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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耳边去一直回想起他说的那句,“如果我娶了你。”那并不多的字句,无忧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然后就那么直直地走错了路,转到了另一边。眼睁睁地和着鸣棋很是悠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吓得差点晕过去。
她是追着他来的么。
他看了看她身后,一脸的醉人笑意,俯身到她耳边,“是追着我来的么。”
吓得她赶紧摇头。
鸣棋去是一脸,反正走错了路也是错了,大家一起呆一会儿的表情明了清楚。
无忧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奴婢愚钝,还没有适应王府的构造。”
鸣棋点了点头,“他们在如何缩短距离上,确实是毫无建树。但是,你这样对我紧追不舍,我会想多的。而且事实上我本来就想得多了一些。”
一想到如何说出告退两字,无忧就出了一头细汗。
他却忽然如同做贼一般压低了声音,“天色已经擦黑了,这里又少有人来,我们不会被人瞧见。”
不等无忧说话,他又说,“好吧,等那边的亭子雪花覆满你就可以离开了。”
无忧心上松了一口气,亭顶上的雪花只剩下一小片有些稀薄了。
雪花飘落如幻的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安静得如同一尊塑像,不动不话。可眼神又变得分外不安静,那样流转着盯着无忧。那是无忧总怕会陷入其中的谜之眼神。想要切近相看,又想要远远避开。
无忧只能硬撑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更不知他的眼神里有什么在流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谜之眼神()
雪花飘落如幻如梦的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鸣棋整个人安静得如同一尊塑像,不动不话。可眼神又变得分外躁动,那样一刻不停流转着盯着无忧。
那是无忧总怕会陷入其中的谜之眼神。想要切近相看,又想要远远避开。一直都是如此的别扭。
眼下,纵然这么别扭,无忧只能苦苦硬撑着,不去看他在看什么,更不去看他的眼神里有什么在流淌是最佳办法。
但他却开口叫她的名字。“无忧”,他那样轻轻地叫出那两个字。像是与众不同的。和着雪色返回来的微光,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着光,而她的名字又从那中来。
看她已经不知不觉抬起头来,他脸上已经慢慢现出笑容,“你还是很喜欢我的。”
无忧忽然就想转身,逃开这一切。
只做了这个想法,就被他看出了全部的动机,他说,“不要动,要不然,我就不能确保,接下来我还会这么斯文。也要想想我为什么一直这么斯文,我本不是文人,不应该怕什么斯文扫地的啊。”
无忧一下子被他这个说法给吓住,配合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开始饶有兴致地看向她的眼睛。
无忧湿漉漉的眸目之中,他的样子渐渐升起,那样的清楚,他想他在她眼里这样漂亮,也像是他看到的她。然后雪的光色也跟着他一起出现在她的眼睛里面。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忽然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向他。
然后全身蓦然一震,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眼睛上慢慢抚摸。
暖暖的触觉,就在那不断游走的手指上慢慢展开。很舒服,也很危险。让无忧全身都在发颤。
无忧觉得,到这种程度就是一定要避开的,哪怕他恼起来,直接将她投入那水池当中。
她一动。
他早已经握住了她的双臂。
她吓得睁眼,吃惊地望着他。
然后,看到那亭子上面最后一丝绿色琉璃被雪掩得严实,才呼吸急迫地说,“那亭子上面雪已经满了。”
原以为,他不会有那么好说话。
可他扬了扬手,没有为难。
无忧俯身告辞之后,再顾不得失仪的事情,急急地从他面前跑开了。
