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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张木槿把封雪梅被“收容教育”期间承受的侮辱和玛莲娜被西西里女人羞辱相提并论了。袁晋鹏觉得把二者相提并论未必恰当,但有相似之处,至少她们都是迫于生存才出卖**,她们都承受了不应有的侮辱。当然,从最终结果看,封雪梅比玛莲娜更惨,玛莲娜受尽羞辱尚能苟活于世,而封雪梅的人生之花定格在二十四岁,早早地凋谢了。
对于张木槿突然发出的暧昧邀请,袁晋鹏有点意外。自从上次张木槿在宾馆“戛然而止”,他再也不敢奢望和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有什么浪漫和激情。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若干年前,他把清纯水灵的张木槿视为一个稚嫩的下属,几乎没有那种感觉。待她为人妻为人母,他反而对这个风情万种的“熟女”有非分之想。然而,想法归想法,张木槿的变幻莫测还是让他心有余悸,畏缩不前。且不说手头的事情总是多如乱麻,即使闲看花开花落,他也不愿意去“泡”一个女人。在他看来,一个女人倘若和你情投意合,自然不必用“泡”的方式获取。如果人家不大情愿,“泡”到手又有什么意思呢?在情感问题上,他不仅仅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夜色渐浓,鳞次栉比的高楼慢慢被黑色吞没。袁晋鹏看一眼手表,马上要下班了。说句实话,对晚上的约会,他很期待。他多次想联系张木槿,一次次忍住了。而张木槿调到晴川后居然不联系他,让他感到沮丧和失落。而即将到来的约会,再一次让他兴奋,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晚上会发生什么呢?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把他从渺远的思绪中拽出来,是王克的电话,让他下楼上车。喻四海临时出门去哪里,习惯告诉王克,再由王克通知袁晋鹏。上了车,王克说,晚上陪领导吃东北饺子、看《牡丹亭》。市里请苏州昆剧团献演《牡丹亭》,明天晚上正式开演,晚上试演《游园惊梦》,请了不少市领导前往指导。袁晋鹏没想到喻四海竟有此雅兴,拿出手机发短信,告诉张木槿有事去不了。谁料,张木槿回短信说“我等你”。
王克开着车左转右转,在市中心一个住宅小区停下,抬眼一看,正是“东北饺子馆”。喻四海似乎心情不错,下了车,兴致勃勃地健步走进饺子馆。这是一家东北人开的饺子店,从老板到服务员都操着地道的东北卷舌普通话,饺子以斤两计,而不是按个数算,饺子馅有猪牛羊肉和各种蔬菜。他们要了猪肉馅、羊肉胡萝卜馅、白菜馅饺子各三两,又点了五香牛肉、香菜、娃娃菜几个菜。喻四海吃东西一向很快,袁晋鹏、王克也习惯了他的快节奏,不过十几分钟,他们风卷残云般扫光了眼前的几个盘子。
来到剧院,发现只有两、三百人,毕竟只是内部试演,邀请的人不多。见喻四海进来,简春雷领着宣传部、文化局、剧院的领导迎上来,又带着去和昆剧团的演员和剧组人员握手、合影。折腾了半个小时,演出的大幕徐徐拉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戴古装头饰、穿花白绣袍在桃花、梨花的光影背景中微启朱唇,嘤嘤地唱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袁晋鹏以前没听过昆曲,感觉耳目一新。唱腔委婉悠长,恰如苏东坡在《前赤壁赋》中所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喻四海很快投入其中,右手食指和着音节轻轻敲击椅子的扶柄。袁晋鹏估计短时间走不了,给张木槿发短信说“陪领导看戏,实在走不开,只能下次聊”。过了几分钟,张木槿回了短信“在家里弄这么多好吃的菜等你来,你不来我哪里吃得了?怎么也得来呀”。他没想到,张木槿在家里请他吃饭。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正常。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可以很久没有任何联系,杳无音信,也可以一旦联系就亲密无间。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样。
《游园惊梦》只有两折,四、五十分钟就结束了。送喻四海回到宾馆,才八点钟,袁晋鹏打电话问清张木槿的住址,招手上一辆的士,很快来到张木槿租住的房子里。这是一套厨卫齐全的两居室,略显陈旧,好在打扫得整洁干净。在餐桌旁坐定,袁晋鹏才发现张木槿有几分醉意,脸庞红彤彤。餐桌上五、六个菜,似乎冷了,只有电火锅还在不断冒热气,一瓶红酒已经见底。他记不起有多久没和张木槿见面,感觉酒后的她愈发漂亮,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成熟女人的味道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
张木槿重新开启一瓶张裕解百纳,笑呵呵地说:“你这么晚来,罚酒。”说罢,把桌上的两个高脚玻璃杯倒满。
袁晋鹏说:“来晴川这么久,今天才想起我?不是封雪梅死了,怕现在还不会想到我吧?”
