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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方抱阳,韦德昌重新拿起那份材料,嘟嚷:“庙小妖风大。”
认真看完这份材料,他突然有一个感觉,团地委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是是非非。尽快让柏克坚去核实一下这份材料上签名的真伪,然后召开地委委员会议,把这件事尽早了结。
柏克坚带着调查组再度来到团地委,目的是核实那份材料署名的真伪,顺带了解材料内容的真实性,仅仅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就回去了,甚至没有找团地委任何一位领导谈话。刘贞吉对此大惑不解,问周思诚,结果周思诚也是一头雾水。这几天,周思诚心情特别好。储江波告诉他,关于接任团地委书记的事,韦书记答应“尽量优先考虑”。他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以至于有几个场合,他开始以一把手的姿态说话。甚至向心腹透露说,方抱阳很快会滚蛋,自己会接替方抱阳。岂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再次大大刺激了方抱阳。团地委是方抱阳盘踞了多年的地方,多数中层干部经他一手提拔。这几天,方抱阳分几批拉着他的老部下在家里开小会,一起权衡利弊,明确告诉他们,周思诚上台后必定打击异己,终于做通大家的工作,炮制出这么一份“挺方倒周”的材料。在他看来,这是一份砸向周思诚的炸药,宁愿玉石俱焚,绝不能让你周思诚如愿以偿,小人得志。
专门研究“二·一四”事件的地委委员会议召开了。除九名地委委员之外,柏克坚和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聂茂生列席会议。柏克坚介绍了“二·一四”事件的调查结果,并代表地区纪委提出处理意见,给予方抱阳党内警告处分,调离团地委。此外,他对团地委部分干部的联名告状信做了说明,联名告状信的署名是真实的,但信中反映的工作作风问题,无法查实。即使查实,也够不上违规违纪,只能批评指正。柏克坚说完后,会议室鸦雀无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研究这样的议题,没有几个人愿意主动发言。方抱阳的错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警告或严重警告,平级调离或降职调离甚至不调离,皆在两可之间,关键看一把手愿不愿意高抬贵手。调查组既然提出了处理意见,肯定得到了韦德昌的首肯,又有多少研究的价值呢?
见大家默不作声,韦德昌说:“大家议一议,沈书记、董书记你们先谈谈吧。”
见地委书记点将,地区纪委书记沈青山清了清嗓子,说:“刚才克坚介绍了相关情况,我做一点补充和说明,也谈一谈个人的看法。先谈方抱阳的事情。第一,从调查结果看,无法认定方抱阳和嵇倩倩之间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自然不存在破坏军婚之说。当然,二·一四事件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坏的影响,这也是事实。第二,擅自挪用希望工程款购买麻将桌的事情已经查实认定,虽然数额不大,但性质恶劣。我们纪委研究这件事情时,有人提出给予他党内严重警告、行政降级的处分。说实话,如果这样处理,也说得过去。考虑到方抱阳同志是一个年轻的领导干部,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经过慎重研究,我们统一了意见,认为给予他党内警告处分并调离团地委书记岗位比较合适,对本人及其他领导干部有惩戒作用,也没有把他一棍子打死。当然,这是我们纪委的考虑,地委是否批转这个处理意见,还请各位发表高见。”
