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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筠被她哭得心酸,轻轻抱着红梅,也不禁落下泪来。
“为什么?小姐,这到底是为什么?您为什么不救救红菱姐姐,为什么不在老太太面前说句话呀?小姐!”
秀筠扶红梅起身,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红梅惶恐地望着她,秀筠握着红梅的手,深吸一口气,语调坚定而平静:“咱们都得忍,连母亲尚且忍了这么久,咱们也不差这两天。你放心,咱们的苦日子快到头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红菱,不但是她,还有母亲,还有你我。”
红梅看着秀筠的眼睛,突然觉得不再那么害怕了。
虽然暂时失去了红菱,但是她还有小姐,她的小姐此时是这样坚毅而镇静,让她感到安心而踏实。
她并不能完全听懂秀筠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只能选择相信和服从,这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明智的选择。
红梅使劲点了点头:“小姐,您说什么,红梅就做什么。您对谁客气,红梅虽然不喜欢她,但是知道小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红梅也会客客气气的,不给小姐找麻烦。”
第二十八章 蹊跷()
西花园前面的三房主院里,丫鬟婆子们都屏声静气,小心地忙活着各自手中的活计。
周氏端坐在紫檀透雕卷草纹托泥圈椅上,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从丫鬟手中端过一盏新沏的阳羡紫笋茶,递到周氏面前。茶香缭绕,清鲜幽雅,周氏接过来啜饮一口,心神畅爽,脸上的阴云方才消散了一些。
那妇人见周氏脸色和缓,便含笑绕到周氏身后替她捏着肩颈,节奏力道适中,是周氏从小熟悉了的感觉。周氏微微点点头,轻轻放下茶盏,闭上眼睛问道:“张妈妈,你觉得钱二家的这个人怎么样?”
张妈妈手里的动作一顿,但迅速又恢复了刚才的节奏和力道。周氏这句话问的突然,张妈妈虽然是从小跟着周氏的乳母,也不能完全捏准周氏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她本人并不喜欢钱二家的,但由于赵大娘的关系,她也从没在周氏面前说过钱二家的什么不是。
刚才钱二家的没跟着周氏一起回来,她就觉得奇怪。不过她对周氏忠心耿耿,虽然不会贸然违拗周氏的性子,但向来是直言不讳,周氏对她的话也很重视。这时便笑着说道:“别的也都没什么,我就是看她头脑不大机灵。”
周氏点点头:“你说的是句实话。”
“太太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看太太出去的时候钱二家的是跟着的,这时候老太太又吩咐她事情做了?”
“我让她去清华苑做事了。”周氏顿了顿。张妈妈虽然吃惊,但这次手中的动作丝毫不乱,她知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事,自家太太早已经计划好了。
“刚才在老太太屋里,二房那个死丫头不但极力狡辩,居然还对我凶巴巴的。要不是二太太先主动提出罚她禁足,又搬出了二老爷,我都想家法从事。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丫头,就应该把她们二房赶出去,免得脏了祖宗的名声。”
张妈妈笑道:“祖宗的名声自有人操心,可是做弟妹的把孀嫂和侄女赶出门去,太太的名声可禁不起这么糟蹋。就是她们犯了那样的大罪,也只能是族里出面惩处,而太太却要当众力保才是。何况老太太也是断不会答应的。”
周氏翻了一下眼睛,刚刚被清茶冲淡了些的火气此刻又重新燃起,眸子里射出一道凛冽的寒光:“我当然知道老太太不会答应,原也不想这么无情,谁不想落一个贤惠的好名声。可是那个小白眼狼,不但无半分感恩之心,居然还勾引洛公子。这个丫头是绝不能再留了,得想个办法打发了她!四太太也不相信那个贱丫头的鬼话,把那个叫红菱的丫鬟带走了,也不知能不能审出什么来,我看那主仆是一样的又臭又硬。”
“所以太太就派钱二家的去看着二小姐了?我看她不一定是二小姐的对手。“
周氏冷笑一声:“那丫头自从病好以后越发猖狂了,以前还真没看出来。钱二家的如果治住了她,也就好对付了。如果反过来是那小丫头把钱二家的治住了,咱们也顺便看看那丫头现在究竟是有多厉害。”
秀棠从门外款款走了进来:“母亲。张妈妈好!张妈妈又在给母亲捏肩膀呢,我看着都会了。妈妈你歇一歇,今天让我来孝顺母亲一回吧。”说着便走过来要给周氏按摩。
周氏忙拉过她在自己怀里坐下,搂着女儿笑道:“这按摩看似简单,你却做不来,你那小手软得像棉花似的,哪有这样的力气?也就是绣绣花还行吧。”