张木槿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不想找你,是不敢找你!不说了,干杯!”说完,端起高脚杯碰了碰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袁晋鹏端起酒杯,喝了半杯,迟疑一下,又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酒,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真没有什么事。读了封雪梅日记和那些报道,觉得做女人不容易,单身女人就更难了。有些事情,你永远也无法感受和体会。”张木槿说,神情落寞,略显疲惫。
袁晋鹏觉得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张木槿又要伤感落泪,只好岔开话题,问:“最近,工作顺利吗?”
“还好,戚主席对我很关照,还有省妇联几个领导也好,我的女人缘倒是不错。我现在最大的安慰就是工作很顺利。”张木槿扬起头说,一扫疲态,脸上熠熠生辉。
望着张木槿突然间变得炯炯有神的眼睛,袁晋鹏想,这个女人事业心这么强,迟早会有所建树。有人说,事业是男人的姿色,姿色是女人的事业。这句话似乎不适用于张木槿。
袁晋鹏看一眼手表,站起身:“我该走了。”
张木槿默默站起来。袁晋鹏不舍地看她一眼,却仍然挪动了脚步。快要走到门口时,张木槿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他回过身子,和她紧紧相拥,舌头缠在一起。好久好久,他猛地把她抱起,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把她压在床上。冬天衣服穿得多,他们胡乱把内衣、外衣一团撸下,仍在地上像一个大卷筒。被子里冰冷,但他们的身体散发着一团火紧密无缝地黏在一起。这是一对多么丰硕而紧致的**啊!他觉得仅仅抚摸实在是暴殄天物,一口含住,用尽全身力气吮吸。她很快发出“呃呃呃”的呻吟。他又一把搂紧她柔软的细腰,****直直地抵着她。她终于猛然把他推开,就在他张大嘴巴惊愕之际,她翻身把他跨在身下,用手捉住他的****灌进自己的身体,用力地抽动起来。他突然感到全身的血液快速地向自己的下体汇聚,不由得“啊啊啊”呻吟。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血在奔涌,****也在奔涌……。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竭尽全力把她掀翻压在身下,一股洪流随之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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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乡村情仇,反目成仇为哪般(上)()
接到电话通知,周自远有点紧张。省长要来林岗镇,不是副省长,是上官黎明省长。参照官方媒体的语气,这是林岗镇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距离上一次省长驾临平安县,已有八年之久。八年来,说起省长视察平安县,人们便会想起发生林岗镇的“雪地下跪”事件。那是一个临近年关的冬日,天空中飘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省长一行来到几家贫困户家里“送温暖”,正要返回时,见车子前面的雪地上齐刷刷地跪了十几个人,一片片雪花飘落在他们的头上,个个成了白头翁。省长见惯不惊,大步迎上前去,把跪在前面的几个老人逐一搀扶起来。
