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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那厢换好衣服出来。
早候在书室当中的合周规规矩矩参见。
大公主让他坐下,笑对他说,“她们问我公子来做什么,我对她们说,这位公子是为我一言兴邦的奇才。只因这世上敢于毛遂自荐的人,可都不是普通人。”
合周听得出大公主话里有话,赶忙跪在大公主面请罪,“合周不才,枉叫公主信任。”
大公主眨了眨眼,“那你怎么还敢来。其实上一次的计策,我也不是没有收到利处,只可惜,总归是我又在后面加上了个尾巴才算是做结。我不在喜欢帮别人倒是真的。”
合周跪着直起身子来,“合周在殿下面前藏私,罪该万死。”
大公主似乎来了一点兴趣,低下头,问道,“是么,那你藏了如何的私呢,我一贯爱听这样的故事。今天看来,会是有趣的一天呢。起来回话吧。”
合周不紧不慢站起,娓娓道来,“小人为了大公主的绝对权势而来。”
大公主只是看着他笑,“这样的话,我听得多了,听得腻了。可像你这样直接的,倒是第一次。不过,你赌得很对,我喜欢听这样的话,大家也本来如此,并不只你一个,不是么!可‘一定是我’的理由呢。”
片语之间,大公主将目光放到合周身上的更多了一些。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觉得他是个出众的谋士,现在大公主认为,他还真不只是出众那么简单。
合周抬眼望去,大公主眼中有着滚滚对于至高无上权力的渴望,书室中的兰草香气将那些热望添了些香气,画面一样看入他眼中。
无止境的索求,才会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合周低下眸去,而之前这一眼中的女子,本该只是衣着华贵,安想位份的,可现在,她想要的绝不止是富贵这简单。然后他再次抬起头来,“小人看出大公主必是福有倏归。”
大公主闻言早已经是笑得前仰后合,“只是这样?虽然你说得很对,却没有给福有倏归的大公主留下坚不可摧的印象,怎么办,这位大公主等待多时,你挑起了这个头,开了的头却不能续下去。”
合周不紧不慢将头抬头,再将视线,移向大公主身后的弥姑姑。时间仿佛凝固,他只是仔细瞧着,大公主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直直看着是要说什么的意思。
是以,不再言语,举起一边的盏来静喝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千()
合周不紧不慢将头抬头,再将视线,移向大公主身后的弥姑姑。时间仿佛凝固,他只是仔细瞧着,大公主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直直看着是要说什么的意思。
是以,不再言语,举起一边的盏来静喝,上目瞧着。
合周对着弥姑姑看罢多时。才轻轻向弥姑姑一揖,“姑姑,合周接下来多有不周,还望海涵。”
弥姑姑虽然已经猜到他意思,却没有拒绝意思,只是向他颌首还礼。
大公主一脸好奇,“怎么弥儿像是懂了,你们是在做什么。”
合周再向大公主揖身,“小人僭越。”
大公主以手支颌不置可否,却已不再发问,显已是允了他做来看看。
合周这才道,“小人,多看杂书,学得一手技能,可略通读人生平一二事。”
大公主看了一眼弥姑姑,“她的事情,我知道得差不多,你来说说看。若然差得离谱可是自找苦吃。”
他再行点头,“这位姑姑对大公主忠心不二,足智多谋。善抚琴,作画,而且育有一女,可惜不在身边,是以常常于深夜之中思念异常。弥姑姑喜静不喜动。爱花却不喜欢开的花。不喜欢喝茶却喜欢泡茶。遍读兵书战策,虽然是女子。可更是女中豪杰。心胸坦荡,不与常人争短长。”
语毕室中寂静。大公主才咽下去,从鸣棋开始说话时就含进口中的那流茶。香润心腑,才笑说,“收买我府中人了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合周明白,他如果想真正说服大公主。就要说出自己如何能看出这些的。并不是多么为难的事情。他从小就善于观察。
此时的合周虽不再看向弥姑姑,却是侃侃如流,说得头头是道。