去到自己在王府的更衣室中,发现蝶儿还没有来。或者是去找她了。
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想要去拿衣服的手顿在空中,又没力气似地慢慢放落。
虽然像是逃过了一劫,可无忧知道,最可怕的是那些发生在心上的劫动。
那时在她的心上,竟然没有对他的所作所为感觉出痛恨。虽然没有迎合,却绝对没有表面这么抗拒。
又拍拍胸口,料想自己只是太想找到一个靠山而已。男女之情,她再不想依靠了。娘亲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反而是那种单纯的利用与交换的关系会很好。
然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蝶儿进来时,也如无忧一般在细细擦着头上的汗,无忧知她是在找自己,在这王府当中又不敢声张才出这许多的汗,所以一脸歉意道,“可是我的错。去的时间这样长,原该让你恼的。”
见无忧一脸轻怜,还有着莫可名状的哀伤,蝶儿还以为姑娘必然是知道为着自己挂心的事在过意不过,早已没了脾气笑道,“姑娘就是姑娘呢,拿这倾城一笑来诳奴婢,倒扰得奴婢气不起来了。”
无忧笑笑没有说话。
**********
回候府的路上,无忧终于平静了一些,也开始琢磨了回给大公主的话,就是在园中两座高轩当中,搭出蹴鞠场地的事情的巨细。
其实,关于蹴鞠场地,一切不过是规矩来去,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
而且,王府在别院本是有场地的,但是为着让倾染染能够从蹴鞠前再到蹴鞠之后,更多要会见到鸣棋、也只有另外费这样的功力了。
至于请大公主定夺的部分,就是将要出战的人选。
无忧本就不会定出全部人选,这样是为了讨好大公主。留给大公主开心的部分,也早就想到了。
在公主定度之后,只需草草拟出几位配搭世子出战即可。
倾染染与鸣棋是正主,当然要到场,而事实上无论是不是草草划算,偏偏都缺了一个人。伸指在那一列名字上摹过,想,要是那人无伤,可否会去呢。
莫名其妙地,脑海中又出现鸣棋似笑非笑的脸。
然后,又再一次被自己古怪的心思打败,想到那时他指腹上的触温上面去了。
待得想罢时,手边茶已凉透。
*****
翌日,早早到得王府,先跟弥姑姑透露了自己的意思,见弥姑姑没有什么别的叮嘱,才大大方方向大公主请示。
大公主对上这个无人可用被无忧称之为难题的名册,便笑了,“无忧才到我们王府,可是不晓得我那善修外甥原是最通这个的。我们不叫他,才是疏了他。倒让外人笑话。这里面只有添上他一个,才会得趣,那小子,就是脾气倔些,除此之外,样样行事都叫人喜欢。倒是没有长成老头子呢,却是真的固执起来了。”想想又摇头叹了叹气。
无忧吸了一口气,不知该不该将昨日的事情呈以冰心玉盘。但到底又在最后时分止住。
鸣棋就在这个时候踏步进来,瞭了一眼拿在大公主手里的名单道,“上次与兄长蹴鞠是在什么时候,都快忘了,这次可要叫上他,一决高下。从边关回来,会变强了吧。”
无忧一时望住他出神,想着,鸣棋报复善修的方法是在这里,明知道他受了伤,还要他去蹴鞠。那因为昨天救人而表现出来的不同,又因为今天的无耻而变得相同了啊。也因为看起来无耻到了极限,而更进了一步。
见鸣棋望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转正身子,不再看向鸣棋。
大公主笑道,“说得就是呢,这上面竟然没有那个拼命三郎。真是说不过去。”
无忧躬身接过来名册来道,“奴婢这就让人去通知大世子。”
还不等大公主点下头来,鸣棋已经在一边漫不经心道,“这样的事派谁去都不合适,上次国舅家也是女差去的,我看这次也是一样,才显见着没有薄待了善修哥。”
然后,鸣棋看着无忧的反应,犹如在看这个笑话。好笑的眼风,那样扑面看过来,无忧只是低头默声,等着大公主的定度。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明镜()
还不等大公主点下头来,鸣棋已经在一边漫不经心道,“这样的事派谁去都不合适,上次国舅家也是女差去的,我看这次也是一样,才显见着没有薄待了善修哥。”
然后,鸣棋看着无忧的反应,犹如在看这个笑话。好笑的眼风,那样扑面看过来,无忧只是低头默声,等着大公主的定度。
在这王府,她哪有说话的份。
大公主并未十分在意他们之间眼神与心思的来去,点了点头,“如此吧。”
在那之后,无忧打量鸣棋会这样前来书室、应该是有事要同大公主说,遂向大公主福了礼,知趣地退了出去。