周自远的心病正是“雪地下跪”之类的群体性上访。林岗镇地势平缓,全县最大的平安河穿境而过,丰沛的河水使得此地沃野万亩,成为平安县最大的粮仓。平安河自西向东流淌,把林岗镇分割成南北两大块。流经王家村和包家村时河面最宽,约摸有五、六十米。王家村位于平安河北面,全村三千多人,奉王安石的弟弟——北宋魏国公王安礼为先祖。河对岸是两千多人的包家村,自称是包青天包拯的后人。据族谱记载,王姓是南宋末年迁徙至此,而包姓到元朝中期才开始在平安河南岸聚居。几千人隔河而居,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历史上,王、包二姓曾经发生过几次声势浩大的宗族械斗,死伤无数。解放前王、包二姓互不通婚,可谓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局面最终了结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的《婚姻法》给少男少女们撑腰,强大的宗法土崩瓦解。而随着两个能人的出现,王家村和包家村进入了蜜月期。他们是王家村的村支书王明德和包家村的村支书包三利。王明德和包三利是高中同学,毕业后一起参军去了天津,退伍后各自回村,很快当了村委会的民兵营长。又熬了七、八年,两个人陆续踏上村支书的岗位。此时是九十年代中期,到处一片下海声。最流行的说法是,村支书要做致富奔小康的带头人,自己先富起来。但村里多数农民仍然固执地“土里刨金”,无非除水稻之外还搞些大棚蔬菜或其他经济作物,叫多种经营。在农村,当过兵的人算见过世面,王明德、包三利做村支书没什么事可也没几个收入,忍不住捣腾一些生意。先是小打小闹地贩卖蔬菜,接着是养鸭,再后来是养猪。最后他们发现,养猪还不如贩猪,于是把贩卖生猪作为最主要的生意。不管做什么生意,有一点不变,那就是王明德和包三利的密切合作关系。他们是同学是战友,又都是村支书,有什么好事都绑到一起。王明德、包三利贩猪的买卖越做越大,先是在林岗镇折腾,慢慢地垄断了周边三、五个乡镇的生猪收购。后来,他们成了全县最大的猪贩子,全县一半以上的生猪经他们的手源源不断运往广东。过几年,他们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共同心愿把关系又推进一步,结为儿女亲家。仅仅几年以后,他们发现,这是最弱智的决定。谁能想到,联姻竟是反目成仇的开始。
故事极似言情剧中的狗血剧情,最大的区别在于,这是真实的生活。包三利的女儿包茉莉嫁入王家后过得很快乐,顺风顺水地怀孕了。预产期临近,王明德按照当地风俗大张旗鼓地摆“催生酒”,包三利喝得满脸通红,打着饱嗝,挺着啤酒肚,排开八字脚回家。过了几天,包茉莉偶然发现,老公王满强的内衣上竟然粘着一根长长的头发,一根染成蓝色的长头发。村里有不少时尚的女孩子染头发,但大多染成红头发。十里八乡难得有谁把头发染成蓝色。包茉莉苦思冥想,想起初中同学、邻村杨家村的杨若兰。在林岗镇,只有这个妖艳的女人染着红、蓝色夹杂的头发。于是,她联想起王满强和杨若兰的种种不正常,越想越觉得可疑。她没有惊动王满强,悄悄找到了杨若兰,准备试探一下。杨若兰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敢爱敢恨、敢做敢当,见包茉莉找上门来,觉得纸包不住火,当即一口承认,甚至说一些和王满强如何相爱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包茉莉外柔内刚,万念俱灰之下,回到家也不找王满强算账,直接抡起农药就喝,等到家里人发现时,已来不及抢救,硬生生搞出了一尸两命的悲剧。
包茉莉一死了之,她哪里知道自己的死给别人的生活掀起多么大的波澜啊!包三利什么都可以忍,但面对女儿的冤死,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年和王明德一起合伙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可吃亏受气的事情也不少,他本着以和为贵、宽以待人的处世哲学,尽量马虎了事,免得旁人看笑话,全力维护着他和王明德之间甚至包家村和王家村的友好关系。记得有一年贩猪到广东,随货车回程路上遭遇劫匪,货款被抢劫一空。因为不是第一次遇劫,他隐约记得王明德当时把货款分成两处放置,被抢的只是其中一处,可王明德回村后死活咬定货款全部被抢掉了。包三利心中猜疑,却不好撕破脸皮较真,只好自认倒霉。而他担任村支书以来,只要两个村庄的村民因争灌溉用水发生纠纷,他总是动员本村村民退让一步,息事宁人,以致村里人背地里骂他“软骨头”,甚至他自己也觉得乡亲们骂得不冤。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他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