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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旧不要人跟,独自一个出了林府,到了角落处,忽一个响指,身量陡然长高,从小丫头变作个妙龄少女,她伸了个懒腰,“终于不用做小矮子啦。”
一只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哪里不用做?还不是小矮子一个。”
宜霜瞪了永定河君一眼,“今日是鬼节,河君怎么在这里?”
“今日要出现一个来向你家姑娘讨债的故人,我很是好奇,所以来见一见。”永定河君换做凡人装束,灰袍束发,活脱脱一个书生模样。
宜霜吓了一跳,“一个贾宝玉已经很烦人了啊,怎么又来一个讨债的?”
永定河君一甩折扇,“天机不可泄露。”
宜霜白了他一眼,越过他往大街上走,不想裙摆被他一脚踩住,差点罗裙都给他踩下来,她指着河君的手指抖啊抖,“你不要欺花太甚。”
“绛珠仙子身边呆久了,胆子倒是不小。”河君用扇子将她的手指拍下去,“走吧,一起逛逛。”
“谁要跟你一起逛逛,我自己逛!”
裙摆又被踩住了。
宜霜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拎着裙子一蹦三尺高,“我今天要替天行道。”追着河君打了小半条街。
路人窃窃私语道,“噢哟,那个小娘子看着好看,怎么脾气这么大,那个俊书生连手都不敢还的。”
“噢哟,人家耍花腔,有你什么事。”
宜霜插着腰,眨巴眨巴眼睛,“喂,我问你。”
“你问呀~”
“耍花腔是什么?”
河君一本正经的道,“耍花腔啊,我也不知道。”
宜霜气得直跳脚,险些踩了人家烧的纸钱堆,还是河君赶紧的把她捞过来才没闯祸,河君替她将散发理到耳后,低声道,“好了不闹了,到时候撞上不该撞上的,又要添麻烦。”
街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有一些脸色灰败的人面无表情的在行走,那就是不该撞上的,沾染了孤魂野鬼的阴气,对小花妖的损伤也不小。
只是不管走到哪里,那些人都远远的避开了宜霜,宜霜心知大概是忌惮身边的永定河君,嘟囔了几句便老实跟着走了。
“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永定河君道,“有罪者今夜可乞求赦罪。”
“说到底还是比钱多,富人的祭品多,便显得心诚一些,善恶在人心,不在地官,若神仙定罪赦罪,那谁有来给神仙定罪呢?”宜霜道。
永定河君笑道,“你啊,从来都是这样愤世嫉俗,还是一点怨气在心里头未散啊。”
宜霜做了个鬼脸,两人一路走到城西的一个道观,那道观的道场做的很大,往来百姓络绎不绝,瓜果鲜花堆得和小山一样,几个道长口中念着经文。
永定河君忽拉了一下宜霜,指着一个蓝色背影道,“这就是那个讨债的,等他同你家姑娘遇上了,你便能功成身退了。”
“他来讨债诶!我怎么能让他靠近姑娘。”宜霜道,“我去瞧瞧这人长什么样。”
说着拎着裙子挤过人群往那人身边去了,被踩怕了……
等她穿越重重人海,讨债的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她踮着脚四处望了望,都没有再看到穿蓝衣服的,她一惊,“不会是个讨债鬼吧?!”
“眼睛长这么大,能用来看吗?”河君将她的脸向右转了转,“在那个红衣服大妈前面。”
“人家一看就是个姑娘啊。”
“都是女的,没什么差别。”
“再不看讨债鬼要跑了。”宜霜忙七窜八钻的挪到那人附近,紧赶慢赶冲到他前头,看了个正脸,长得很是俊朗,眉宇间一派风光霁月,倒是比贾宝玉那个讨债鬼看的顺眼些。
那人走到街尾,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了。马车平平无奇,可拉马的却是两匹身姿矫健的良驹。
河君道,“这人有些意思。”
宜霜觉得再有意思再顺眼,那也是来讨债的,必须坚决的将他摒弃在林黛玉的两条街之外。
水月寺入夜时分的灯会明显要比白天的道场有意思多了,不少姑娘家都来放河灯。宜霜缠着河君问了一整天债主的事,河君都不肯说,气得小芙蓉踩了他好几脚。
“有些事不可说,说破了,反而不好。”河君这样忽悠宜霜道。
宜霜气鼓鼓的跑去河边放河灯,起身时不小心撞了个熟人,范十一娘。她比起来林家做客之时,又是憔悴许多,发间除一只绿钗并无其他。
宜霜还未来得及道歉,范十一娘已经牢牢抓住她的手臂道,“姑娘可还记得我?我是范十一娘,你可知道三娘在何处?”
