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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儿很快就从姚溪桐的提问中悟出了十一打她的原因,笑眯眯的问:“怎么罚你都行?说实话,我看见你就心烦,乌龟一只,赶紧从我这儿爬开。”
见她在笑,姚溪桐好奇地问:“乌龟?何解?”
“得利就伸头,见祸就缩头,不是乌龟是什么?”这话骂的有水平,要知道乌龟就是王八,骂他乌龟还不如直接骂王八痛快一点。
姚溪桐道:“潇潇,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说吧,打算怎么罚我?”
萧宝儿扬手就给他一耳光,“我让你赶紧爬开,你固执地要接受处罚,真是有病!”
姚溪桐吃痛的捂着脸,“你明明笑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笑和打你有关系吗?”
萧宝儿的脾气远没有姚溪桐想象中那么好猜,瞧她先前笑得那么好看,还以为想通了,没事了……抬手这耳光却打得又准又狠,明显酝酿了一段时间,真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
姚溪桐似乎被打惯了,也没生气,只是问:“我们没事了吧?下次动手提前说一声,明儿还要去马场,脸肿了说不过去。”
早些时候,萧宝儿拿姚溪桐与宣泽作比,觉得两人是墨竹与青松,都非常出色。
眼下,姚溪桐正在泡茶,白皙的肌肤上残留着一个巴掌印,让他无比雅致的行为平添了几分滑稽。
一个大男人挨了打却隐忍不发,这脾性,不是乌龟是什么?又或者他留在这里别有所图?
水沸,姚溪桐将一个乳白色的镂空小球投入红瓷描金的茶盏,静置片刻,他问:“闻到什么味儿了吗?”
“蜂蜜,夹杂有某种果蔬的味道。”
“尝尝。”
姚溪桐将茶盏递到萧宝儿眼前,暗红色的瓷器衬得他手指纤长白皙,萧宝儿先看到手指,才把视线投到茶盏。
干干净净的白水一杯,当着她面儿投进去的乳白镂空小球不见了,“咦,那个小球呢?糖球,融化了?”
姚溪桐笑而不语。
萧宝儿接过杯子摇了摇,糖球还在,只不过变得晶莹剔透,好似美玉。若看得仔细一点,依稀可以看见糖球里面还有绿色的纤维,“这是什么?”
“茶泡。选取老冬瓜去皮去心,取皮下坚脆瓜肉,经雕、堑、刻、编、过水、糖渍、消糖、晒干等程序精制而成。”
“听着挺新鲜,”萧宝儿说着就将茶水往嘴里送,姚溪桐补充道:“这玩意岂止新鲜,整个大夏也就芳华郡主……”话音未落,萧宝儿摔了手中的茶盏,脱水的茶泡软塌塌的附着在一堆瓷片上。
“还有事儿吗?我要休息了。”
姚溪桐彻底懵了,什么情况,不禁问:“还在生气?为什么啊,我都已经挨打了呀!”
“我知道芳华郡主漂亮,你留下来就是为她吧?”
“萧华芳很漂亮?我没注意,但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留下来确实为了她。”
六十、茶泡()
姚溪桐居然敢说为了萧华芳才留下,这可惹恼了萧宝儿。
她道:“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你这是怎么了,还能好好说话吗?你以为我大半夜泡茶给你喝是为了赞美萧华芳啊?”
萧宝儿用被子蒙住头,躲在被子里一拱一拱的嚷嚷道:“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不听乌龟说话。”
姚溪桐忍不住笑了,哪里像生气,更像是撒娇嘛!
他自顾自的说道:“制作茶泡叫錾,而不叫雕或者镂。制作者手艺如何就看其如何錾瓜块,不管是平面还是立体,制作者都得在脑中绘好图案,这样才不会将瓜块錾坏。”
“一般人做茶泡多选择平面胚,你看到的这个茶泡却是立体胚,这足以显示萧华芳在绘画上的功底以及对錾画工具的运用自如。‘上盘’和‘筛晒’是一个茶泡好坏的关键步骤。上盘是指将茶泡放入糖浆与蛋清之中稍微浸泡,移至一旁让太阳考晒片刻,再浸,再晒,如此反复十多次。”
“上盘过后,将茶泡移到竹筛,只晒不浸,再用毛刷蘸糖浆扫茶泡面,待晒干后再反复扫,翻晒底面,并不断移动位置,以防沾筛,这叫‘筛晒’。从上盘到筛晒大约需要五天时间,天天如此,尤为考验制作者的耐心。”
“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在夸萧华芳厉害?”
