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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筠送走哥哥才回到清华苑,就看见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玉烟盈盈含笑地拿着一封信款款走了进来。
“二小姐,景国公府的乐阳族姬来信了,请您去洞元女道观见面。”
道观?堂堂族姬为什么要去道观见面?何况梁老太太和王氏等都是礼佛之人,乐阳族姬不会不知道,难道景国公府信的是三清四御?没听说啊。
秀筠疑惑地接过信纸打开一看,还真是约在洞元道观,说是要一起祈福,时间定在次日上午。
初次见面就约在道观祈福,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秀筠不禁蹙眉问道:“来送信的人没说别的吗?”
玉烟摇头道:“什么也没说,送了信就走了。老太太和太太也都觉得奇怪,不过三太太说,我朝从哲宗起就笃信道教,茅山第二十五代宗师刘混康当年为钦肃宪圣皇后取出了误吞入喉的绣花针,当今皇上也十分信他,听说连春榜上的进士名单他都能预测出来。那些侯门王府为了迎合圣心,自然是更加虔诚了。”
秀筠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心头一凛。她在穿越之前曾经读过一篇介绍宋史的文章,宋徽宗迷信道教,在全国范围内大搞道教复兴运动,把佛教贬斥为“金狄之教”,佛寺都改成了道观,和尚被强制换上道袍,连州学、太学里都必须学道教经典。。。。。。而这场荒唐的运动,正是从刘混康预测春榜名单的那一年十一月开始的。
她所穿越的这个朝代与历史上的北宋王朝十分相似,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果大的历史脉络向北宋末年那样发展,她这次穿越恰好赶上金兵入侵,实在太惨了。
更让她担心的是,以老祖宗的脾气,是宁死也不会改信道教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场祸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去看看乐阳族姬到底有什么事情再说,她才不相信这样突兀的邀请只是拜三清那么简单。
景国公府的马车次日一早便准时停在李府大门口,秀筠换好衣服,先去静怡园向祖母打招呼,梁老太太嘱咐道:“乐阳族姬约你去洞元道观,一定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你别拜神仙,好好对族姬解释,咱们家向来只拜佛祖,从不信三清,你也跟着我们拜过菩萨,再去道观就是不敬了,仔细神仙怪罪。你只坐着说话就是。”
秀筠带着红菱和红梅刚走出门口,就看见三辆华丽的马车,车身皆是彩绣丝绸帷幔,最前面的一辆四角挂着鎏金镂空香毬,香烟缭绕。
一个穿着绫罗的女子立在车前,见了秀筠便含笑施礼,她指着前面的马车道:“李小姐请和族姬一起坐这辆车,这两位妹妹就跟着奴婢坐在后面吧。”说着便回身抬手掀开车门前的幔帐,另有一个丫鬟走过来放下脚踏,请秀筠上车。
车厢里一个年轻女子端坐在那里,头戴银丝嵌宝莲花冠,两鬓珠花点缀,穿着攒枝千叶海棠纹烟罗紫云锦大袖,臻首蛾眉,腮凝新荔,一双柳叶眼盈盈含笑,虽然衣着华贵,却温柔娴雅,观之可亲。
秀筠忙屈膝俯首施礼道:“族姬万福。”
乐阳族姬含笑招手道:“快上车吧,你我姐妹何必多礼。”
秀筠上了马车,便坐在乐阳族姬身边,乐阳道:“论理我该叫你一声未来的表嫂,听说你比我大一岁,我就叫你姐姐吧。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有缘,不但马上就要成为亲戚,而且还有共同的朋友。”
共同的朋友,难道是孔兰儿?
秀筠问道:“能与族姬有此缘分,自然是秀筠的荣幸,但不知族姬说的是哪一个朋友?”
乐阳抿嘴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只是咱们把称呼改一改,一口一个族姬,听着生分得很,姐姐若是真心拿我当亲戚,当朋友,叫我妹妹就行了。”
秀筠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妹妹,你我姐妹初次见面,为什么要选择在道观呢?还请妹妹赐教。”
乐阳笑道:“这见面的地方却不是我选的,其实不过是图个清静,若是在深宅大院反而彼此拘束,酒楼里又太热闹些,姐姐不必想太多。”
听乐阳这么说,似是与宗教信仰无关,秀筠松了一口气。可是乐阳迟迟不肯说另一位要见面的朋友是谁,又着实叫她心怀忐忑,如果是兰儿,该不用这么神神秘秘的吧?
