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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笑他,反而叫他多想了也说不定。
而张晴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对面的温远忽然往前迈了一大步,与她几乎脚尖碰着脚尖,却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他又忽然退了回去。
这是?!张暄的脑子有些懵,温远刚才的举动算是占妹妹的便宜吗?
“晴姐姐现在没有我高喽,你只到我的鼻子呢!”温远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是比身高吗?张暄瞪大眼睛看向温远,见他笑得一脸纯良无害。难道真的只是比身高?
的确是比她高出许多了。张晴点头,她刚才都感觉到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在她额头上了。
她还比他大一岁呢!想到这里张晴顿时有些不高兴。
温远转身与张晴并肩而行,歪着头看着她道:“晴姐姐近来可好?我听娘亲说你是来京城寻医的,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张晴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虽然一个字也没说,却是将他的问题都回答了。
张暄在张晴另一边像温远一样歪着头看着他俩,不自觉的要观察温远的一颦一笑。
是她想多了?还是在这个时代这么大的孩子确实早熟到如此地步?还是她太落伍了?
温远说了一通话,忽然往前走出一步转身再次站定在张晴面前,“晴姐姐,”待张晴好奇的看向他,他笑嘻嘻的问道:“你看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扑哧”张暄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淑女形象,忍不住笑出了声。
哪有这样问别人的?这孩子可真是。
温远却没有受到这声笑的影响,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晴,满眼期待。
听了温远的话,张晴果真仔细打量起他来。
眼前的少年穿了件宝蓝色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棉袍,浓眉大眼,腮边两粒深深的酒窝,洁白的牙齿,笑起来,像春日的阳光般灿烂明媚。
“好看。”张晴点点头。
像听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般,温远笑得更加灿烂,点头说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这两个说不清是天真还是早熟的孩子,张暄已然无法形容了,只能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们,跟在他二人身后听他两个闲聊——其实大多数是温远一个人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张晴负责点头或者摇头。
“晴姐姐的头发这么梳真好看”
“我最不喜欢吃鱼”
“那些天我手指头都磨出茧子来了,你看”
三人来到上院,上院五间上房,匾额上写的是扶云阁。
这名字显然也是当年曲阁老取的。
此时温夫人已经与乔夫人诉过别离之情,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红的,但总算收了泪。
张暄与张晴上前给乔夫人行礼。
这还是乔夫人首次与她姐妹二人见面,忙忙的命她两个起身,边端详着她俩边夸赞边命身边的丫鬟拿见面礼。
赏了姐妹二人一人一支成色极好的玉镯子。
姐妹二人谢过将之交给身边的丫鬟,就坐到一旁听温夫人和乔夫人继续说话。
自然都是些家长里短。
又坐了一刻,有小丫头来报说侯爷将申太医请来了。温夫人便赶忙命人准备,又叫张暄陪着乔夫人到里间暂避。
“申太医留着山羊胡,说话的时候胡子会跟着嘴巴一撅一撅的。”趁旁人忙乱之迹,温远凑到张晴身边低声说话。
等申斐被张唤请进门,张晴便首先注意到了他的胡子。
果真像温远说的那样。
爹爹虽然也留胡子,却不会像他的那样翘得那么高。
而刚进门的申斐的目光也落在张晴身上。
站得笔直的女孩子,饱满的额头,圆润的下巴,大大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福薄的样子。而且,这孩子周身上下的气质,怎么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这就是小女。”张唤对申斐介绍道。
