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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洛、李两家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世代都是一步步读书考试熬上来的,比不得公侯贵族,洛清鸿又还只是个太学生,就算乐阳县主去请求孟皇后,也实在不够求圣旨赐婚的资格。
除非能够等到洛清鸿或是李秀筠真正引起皇上注意的机会。
陈姨娘安慰道:“三少爷一向争气,如今已经是上舍生了,只等一年以后考试,凭咱们三公子的才学,必定也像楚大人家的公子那样,直接释褐授官了。”
洛太太叹道:“还要一年,哪里来得及?”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老爷回来了。
洛太太和陈姨娘忙迎了出去,洛思年走进屋来,陈姨娘服侍他脱下朝服。他喝了两盏茶,洛太太含笑问道:“老爷今天回来的早,朝堂上可又有什么新鲜事?”
洛思年笑着答道:“皇上又有恩典,只是与咱们家没关系了。”
陈姨娘问:“不知是什么恩典?”
洛思年做了个向上拱手的动作,答道:“皇上的几位公主到了读书的年纪,皇后娘娘恩典,凡京中五品以上人家未出阁的女子,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皆可参加宫中习艺馆的考试。录取以后就可以成为公主侍读,与公主、县主们一起在习艺馆读书。”
洛太太心中一动,与陈姨娘对视了一眼,问道:“女子考试,这倒是新闻。不知考的是什么?”
洛思年道:“当今皇后娘娘学识渊博,精通经史,考的自然是与男儿一样的诗书礼易,当然还有女诫之类的考试。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上有一技之长的也都可以参加,圣旨很快就会下来,考试也定在八月十五。可惜咱们家两个女儿还小。”
陈姨娘略一沉吟,问道:“那么,已故官员的子女也作数吗?”
洛思年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到自己的亲戚之中有谁是已故的五品以上京官,不知道陈姨娘何以提出这样的问题。
他想了一想,说道:“这一点皇上倒没说过。不过我想只要报名应试,也应该是作数的。所有官员的子女都登记在册,只有有公公来宣读圣旨,就是可以参加的。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陈姨娘笑着掩饰道:“不过是随口问问。”
她暗暗地想,如果李府的二小姐能借这个机会得到皇后的赏识,那么赐婚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果然,第二天,京中所有官位在五品以上,且家中有适龄女孩子的官员家里,都接到了同样的一张圣旨,当然也包括李秀筠和李秀棠。
周氏在孔太太走后气愤不已,从此更加视李秀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马上除掉才好。
洛太太这一病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又不明说退亲,显然是在犹豫不决,周氏可不想白白耽误了秀棠的青春。
接到圣旨以后,她便与李典和商议,阻止李秀筠参加这次考试。
李典承和王氏都是饱读诗书,学通古今,李秀筠自幼才学出众,不让须眉,让她参加习艺馆考试,岂不是给了二房一个天大的翻身的机会?
到时候洛太太可就不用再以病为借口,而是有理由直接选择李秀筠了。
第四十章 待考()
皇后特准京中贵女入选习艺馆的恩旨一经传出,名门勋贵之家的仕女们立即忙碌起来。
北宋风气开化,人们的思想并不似程朱理学兴起之后那般保守禁锢,也还尚未流传起“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荒唐言论。
宋人主张女子应当与男子一样接受教育,当时的女童可以和男孩子一样入学读书,甚至有因为幼年一同读书而相知相识最后成为伴侣的。
因此宋代才女多如繁星,士大夫常常歌颂女子的才华,并颇以自己的妻母女儿学识过人为荣耀。
男子鼓励女子读书,女子读书明理,养成不让须眉的胸襟见识,再以此来相夫教子,自然会培养出更多的才子与贤臣。