洞元道观在外城西大街上的白虎桥附近,确实偏僻,再往前走就是金水河了。
车马到了地方,秀筠等下了车,早有两名玄冠青褐的女知客上前相迎。一直引着她们穿过棂星门,过了窝风桥,绕过玉皇殿,来到三清阁后面的云华园中。
那两名知客一路殷勤地介绍各个殿宇,秀筠也无心去听,却见她们走到这里不进中间的三间山房,而是带她们在一片竹林中的一间玲珑馆阁前停下,秀筠抬头,只见黑色匾额上书着“云华仙馆”四个金色大字。
道姑告退,秀筠见另外两位俗家女子从云华仙馆中迎了出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正是自己那天在清风楼见到的那位赵小姐身边的侍女。(。)
第七十二章 云华仙馆()
乐阳族姬和秀筠跟着侍女走进云华仙馆,红菱等一众仆妇早被刚才的两名女知客请到一边的妙香亭喝茶。
淑德帝姬一身月蓝大袖,银丝花冠上簪了几枝淡红色绢花,笑容温和,比在清风楼的时候更多了几分人间女子的温柔亲切。
从前凤娘宋姑姑曾经说过,乐阳族姬常出入后宫,她口中说的与秀筠的“共同的朋友”,除了孔兰儿,就只有那天在清风楼所见的贵人了。
看来洛清鸿所言不虚,还真是什么都被他猜到了。
秀筠忙跪下叩拜,但不敢确定眼前这位到底是淑德帝姬还是嘉荣帝姬,干脆不称尊号,只低首道:“民女李秀筠参见帝姬。”
乐阳族姬只是对帝姬深深施了个“万福”之礼,淑德帝姬微微扬一扬脸,乐阳族姬忙扶起秀筠道:“帝姬的规矩,在外面是不必行如此大礼的,让人看见了反而麻烦。”
淑德帝姬赐了座,又有两名侍女走过来倒茶。帝姬对李秀筠知晓自己的身份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笑道:“秀筠妹妹冰雪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秀筠道:“民女在帝姬面前怎敢称聪明二字,只是那日见帝姬仙姿玉骨,咳唾成珠,行动自有凤翥龙翔之态,非我等凡俗女子可比,所以民女贸然揣测。”
淑德帝姬笑道:“妹妹也不是那等平庸之辈,又何必妄自菲薄?本宫与妹妹一见如故,愿意与两位妹妹结为金兰之交。”
乐阳族姬忙起身施礼道:“黄金万两容易得,知音一个也难求。臣女恭喜帝姬得遇知己。”
秀筠忙跪下道:“民女蒲柳之质,怎敢与帝姬妄称姐妹,实在惶恐。”
乐阳族姬笑着扶起她道:“既然帝姬真心待你,妹妹如此多礼反而生疏了。”
秀筠只得道:“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愿随时侍奉帝姬左右,效犬马之劳。”
淑德帝姬向身边一名侍女看了一眼,那女子会意,回身取出一个梨木雕花的匣子双手捧到秀筠面前。
秀筠不知何意,淑德帝姬道:“听乐阳妹妹说你上月刚刚与洛大人的三公子定亲,这是本宫的贺礼,你打开看看吧。”
秀筠不敢动,茫然地看向乐阳族姬,乐阳微笑着冲她点点头,秀筠方战战兢兢地打开匣子,只见里面素白锦缎衬着一方浮雕祥云飞天的宝砚,青翠温润,与寻常之物不同。
此砚秀筠虽未见过,但曾在赵希鹄的洞天清禄集中读到:“除端、歙二石外,唯洮河绿石,北方最贵重。绿如蓝,润如玉,发墨不减端溪下岩。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为无价之宝。”眼前的这方砚台想来便是这样的宝物了。
秀筠感激不尽,忙磕头谢过。
乐阳笑道:“帝姬送的东西如此贵重,我准备的却拿不出手了,等我再想想,选个别的给你。”
淑德帝姬道:“本宫知道你也有好东西,秀筠妹妹的喜事,你可不许小气。”
乐阳道:“臣女遵命就是,帝姬对秀筠姐姐这样好,妹妹都少不得要嫉妒了。您二位都是学贯古今的女才子,什么之乎者也的,臣女可听不懂。臣女今天是诚心来拜三清给祖母祈福的,就不在这里聋子听琴了。”说着便退了出去。
秀筠看着乐阳出去,不禁心下疑惑,族姬身份贵重,且与帝姬关系密切,自然比自己更亲近,何须避出去?难道帝姬与自己这样一个平民丫头还能有什么要事相商不成?
