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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关突然觉得,撇开孩子受了苦这点不谈,这样的日子,真心令人向往。
也不知要到哪一天,他才能不必藏着自个儿的心思,才能名正言顺地和这对母子围坐在一起——在一个他们共同组建的温馨的家里,享受平淡却美好的生活?
程关忽然很想跟心上的姑娘把话挑明。
虽然他们相处的日子也才堪堪数月,但就是在这短短一两百天的时间里,他对她已经从原先的“在意”到了现在的“在乎”。如果说,一开始他仅仅是对她好奇,是欣赏她、佩服她,那么现在,他就是真真正正地喜欢上她、心疼着她了。
他想保护她,想替她分担,想看到她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想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欢笑、一起忧愁。
原来,爱上一个人,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然而,从没有尝试真心恋慕一个姑娘的他,又免不了有所顾虑。他生怕会把她吓跑,甚至会把她吓得直接拒绝他,如此,他们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喜欢一个人,居然是这等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时而欢喜、时而惆怅。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程关凝眸于替冬冬掖好被子的姑娘,转身帮她将临时借来的躺椅摆好。
“过来睡吧。”招呼程观宁来到躺椅边,他抖了抖手里一条崭新的毯子,“这是我刚让别人帮忙买的,干净的。病房里冷气开得足,晚上盖上,不会着凉。”
说着,他差点就亲手替小丫头盖上毛毯了。
要是被他差使了好几次才总算得以回家的薛妙颖看到这一幕,估计得埋汰他这个当表哥的“见色忘义”。
“那你呢?”程观宁自然不晓得,自己今儿个吃的、用的,都是程关托表妹薛妙颖分批采购的,只担心对方为了给她儿子陪夜而受了寒。
“我没事,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娇贵。”程关摆摆手,不以为意。
“那不行,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见对方果然没有准备他自个儿的份,程观宁急了,作势就要从躺椅上站起来,“我去帮你找护士借一条吧?医院里有借的。”
程关敬谢不敏地摇摇头:“脏。”
程观宁无言以对。
确实,医院里租借的毛毯不晓得经过多少人的手,哪怕程关是个男人,会嫌弃也无可厚非。
“那……”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不瞒你说,以前我跟朋友在山顶上冻了一整夜,回来他们都感冒了,就我活蹦乱跳的。所以真的,真没事,我抵抗力好着呢。”
程关笑吟吟地说完,一只手几乎就要把将欲起身的程观宁按回到躺椅上去了。女孩见他如此坚持,又惊觉自己竟然为了别人的事“纠结”成这样,这才抿了抿嘴,默不作声地躺回去了。
“过了十二点就叫醒我。要是你累了,你也眯一会儿,不碍事的。”
她最后叮嘱了主动提出守上半夜的男人,在他温和含笑的注目下,略不放心地阖上了眼皮。
不过,鉴于今儿个从早到晚忙活了整整一天,体力消耗过多的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程关近距离地凝视着她歪了脑袋、呼吸平缓的模样,先前慢慢消退的情愫又一下子涌上心头。
病房里都是人啊,虽说大家好像都半睡不醒的样子,但要他现下就在公共场合偷吻他的心上人,他还是有些……
思及此,程关微微一愣,而后哑然失笑。
要是被他公司里的员工或者生意场上的伙伴知道他这种瞻前顾后的心态,他们一定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蹑手蹑脚地替程观宁将毯子往上提了提,程关悄无声息地坐到小家伙的床边,望着那安静可爱的小脸出神。
过了没多久,他就困了,毕竟,今天他才是体力消耗最多的一个,哪怕他是个男人,此刻也免不了觉着疲累。他看小冬冬呼吸平稳、毫无异常,又想起程观宁方才关照他的话,便靠在了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谁料想眯着眯着,整个人就差点睡过去了。