“这位姑姑给大公主献茶时,指腹多触杯盏,可见对大公主的忠心已到骨血之间,是怕茶热伤了公主殿下,亲自以指尝试,也足见服侍大公主之久,对殿下喜好了如指掌。而且眉角肤色与别处不同,是因为常年思念引泣。姑姑肋下配的荷包并不是做给自己的,而是做给年轻女子,却没有送出去,看来并不能与女儿常常见面。似微有寒症,看来是久静之人。刚刚进来时,目光一直在一旁未开的这盆花上,只因她并不喜欢繁复娇花,听小人这种无稽之谈时也面不改色,说明心胸之宽,已到出世境界,不与世人争短长。”
语到此处,大公主已经拍掌而起,“真是精彩小小年纪,能到如此细心的程度,举世难得。亦让人自惭形秽。同样一双眼睛瞧过去,能看到的就是少之又少。果然是精道的本领。”
合周垂首道,“不敢。大公主眼界方广大千,岂是小人堪比的。”
大公主缓缓走到他身前,“然后呢,如此的合周公子到底有如何的用处。我要用公子目测的人又会是谁。”
合周不卑不亢,“能带给大公主一切爱物的人。”
大公主仍然看着他,并未出声,合周安然而立,比之弥姑姑的安静亦不逊色。用人也是个人喜好的另一种延伸,合自己的意,又能独挡一面,这样的人才大公主从来都求之若渴。
合周只进得书室半个时辰,大公主已经欣然点下头去,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而合周也可走动于书室之中。
而至于他们口中说的那人,并未被明白指出,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从书室下来的小婢偷偷告诉了无忧这样的消息。
无忧想鸣棋也会想不到吧,这人比他想的还要聪明上几分。他也只以为这人不过是说动大公主将他留下,但是留在书室之中这样的决定,应该是他想不到的部分。
寒风夹起屋檐之上的落雪,结成了冰纱一样地迎面扑在脸上。春风得意的合周,背手立在书室门口向下看。
他们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目光中的坚定,掩上一重温柔。无忧微低下一点头,错开他目光中继续加入的东西。
脚步声响起,他一路从复道上下来。目光未曾从无忧身上移开。
直到走到她近前,“我不是要陷害你,我只是要验证,那位世子的心意,起码他暂时是认真的。可不管暂时还是永久,不只是他的动作,连他看向你的目光都会让你受到伤害。”
无忧移目向他,“那么公子呢,公子就能保无忧周全么。公子的身后就是歌舞升平么,无忧无论在哪里出现都不会太平静。”其实,说这些实属多余,他要做什么,自是他自己的事。
但无忧想,只因他先时是帮过他的,她想跟他说清楚。
如果,他能明白,他自己本就是为富贵而来,也是为了他自己,她就再不多说什么。
如果他还一意认为是为了无忧好,那么无忧就想劝他大可不必。
如此庞大的恩泽,她根本无以为报,也不想背负。
况且,她早已经不再会相信,那根本敌不过时间,敌不过环境,敌不过权势的所谓誓言,耳不听,心不记就会无怨无悔,这样很好。
她并不想自取烦恼。或者说她本是无心的,从那个时刻起,她就不仅是为自己活,也为仇恨而活,如果要说得清楚细致,更多的是为了仇恨而活。
想清楚这些,很简短地开口,“公子不必管不相干人的事。”
他有一点急,这倒不常见,也许他刚刚很激烈地经过了什么,他大了一声音,说,“你一上来就说是不相干的事,为什么会这样,说明你心中已经想到了其中的相干。本来只是事情,为何要用相干还是不相干来区别。不过是说明了你心中已经认为是相干的,要不然就不会出现不相干的形容。为什么要欺骗你的心。别有所求的你呆在鸣棋身边会变得无比恐惧,你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而那样有多可怕你知道么。”
无忧仍然保持着他们相遇时侧身的姿态,这样从远处看过来不会一下子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表情进行那么多相关的猜测。
比之合周脸上的微微变色,无忧则是平静得出奇,语声中亦是波澜不兴,“公子可以游戏世事,可无忧却万万不能。刚刚耽搁了时间,恐殿下要什么,无忧这就别过去了。”然后,身为礼,轻巧行过他身边。
他衣角被风扬起,边缘处擦过无忧手臂,园中万物皆发出声音,无忧也意在快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息室()
比之合周脸上的微微变色的情绪,无忧则是平静得出奇,语声中亦是波澜不兴,“公子出向高贵无忧,可随意游戏世事,无忧却万万不能如此。刚刚,耽搁了些时间,恐殿下要什么,无忧这就先行失礼了。”然后,敛身为礼,退开,轻巧行过他身边。