封三娘?
宜霜摇摇头道,“自那次见面,便再未碰到了。”
“打扰了,多谢姑娘。”范十一娘满心凄苦,在满河灯光下泪水盈睫,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进河里。
封三娘不知哪里冒出来,一把扶住她道,“姐姐这又是何苦?”
“我只当你从今往后都不愿再见我了。”范十一娘反手拉住封三娘,“可是我哪里对不住妹妹?”
……你们敢不敢不要在人群拥堵处说话,宜霜拖了她二人去角落处说话,但是那边蹲着个什么东西瞧着就好吓人,奈何她们说的正激动,估计是不会再换地方了。
宜霜小心翼翼避开蹲着的孤魂,听得封三娘道,“原是我钦慕你容颜动人,方起了结交的念头。这一场姐妹情谊也算全了我们的缘分,虽未及千里,同道之行足矣。”
“我没有你这样会说道理,缘分是全了,也是尽了是不是?你说我父母选的是纨绔,可我今日告诉你,纵是你给我挑了皇帝老儿文曲下凡,我也不会嫁。”范十一娘哭道,“怎生遇到你,不若叫我死了。”
卧槽,中元节说什么死啊,完了完了,那个蹲着的眼睛都发光了,艾玛,好吓人啊,河君,诶?河君呢?
封三娘拍了拍范十一娘的后背,看向宜霜,问道,“可是宜霜?”
“恭喜你答对了。”宜霜道,“叫我说,你还是同十一娘实话实说吧,人妖疏途,越是纠缠越是难解。”
封三娘长叹了一口气,将十一娘从怀里轻推开,正色道,“我其实并非人,是东郊修行的狐狸,那日见了姐姐一面,实在倾慕,才有了这些事。我一心修仙,故而想给你找个归宿,也好安心继续修炼。”
“你一心修仙?你心里就再没有旁的了吗?”
艾玛,十一娘你重点有点偏啊。
封三娘道,“自是没有旁的,也不该有旁的。”
范十一娘不哭反笑,将发间绿钗掷在地上,“既如此,十一娘不敢挡了大仙的坦荡仙途,从今往后,你我只当不相识。”
说罢便跑开了,宜霜看了个全场,不由道,“修仙就这样好吗?”
“修的长生不死,脱胎换骨,不好吗?”封三娘似问似答,竟苦笑着离开了。
宜霜捡起地上的绿钗,“修的长生不死也不过孤零零一个人,好在哪里?”又拿那蹲着的孤魂撒气,“你说你,蹲在角落就算了,还睁个大眼睛吓人,大眼睛了不起啊。我眼睛也很大啊。”
那孤魂觉得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我就来水月寺蹭个河灯蹭个贡品,小花妖你几个意思??人家好好的过个节,一点都不友好。
第三十二章()
直到放灯会结束,宜霜也没再见到永定河君,总是这样,也不打招呼就跑了。她拎着裙子,提个水月寺送的小荷花灯,慢悠悠晃回去了。
没有永定河君在身边,被她灵气吸引过来的东西还挺多,时不时会有阴森的影子擦身而过。
这样看来,好像还是成仙好啊,不用受这轮回之苦。
背后一阵阴风刮过,像是听了谁的命令,周围的游魂都朝宜霜聚拢过来,将她围堵在路中间。
宜霜连着冲了两下都没冲出去,反而沾染了不少阴气,荷花灯也被扑灭,顿时只有黯淡的月色可以照明。
幕后的人见她力竭,这才慢慢踱步出来,原该很有气势的动作在一个孩子做来,有些可笑滑稽。
正是借着鬼节出门觅食的仙童吴发财。
“我道是谁,竟是个老熟人啊。只当你魂飞魄散了,不想去做妖怪了。”仙童张嘴一笑,牙上是森然的血迹。
宜霜把心一横,冷笑道,“大过节的,乱认什么亲,你有本事散了他们,咱们打单独斗,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
“我是没有什么本事,也只能仗着人多了。”仙童摆了摆手,游魂都扑上去伸手要抓宜霜,被抓到的地方立时起了焦痕。
与此同时,林黛玉院里的芙蓉花也生了道道黑痕,须臾之间已是枯萎了数朵,落在地上立化齑粉。
林黛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秋葵道,“今儿是中元,莫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众人都道吓人,拉了林黛玉要回屋,林黛玉得这盆花陪伴朝夕,哪里舍得,落下来泪来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原寄人篱下事事小心,仔细想来竟是得了这花才渐渐好转,只当它是个吉兆来看。白塔寺也有这样一株,想来方丈知晓来历,快派人去问问。”
王嬷嬷道,“我的大小姐诶,今天这日子,大晚上的谁敢出门?花再吉兆也没有你金贵啊,快进屋去吧。”
林黛玉双手合十,道,“愿你也能逃过此劫。”
顺着众人回了屋,没有人敢睡的,都或是做针线或是呆坐守着林黛玉,林黛玉坐在床上仍是担忧,她忽道,“宜霜今儿休沐出去,还没回来吗?”
