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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对着那写好的食单,左右研究。想着过一会儿老太太身边的人就会来叫了,便叫了声姑娘。
七姑娘没抬头问,“怎么了?”
蝶儿拾起一边落地的荷包,道,“今天,看来是要到老太太那边用饮了,姑娘还是早些洗漱才好。”
七姑娘半晌没有吭声,又过了半晌,才瞧了一眼窗外,时候还早,蝶儿一向谨慎,今时也确然不同往日,起身默默坐到妆镜前,对镜自照,“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这般了。院子里换过了一般。”
蝶儿手上利落地给姑娘通发,对着铜镜中的姑娘看了一眼,就见姑娘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姑娘的意思是挽些简单俏皮的样式。其它的一任自己摆布。倒是硬要穿上那套水葱似的新衣。
去的时候,堂上已经来了不少人,无忧心道个正好。人多时才反而心安,这个年岁上的姐妹们已然想要得到别人的瞩目,并不会有谁独独注意自己。只要脸上有笑意即可。
目光撩起时,正看到大兄长望过来的眸光。几分探究意味就在眸间,并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无忧只是自如地对视回去一个安静的目光,其中并未蓄如何的意,这样看起来,会更加的深不可测吧。再自顾自挪开。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才发现六姑娘没有来,问了一嘴,“无殒那丫头,我怎么没见啊?”
大太太站起来恭恭敬敬回话道,“媳妇这就叫人去瞧。”侧脸吩咐米嬷嬷亲自去瞧。
老太太就着一边大丫鬟倾月的手吃了两勺莲子羹,正见到米嬷嬷小跑着进来,伏在大太太耳边说话。
老太太扬了扬手,倾月躬身退在一边。见老太太瞧着,大太太赶紧上前道,“无殒昨个日间顶了汗气吹了风,现下吃了药正在发汗,便没有出来。”
老太太道,“她那娘亲倒是糊涂,也不来知会我这老婆子一声,倒是让人好猜。”
大太太唯止陪着笑,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三太太才紧着步走进花厅,给老太太请安,见老太太一看到她影子,转了个头扭向另一边,知道老太太还在生气,便柔着道,“是媳妇的不好,原想着这样的事不让母亲知道才是,反让母亲担心,无殒现下已经觉得好多了。母亲勿念。”
老太太将身子掉了个个,将两厢坐着的指点了一圈,“你们从来都只知道报喜歌儿给我听,这样的事情都是要我猜的么?”
三太太偷偷瞧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会意,默了一会儿,也站起来道,“什么样的事是敢瞒着咱火眼金睛老祖宗的,便是我们起了那般意思,也是料在母亲后面的,我们刚使了个小聪明,就被老祖宗给瞧了出来。不仅事没成,还给老祖宗寻了开心。”
老太太被大太太说得,顿时撑不住也喜笑颜开起来,“我是不是记错了,你不是大太太是巧太太。”有小婢正举着菜盘进来,老太太伸手一指,“那个最大的狮子头一定是要给大太太的,看我这巧媳妇能不能一口吃了。”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静珠抬眸,整个过程,大世子一直保持着候门世子的雅量高洁,打这众人遮掩中也明珠一般出尘。
正如帝都人人传诵,候府公子世无双。
老太太看了一眼倾月,倾月便传老太太的话,让人捡六姑娘爱吃的,用食盒独独送过去。转过头来道,“六丫头从小身子就好,这次上不是要入宫的事给吓到了吧,你们倒是好好告诉给她,她那人样子,便是女子看了也是爱极,何必惶恐,况着他哥哥也是受过龙恩的。”
无忧随着一众目光,大大方方看向大世子。但见他微倾头,以示谦虚之姿。
他总是这样无可挑剔。目光回转时看到合周探究的神色,明光一盛。那眼神要透露出什么时,无忧赶紧避开了。