淑德帝姬携了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温和笑道:“乐阳人很好,性情温和贤淑,母后十分喜欢她。她在诗词文章和女工刺绣上都很一般,但懂分寸,知进退,在宫里几乎与所有的嫔妃、帝姬、宗姬关系都很好。她刚才说的也是实话,你不必多想,咱们说咱们的就是。”
云华仙馆外风动翠竹,影子落在素白窗纱上,摇曳萧萧秋韵。手中茶盏的氤氲雾气与背后淡淡秋阳融为一体,空气中纤尘浮荡。
屋子里的气氛温馨静谧,彼此多了了解,谈话也比在清风楼时更为轻松自在,仿佛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久别重逢,分外亲切。
淑德帝姬的身上的确有一种魔力,明明在外人看来冷若冰霜,高不可攀,可她坐在秀筠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秀筠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也能够敞开心扉,莫名地觉得亲近而安全。
两人从文房四宝谈到当时王希孟、李唐、张择端等青年画师的作品,秀筠不由得称赞道:“当今圣上本是天纵将圣,艺极于神,又创立翰林书画院,功在千秋万代。”
淑德帝姬眸色黯然,叹道:“父皇才艺卓绝,又励精图治,固然是一代圣君,可本宫却担心,难免会被那起奸佞小人利用。宫里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太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派往地方的供奉官,地方上的官吏富豪岂有不巴结的?”
秀筠惊诧不已,她想不到淑德帝姬身为女子,却又如此远见卓识,更想不到这样的话竟然可以当着自己的面来说,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感动、震惊还是害怕。
读大学的时候,她为了完成论文,读过一点宋史,虽然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北宋无法与史书完全对号入座,但从当今皇帝的喜好上来看,与当年的宋徽宗也实在太像了。
北宋末年。。。。。。秀筠蓦然惊出一身冷汗,那么几年以后,眼前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命运将会惨不堪言。。。。。。
淑德帝姬仿佛没有注意到秀筠神色的变化,继续说道:“自王安石以后,朝堂上两党之争愈演愈烈,如今能留下来的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当朝副相曾布就是其中之一。国家虽然富庶,但冗官冗费,北方辽国虎视眈眈,我朝重文轻武,边防空虚,堂堂大国竟要向北方蛮夷年年进贡,朝中却无保家卫国之人。”
李秀筠吓得脸色苍白,忙道:“皇上向来忌惮后宫干政,帝姬不该在这里妄议朝政啊。我大宋清平盛世,自有贤臣良将,帝姬金枝玉叶,何必担心这些?”
淑德帝姬美丽的凤眸中倏然闪过一道清冷如利刃的光芒:“可惜本宫不能效仿当年唐高祖的平阳昭公主驰骋沙场,否则必将收复失地,为一代名将,保我大宋千秋万代的平安,那才是真正的清平盛世。”(。)
第七十三章 暗涌()
秀筠静静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女子,她出身天潢贵胄,看起来那么柔美而娇弱,心中却又如此气吞山河的魄力与胆识。这让她有些汗颜,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对古代女子的认识,原来她们远不像自己曾经想象的那样唯唯诺诺,只知道三从四德而已,而是一样的有见识,有思想。
淑德帝姬与她谈起朝廷上的党争,谈起她被抄家的祖父王琅,谈起她的父亲和叔伯。淑德帝姬道:“恕本宫直言,依本宫来看,你的那位三叔,也是个投机钻营之辈。你母亲的娘家失势,父亲又不在世了,李晏平只是个太学生,你如今在家里一定不好过,本宫看你的那位妹妹李秀棠就看得出来。”
秀筠一心扑在洛清鸿身上,她没有办法进宫,家里也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所以并没有注意秀棠的动向。难道是她太急于求成,这么快就被淑德帝姬看出来了?那还用自己动什么手?
“你还记得清风楼里打断咱们谈话的那位公子吗?那是崔贵妃的皇三子肃王,他生性风流,李秀棠姿容出众,被他注意到了。你也知道秀棠是凭画绣的才华被选进习艺馆的,尤其受苏婕妤的赏识。肃王对她有好感,那李秀棠表面上严词拒绝,怕得罪了苏婕妤,实际上根本就是若即若离。她这种人野心勃勃,城府深重,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