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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说他是为了她才来到大公主身边的么?
静静地看着他,终而摇了摇头,“我的锁链我自己打开。公子才大,定然会有更重的事情去做。”无忧这样说时,已经意有所指,能来到大公主面前的人,哪一个不是有所图。而以他的家世,更该图一图的。这样的话,他也自然会明白。
他紧紧抿着唇,目光中生出咄咄逼人的力量来,那么具象在无忧眼前,亦如刚刚的电闪雷鸣一般投向她的眼睛,“在我身上就找不到你可以依赖的地方吗?”
为什么觉得这人像是认真了呢,无忧觉得今天真的是被太多的五雷轰顶了。
他这样问,无忧也就再无不能如从前一样避而不答了,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她的拒绝都会是一样的婉转,“我并不是活在这阳光下的。公子进京只为求取功名,那些功名就在眼前,公子何必为它事分心。焕离小姐自然也不愿意公子这样做。焕离小姐她比公子看到的,更爱公子。”
无忧觉得突然间提出的焕离,会将一切问题阻隔开来。
她那样掷地有声地扔出了焕离,这个能隔绝一切问题的法宝去,第一次觉得,这个尘世上的事确实是这样的,哪有无用的人,再想不到的人也许还会用上三遍呢。
可提过焕离之后,这人的脸上,并没有如无忧所想的,出现如何的温暖气息,反倒越加的阴冷,就像是无忧说了什么样的话,让他生气。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一种犀利裹挟起来了,那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忧,“那我就走进那夜晚,有你在的地方,即使是暗夜也会让人觉得舒服。”
无忧疑惑地看向他,他竟然错过了她说的焕离小姐,就这样的跑题了,还是,这本就是他的雄辩之风,有意的忽略不提。
看她一脸的怀疑,他再次重复,“是的,很舒服,就是那样说的。我们之间没有走近的距离,也许真实走上一次,也并没有想的一样那么多黑暗,因为我始终看得清你。朝有光的地方走吧,我们。”
听完这些话,无忧觉得心上隐隐地疼了起来。一个依靠,自己一直都很想找到。可眼前的一切来得太快,还让人来不得及想得透彻,而心底最真实的感觉,也在最没有打算的时候出现,自己是在抗拒吧。只怕会一步步走进一个圈套。
别人哪里知道呢。她的人生本来也是一个大大的圈套呢,套中了别人,也正套着自己。
合周看见无忧在那里满脸的怀疑与纠结,淡极也力量之极地说,“我知道这一切太突然,你都还没有认清我。所以,我也来了这里,能足够靠近你的地方。”然后,他忽然转了题,说起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你看过甲鱼么?”
无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还想要再说上一个话题,他点了个头,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尚糊涂得不轻的无忧,静静立在原地。
那样的背影,就如雾天里的一串串水珠,轻轻在雾气里面一流转,便消失得不见。
第一百零三章 梦遐()
合周对她说出的那些话,无论怎么想,都应该不是真实的事情,那是些,应该只能出现在梦中的遐想。
这样,随便跳出来,要帮她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否则,就没有办法解释,在她最最痛苦时,她最爱的人,都不向她伸以援手,只是冷眼旁观的从前,是怎样的存在了。
可以肯定,之前,她是有一点点想要相信的。只因,她太孤独了,她与蝶儿太柔弱,她们太需要有这样一个人罢了。
然后,很快,她又清醒了过来,看清是欲望,那些燃在她心底熊熊不肯熄灭的欲望,在她眼前,轻易将一切如此雕琢。
却并不妨碍,一切只是幻像。什么都不能带给她。
给一阵冷风忽然吹得清醒,记起,眼下可绝不是能想这些的时候,她还要再打点精神去见大公主。
慢慢转到正确的方向上来,抬起的第一眼,就看到,鸣棋又从那个消失的方向上,慢悠悠地又转了回来,看意思,好像是往书室上中去。看到顿在那里的无忧,道,“还不上去吗?”