说话间张晴以及温远同时给申太医行礼。
申斐又给温夫人见礼,温夫人侧身谦过,才道:“劳烦申太医亲自过来为小女诊脉。”
“侯夫人客气了。”申斐说道,见张唤抬手作请让他到上首入座,他连忙摆手,自己到下首一个桌几旁坐了,又对张晴招手,“二小姐请过来,容小可为您请脉。”
温夫人和张唤的神情同时一顿。
申斐的官职虽然只有五品,但是以他的医术和在朝中的地位,甚至都可以与张唤平起平坐的,怎么会对自家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子如此谦恭?而且还自称“小可”。
话说出口之后,申斐自己也有些愣神。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并不是拘泥小节之人,微微晃神之后,便即摞下了。
对于几个大人的异样温远并没发现,而张晴更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之人,到申斐面前坐了,伸出一只手过去。
申斐将手搭在张晴腕上,垂眸静默。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张唤和温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申斐,温夫人甚至忘记了呼吸。就连温远都紧张兮兮的盯着申斐和张晴。
诊完了右手,申斐又命张晴换左手,再次垂眼。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温夫人感觉自己快要憋闷至死的时候,申斐才睁开眼收回手,看着张唤道:“令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有些体虚,不过需要细细调理,现在还有些水土不服。她身体太娇弱,下官先开几副药,将水土不服调养过来,再给她治疗体质虚弱的毛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叙旧()
温夫人和张唤听了申斐的话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温夫人更是眼泛泪意。
申斐到早已备好笔墨纸砚的桌子前写药方,张唤趁机在申斐身后往温夫人肩上轻轻拍了拍。
张晴也到温夫人身边搂着她的腰,低声安慰着她。
温远则是站在桌子旁歪着头看申斐写药方。
“这药连服三日,三日后我会再来为令爱请脉。”写罢了药方,申斐指着桌子上墨迹未干的纸对张唤说道:“这几日不要碰生冷辛辣之物,也莫要受凉,”说着一顿,看向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仍旧穿着棉褂子的张晴,改口道:“也别捂得太严实了,热病更不好治。”
内室里将前后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也放下心来的张暄此刻却叹了一口气。
妹妹的病,只怕是太过娇惯才引起的。
可是这“莫要受凉,也别捂得太严实”着实不好掌握。
外边申斐又与温夫人交代了一番如何熬药以及何时吃等语,便即告辞。
张唤前去相送,乔夫人和张暄从内室走出来,温夫人又是一通感叹。
申太医总算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正与乔夫人说着话,门上来人送来一张拜帖,竟是武阳侯夫人明日要来拜访。
温夫人当即十分高兴,邀请乔夫人明日一同来侯府。
乔夫人却是婉言谢绝了。
按乔夫人的想法,温夫人与武阳侯夫人多年未见,自然有一番契阔,她与武阳侯夫人虽然认识,但却算不上熟识,况且自己年纪又浅,难免与武阳侯夫人说不到一起去。
温夫人想了想,也猜到她心中的各种顾忌,便不再勉强于她。
二人又聊了些闲话,乔夫人和温远在侯府用罢了午膳,至申正时分方才离去。
其间温远央求温夫人想与两位表姐一同到府里四下里走走,却被乔夫人以“你晴表姐身体不好别吹了冷风”为由制止了,温远便有些泱泱的。
后来也不知道听见张晴说了句什么,他又忽然高兴起来,双眼亮闪闪的。
待他母子走后,张暄背地里问起张晴那时她究竟对温远说了什么,张晴却是不记得了。
温夫人思念娘家人,她的二哥温让对她的思念也不逞多让。
温让等不得次日休沐,当天下了衙便直接来到了定北侯府。
与温夫人一番契阔后,自然要见见两个外甥女。
温让气质儒雅、举止温润,为人有些严谨,不像一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士大夫,反而像是学堂里板着脸的教书先生。
张晴便称呼他为“老学究舅舅”。当然,这是在温让走了以后,她背地里同张喧说的。
次日一大早武阳侯夫人温玉柔前来拜访,温夫人并没有叫张氏姐妹到扶云阁与其相见。
原因无他,温玉柔来看她,只是为了叙旧。