此话说出来,她福至心灵,似是想到了什么,商羊鸟在她掌心蜷了一会儿,展翅飞出窗外。
都道是没瞧见宜霜回来,雪雁胆小,悄悄躲在帕子后头啜泣起来,王嬷嬷道,“都是大小姐惯得你们,一个个这般胡闹。”
宜霜被一爪子挠在脸上,花枝上又是落下两朵芙蓉,仅剩一朵摇摇欲坠,茂密的绿叶也已落了大半。
她捂着脸,咬着牙逼退几个游魂,她竟不知道何时结了这样的仇家,竟是生生想要撕碎自己,既已无生路,就拖两个垫背的吧。
她的血滴在地上,不是人一样的鲜红,是有些淡的粉色,带着芙蓉香气,她手腕一转,血落得更多,转瞬从血里开出大丛芙蓉花,花色雪白如琼花。
游魂无声的惨叫,被芙蓉花吞噬,芙蓉花瓣都变作粉色,如醉芙蓉每日正午时分的颜色。宜霜伸了个懒腰,仙童周身也开出丛丛芙蓉花,她笑道,“我给你的待遇可好多了吧?”
只她自己知道,不过强弩之末,一击之力了,只要芙蓉花变成黄昏的红色,她也就修为尽毁,魂飞魄散了。
只可惜,没有把这绿钗还给十一娘。
“你长点出息啊,我的天啊……你这是要同归于尽啊,河君河君你赶紧的。”潇潇一个健步冲上来,手掌抵在宜霜后背上输送自己的灵气。
她终于相信,家猪没有野猪强这个道理了。
永定河君负手而立,先转头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小芙蓉道,“我就说,家猪没有野猪强。”
小芙蓉已经说不出话了,回了他一个白眼。
仙童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转,“又是你坏我好事,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你当年也没有这个机会害人。”永定河君淡淡道,数道白光刺入仙童身体,黑气张牙舞爪的弥漫出来,却被更细腻的水汽包裹住。
仙童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宜霜靠在潇潇身上道,“他叫的好难听啊……要聋了。”
永定河君一挥手,黑气尽数被打散,只留一个小小的身体倒在地上,他上前阖上吴发财的眼睛,“只是可怜这个孩子了。”
最后一朵花好歹是保住了。
潇潇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要不跟我去白塔寺休养一段时间吧。”
宜霜闭着眼道,“说好了锁门前要回去的。”
永定河君不理她,对潇潇道,“带她回白塔寺,我稍后将她真身送来,劳你费心。我原想着她引了这妖邪出来,总能抵挡一阵,不想这样弱,险些出了差错,也莫报恩了,这样下去,报完恩也不是一朵好花了。”
潇潇对上仙的道谢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反而问道,“她并非芙蓉所化精魄,所以才这样弱,醉芙蓉本就集天地灵气,如何几百年下来只这点修为,她是人魂,而非花魄。”
永定河君的手拂过宜霜脸颊,将她脸上焦痕除去,叹道,“你说的不错,她是人魂,不过是被我引了魂魄寄生在这芙蓉花上罢了。说起来也巧,也芙蓉花原与你同根而生,都是昔年花蕊夫人所种。”
“你说她啊,她倒是名流千古。”潇潇将宜霜变回原先那个女童,抱在怀里,“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