猛然惊醒的男人抹了一把脸,心道自己还真是不比几年前那会儿——竟然这么快就熬不住了。
怎么能熬不了这一夜呢?当然不能,他还得替小丫头看着小家伙,让小丫头好好地睡上一晚。
秉持着这样一个“信念”,程关愣是强撑着精神熬到第二天早晨三四点,终于,在东方将白的那一刻,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被周公整个儿勾了去。
是以,程观宁醒来的时候,目睹的便是男人双手交错于前胸、倚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姿态。惊觉窗外已然晨光熹微,她当即便猜到了,程关是特意没叫醒她,独自一人看护了冬冬一夜。
她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瞧了有一会儿,她才起身轻手轻脚地将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谁知这一动,就把人给弄醒了。
“嗯?”睡迷糊了的男人睁开惺忪的睡眼,在看清眼前的姑娘之后,朝她露出一个带着些许起床气的歉意微笑,“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
“本来就该你睡的。”程观宁轻声细语地说着,按了按他意图站起的身子,“你干脆再睡一会儿吧,我去买个早饭。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漱个口就能吃了。”见男人一脸倦容,眼底似乎还有浅浅的青黑色,她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主意,“要不你回家去睡?我帮你叫辆车。”
“不用了不用了,我去买吧,你看着冬冬。”奈何程关大有包办一切的架势,居然没被她摁住。
程观宁有点急了:“你是故意要叫我过意不去对吧?”
话音未落,男人已是一愣,好在他立马就反应过来,小丫头这是下意识地把他当自己人了,才会佯装不快,板着脸说这种话。
程关笑了——他选择妥协。
许是人刚睡醒的缘故,男人的笑容里似乎掺杂了两分傻气和天真,程观宁被他这一笑笑得心头一跳,赶忙就转移了视线,留下一句“那你先歇着”,就带上包,匆匆忙忙地跑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吃上了热腾腾的早餐,病床上的冬冬也醒了,由着妈妈帮他擦了脸、照顾他漱了口,自己拿着小碗,慢慢地喝粥。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小家伙已然恢复了不少,昨日里那些可怕的症状差不多消失了,人也有了精神,所以,一些基本的自理对他来说已不成问题。他一边吃粥,一边转悠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程叔叔。
这种早上起来就能看到妈妈和……叔叔的感觉,真好。
虽说妈妈和程叔叔为了照顾他,一定累了一整晚,但是,不得不承认,一觉醒来就能和他们一道吃早饭,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偷着乐的。尤其是当隔壁病床上的小朋友被他爸爸凶了一顿,说自己和他妈妈都忙得要死,能有一个来抽空给他送饭已经不错了,叫他不要不知好歹、只晓得哭哭哭,小冬冬就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唔……要是妈妈和程叔叔能一直这样陪着他,那该多好呀。
渐渐冒头的小心思,冬冬谁也没敢告诉。他怕程叔叔会嫌他麻烦,也怕妈妈会不高兴。
要是程叔叔是他的爸爸就好了。
此念一出,小家伙赶紧晃了晃小脑袋。
千万不能让妈妈看出他有这样的想法,要知道,妈妈可是最不喜欢提到“爸爸”的。
是的,尽管程观宁从来没有因为他问起爸爸而责怪过他,但他感觉得到,每次他们母子俩说起“爸爸”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相当低落,像是伤心,又像是愤怒。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结果惹得妈妈生了自己的气,后来,他才明白,妈妈不是在气他,那就是……在怪爸爸喽?