合周衣角随风扬起,边缘处擦过无忧手臂,园中万物皆发出声音,一时缭乱,无忧也意在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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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离了她一步之远,合周的声音,就好似擦着滑过她手臂的衣角响起一般,“你口口声声说的不能。不过是因为痛恨自己苟活的逃避。说来,只是你想得太多。在这世上每个人都各安天命,他们的伤、他们的难也并不是你的过错,可你却活在过错之中。你周旋的这些人中,个个心狠手辣,你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吃干抹净。这样的报仇,会否太过作践你自己。”
这是第一次,她怒目针锋相对,之前她一直婉转迂回劝说,只是因为担心,会将他激怒起了逆返,但现在看来,那些如何的婉转迂回早就失去了它们的意义因为这人一直在装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恕无忧直言,这不是公子该操心的事。”然后,她在心下好奇,他会如何反应。
他一脸救苦救难的菩萨脸,没有她曾想像过的激怒,也没有嘲讽,却看似真挚,“不平则鸣。我心为姑娘不平。”
她还是小瞧了他。这些话,他无所触动。言语之力何其微薄。
无忧轻轻笑出声来,“天下苍生亦有不平事。公子当鸣。”
他一脸有棱有角的淡定,“天下苍生自有该理之人去鸣。我力量薄,只够关心一人。”这人倒是敢于口无遮拦。
无忧冷笑,“先推她入火坑么。”
他抬起头看着天风过树梢,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指端详片刻,“这世上的事一向奇妙,有时候你看着是失去,其实是得到反之亦然。姑娘所缺的是一个相信。”
无忧袖中的双手紧紧握合,那痛一丝一丝地渗进身体里面,“公子那么手段了得,不能让她相信么。是否真的是有纰漏,而公子当局者迷呢。”
合周沉吟着道,“她受过这世间给的苦,当然不能轻易信人,不敢相信有人会这样关心她。我还在找让她相信的办法,可在那之前,我要让她离开这个随时可能会让她引火自焚的地方。”
无忧凝视着他那周流无碍的镇定,“公子一向如此么,这么的自以为是。不觉得这本是坑害,以籍帮助之名。公子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看向无忧,我们各自安好,岂不是更佳。”
他好似未听懂无忧话中的意思一般,只是仰起头来微笑,“快上去吧,大公主要找了。”
无忧没有从他眼中看出放弃,却也不想再妄自多说。福了福身,走开。走到一半的路,听到他朗声对她说,“哪怕你会恨我,我也是一样的选择。”
的确是很难想像的执著。更难以想像的是,一切会如他所说,只是为了无忧。她怎么会相信,一个人摇旗呐喊的所谓真心。从来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想,她真是不走运,到底应了那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他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有太多可以猜测。而若要逐本穷源,也不过是大姐姐的授意。
要不然,就太不合乎于情理,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的人如此,那就太像是话本子里的爱恨情仇了。
进到书室的时候,正听到大公主在问无忧怎么没见着,无忧赶紧快步答应走入室中。大公主抚了抚眉,似乎是最后沉吟了一下,才道,“无忧的那位亲戚公子,我已命他常在书室走动,你出去吩咐一下,让他们腾出一间息室来给他,今后,他的一应具细也由无忧打点吧。”
无忧点头答应。然后,见大公主扬了扬手,知道是与弥姑姑有话要说,遂恭身退出。这样的事,本来也是无可拒绝的。
刚走到门口,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