“她确实厉害,你见过几个美人有恒心又有毅力?就拿你来说,你愿意把精力和时间花在这些玩意儿上面?”
萧宝儿终于露出了脑袋,“你觉得我是美人?”
“这好像不是重点。”
“怎么不是重点,我说是就是,我和萧华芳谁更漂亮?”
姚溪桐仔细看了看萧宝儿,这人身体还躲在被子里,就露出个头。红扑扑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眼睛瞪起来又大又圆,鼻子很高,嘴巴刚好,每次大笑都会不自觉的露出很多牙齿……
“喂!你看着我发什么呆。”
“你比萧华芳漂亮。”
“真的?”
“骗你是王八。”
姚溪桐说完就后悔,他是真心觉得萧宝儿漂亮。这不应该啊,萧宝儿的长相根本不符合中原人的喜好,莫非是猫看三天都觉得可爱,他审美扭曲就因为整日对着萧宝儿?
“说吧,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萧宝儿终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跪在床边,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姚溪桐。后者别开头一声暗叹:完了,审美真的扭曲了,怎么看都觉得萧宝儿比萧华芳好看。
“萧华芳有耐心,有毅力,又足够聪明……”
“乌龟,你今儿下午才喝到茶泡,十一早上就决定在这儿留宿。你对萧华芳的了解肯定不是因为小小的茶泡,告诉我真实原因。”
姚溪桐舒服的往床边一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复仇的故事?”
“那个啊,今晚不讲,我讲另一个复仇的故事。萧华芳的父亲是个落魄皇族,家里虽有爵位,日子却过得入不敷出,甚是艰难。”
“萧华芳是嫡女,无奈遇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父亲,这男人不但殴打她母亲,还将她母亲的嫁妆全部典当换成财物迎娶小妾,活活将她母亲气死在病榻上。辛亏老天爷给了她副好皮相,他父亲指着将她嫁出去换钱,待她还算仁慈。”
“萧华芳还未及笄就被她父亲送入了宫中……”
“什么?”萧宝儿惊诧地看着姚溪桐,萧华芳进宫,她曾是先帝的女人?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故事不过刚刚开始,萧华芳可是我知道的最厉害的女子。先帝什么模样你应该很清楚,萧华芳这等姿色进宫就好似羊入虎口,根本无法逃脱。听闻她进宫的第一天就被先帝召见,本该侍寝的人站在先帝面前毫无惧色的说了一句话,正是这句话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当晚就被册封为芳华郡主。”
“她问先帝:你是要一个我,还是要十个像我一样的女人?先帝选择了后者,她给先帝出了个主意,让其放开选秀,宫妃不仅限于权贵之家,民间美女也可以入宫,只要她们能伺候好先帝,并为其诞下子嗣,她们的家人就可以成为权贵。”
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能有这等胆识,敢跟先帝讨价还价;又那么地聪慧,知道先帝最想要什么,还能提出建议,让先帝打破传统,开启民间选秀的先例……故事听到这里,萧宝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姚溪桐接着道:“萧华芳被册封为郡主后,她把父亲引荐给先帝,由其父协助先帝完成民间选秀等一系列事宜。”
“待她及笄,适逢高文侑丧妻,又主动进宫要求嫁给高文侑。先帝很开心,正愁着怎么安慰高文侑,萧华芳就主动送上门来。这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门第都配得上高文侑,最关键的是她还忠心,让她嫁给掌管兵权的陈主最好不过。”
萧宝儿问:“为什么一个十四岁的女子会喜欢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子?”
“潇潇,这正是萧华芳的恐怖之处,她从跟先帝提出建议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报复家族。你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
“**********萧宝儿一句话就让姚溪桐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半死,他一边咳嗽,一边说,“潇潇,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儿。”
“一晚上连召了八个宫妃,北辽最好的种马照这样也得口吐白沫,我说错了吗?”
“先帝没了,最伤心的人是谁?最生气的人又是谁?”
