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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接道:“老祖宗知道,这次接瑾姑娘回来,也是伯爷劝动了夫人。”
太夫人道:“我原打算再过些日子,把她接回来同瑜儿一道办个及笄礼,找个好人家嫁了,叫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算全了硕哥儿的心愿。谁知倒是玠小子先提出来。看瑾丫头这样容色,只怕他有什么心思。”
孙嬷嬷跟了太夫人大半辈子,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忙道:“奴婢留意着,有什么动静先来报了您知道。”
太夫人点头道:“别的都还罢了,若是要拿这丫头换他的前程,我断不许!”
孙嬷嬷忙道:“老祖宗放心,奴婢知道轻重。”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您把那东西给了瑾姑娘,会不会……?”
太夫人微微摇头,“那原是她娘的物件儿,见过的人不多。”说着,眼光怔怔地看着窗外,许久方道:“何况过去了这么些年,官家,也未必就不后悔……”
孙嬷嬷看着太夫人,今日见到若瑾勾起她太多心事,惟恐引动旧疾。前几日不见若瑾说身体不适,倒也不完全是托词。自周硕去世,太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极硬朗的身体一下子垮了。尤其心悸的毛病,一到冬日就容易发作。
此刻太夫人脸色泛起潮红,孙嬷嬷忙去找来太医留下的天王补心丸给她服了,又轻轻替她抚着胸口,慢慢劝道:“老祖宗刚还劝姑娘,过去的事叫它过去罢,您……”
太夫人拍拍孙嬷嬷的手,道:“你不用说了,我省得。我累了,服侍我歇会儿吧。”
若瑾手捧着那小匣子慢慢走回去,脸上虽没什么骄矜之色,可一路上的丫头下人们都是看见了的。二姑娘孝心打动了太夫人还得了赏赐,这话不到半日就传得满府都知道。
姚夫人根本无所谓,她这位婆婆心里只有儿子,当年也是她硬按着头让她认下若瑾。周硕一死,太夫人也就不再管事儿全放给了她,整日避居在春晖堂连孙子孙女儿也不大亲近。什么赏赐,不过是看见若瑜又想起她儿子罢了。若瑾那贱丫头的命运捏在自己手里,凭她是谁,也休想改变。
若瑜听闻却咬碎一口银牙,祖母待她们一向淡淡的,怎么偏对这个野丫头青眼相看?也不知那小贱人怎么哄了祖母去,看那娇滴滴的模样儿就恶心!可她早得了哥哥告诫,也不敢轻易再去明着找麻烦,只索拿了个小丫头的错处,狠狠罚了她二十板子出气。
为了这么样赏赐,一个小丫头几乎送了命,若瑾当然不知道。此刻她心里正满是好奇。父亲虽然早早去了,可他对自己的疼爱是毋庸置疑的。想不到今日还能拿到一样他的遗物,能稍慰自己孺慕之心。
林嬷嬷自然也欢喜,在一旁看着若瑾打开那匣子。若瑾轻轻揭开盖子,里面是块玉佩。伸手拈起细看,极润的羊脂白玉雕的是玉兰、海棠和牡丹。触手生温,雕工极细,最难得那海棠花恰是天然一抹粉嫩,显然不是凡物。
只是这玉佩看着名贵,纹样却是玉堂富贵,哪里像是男子日常佩戴之物。怎么太夫人说是父亲的遗物?
若瑾心下疑惑,抬头看林嬷嬷时,却见她呆呆望着那玉佩,眼圈儿都已红了。若瑾一惊,忙问道:“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林嬷嬷忙伸手擦擦眼睛,勉强笑道:“没想到太夫人竟留着这个,还把它给了姑娘。”若瑾知道必有缘故,追问道:“嬷嬷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林嬷嬷接过若瑾递来的玉佩细细端详,答道:“没错,就是这个。姑娘看这海棠。当日你父亲偶然得到块美玉,说是这样粉嫩的糖色是万中无一。他亲自画了图样,交给徐大家,精雕细琢才成这玉堂富贵佩。姑娘得了这个,爱的什么似的,还要亲手打络子做成噤步。光配丝线就花了大半个月,倒比雕玉佩还费工夫了……”
“姑娘?”若瑾听出不对,紧着又追问一句。
林嬷嬷这才觉出失口,忙笑道:“看看嬷嬷可不糊涂了,整日叫姑娘叫得顺了口。这玉佩是先头伯爷送给夫人的,后来说要留给女儿。只是大小姐跟姑娘一胎双胞,玉佩只有一个,就没再提过这话。原来在太夫人手里,如今还给了姑娘。”
林嬷嬷曾亲口说过,自己一岁多时父亲特意找了她来照顾的,一进府就在自己身边,从没服侍过别人,怎么会对姚夫人的事情如此清楚?再说姚夫人哪里当自己是女儿,有这玉佩还不早传给了若瑜?这玉佩又是怎么到了太夫人手里?甫一见面就给了自己?
