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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张晴那句话吓了一大跳的莺语在看到张晾的目光之后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怎么了?”始作俑者的张晴还被蒙在鼓里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她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张晾冷着脸问道。
不然什么都不懂的妹妹怎么会忽然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这个丫头不安分守己,在妹妹跟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才引得妹妹如此。
莺语顿时有冤无处诉,面对二爷那冷若寒霜的脸,她吓得连开口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张晴仍旧有些不明白二哥为什么会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但是莺语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却看得清清楚楚,立即解释道:“是我想起红鹃姐姐差不多就是这么大的时候嫁人的,才想着别将莺语姐姐给耽误了的。”
张晾见她说得坦然,跪在地上的丫头也满脸委屈的样子,面色这才稍稍缓和,对张晴严声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管这些事做什么?”
冷不丁的那样的话从妹妹嘴里说出来,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妹妹说出了那样的话,居然还一派淡然。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十分苦恼,没有母亲在妹妹身边真的不行!
被张晾教训了的张晴却弯起唇角笑了,但却笑得很无奈,“莺语姐姐是我的人,现在我不管哪里有人管她?再等几年,不是平白的将她给耽误了。”
张晾顿时无语。
妹妹这话哪里像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分明像是一个成了亲的妇人或者更老的人说出来的话。
可是又不能说她懂事,懂事的小姑娘哪有说起什么嫁人、什么亲事的事丝毫不知道脸红的?她还在这丫头面前直接提这件事,哪里有当着一个姑娘的面提起这些事的?
大概还是母亲没在身边,妹妹对有些事似懂非懂的,所以才会这样。
跪在地上的莺语也是有苦难言。
她虽然知道自己年纪渐大,该到了许人的时候了,但是却并没有多着急,毕竟府里现在没一个正经的主事之人,她甚至想到过独身一辈子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小姐忽然当着她的面提出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她自认人品不差,因而不想被主子随便配一个小厮杂役之类的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她也从来没想过去攀什么高枝。
但她也有她的想法,她想找一个读过几年书识字知礼的人。
她小时候在书里看到“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样的话,便十分钦佩那样的人。
后来到了侯府,再后来跟了小姐,闲时她也会看一些书。
小姐的书,根本没人管她们这些人看与不看,只要她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别将小姐的书弄脏弄乱了就可以。
所以,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却自认可以与那样的人相配。
年岁渐大,红鹃她们都配了人的时候,她便打定了主意,要嫁给一个那样的人。
但是,她是个丫鬟,身契现在都在夫人手里,她深知她的亲事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可她又觉得她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将小姐侍候得好了,说不定小姐在夫人跟前说几句好话,她就真能找一个识文断字之人,哪怕只是读过一两年书,也比那些目不识丁的小厮莽夫要强上许多。
如果夫人、或者大小姐在府里,她可以同她们直说,告诉她们她的想法,最起码她们能懂得这些。
可是小姐根本什么都不懂——否则小姐怎么会当着她的面、当着二爷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件事?面对什么都不懂的小姐,她要如何说出自己的心思?