萧宝儿总算听懂了,如果萧华芳一早就预见了这种结果,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了。懂归懂,她不会如实回答,扮猪就要有猪的样子。
她道:“最伤心的肯定是那群妃子,最生气的应该也是她们吧!”
“笨蛋,这跟那群宫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最伤心的人是太皇太后,最生气的也是她。先帝驾崩没多久,萧华芳的父亲不慎在狩猎时跌断腿,家中那些个小妾全都因各种意外非死即伤,仅一年时间,整个府邸就只剩一个断腿的侯爷,和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大都权贵以为这些事儿和太皇太后脱不了干系,所有人都觉得萧华芳嫁得好,她父亲能活着就因为她嫁给了高文侑,太皇太后暂时不会动她。”
“难道不是?”
“太皇太后最想杀的人就是萧华芳,却碍于她与高文侑的夫妻关系不方便动手。至于侯爷府发生那些事,你觉得太皇太后会有闲心弄这些个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几个小妾?”
“哇……”
萧宝儿用一声惊叹表达了心情,姚溪桐说出口的,没有说出口的,她都已经想到,甚至想得更远。惊叹之余,她不太相信的问:“你趴萧华芳床下?这些事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姚溪桐咧嘴一笑,他知道的岂止这些。作为包子铺的大客户,萧华芳没有杀死侯爷,不是不想弑父,而是要留着侯爷的命慢慢折磨。侯府那些小妾近一半吃过萧华芳的毒~药,侯爷仅剩的一个儿子并非亲生……
他道:“这些事是苏苏告诉我的,她没有跟你说过?”
苏苏正在帮青山君做大事,短期内肯定见不到萧宝儿,这种事情推到她身上最好不过。
“苏苏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个?”
“不知道啊,我留下来就为了弄清原因,这也许是帮你改命的一个契机。”
姚溪桐把所有事情推到苏苏身上,事情就有那么凑巧,他这番胡诌刚好印证了萧宝儿的猜测——宣泽认识萧华芳。只有这样苏苏才能知道那么多关于萧华芳的事情。
萧宝儿问:“接下来该做什么?”
“明日比赛马术,如果他们对十一起了疑心,应该会有动作。”
“我……”
萧宝儿想说武功又没了,迟疑片刻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担心明日他们对你下手?不用担心,即便知道十一不是真的公主,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青山君的队伍刚离开不久,假设他知道太皇太后和高文侑的关系,为了不让高文侑拥兵自立,他这次来访的目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姚溪桐兀自陷入分析之中,说了半天才发现萧宝儿已经睡着。他闭上眼打算睡觉,一个小念头却在脑中扑腾不休,辗转反侧好几次,他爬起来把手伸到萧宝儿那边,使劲儿将其头发揉得更乱,这才心满意足的躺下睡觉。
翌日,他摸着被打的面颊,闲适地侧躺在床,认真看着萧宝儿拿梳子与乱发作斗争的感人场面。
陈人好斗,赛马早已成了当地一年一度的春季盛事。
陈主府的马场很大,高文侑继位后,将府邸背后的山林全部纳入府中。为了宅邸安全,还命人把山上的大树砍伐一空。放眼看去,辽阔的山地马场竟有几分草原之感。
高涵换下锦衣,穿上骑马装,英姿勃发的模样倒也不输高勉。
他问:“宝儿公主,听闻辽人最擅马术,不知您可否展示一下?”
十一倨傲的用马鞭指着萧宝儿,道:“让我身边的奴婢展示吧,北辽女子不输男儿。”
高涵皮笑肉不笑的说,“公主既然那么信任自己的奴婢,不如我们赌一把?我派府中马倌与公主的奴婢一同比试骑射,看看北辽的女儿是否不输男子。”
陈主府有那么多军士,高涵不派军士派马倌,明摆着是在回击十一不愿上场的行为。
十一和萧宝儿一样,对中原人这种弯弯绕不是太懂,只道:“按北辽的规矩,输家可是要掉脑袋的。不知府中有几个马倌,别搞得没人养马,那就是本公主的不是了!”
高涵反讽道:“公主与其担心陈府的马倌,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奴婢。”
“记得公主答应过太皇太后要与夫婿做一对普通夫妻。见公主只有一名侍婢,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