才上幼儿园的小家伙不清楚大人间的恩恩怨怨,只能想当然地认为,爸爸一定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所以妈妈一直不愿意原谅他。
哼,他让妈妈难过,而且从来都不来看自己,自己也不喜欢他了。
将从小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妈妈始终放在宇宙第一位,小冬冬负气地想着,惹妈妈生气的爸爸,不要也罢。
只是,当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疼爱的时候,他躲在一旁偷偷地望着,心里还是免不了万分羡慕。这种羡慕之情,自然而然地转变成了对父亲的渴望。而这种无法自控的渴望,在程关出现之后,终是日渐累积,如今,更是几乎达到了一个巅峰。
因此,当第三天,医生伯伯宣布他可以出院,而程叔叔则一如既往将他和妈妈送到琳琳阿姨家以后,他内心的不舍便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
程叔叔要走了呢。
小家伙勉强打起了精神,挥挥小手,跟高大英俊的男人道别。此时,谁也没能瞧出他的小情绪,直到程观宁牵着他的小手上了楼,又手脚麻利地替他洗上了澡,她这个当妈的才发现,自家儿子的模样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冬冬,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吗?”小家伙耷拉着脑瓜,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浴缸里,竟然都不主动跟她讲话,程观宁不免担心起来,“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妈妈,知道吗?”
妈妈好像发觉了什么——小家伙心头一紧,赶忙扬起小脸看着浴缸外的女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没有,没有不舒服。”
“那你怎么不说话呢?嗯?”自家儿子的个性,她怎么会不晓得,看到他这个妈妈,总有说不完的话,今儿居然闷声不响的,她不纳闷、不忧心才怪了。
“我,我……”妈妈太厉害,小冬冬完全不是对手,他不敢实话实说,更不敢对妈妈撒谎,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很快便涨得通红。
异乎寻常的反应令程观宁不得不重视起来,她停下手头的动作,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儿子的眼睛,循循善诱道:“如果冬冬有什么不开心或者不能理解的事,就说给妈妈听,好吗?妈妈很担心你。”
柔软又诚恳的语气,融化了小家伙的不安与尴尬,他慢慢地平静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扭捏地回答:“我说了,妈妈会不会生气啊?”
程观宁哑然失笑:“不会的,冬冬这么懂事,就算做错了什么,妈妈也会跟你讲道理,不会生你的气。”
小家伙当然相信妈妈了,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
被内心的渴求和母亲的温柔所“蛊惑”,小冬冬抿了抿小嘴,鼓足勇气,开口轻声道:“妈妈,我就是……有点舍不得程叔叔……”
话音刚落,程观宁就情不自禁地愣了愣。待她回过神来,顿悟小家伙何出此言之际,后者已然面露急色,慌慌忙忙地展开了补充说明。
“妈妈你不要不开心,我,我……我只是觉得程叔叔好厉害,对我也好好,我挺喜欢他的……但是!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妈!”
小家伙心急火燎地表明了“忠心”,就差张开双臂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了——看着傻得如此可爱的儿子,程观宁心下的那点苦涩还没生根就给拔了,她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儿子柔嫩的小脸蛋,重新抬起他的一条胳臂,轻轻揉搓起小臂上的皮肤。
“小傻瓜,妈妈当然知道,你永远都最喜欢妈妈啦。”
轻松愉悦的口吻,让冬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妈妈没有误会。
他一本正经地拿手拍了拍小胸脯,又把程观宁逗得乐不可支。
唔,不过,他为什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头?
被妈妈笑着打了岔,年仅五岁的小家伙不免犯起了迷糊。他苦恼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显然已经忘记了适才对话的初衷。就在这时,程观宁适时地扯开了话题,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随即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当天晚上,她半搂着睡得香甜的儿子,思绪又飘回到下午的那场对话里。
儿子对程关的喜爱和崇拜,她不是没看在眼里,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向来不会在她跟前说那些话的儿子,今日会按捺不住,直言坦白了他对那位男性长辈的喜欢。
一只手颇有节律地轻拍着儿子香软的小身子,程观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饶是冬冬再如何体贴懂事,在他的心底,也必然是渴望着一个父亲的。而他之所以不哭不闹甚至只字不提,全然是因为他太爱她了,生怕他一提起这事儿,她就会不高兴。他是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可她,却因为自己的缘故,剥夺了他享有父爱的权利。
思及此,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涌现出许许多多陈旧的画面,令程观宁不由得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