出来时本已穿得极是暖和了,可这么一走出书室,却很是痛快地打了外哆嗦。
关于蹴鞠的事,鸣棋是故意让自己去善修面前说的。低头时冷笑,果然,果然,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和谐小白兔。书室渐渐在身后渐渐远去,就像是一只养着各种心思的符咒,生长出各种可怕来,一时握紧手中的名册,低头看上去,却在脑海中出现鸣棋那时得意的笑脸。
他那时救善修的痛快,也只是为了今时今日将他这样陷害。还以为他们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再怎么也不会没有底线地相杀却没有想到,相爱相杀的风格不仅一点儿都没有变,反而是更加的再接再厉更上了一层楼,如此,自己就是真正的有愧于善修了,毕竟当时是自己盲目肯定,鸣棋不会见死不救。
鸣棋作恶的方法并不高明,却不可防备。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惟命是从。
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奴隶。
还有更少的人亲眼见过自己是奴隶的样子。
看了看手中的名册,将那上面自己新添的字迹看了又看,抬起手将它们扔在风中。风很大,那些册页很快凌散在风中,又吹得不见。
心事沉重地回去,觉得春风更甚于寒风的凄冷,吹得连心上都打起了哆嗦。蓦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因为知道是谁,所以一意快行。可是设法走得更快这种事,终是输在无论走得多快,都快不过鸣棋的步速上面。
还是被追上。然后给他结结实实拦住。
无忧赶紧福身行礼。
他当然知道无忧想要回避的原因,直接开门见山,“这种情况,有点坏。之前你救了善修他们,他们还不知道如何待你,必会想得千回百转。啊,现下看你也会害他,大抵就不会再那么烦恼了。说来,我这是在做个好人,让你帮那人摆脱了胡思乱想。”鸣棋并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世子地位尊崇,自然可处处福及大显子民。”无忧也平静而待。
“干什么这么轻易地认同我对善修的恶意,这样就跟我站在一边真的是很冒昧。你又在讨好我。”
无忧见他又来无量取闹,但只是静静不言。等了一会儿,见他再没别的反应
又想退去,他却偏着头,煞有介事,“在这王府之中你总是顾及很多的人,要如何对他们笑,如何与他们话话,怎么偏偏到了你最该讨好的人这里就随心所欲地对待。”
无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像是抛下所有那样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世子华贵,只是暂时看到无忧,无忧虽然愚钝,但可以理解无忧与世子平日里暂时喜欢的花,暂时觉得好看的云,与上个月得到的瓷器一样,都只是暂时能看得进眼里。之后就会渐渐忘记的东西一样。无忧并不敢对世子有非分之想。”
他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目光偏过一侧,微微撇起嘴,“原来如此,可是你脸上的表情怎么了,怎么觉得是悲伤,因为自己胡乱想一晚,却只是想出这样的结果而悲伤么。一直在努力讨好大公主府一草一木的文无忧,怎么能就这么对世子说出如此的拒绝之语来,这确实是在你身上少见的放肆。”
“奴婢不敢亵渎世子尊崇。”无忧差点将全身的姿态缩成了一团来表现对他的尊敬。
心里还在纳闷,事情被说到了这样的地步,到底要怎样收场,鸣棋已经在说,“刚刚,娘亲让我去看看高台。女差前面引路吧。”
这话无可辩证,多半是假话。却无从抗拒。
无忧回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书室,只得俯首唯命。
走在前面引路,鸣棋很快跟上来并肩而行。看无忧不自在,反倒来了兴趣,“昨日里瞧你还坦诚,后来又那样隐藏终是遗憾。”
昨日那时,从尽力在黑暗之中隐藏形骸,到后来的刻意隐藏情绪,他似乎都是不甚在意的,却原来一直都是心如明镜。可也太明镜了。他一直就想抓到善修的把柄,昨日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机会。她送给他的。他接得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