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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挥之不去的眸子好似正透过心底望着她,她想要抚摸的目光又硬生生将这样的心意打住,她身在何处?侍奉何人?深知自己在这瞬息万变,流淌不定的漩涡之中,哪敢走错一步。
可不知为什么,就像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像是丢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又因知道再也找寻不到,而心痛得无法自已。
上一次被无忧气的头疼的事,仿佛还在眼前,这么快就又来了一次。
这一次又眼睁睁看着她邀来的倾染染将她自己解救出重围,五姑娘有些怨怪的瞧向大太太,“母亲还说倾染染即便是个郡主,也不过是个番邦蛮夷,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重量,侯爷不过是给个面子而已,早晚会让蝶儿担了罪,就算这一次便宜了无忧,也要废掉她一个知心人,哪知这事情变得倒快,那个倾染染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世子妃,难道这些本就是大公主的意思?”
大太太微微沉吟,“这一次好像终于找到了切入口呢!”
五姑娘一眼疑惑,“母亲糊涂了吗?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良机,现在被这个青年人破坏殆尽,母亲怎么还说这是个机会?”
大太太摇了摇头不愿多说,看了米嬷嬷一眼,米嬷嬷会意,忙向五姑娘细细解释道,“一开始太太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位郡主好像是与我们一般深恼着七姑娘的。看来,她们应该是在王府中结的怨,奴婢细想一下她们素无过往,这能结怨的地方何在,就不得想得到鸣棋世子身上去,那位郡主眼中唯一的利害关系。是以太太点了她一下,郡主与世子很是般配。虽与郡主初见,却有如故之感,所以才会向郡主提些真心话,我家那位七姑娘也很得世子赏识。然后太太望向倾染染,不出所料的收到,那名字落入倾染染眼中时的怨恨之色。她们并不是不可破的盟友,是以太太才会说一切将得到转机。”
第二百零六章 点透()
闻听五姑娘看不透倾染染!还在因为倾染染而放走蝶儿的事情上纠结。
大太太看了米嬷嬷一眼,米嬷嬷会意,向五姑娘细细解释道,“太太看出那郡主是与我们一般深恼着七姑娘的。至于那怨,必是结在王府。她们素无过往,能结得怨的根源,唯有鸣棋世子。是以,太太向她透话,‘郡主与世子很是般配。虽与郡主初见,却有如故之感,所以才会向郡主提些真心话,我家那位七姑娘也很得世子赏识。’然后观察那位郡主反应,不出太太所料,那名字落入倾染染眼中时的怨恨之色一瞬生长。她们并不是不可破的盟友。所以说倾染染的存在会成为机会也不一定。”
大太太注视着一边的如意方尊,双眸微阖,深深的思量泛起其中,她回想着倾染染那时说的话,“高国与候府虽曾路远道阻且艰,可染染与大太太却可望向一处,缔结心盟,这样的缘份真是不浅。”
倾染染已经将她的意思点得再通透不过。
“倾染染?鸣棋世子?”五姑娘挑了挑眉,又终于叹气,“母亲看的是长远,可女儿只瞧得到眼下。只是一个蕃邦小国的郡主,即便是入了王府也会如同草芥那样虚无。况且刚刚听母亲的意思,鸣棋世子像是并不喜欢她,而看上了无忧么,那样可才算得上我们真正的痛处。如果她一步登天,可会给足了我们颜色看。”
大太太一笑,“只不过,她与那位世子是真真的有缘无份,连她自己都早早看出一切并非幸事,而格外避着那世子。就算是有这样的选择,放在她眼前,她也只得馋着,没胆儿去选。”
道理虽是如此,五姑娘让无忧惊了足足有几次,仍担心,道,“大公主行事不拘一格,她真的会怕无忧这罪臣之后的名分在身么?如果要怕,早就怕了,怎么会选她做了女差,让她威风了去。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能想透的心思。大公主在皇上面前可是都敢做过分的事情的。”
大太太也点头,“这一点一直是我之前担心的,可仔细想想,又觉得真的是担心得过多。大公主让她到身边,不过是想千金市骨,要那些死硬忠心于蔡氏的旧臣瞧瞧,她的风骨罢了。做虽做了,也不过是点到即止。要进王府大门,事关宗庙,连大公主也不得不顾忌。”
五姑娘默然一阵,“可,现在她总与先时不同了,想想就叫人不能心安。”
大太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是不同呀,所以要在倾染染身上早做打算才是。”转目瞧向米嬷嬷,“你吩咐人,盯着这位群主,探看她的日常起居,所喜所好,事无巨细都要时时禀告我知。总有一天会用到。”
米嬷嬷自然知道其中的要害,退下去将要去办这个事的人耳提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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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姑姑陪大公主在池边给金鱼投食,大公主轻轻抖开手,鱼食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引得红鳞竞游,弥姑姑在一旁静静相陪。半晌,大公主道,“你说倾染染这一出的办法是无忧想出的?”