四姑娘怯怯问道,“六妹妹真的要去做皇妃么,那,我们日后见到她岂不是不可正视了,从今天起,我可要好好看看咱们六妹妹,日后可就不敢细瞧了呢。”
小婢端过玉洗,跪在地上服侍着老太太漱口。老太太漱口到一半,听了六姑娘的笑,忍不住喷了出来。
倾月连忙接过一边婢子的手巾给老太太拭着脸上还有衣服上的水珠,也笑道,“老太太一见各位姑娘,真是要返老还童了。都越发地不规矩起来。”
老太太一向爱听人称道她童颜,是以接过手巾来笑道,“这么一看还果真是年轻了,这个水喷得又高又多。四丫头说得对,从今以后我们都要紧着看六姑娘。”
众人都笑应着是。
老太太忽然指着合周道,“大家看,我看着周哥儿心里就痛快,来来来坐到七姑娘身边,我就欢喜看你们这个年纪上两小无猜。”
无忧抬起头,看着两个座位外的合周被懂事的倾月给调换了一下座位,竟是坐到了老太太旁边与静珠相邻。
他似乎是对老太太这个做法很是满意,要不然,就是他并不想做出讨厌的神色来。是以,神色清徐,略带喜意。
“七姑娘!”他忽然向无忧行礼。
无忧有惊诧看他,他也抬眸向她。
想起还在人前,便起身,思量着唤他公子,又想起老太太似乎很是喜欢他,便改口道,“兄长。”
他唇边含笑点头。向无忧伸手,示意她随意。
无忧看似乖乖等着蝶儿给自己布菜,目光却只是流连在祖母席上。随时看着祖母的动静。她记得,祖母喜欢在食间饮水,倾月忙着布菜是分不开手的,这正是自己可以搭一把手好时机。
第16章 芝儿()
想起还在人前,便起身,思量着唤他公子,又想起老太太似乎很是喜欢他,便改口道,“兄长。”
他唇边含笑点头。向无忧伸手,示意她随意。
无忧看似乖乖等着蝶儿给自己布菜,目光却只是流连在祖母席上。随时看着祖母的动静。她记得,祖母喜欢在食间饮水,倾月忙着布菜是分不开手的,这正是自己可以搭一把手好时机。
合周一换过来,婢子又忙着重置一席,大太太用绢子拭着唇角,目光似漫不经心视来,眸光在无忧眼前的酒杯上流连,那样根本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无忧没有抬头就能感觉得很清楚。
六妹妹入宫,自己的出现。无忧想,大太太一定会知道得清清楚楚,自己的野心在她看来,是否已经是若隐若现,这并不难于猜想。
“母亲,前些时日珠儿生了病,荒废了好些学业,这次新学,媳妇打算让珠儿重新读起。”大太太忽而提起这个茬口。无忧目光很轻落在大太太的红唇这上……鲜艳的颜色,说着决定人一生的话语也能这么语调轻轻,柔和温流,大太太毕竟是大太太。
大太太知道无忧一直在看向自己。语毕时,目光也扫了过来。无忧不停在自己心中说着要淡定,也轻易想出大太太的用意,她不肯让自己藏在暗处了,拉到阳光下,这些事,放在早前,她是理也不会理的,可是现在却最是放在心上。
祖母听了就笑,“嗯,你不说,倒是疏忽了这桩。不盼她们通什么大义之事,便是读起话本子来畅快才是正题。”
大太太点头称是,无忧谢过老太太并着大太太,落座时裙角碰到一边的合周,微微侧头,想要拉回裙角。
动作细小,如果不是一意盯着无忧的人大概不会发现,下一瞬,裙角被一只手给轻轻拾起。
感觉上很奇怪。这双望上来的眼睛总像是在说着什么。
自己要答些什么,无忧微微有些踌躇。
对面这人同样是一瞬寂然之后,眼前的如湖深眸一刹微微弯起,“七妹妹小心。”
无忧移目过去,淡然一笑,“兄长体恤。”感受到他目光并不掩饰的光泽。无忧觉得,自己的脸颊似乎在微微发烫,还在想如何……
“妹妹不坐么?”合周已经将身子向一旁尽力躲闪。
似乎是自己想得太多。
头皮微微发胀,无忧只得再次点头。端庄地走过去,等坐得好了才转过脸来,以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兄长不喜欢府上小食。”
老太太一听也看过来了。
无忧知道,祖母最喜欢的,就是每天席上的这道小食,而且还特别喜欢她喜欢的人也喜欢这道小食。
这……是她送给合周的回礼。
合周一时有些懵懂。但只有一瞬已经转出了笑脸,“是舍不得,它们看起来就有趣,想必吃起来也更加的得味,因此舍不得。”
如此阿谀的言辞,配上那道望向祖母的真挚目光竟然像是真的。
虽然不想承认……那情致不得不说,真挚得上层。
祖母上了年纪,在财物上已经不是见不得好的人,可是在这小来小去的事上,却是到达了执著的境地,合周无疑又胜了无忧一筹。