沈青山停顿一下,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一口,接着说:“我再谈谈联名信的事情。这封联名信发到了所有地委委员手中,大家都看了。说句实话,出现这种联名信是不正常的。这封信有一个基础,那就是设定周思诚是那个报警的人。但是,信件的内容很牵强,一是认定周思诚是报警人,二是反映周思诚工作作风粗暴。谁都知道,这样的内容对我们纪委没有多大价值。问题是,这封信是联合署名,而且团地委的几个关键岗位中层干部尽在其中。这显然是向地委传达一个信息,周思诚在团地委不得人心。我想,这才是联名信的真实目的所在。我先说到这里吧。”
地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是董裕华,对这次会议,他有备而来,本来,他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晚一点发言。现在,韦德昌点了他的名,他就不好缩在后面。董裕华拿起茶杯,吹开茶叶,喝一口水:“首先,作为分管领导,我向地委做检讨。其次,我谈谈对这几件事的看法。实事求是地说,方抱阳这几年在团地委干得不错,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取得了不少荣誉,个人素质比较高,能说会道,惟一的缺点是器量小了一点,稍微有点刻薄。这一次出事,源头很可能在这里。刚才克坚和青山介绍了二·一四事件的调查结果,提出了相应的处理意见。我认为,调查组的工作细致扎实,纪委提出的处理意见很好、很妥帖,既合理也合情,我完全赞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于犯了错误的青年干部,我们要有一点耐心,让他们在新的岗位上得到锻炼和提高。方抱阳为团地委做了不少卓有成效的工作,未来的路还很远,我们为他安排新岗位一定要考虑到这些因素。另外,我再说说联名信的事情。刚才沈书记说得对,这个时侯出现联名信,很不正常,到底怎么回事,不做调查也能猜个大概。现在的问题是,这封信造成了一个很不好的后果。团地委这么多干部实名告状,下一步,他们和周思诚如何相处呢。说句实话,这些干部年龄轻,有学历,素质高,有两个还是后备干部。如果撇开谁是谁非不论,这封信一定程度上还是反映了人心向背。我个人认为,从团地委工作角度考虑,周思诚已经不适合继续在团地委工作了。我讲完了。”
在接到联名信的时候,韦德昌已然动了把周思诚调离团地委的念头,但又觉得这样成全了联名信的幕后指挥者,颇为踟蹰。现在,听了沈青山、董裕华的发言,暗自拿定了主意。他坐直身子,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黄湘身上。
黄湘高高瘦瘦,四十六、七岁年纪,此次出任晴川专员后,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地市主官。来晴川之前,一位老领导再三叮嘱他,一定要耐住性子,和韦德昌搞好团结。黄湘说:“我来晴川的时间不长,说来惭愧,到目前为止,我对团地委几位书记还没有很清晰的印象。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自己没有太多发言权。我谈一条意见,不管怎么说,方抱阳是因犯错误而调整,周思诚则不同,安排新岗位时,要有所体现。”
韦德昌想,董裕华明显为方抱阳说话,黄湘说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其实是为周思诚说话,估计储江波也给黄湘打电话了。
韦德昌又环视一圈:“还有谁说说?……,没有的话,那茂生介绍一下,哪几个单位还有领导职数。”
聂茂生翻开手上的材料:“目前,地区直属机关工委缺一名副书记、文联、社联各缺一名副主席、老建办缺一名副主任,水利局、二轻局、统计局、农机局各缺一名副局长。”
韦德昌说:“大家议一议,魏部长,董书记,你们先谈谈。”
魏少波想了想,说:“其实就这么几个位子,水利局、统计局稍微事情多一点,老建办倒是锻炼人的地方。……。”
“直工委老刘是不是明年到时间了?”董裕华插嘴问。
聂茂生说:“老刘明年八月到站。”
他们说的到站是指年龄到了退居二线的关口。这些年,各地普遍按照“一三五七”来划,副科五十一,正科五十三、副处五十五、正处五十七。
董裕华说:“我觉得可以考虑把方抱阳放到直工委做副书记,保留正处待遇。周思诚肯做事,安排到水利局做副局长。团地委只剩下刘贞吉,暂时由他负责。你们看,怎么样?”
韦德昌觉得这种安排暗合自己的思路:“大家说说,这个方案怎么样?”
陆续几个人附和说,行呀。他们巴不得早点散会。
韦德昌问黄湘:“黄专员,你的意见呢?”