无忧赶紧收起胡乱成一团的心意,点了下头,他当先走上去。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阁中暖风扑面,无忧才察觉刚刚在寒风中站得久了,手都这样凉了。可刚刚有什么东西一直要塞入自己的手心。她没有握住,所以一切都跑远了。
转过屏风去,随着鸣棋向大公主行礼,偷偷察看大公主颜色。却并不能看出什么。合周与大公主的相见,并没有在这书室之中留下如何的印记。
无忧在一边本想等着鸣棋先说话。结果偷看向他时,发现他眼神明亮地挑了她一眼,接过婢子上的茶,一味地品起茶来。
无忧心上一缩,想他是不是又要找事。大公主此时也正看着无忧,“国舅府中见闻如何。”
无忧回话的当中,他就静静坐在一边。赏着手中的瓷盏。
无忧先说了那些寻常的,还在想,要不要说那位云著公子的事,鸣棋已经道,“儿子有事回秉。”然后,看向无忧。
大公主向无忧点了点头。
他这赶人的手法还真是精妙,无忧只得行了礼退出去。几乎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应该是善修的坏话,至于自己还不配世子来向大公主挑拨,所以可以放心。
转到水榭的时候,碰到蝶儿过来接自己。
蝶儿见无忧还在回头看,忙道,“姑娘现在下来还早,是来取什么的么。”
无忧摇头道,“今天应该可以回去了。”
蝶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刚刚看到合周公子去见了大公主。刚刚以为在那里见到他是与大世子交好的原因。”
“嗯!”无忧点了点头,“他是专程来见大公主的。”
“可合周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无忧默了半晌。蝶儿知道,姑娘不想在王府多说,便不再问下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也没有机会碰到合周,仅有的一次,却只是远远地瞄得过一个影子。他到底在为大公主做什么事,与她又会产生如何的相关。
那时,他分明是那样说的。现在,她回忆起合周的语气,都能感觉到其中多到可以奔腾的恳切。就像他说的其实是掏心掏肺的实话。可是,只要回望一眼她文无忧的人生,就再无相信这些话的勇气,而且业已变成了本能地猜测,猜测得更多,更深。
连续几夜在想他说的话,因为失去太多,更害怕错过,如果能有一个帮手,哪怕只是一句暖心的话。可几夜过去了,无忧发现,即使那是一颗真心,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应该见他说个清楚的。
这几日多在楼下观望,似乎又发现了王府风景的好处,本来觉得阔大的地方又多会布些小景,并不至于虚无,而那些小景致,又独具匠心偏偏自成方圆。心中忍不住涌起赞叹,想到那个传说就更加的赞叹,传说里显示,这府中诸景全是王亲手所布,是喜欢心有万山又细腻温柔的大公主最为偏爱的风格。时人虽多这样传但是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一位戎马生涯的王爷,怎么可能有这样文人情怀。照理说很容易想到过一切不过传说,却一直这样传了下来。
早上她正在给大公主汲水的时候,合周来过了,但是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连个照面都没有打上。之后是她去为大公主选纸笔,又将他错过一次。
可一直想见的合周就这样完好地错过去了几次。她都要怀疑他是在躲着他。是为了那天的荒诞之言么。她只是想对他说,她不会当真的,他也不必太有负担。
但,怎么看,都像是没有那样的机会。
到了冬月的最后一天,大公主念叨着因梦成诗。是以让人摆了软榻,要在书室梦诗。
见刚刚上去的姑娘又下来了,蝶儿用疑问的眼神向上边飘。
无忧笑笑。浅浅地说了一些大公主的意思。
蝶儿惊得差点将整个下巴掉在地上,“姑娘是说大公主在梦诗。”边说边咽了咽口水。
无忧向她嗔笑,又伸出手来点她额头,“难不成还是我胡说。”
“可,大公主这样的年纪。”蝶儿还是一脸震惊,当然没有任何立场置喙,却一定要惊奇一下的表情。这样子真要将无忧逗得捧腹了,最初的时候,她听到,也惊了一下,然后就是深深的羡慕。这样的心境,是她这一世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想了半晌,觉得,已是荒诞,才看向蝶儿,轻道,“这是可爱之处,也是幸福之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心境,对了,我要一边相陪,这样的时间点上就有些说不定了。与她们在一起,且要当心。”蝶儿明白无忧说的是她们是大公主府上的婢子们。