张妈妈也跟着笑道:“三小姐有这份孝心,太太就高兴了。这样的力气活还得是我们下人粗手粗脚的来做。”
周氏让张妈妈坐在旁边歇了,小丫鬟便给秀棠和张妈妈各倒上一盏茶来。周氏看了一眼张妈妈,张妈妈忙站起身向屋子里的丫鬟们扬扬脸,众人都退了出去,张妈妈则站在门外守候。
“母亲有话要说?”秀棠故作好奇地眨眨眼。
“你别装糊涂,坐到那边去。”
秀棠乖乖坐好,周氏盯着女儿的眼睛问道:“刚才二房那个丫头在老太太面前说的话,洛公子给你的什么耳坠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母亲,我又没见过洛公子,人家怎么会给我东西?那不过是二姐姐在祖母面前胡言乱语,好把话题转移到女儿的身上。难道母亲不相信女儿,倒相信外人吗?”
周氏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什么事情你能瞒得过我?在老太太面前,我和你四婶子帮着你说话,老太太也没追究,并不是大家都是傻子。二房那丫头精明着呢,虽然是针对你,但也不会凭空捏造。老太太是好糊弄的?”
秀棠明知道骗不过母亲,红了脸滚到周氏怀里。周氏轻轻摩挲着女儿的额发,柔声道:“你和洛公子的亲事马上就要定下来了,便是有这等事,老太太也不能说什么。不过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些,在老太太和外人面前,处处都要比那个李秀筠强才行,现在尤其不能让人说出什么闲话来。”
秀棠抬起头,“母亲说的,女儿记着就是了。不过女儿今天来,是要向母亲说另一件事的。”
“哦?”
“母亲可还记得四婶母说,四叔在街上听到的流言,是点名道姓地说门下侍郎洛大人家的三公子洛清鸿,和前任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二小姐李秀筠?”
周氏猛地一怔。秀棠又接着说:“市井俗夫怎么会对朝廷命官的公子小姐这样了如指掌?见了一面就能认出来?洛公子常年在太学里读书,二姐姐更是深居简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认识?”
“莫非是周围正好有人同时认识他们俩?”
“除了孔小姐,哪有这样的人?可是当时孔小姐在车里,而且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对街上的人随便说话。”
“你是说?”
秀筠眸色深沉,一字一顿,缓缓地说:“当时看到了这一幕,又与两个人都熟悉的人,就只有三哥哥了。”
周氏倒吸一口冷气,当时她和梁氏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气昏了头,甚至四老爷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没想到李晏平为了二房高攀上洛家,竟然不惜牺牲整个家族的名誉,跟秀筠合唱了这么一出大戏。现在街头巷尾舆论四起,洛大人一向看中名节,秀棠的婚事又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万一。。。。。。只盼着后天下定的时候不要出什么麻烦才好。
周氏低头看看怀里的女儿,眼中寒光闪烁:“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第二十九章 午饭()
清华苑里风平浪静,秀筠正伏在书案上工工整整地抄写女四书。
第一篇是东汉班昭的女诫: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秀筠越抄心里越觉得郁闷。虽然原主自幼已经把这些书背得滚瓜烂熟,可是对于穿越过来没多久的现在的秀筠来说,这些句子还是陌生得很。
并不是看不懂。不管是才女李秀筠还是中文系研究生苏苏,都不难理解词句的意思,只是现在的秀筠带着二十一世纪新女性的思维,对这些“四旧”十分反感和不服气。
照这么说,女人生下来就应当自甘卑贱,逆来顺受,任劳任怨地服侍男人了?美的他们!真是搞不懂过去的这些女人,明明自己一生忍受着剥削压迫,却还要写出这样的东西来教育子孙后代的女人。
真应该好好感谢当年的五四运动,否则像穿越之前的苏苏那样,二十五岁“高龄”,早已经在婆家相夫教子,洗衣服做饭了。
可惜革命胜利的果实还没来得及多吃几口,自己就被一棍子打回了解放前。竟然要在这里一笔一划地抄写女诫这种东西。
秀筠暗自叹了一口气,一抬头不经意瞥见了旁边放着的一本汉书。
班昭不就是那个东汉著名的史学家班彪之女,班固之妹吗?家学渊源,文才卓越,十四岁嫁给曹世叔,夫妻恩爱和睦。班固死后班昭奉旨入东观藏书阁,续写汉书。在宫中教授皇后诵读经史,被尊为“曹大家”。邓太后临朝称制,班昭参政,其子曹成被封为关内侯。
秀筠不明白,班昭名垂青史,才德功绩不让须眉,为什么甘心写出“卑弱第一”这样的句子?