女童朗朗的书声,少女娟秀的书法,都在长大以后化作母亲谆谆的教诲和妻子温柔的劝勉,照亮了男儿前行的道路。
普通人家的女子尚且崇尚读书,京中的名门闺秀们更是从小遍览群书,史书典籍过目能诵者不在少数,闺阁游戏也常常是吟诗作赋,口齿噙香。
因此此次习艺馆考试竞争甚为激烈,其在仕宦之家中受重视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每三年一次的春闱大比。
女子的出路虽然比不得男儿,不过是嫁人生子,可也得看是嫁给了什么人。
一旦飞上枝头变凤凰,其给母家所带来的荣耀,却要远比男子十年寒窗所奋斗来的多。
虽说只是陪公主读书,可是谁都明白,皇上的几个幼弟都刚刚过了弱冠之年,较长的几位皇子也都到了成婚的年纪。
如果入宫后有幸得到皇后和公主的喜欢,便有机会嫁给亲王或皇子,再不济,嫁给郡王、世子,或是被赐婚给得到皇上赏识器重的年轻才俊也都是好的。
而且,每个人心中也都藏着一个隐秘的心思,皇上如今也还不到四十岁,正是春秋鼎盛之年。如果自家女儿能够像苏婕妤一样有幸嫁入后宫,那么无疑会为其父兄的仕途修筑起一条高耸入云的天梯。
梁老太太在圣旨传下来的当天就取消了李秀筠的禁足,只是不允许再走出府门一步。这一条规定当然是多余的,李秀筠每日在父亲的书房里埋头苦读,自然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出门游玩。
她甚至也不再想自己和洛清鸿的事情,她只知道,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一次,她要靠自己,她要为母亲争脸面,为哥哥谋前程,为妹妹谋出路。
她要二房东山再起。
而这也正是梁老太太心中所期盼的,她相信以秀筠的才学完全可以压倒群芳,在这次考试中拔得头筹。
这些年三房对二房的压制,她心中不是不清楚。只是大房全家不在京中,二房败落,家里如今完全依仗三房操持,有些事她也只好就佯作不知。
二儿子李典承去世以后,梁老太太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痛中挺了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年,能亲眼看见李晏平成家立业,看见秀筠姐妹平平安安地出嫁。
她知道,一旦自己不在了,这兄妹三人的命运落在三房手上,必定是凶多吉少。
李晏平晚上从书院回来,经过父亲的书房门前,看见里面通明的灯火,便知道是秀筠在里面读书。
他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秀筠伏案苦读的瘦弱的身影,听着妹妹自言自语般喃喃的吟诵,心里一酸,眼角一片晶莹。
这时候他本应该去帮助秀筠复习功课,可他站了许久,终究没有进去。
自从七夕以后,洛清鸿已经几天没来上学了,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情况。关于洛清鸿和李秀筠的闲言碎语越来越难听,也在李晏平的耳边越来越清晰。
洛清鸿旷课一定与这件事情有关,但他不敢和秀筠去说。虽然孔太太委婉地表示洛家暂时搁置了与秀棠的亲事,但也没有表明会考虑李秀筠的意思。
秀筠禁足的时候,李晏平担忧不已。
如今秀筠得到准许,每日到前院来读书,终于能见面的时候,他却又不敢相见了。
好在妹妹的心思完全放在功课上,并没有向他问起一句关于洛清鸿的事情。
秀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发现了窗外哥哥的身影,便推开门笑道:“哥哥怎么不进来?”
李晏平只好走了进去,翻了翻铺开在书案上的几卷书,说道:“妹妹读的书越发艰深了,这些古籍我们学里去年才刚刚讲过呢。”
秀筠亲手为哥哥倒了茶,扬起笑脸儿道:“这都是父亲的旧书,我也是读书有了疑难不通之处才去查阅出处,要不然,谁去看那些佶屈聱牙的东西?”
李晏平轻轻捏着妹妹的脸,“你从小在学问上就压我一头,害得我常挨父亲的批评。如今有了皇上的恩旨,我看你是立志要考个女状元了。”
秀筠莞尔一笑:“有学问的女孩子多着呢,别人我倒还不怕,孔兰儿学问就不在我之下呀。她呀,现在一定也在废寝忘食地读书呢。”
提到孔兰儿,李晏平想起那天梅香被歹人绑架的事情,心有余悸。
他问道:“听说孔兰儿和御史中丞楚大人的公子已经订婚了?”