她不单单提起做姑娘时与温夫人的往事,还说起婚后诸多事宜,提起最多的,是她那个曾经位主中宫如今已然身故十五年的女儿。
十五年了,她却仍旧未从失去女儿的伤痛中走出来。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她的女儿格外与她贴心,两、三岁便知道心疼她,她哪里碰了、疼了会马上给她吹吹;那孩子又极聪明,教什么会什么;长得也漂亮,放眼整个京城也挑不出一个比她漂亮的
可是偏偏她那么好的女儿被太后看上了眼,小小的人儿就被召进了宫,内定了太子妃。她不但很长时间见不到女儿一面,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与太后越来越亲近,与她越来越生分
十五年来,温玉柔一直将这样的情绪藏在心底,没人诉说、无处诉说。
偶尔与丈夫武阳侯说两句,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体会不到她心中有多苦有多疼。况且提起女儿,难免要说起宫里的太后,难免让人生出非议太后的想法,每次都是她说不上两句,他便拿旁的话茬开了。
她上头倒是还有个婆婆,这十几年来对她也颇为心疼,看来是能体会她心中的苦楚的。但是,太后是她公公的亲侄女,她婆婆和太后比和她还亲
她嫁得远,娘家人都在金华;婚后结交的也都是官宦女眷,有些话自然不能随意出口
于是她憋着话儿、忍着痛、按捺着心中的情绪、承受着越来越深的折磨与苦楚
这样的忍耐却叫她心里越来越苦、越来越疼,越发的忧郁、越发的愁苦。
她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如果再找不到一个倾诉的对象,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发疯了。
昨天收到温夫人送去的土仪,看到帖子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她知道,她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深知温夫人的为人,又有自小的情谊在,所以,她放心大胆的将泪水与哀绝尽数吐露给温夫人知晓。
当娘的苦心,只有当娘的最知道,温夫人跟着她的诉说而伤怀、跟着她的哀苦而流泪、跟着她的思念而心痛如绞。
一上午的哭诉,温玉柔哭得双眼红肿,说得嗓子嘶哑,但是洗过脸重新梳妆之后,她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眼睛依旧泛红,但是整个人比之刚见到温夫人时精神了许多,温夫人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后,她掀开车帘对温夫人挥手时嘴角竟然噙着一丝轻浅的笑意。
说出来,便也卸下心中的包袱了吧。
温夫人望着武阳侯府渐行渐远的马车长舒了一口气。
武阳侯夫人敢同她倾诉这些,大概也是因为她在京城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吧,那位夺人女儿的太后,她更是没机会见着的。
但是世事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温夫人前脚刚送走了武阳侯夫人,后脚就有太监进了定北侯府的大门。
京城里品级高的官员府邸有太监进出并不蹊跷,而大多数太监出宫入府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做两件事,一件是封赏,一件则是传旨。
来到定北侯府的这位太监的目的,则是后者。
太后娘娘口谕:宣定北侯夫人温氏携女入宫觐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召见()
温夫人跪在地上听那太监扬声说出太后娘娘的口谕吓了一跳,她前脚送走了武阳侯夫人,太后紧跟着便传来这样的口谕,也未免太凑巧了些。
但是这件事,却只能用巧合来解释。
此刻温玉柔只怕刚离开定北侯府没多远,就算有人告密说温玉柔跟她温婉容说了太后娘娘的坏话,这告密的人和传旨的人也不可能快到长了翅膀似的飞着来回。
谢过恩后温夫人给站在她身后的高嬷嬷递了个眼色,高嬷嬷闻音知雅,将袖中一个大大的荷包呈送到那太监手中。
“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待那太监接过荷包掂了掂,脸上露出十分满意之色,温夫人才谦恭的问道。
太监掂过荷包后原本挺直的脊背便即微微弯了弯,对温夫人和颜悦色的道:“夫人客气,咱家姓李,夫人称呼咱家小李子即可。”
“岂敢,李公公请坐。”温夫人抬手请李太监到上首入座,李太监不敢托大,只到左首坐了,温夫人到右首坐定,待丫鬟上了茶,这才继续道:“想必公公也知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