转念一想,自己昨天在静怡园步步退让,眼看着红菱被梁氏带走,不也是做出一副“卑弱”的样子吗?母亲王氏才学不凡,不也是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大家庭里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吗?
身处这样的时代,女人别无选择。要么一生平庸隐忍,要么隐藏在“卑弱”的外表之下,暗中积蓄力量,像班昭、上官婉儿、李清照那样,在男人的天下里,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想到这里,秀筠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踌躇满志,不由得唇角微扬,笔下的小楷也由端庄清雅变得绵里裹铁,气韵酣畅。
“二小姐,二小姐,”钱二家的在院子里喊起来,红梅连忙跑出去,含笑说道:“妈妈小声些,姑娘写字呢。”
钱二家的不耐烦地瞪了红梅一眼:“二小姐的午饭送来了,写字也不能耽误了吃饭。”说着便继续向屋子里面走。秀筠早出来了,立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钱二家的问:“又送饭来了?钱妈妈费心了。”
钱二家的见秀筠脸上高兴,又对自己客气,心中十分欢喜,忙说:“姑娘说哪里话,奴才们还不是应该做的?“
又转身看着红梅说:”还不快把食盒拿上来伺候二小姐用饭?”
早上送饭的小丫头又提着个黑漆描金葵花食盒站在院子里,红梅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看,不禁皱眉。
盒子里的饭菜少得可怜,只有一碗莲子粥、一碟蜜汁黄瓜,以及一碟椒油白菜卷。
红梅的火气蹭蹭蹭上窜,这如果是在二老爷在世的时候,红梅早就当场把食盒摔在地上,带着一群小丫头砸厨房了。
无奈现在二房落魄,自家小姐又被禁足,红梅只好强压住怒火,问送饭的小丫头道:“怎么竟是和早上一样的?这么一小碗粥和两小碟素菜,二小姐怎么能吃饱?”又伸手向粥碗边上试了试,粥是温的。那小丫头还未及张口,红梅怒目圆睁,指着粥碗问:“怎么粥也是凉的?”
那小丫头却毫无惧色,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红梅,笑嘻嘻地回道:“三太太说了,珍馐美味最能移人性情,容易滋生惰性和贪念,粗茶淡饭反而有助于修身养性。这都是特意给二小姐做的,早上剩了这些,怕二小姐不够吃,陈大娘又特地给加了一道白菜卷儿。天热,陈大娘说粥不用再热了,早上放在锅里还没凉呢。”
“呸!”红梅朝那丫头狠狠啐了一口,“放屁!陈大娘算个什么东西?冷了剩了的饭菜也敢拿到这里?”
要不是手里拿着食盒,红梅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小丫头偏脸躲过,后退了两步,仍然站得笔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钱二家的站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热闹,忽然发现秀筠正站在边上斜眼瞥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钱二家的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脸烧得通红,忙走过去劝道:“红梅姑娘别恼,小心这些话传出去,得罪了三太太。三太太也是一番好意,常言道:若要身体安,三分饥和寒。吃饭八分饱,到老身体好。连老太太还常年吃素呢,可见确实是延年益寿。”
红梅对钱二家的叹到:“钱妈妈,老太太年纪大了,消化不动,我们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