祖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了,又对合周向四周一番的叹为观止。可以确认,祖母是真的很喜欢他。
忍不住又去看他的眼睛,真挚还在停留,又别添了一丝笑意。似乎是自己的小技俩更让他觉得有趣。
轻轻咬破一块梨肉,看向祖母一边。这人的角力到底是为何而来。是喜还是忧。
蝶儿一直在说,这个合周公子是大太太的人。
可见过了她的同乡之后,连蝶儿自己也开始疑问,合周到底是怎样的人。听说从打合周来这里,大姑娘将他撂下,便再也没有去看过他,对下人们也无格外叮嘱那样的吩咐,倒是合周自己,得了老太太的喜欢,常被叫在眼前。
蝶儿这样说时,无忧并没有说什么,那也许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自己当然不想他们有什么不诡,可若接下来真有什么,也再正常不过。那些较量也许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
不知为何,竟然吃得有些撑了。
蝶儿不让自家姑娘这样睡,怕停了食。找来了明日里到学上去的需用的文墨。跟姑娘说些闲话。
第二天一早,蝶儿去大太太那儿领年底的支用。
无忧见芝儿在廊下向屋子里探了几次头,微微眯了一会儿目,向她招手,叫她进来。
芝儿低头行礼,静珠注意着,一双浅绿色的绣鞋上有微微打湿的痕迹,无忧是记得的,向大太太的院子去会经过浅湾景致。设计得匠心独韵,若是由打上面过,无论怎样都会打湿鞋底。
目光向上,看到芝儿微有些闪躲的目光,“姑娘,有件事,奴婢想了好久不得不说。”
无忧将袖子上的皱抚了抚,喝了一口杏露,微微点了点头。
芝儿似乎鼓起了一些勇气,说出了两个,“蝶儿……”外面有小婢们欢笑声透进窗棂时,芝儿顿了一刹。
无忧想自己不会猜错,因为现在正是时候,微微颌首,鼓励她说下去。
“蝶儿……蝶儿姑娘恐怕是有了别的想法。”说到一半,眼帘微微向上挑起,瞄了一眼悄无声息只凭在榻上的无忧。
那是一张初露殊姿的脸,连女人看了也会觉得美丽。
记得之前一次,自己故意在话里话外说蝶儿的不好的时候也是,七姑娘的表情当时就是这个样子,淡淡的漫不经心。
室内一下子变得静极,外面的笑闹声也不见了踪影,芝儿低着头,却无比真切感觉到无忧淡淡目光的扫过她周身,轻而慢。
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芝儿又一瞬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从前,她也在大太太面前撒过谎的,那时的感觉却并不是这般。大太太目光锐利是锐利,常常剜得人肉疼也是真的,但自己却能敛身说谎,容止如常。
第17章 交心()
室内一下子变得静极,外面的笑闹声也不见了踪影,芝儿低着头,却无比真切感觉到无忧淡淡目光的扫过她周身,轻而慢、周流如线。
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芝儿又一瞬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从前,她也在大太太面前撒过谎的,那时的感觉却并不是这般。大太太目光锐利是锐利,常常剜得人肉疼也是真的,但自己却能敛身说谎,容止如常。
而此时的七姑娘,只是如花儿般自在静开,自己却漫生恐惧,努力咽下,上到了喉咙的心跳,才终于做到无可怀疑地说,“奴婢听到蜜儿向米嬷嬷说过蝉栖二字,当时并不知道是姨太太名讳,事关重大。芝儿罪该万死。”蜜儿是蝶儿的妹妹,性子很好。现下在大太太院子里做洒扫。
无忧的目光驻在她唇间半晌,纯然一笑,“我有看错否,外面下了秋雨呢。”
芝儿恍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向外看了一眼,懵懂道,“正是绵劲之时。”
无忧从榻上起来,坐到书案前半晌,终于开口了,“将我之前写的旧诗稿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