“我同意。”黄湘惜字如金。
韦德昌一锤定音:“好,批转地区纪委的处理意见,同意组织部和董书记关于相关人员安排的意见。”
第15章 指点迷津,也许放下就是重生()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晴川到平安的柏油马路上疾驰,刘贞吉独自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今天,平安县凤岭乡希望小学奠基。他觉得该出来走一走,呼吸新鲜空气,放松绷紧的神经。
可是,上了车,脑子闲不下来,一些场景在脑海里一幕一幕回放。二月底,地委宣布他主持团地委工作,生生上演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但他屁股还没坐热,闲言碎语就传得满天飞。说他是“蒲派”官员,让他负责是临时安排,团地委书记终究要另选高明。今天传这个人来,明天说那个人来,搅得团地委的干部心绪不宁,也搅得他寝食不安。最初,他想,暂时负责就暂时负责,到时候无论谁来,我好好配合就是。慢慢地,他心里不平衡了,自己在团地委干得轻车熟路,凭什么一定让别人来?这次一枪未发捡了个“暂时负责”,如果能站稳脚跟,由副扶正,那该给自己的未来发展争取多少时间、空间啊。行不行,无非是韦德昌的一句话。怎么才能摆平韦德昌呢?在团省委开会时,他请黄山雨帮忙。黄山雨倒也爽快,说支持从内部提拔团地委一把手,又说谁负责团地委的工作是晴川地委拿意见,团省委只能提建议。他无计可施,打电话向邱梅鹤求助。邱梅鹤说,韦德昌是通天人物,一般人拿不下他,看找谁搭上线。他赶忙说,我汇一点茶水钱过来。邱梅鹤说,不急,八字还没一撇,有戏了,茶钱我替你先垫着。他在北京读了几年书,知道请那些人吃饭喝茶,动辄几千元乃至上万元。现在,二十多天了,邱梅鹤杳无音信,他估摸着没戏,准备另想办法,却全然不知如何下手,心里烦恼之极。他想起了周秋水。人家不是“蒲派”,也不是“韦派”,却平步青云,节节攀升。看来,班子里有人说话还不够,关键要力挺要硬扛。如果找到一个在韦德昌面前能说上话的人,那或许有转机。董裕华?完全是工作接触,人家未必帮你。魏少波?关系一般,开口也是白搭……。想着想着,他觉得脑皮发麻,怎么找不到一个真心为自己说话的领导啊?自己的根基太浅了,经不起风霜雨雪。
轿车忽左忽右地拐弯,车体摇摆得厉害。刘贞吉本能地攀住车门旁的拉手,避免身体晃动幅度太大。他们清早出发,在这条弯弯曲曲的柏油公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驶入县城,轿车直驱县委办公大楼。刚到大楼门口,团县委负责人黎春红迎上来,把他们带到县委食堂。走进包厢,看到刘金钟正在等他们。
刘贞吉上前一步,和刘金钟握手:“刘书记,怎么好意思劳你等候。”
刘金钟笑道:“等等年轻领导,应该。”
上了桌,刘贞吉发现,这里的早点不是馒头、包子、油条,而是一些口感新鲜的鸡、鱼、肉和蔬菜。酒是当地的米酒,烫得热气腾腾,味道微甜而醇厚。几碗酒下肚,感觉有点晕乎。
吃完早饭,他们换乘县粮食局的切诺基越野车匆匆出发。县城离凤岭乡六十多公里,一条沙石公路只有五米多宽,崎岖不平。坐轿车去,不但速度慢,还随时可能被撞到底盘。上车时,刘金钟亲热地拉着刘贞吉坐在后排,说要和青年才俊加强沟通。刘贞吉笑道,我正要向老哥讨教呢。
刘金钟是与平安县相邻的东巴县的农家子弟,高中毕业后应征入伍,因写得一手好字,脱颖而出,被逐级提拔到军部机关做宣传处长。八十年代末,转业到地方,担任平安县人武部部长。当时,平安县人武部工作落后,经常挨批评。他到任后,整顿机关作风纪律,逐项抓强化,民兵整组、预备役、征兵、拥政爱民、以劳养武,项项不放松。两年下来,平安县人武部成为全国先进人武部,他的先进事迹屡屡见诸报端。县人武部收归军队建制时,他满以为自己可以留在部队。没想到,最终被安排担任县委副书记。按理说,组织上通盘考虑了他的工作业绩,算是很理想的安排。可是,他隐隐不快。如果能留在军队建制,他的业绩和年龄在晴川军分区仍然有优势,提拔副师级并非异想天开。对于部队,他有太深的情结。
通过交谈,刘贞吉发现,刘金钟为人真诚,知识面广,身上散发出儒雅的气息,但对事业发展有点心灰意冷。他觉得奇怪,刘金钟也就四十五、六岁,军人的那股冲劲怎么不见了?
切诺基越野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