这些日子,蝶儿一直是同她们呆在一起,来等无忧的。她聪明机灵,与那些婢子们相处的也还不错,又因着嘴甜,手上又很巧,也帮过几人婢子的忙,所以,时不时,还能为无忧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看着、蝶儿跟弥姑姑指的人,去婢子们居住的地方歇息,无忧想着,自己要做些什么呢,除了无用的羡慕。
一路走回书室,仍然想不出做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还是习字,才能不胡思乱想。遂研了些墨。
第一百零四章 画兰()
这些日子,蝶儿一直是同大公主府上杂事房的婢子们呆在一起,来等无忧的。她聪明机灵,与那些婢子们相处的也还不错,又因着嘴甜,手上又很巧,也帮过几人婢子的忙,所以,时不时,还能为无忧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无忧回身看了一会儿蝶儿跟弥姑姑指的人,去婢子们居住的地方歇息去的身影。才提步向书室中去,一边走一边想,如此空下来的时间,自己要做些什么呢,除了无用的羡慕之外。
之前的踢毽子仍然毫无建树,但此时并不能真的离开去练习。因为因梦成诗这种事,大公主还是第一次做,无忧还摸不到其中的规律,是以记着要小心谨慎。也就是说,即使这种情况下,看起来有了一点点的自由,但不允许她真的偏离这个书室之外,至少脚步不能走出去,而一梦至少会有半个时辰吧。也就是说,还是要找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没有什么准备,走了一路仍然想不出做什么,而且思绪似乎是那么轻易地想到了要入宫的事情上去了,慢慢联想起宫中种种,莫名悲伤。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还是习字,才能不胡思乱想。遂研了些墨。
多亏了书案上放的好字,分去了她几分注意力,又从死胡同中转了回来平复了下来。如同一场起死回生。她知道自己再不能闲下来,任那些可恶的胡思乱想将自己无情地淹没。
临了几帖字,抬眼看到桌上的屏风上的兰花。因着室中温暖,这样越时而放得轰轰烈烈。
将目光放落在上面太久,不觉间看进花间,叶瓣都变得模糊,心上的痛却在眼前清晰。
她想,她真该忘掉那些不快。起码暂时忘掉。又逼着自己只看这兰花。
然后,连自己都觉得是突发奇想,沾指入墨,在纸上画了起来。
手法有些别扭。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字帖什么的,向一边推推开。认真地去看兰花的形态。又想着,如果是开在冰天雪地之中会是怎样的情景。那样的白雪,那样的柔叶。
雪,啊,外面就有啊。
屋子里的熏笼蒸得太暖。冒着汗可想像不出那种情境。
四下里看了看,抿了抿唇,打定主意,慢慢点指,推开一点点窗,是刚刚能看到外面的一线白雪的程度,微微的寒风吹在脸上,呼出一点点热气能看到形态。似乎是真的能想像得出兰花开在雪地之间的妙态了。带得心境也变得澄平,如此美妙的心境是有多久不曾造访。
然后,动指,在宣纸上刷刷点点。
今天的兰花也是画得最好的。枝叶见柔也见硬骨。正在感慨,忽听有人在耳边说,“关上窗吧,一会儿兰花要受寒了。”
这几天,一直与这声音打过交道,是以,一听之下唬了一跳,扭头看到鸣棋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从窗中探进来,目光正落到她画兰花的小指上,一脸的感慨。看他这样,无忧才想起来,自己脸上的表情也肯定是一脸震惊,沉下气去,脸色才做得平常。起身向窗外行礼,“大世子金安。”
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叫起。一副已经对无忧所画的兰花感兴趣的样子。
可是今天不容他继续感兴趣下去的原因早早就存在了。
只因今日不想理他,可以祭起大公主旗号。他抓不到她的毛病的。想到这里几乎是有些自顾自兴奋地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