弥姑姑点头,“之前,还不太确定,但是两天后倾染染入了候府,救下了担着男女私相授受罪名的无忧的贴身婢子。这就让人不得不看出了其中的关联。那孩子从前一直谨慎,这一次一定是事出匆忙,在这一点上并未掩饰得全面。”
大公主投食的手半天半动,“她倒不心疼棋儿对她的执著。”
弥姑姑想了想,“要不找个由头,将她打发了吧。仍然是未出阁的姑娘,那样的理由也多得是,给候爷留着面子就是。”
大公主嘻笑摇头,“她随便就得到的鸣棋的喜爱,是倾染染用尽了力量也得不到的渴望,她所爱的人是倾染染走不到的尽头,这样的事多么有趣,我们为何要阻止。况且这其中的胜出者会是多么聪明。现在就折殒了,也未免可惜了。我们只给他们起个头,留出一点点的余地来,她们就要变着花儿地唱出戏来……呵呵,还真是有趣。如果真的能打发了,倾染染也就打发了。”
弥姑姑明白大公主想要以逸待劳,十指不沾地处理掉此事,但仍略略有些担心道,“奴婢只是想着,怕世子陷在这其中,若然是越陷越深,误了大计宏图。”
大公主只是安然地笑,“在女人上,他第一次执著,这种执著可不是你打发了个丫头,就能消亡的。就算那不是我们需要的执著,让它消失的,也不该是我们的手。误会、错误、厌弃,世上让那些美好消失的事情多得是。棋儿要想真正的长大,独挡一面打败他父亲走上王座,就得自己走出这些。你若硬拦了这些事,他就不知腻烦是什么感觉了。男人有了看入眼的女人,或长或短的喜爱,至于一生此志不渝,这样我倒没有听说过,也不曾见。可你若是这么直接跟棋儿说了,他一定当你是在诳他。这些非要他自己试过一次才知道,天长日久是这世上最温柔的破坏,世人本就善变。”语毕眼角升起蔑意。
弥姑姑明了了大公主的意思,想了想又道,“那位郡主,当真是要娶回来么?”
大公主笑,“道镜先生不是说了么,什么前世仇人的事都是棋儿搞的鬼,他怕得罪了世子,才同我演了那出戏。”
弥姑姑也亦笑,“可殿下竟应了。”
大公主笑得开心,“看到棋儿还是个孩子,就让道镜这样忌惮着他日后的态度,我就乐得如此。以一间世子妃的储室换得一国的人间兵器,也没有什么不好。听说倾染染的父兄皆是善战,那般勇武也不在善修之下。如今,我们缔结了亲缘,自然也得些他们的力,以备不时之需。”
弥姑姑止不住地点头,安静了一会儿,又忽然提起一件事来,是那日鸣得与鸣琴吵架的事,这样的琐事,弥姑姑从来不会来烦大公主的,而今一脸认真地向大公主回禀,大公主自然知道其中必是隐有内情,一边投着鱼食,一边听她轻声回着,“鸣得世子与鸣琴世子那日的矛盾,奴婢已经查清,原是因为一个姑娘。”
大公主投食的手一抖,多投了些进去,金鳞团聚,转眼又一哄而散,“你是说,他们争的是同一女子么?到底是谁家的姑娘,竟要他们一双同室操戈。”
第二百零七章 可怜()
大公主一边听弥姑姑轻声回着鸣得与鸣琴打架的原委,一边继续向池中投食。
弥姑姑声音轻而切真,“奴婢已经查清,两位世子纷争,原是因为一个姑娘。”
大公主投食的手一抖,多投了些进去,金鳞团聚,转眼又一哄而散,“你是说,他们争的是同一女子么?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好大的能耐,竟要他们一双同室操戈。难道是有人在故意为之么?他们年纪小且不可让人利用了去。”
弥姑姑道,“是兵部尚书潘之焕家的庶女。三月初一国寺进香时得见,只是这桩姻缘隔着手足兄弟。奴婢想着必是要告诉殿下的。”
大公主道,“是啊,哪怕是隔个山高水长,也能为这尘世法则所见容。隔着手足兄弟,可就不能不理了。况且,若真的是潘之焕的女儿,也说不定是他指使而来。这么年来他弹劾于我的奏章写了几大筐,也愈知与我不是同路中人,近来越发地变本加厉起来。你可曾还记得当年皇上身边的素妃就是被他父亲亲手送入宫中,作行刺之用。他那样的人这样的事,足够干得出来的。”