秀筠点点头:“嗯,他们是在上元节赏花灯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楚公子就主动上门提亲了。”
这么说是私相授受在先了?这丫头还真野,怪不得秀筠被她带坏了。
秀筠看了看烛台上跳动的火焰,想起孔兰儿讲的她和楚浩辰相遇的浪漫故事,不由得心向往之。
才子佳人,两心相悦于灯火阑珊之处,那个男子,必定是很英俊的吧?
她问:“哥哥,你见过楚公子吗?他长什么样?”
果不其然,学坏了的秀筠开口就打听陌生男子的长相。不过李晏平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李晏平如实答道:“我见过他一次。”
“在哪?”
李晏平怕吓到秀筠,更怕被王氏听见,所以没有说过那件事。
不过秀筠和兰儿关系那么好,早晚会知道的。让她早些知道社会上的险恶也好,有个教训,免得以后再私自乱跑。
李晏平详细地如实讲述了那天寻找梅香的过程,秀筠越听脸色越苍白,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哥哥的脸。
倘若那日被绑架的是孔兰儿,她和哥哥该怎么向孔家交代?
李晏平说到梅香衣服被撕开的时候,不觉红了脸,又想起那天梅香上身赤裸的样子。
还好秀筠并没有注意,她一心都在孔兰儿身上。
“这么说那天咱们走了以后,兰儿就遇见了楚公子,他们俩还一直单独在一起,连梅香都抛下了?那时候孔公子和洛公子在哪儿呢?”
秀筠这么一问,李晏平才想到这些问题,不过他怕秀筠继续追问洛清鸿的事情,便淡淡地说了句“不知道”,又连忙换了个话题想掩饰过去。
“兰儿小姐确实是蕙质兰心,只是太淘气了些,不知她妹妹馨儿小姐怎么样?”
李晏平话音刚落就暗自后悔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孔馨儿。
不过秀筠倒没怀疑这些,她只是说自己不喜欢孔馨儿。
“她和兰儿不一样。”秀筠认为孔馨儿虚荣浮华,心思浅薄。
李晏平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失望。
第四十一章 昏睡()
这天一早,秀筠和往常一样在王氏身边用过早饭,便带着红菱匆匆向前院书房走去。
两人刚刚过了西花厅,就看见不远处从垂花门外迎面走来一群穿红着绿的妇人。
再走近些,才看见打头的是三太太的陪房赵大娘,领着几个有身份的管家娘子,簇拥着一位年轻妇人迎面走了进来。
秀筠几乎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尊贵客人是由赵大娘亲自领进来的,平日即使是孔太太或是其他夫人来做客,也不过就是有专门负责引领客人的三等仆妇引着进来,进了院中再有小丫鬟通报就是了。
而今日不但赵大娘亲自出来迎接,而且跟着的这些管家娘子们也皆着盛装礼服,毕恭毕敬地跟在这位客人身后。
秀筠心中奇怪,不免偷偷多打量了那妇人两眼。
只见那女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打扮的极为素净,看上去并不比身边的仆妇们华贵许多,通身却自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飘飘仙气。
身上一件冰蓝色绉纱滚边广袖对襟半开领半臂,下面穿着蜜合色星地折枝花绫裙,鹅黄色半月围腰。
头上梳着盘福髻,只戴了一支银嵌珍珠梅花缠枝如意簪,并几枝简单的浅色堆纱宫花。
秀筠禁不住凝神仔细打量那女子的脸庞,只见她螓首蛾眉,淡匀朱粉,一双瑞凤眼明眸流转,顾盼生辉。她神情温和有礼,微微翘起的眼角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风韵。
赵大娘在她身边满脸含笑地说着什么,看起来极为殷勤而恭敬。看见秀筠迎面走过来,赵大娘便停住脚步,含笑问道:“天还早呢,二小姐难道每天都这么早就要去前院读书?二小姐虽然勤奋,也得保重身体才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让老太太和太太们担心。”
秀筠微笑答应着,赵大娘回头对客人道:“宋姑姑,这位是我们二小姐,也是过世的二老爷的嫡长女。”
那妇人微微屈膝施礼问好,语气淡得如冬日里的朝阳,却不失温柔有礼:“常听说前国子监祭酒李大人铄古切今,饱谙经史,夫人又是状元之后,想必二小姐也定是扫眉才子。如今一见,果然气派不凡,又能夙兴夜寐,勤奋用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