见张晾不说话,张晴便抬手命莺语起身,后对莺语道:“你别害怕,告诉二哥你想找个什么”
莺语的脑子“轰”的一声,小姐倒是想到问她的心思了,可是这里这么多人
张晾则直接低头以手触额,无言以对。
还好妙香脑子转得快,趁着张晴话未说完赶忙插嘴道:“小姐,”待张晴住了口,她才满脸怪异的说道:“这事儿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
是吗?张晴仍旧有些不明白,看看满脸通红的莺语,再看看捂着脸的二哥,她终于停住了话头儿。
在她看来,不管是姑娘家还是男子,到了年纪成亲是天经地义的事。谁心里都有想法、都有私心,都应该有一个大体的目标,这些根本没什么羞于启齿的,因而,她仍旧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话不能当着人说。
“奴婢告退。”莺语的脸皮终于撑不住,匆匆施了一个福礼,扭身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张晾才缓过神儿,放下手对张晴道:“你收拾收拾,过一会儿二哥带你去长公主府。”
看来有些事,他得托付给唐宁了。
虽然他和唐宁还没有成亲,虽然唐宁自己还是个姑娘家,但是妹妹这里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所以即使再难以启齿,今日他也得同唐宁说这件事。
但是事与愿违,原本张晾与唐宁约好的在长公主府见面的,唐宁却失约了。
“长公主殿下原本都要出宫了的,却被太后娘娘给召了回去,”长福对张晾十分歉疚的说道:“殿下也没办法,只得让小的来跟您说一声。”
张晾淡淡的点了点头。
太后大概是十分厌恶他的。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唐宁从辽阳回宫后告诉太后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唐宁说那话不过是为保住自己不同旁人成亲,但是在太后看来,他就成了一个背信弃义、浪荡风流、不负责任的小人,碰了唐宁之后却一点担当也无,任由唐宁自己回了宫。
所以,太后才会故意拖延他和唐宁的婚期,故意在唐宁要出宫见他时阻止唐宁。
不过总算太后没有因为他而厌恶娇娇,使娇娇在宫中愈发艰难。
看来娇娇的事,还要日后从长计议了。
由长福陪随着在长公主府随意转了转,张晾便带着张晴离开。
张晴只在定国公府老老实实的待了一天,便到了回宫的期限,难分难舍的辞了张晾,离开定国公府,回了宫。
与此同时她得到消息,大同那边战事吃紧,鏖战不下。
奴哈儿数度攻城,都被熊应击退,皇帝又抽调了太原和真定两府的两万人马前去增援。
战事愈发激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一章 花香()
回宫次日便是去公主书房的日子,张晴无心读书,下了堂便坐在乐志斋门外的木香花架下乘凉。
她十分担心远在大同的三哥张晨。
大同离京太远,又被围困了半个月之多,也不知道三哥现在如何,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虽然二哥告诉她三哥很好,但是边关战事瞬息万变,她的心一直十分不安。
钟枚和唐灡从乐志斋出来便看见身穿桃红色滚边右衽衫的张晴,在一片绿叶玉瓣中显得俏生生的。
两人对视一眼,共同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唐灡命两个小丫头悄悄的去摘了许多木香花,那两个小丫头是跟在她身边玩惯了的,回来之后都拿裙子兜了满满一兜子花儿。
钟枚和张晴各捧了一大把,又叫那两个小丫头跟了,步履轻盈的走到了张晴身边。
神游天外的张晴根本没发现她们。
她两个早做惯了这些,极为默契的相互示意,忽然大叫一声将手中的花朵尽皆洒在张晴身上,后边两个小丫头也不甘示弱,跟着将裙兜里的花儿都扬了出来。
一时间花瓣纷飞,似落了一场花雨。
张晴却是被唐灡和钟枚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登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待看清来人是唐灡和钟枚,她登时轻拍着胸口嗔道:“吓死我了!”