提起这个潘之焕,与大公主素有渊源,大显天武二年,潘之焕上书弹劾大公主加大监军之职是为僭越,之后每隔两年弹劾一次,虽然人尽皆知其背后授意者另有其人,不是丞相就是皇后,但足见,潘之焕与这位大公主并非同路中人。
弥姑姑明白大公主的意思,垂首道,“奴婢这就是去办这件事。”被大公主出手阻住她去路,“这一点点的事,哪里就要你亲自动手了。孩子们一直都敬着你,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交给无忧去办就是。告诉她一定要处理得干净利索哦。”
弥姑姑点头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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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淋漓中春雷滚过,这么快又到了下雨的时节,被多关了十几天的蝶儿直挺挺跪在无忧膝前,“都是蝶儿的不她,这么不小心让她们抓得了把柄,连累了姑娘!”
无忧惊了惊,想要从地上她起来,她却不肯。无忧挑起目光,慢慢看过她苍白脸庞,乌篷青丝,良久,凄然目色中浸出苦涩笑意来,“让你受苦了。跟我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好的,这一次又有了性命之忧。你要是再跪,我就得跟你一起跪。”
蝶儿眼中闪过慰藉颜色,又瞬间转为担忧神色,“姑娘在王府站了一天,这样说是折杀蝶儿了。只是如此一来,姑娘为了救我,与倾染染的关系可就在大公主面前挑明了。”
无忧到底拉了她起来,“你何苦要将这些全揽在你自己一个人身上,从前那些事,大公主也未必不知,光是弥姑姑那里也是掩不过去。之所以从未在我面前提起,估计,也是未拿我们看进眼中。大公主习惯向上看的,只恐一时半会还理不到我们这里。”
无忧故意将声音放轻,不想让这些事,再将已受足了惊吓的蝶儿再吓一遍。
蝶儿早已满眼愧疚,“蝶儿没帮姑娘做得什么,却害了姑娘,但大公主到底如何打算,竟一点也没有提点给姑娘么?若是放在寻常也会警告训示。”
无忧摇了摇头,“也许大公主只想看个热闹也不一定,现在的大公主府里入不得大公主眼的人,又不只我一个。”
蝶儿知道姑娘说的是倾染染点了点头。
无忧又道,“其实,表面上看是我与她,哪知其实是三个。”
蝶儿有些莫名其妙,还道是倾染染有了身孕,无忧将那位潘府庶女的事,说给她听。这也是无忧推测,她仍会在大公主府安全的原因。到目前来看,她还是一把很好的剑,如果好用就会一直用下去吧。
蝶儿刚刚抛了旧愁又添了新虑,“弥姑姑慢得罪了两位小世子,这是要将姑抛出去挡箭。姑娘本就在王府之中如履薄冰,任是他们哪一个都是生生地得罪不起。”
无忧拍了拍她手背,“仔细想想,也总会想出对付的办法,况且,在我这个位置,又怎么能做到将所有人都讨好。对候府,对王府中的人也是,只能是有选择地讨好罢了。有些人的看法也不得不放弃。所幸,他们都还是孩子。从前那么多难关,我们都熬了过来,怎么会真的在这里难住。明日里,你可借着休息的借口到潘家附近打听一、二。对于这侠潘家的姑娘,我还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呢。”
无忧又对她加意抚慰了良久,才止了。
夜深人静,熄了烛,蝶儿退到外间,无忧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的芙蓉百合纹饰,如斯的富贵花开,却看得人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