唐灡和钟枚笑得打跌,见她吓得脸色通红,更加得意。
“谁让你不知会我们一声自己跑到这里来的。”唐灡反咬一口。
钟枚也在旁边点头,“这次是花儿,你等到冬日下雪的时候,看我们不塞你一脖子雪碴子。”
“唉呀你们太坏了!”张晴指着她两个无言以对,只有这一句话能表达她此刻的愤慨之情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伸手扯了扯钟枚的衣袖,低声禀报道:“三小姐,您的哥哥来了。”
她们这些女孩子,在女孩子堆里和好朋友们在一起是一个样子,疯丫头似的;在家人面前又会换一个样子,真个的便是大家闺秀。
钟枚尤其如此,因而每每见到钟晨来寻钟枚,小丫头们都会出声提醒她。
果然,钟枚听罢便即端正站好,转身面向钟晨来的方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看看,”但是她的嘴巴却没闲着,钟晨离得还很远,并不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我哥哥好看吧。”
张晴和唐灡同时望过去,见钟晨踩着花荫树影走来,一举手一投足间优雅温润,斑驳灿然的阳光在他英俊的脸上映出一片片夺人眼目的光芒。
唐灡微微扁了扁嘴,淡声道:“还可以吧。”
说出的话一字一拖,似乎十分勉强。
她话音落三个女孩子就看见钟晨身后大踏步走来一个人,身材挺拔、步伐稳健,没走多久便追上了钟晨,与钟晨说了几句话,之后二人并肩而行。
两个如玉美少年,三个女孩儿都不由得看得一呆。
若说钟晨是温润的美玉,那么后来之人便是那已然出鞘的锋利的宝剑,气势如虹,令人不敢直视。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唐灡忽然激动的手舞足蹈,不能自已,“那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那个才是!”
说着便提起裙角飞也似的向来人扑去,嘴里抑制不住兴奋的“啊,啊”大叫着“阿琛你回来啦!”
钟枚不服气的从鼻吼里哼出一口气,也向那边走去。
“我三哥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张晴如此低声嘀咕了一句,后转身坐到方才的榻上,不再看那边的相见欢。
那两个“美男子”的到来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周琛终于被太后给“揪”了回来。听说他在大同立了功,如果不是太后担心他硬逼着皇帝将他给弄回来,恐怕他此次怎么也会靠军功得个一官半职。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只会胡闹,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不过,他走之前好像帮过她?那次应该是他有心相助吧?
张晴反反复复的想着,之后勉强自己站起身,面向钟晨和周琛来的方向。
这时唐灡和钟枚已经将他两人迎接过来了。
“钟表哥,周公子。”张晴向二人施礼。
“表哥?”周琛听到张晴对钟晨的这个称呼,当即挑了挑眉。
似乎十分诧异张晴为什么会这么称呼钟晨。
不必张晴开口,钟枚率先解释道:“对啊,定国公夫人是我祖母的从侄女,所以晴晴要称呼我为表姐,称呼我哥哥为表哥。”
“呵!”周琛发出这样一个单音,也不知道是嗤笑还是什么,“这一年多变化不少呀。”
钟晨见他阴阳怪气的,便岔开话题,“阿琛,大同那边战事如何?”
听到钟晨提起这个,张晴顿时想起三哥还在大同的事,立即看向周琛,满眼期冀。
也许她可以从他这里得知一些关于三哥的消息。
瞥了一眼张晴,周琛单手搭在钟晨肩上,淡声道:“在她们跟前提什么战事,走,咱们去别的地方说。”
“周公子,”张晴急忙上前挡住他二人的去路,语气放柔,“请周公子同我说说大同的事,我的三哥张晨也在大同。”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她想问问周琛,他认不认得三哥,三哥现在好不好。
“张晨,”周琛将这两个字顿在舌尖,“我认得他。”
没想到不必张晴问,他自己先说了。
“他很能干,组建了大同骑兵,发明了五行阵法,熊应很欣赏他,现在他已经是先锋将军了。”
这些事听在张晴耳朵里,并没觉得如何,她对这些并不关心,她想知道的,周琛却只字未提。
“那我三哥他,他现在好不好?”她看着周琛,澄澈的眸子上不知不觉的蒙上了一层水的壳。
使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晶莹,像是易碎的水晶。
原本紧紧抿着嘴唇的周琛神色微动,“他很好,你放心。”
“谢谢你。”张晴当即笑颜如花,可是泪水却随着这个绽放的笑容滑落。
她立即低头,对周琛深深施礼,再次感激道:“多谢周公子。”
随着他的那句“你放心”,她惴惴多日的心,终于安宁下来。
静默了一刻,周琛忽然上前一步,到离张晴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