恐怕那句“姑娘”不是口误!莫非自己的生身母亲当真另有其人?若瑾情知林嬷嬷是故意扯谎搪塞自己,还要追问时,忽听外面小丫头传道:“少夫人来了!”
没奈何咽下疑问,若瑾忙忙收好那块“玉堂富贵”迎了出去。林嬷嬷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
第三十五章 西府()
“嫂嫂今日怎么有空来?”若瑾将刘氏迎进小厅坐下,依旧是豆蔻、丁香泡了茶上来侍立在旁。
刘氏看看两个丫头,笑问道:“前日送来的丫头们可还合用么?若是有不服管教的,只管先撵出去,我再另挑好的给妹妹。”
新来的金橙、如意几个都进不得屋,廊下听见了这话都有些紧张。若瑾忙回道:“多谢嫂嫂,丫头们都很好,只是我自幼不惯人多在眼前服侍,因此跟前只留了她两个。”
开玩笑,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哪敢就放进屋来。若瑾连名儿也没给她们改,只叫在外头伺候。因说道:“正要回与嫂嫂,就把她两个定作二等丫头,那几个都算三等吧。这样比姐姐减了一等,也不至再惹了她生气。”
明明是一样的嫡出姑娘,却要处处小心谨慎。刘氏心里暗叹一声,笑道:“妹妹想得周全。既如此,就按这个上了名册,回头先把月例送过来。”
刘氏身后的大丫头玉竹忙道:“少夫人放心,奴婢回去就叫把上月的先补上送来。”
若瑾进府前几日恰才放过月例,离下月却还早着。若瑾知道这是刘氏的好意,虽不缺这点银子,还是冲她感激地一笑。
刘氏点点头,端起茶来啜了一口,赞道:“好别致的茶!这可是那‘寒香’?”
若瑾含笑道:“正是‘寒香’了,来前庵里赠了我些。阿瑾这次回来蒙嫂嫂多番照顾,我这里也没别的,就借花献佛送给嫂嫂吧。”
“寒香”本来难得,何况若瑾这样知礼,刘氏更觉这个小姑子可人疼。示意玉竹接了丁香递过来的小罐子,刘氏笑道:“妹妹回来也有几日了,本该把二叔一家也请来聚一聚。不巧母亲连日身上不好,也不好操办。今日无事,不如我带你到西府去认一认亲,免得将来出门,说一家子姐妹兄弟都不认得,倒惹人笑话。”
认不认亲的,若瑾原也不甚在意。不过刘氏既提了出来,也不好拂了她一片心意,也就应道:“嫂嫂稍等,且容我去换一换衣裳。”
少顷从内室出来,刘氏见若瑾换了粉蓝底子五彩花草纹样的缎面交领长袄,月白湖绉裙子,正是前几日自己送来的几套衣裳里的。再看头上,却只插了根梅花竹节羊脂玉簪,不由道:“虽不是见外客,到底也不该太素净,不是才送来一匣子钗环,这时候正该戴起来。”
丁香捧了妆奁来,刘氏亲自拣了只翡翠嵌珍珠珊瑚的蝴蝶花钿儿替若瑾插在鬓边。退后几步相了相,满意道:“这样才好。咱们这就走吧。”
豆蔻脸上伤才好,还不大见得人,若瑾点了丁香,同那个叫如意的丫头一并跟着,随刘氏往西府里去。
垂花门前早有车等着,姑嫂二人共乘一辆清油小车。刘氏道:“二叔那里本也在咱们伯府,不过前头老太爷去了之后就分了家。他们虽没搬出去,却在中间起了一道墙。如今咱们倒得绕远儿从夹道里过去。”
若瑾早听林嬷嬷提过,郑太夫人只有一个独子,就是若瑾的父亲周硕。西府二老爷周研是祖父周钺的妾室马氏所出。周钺晚年偏宠马姨娘,把小儿子宠得不像,还起过念头要改立世子。幸亏周硕当时已成人,在兵营里靠着自家本事也混出了名堂,又与当时的太子交好。郑太夫人更是手段强硬,不惜断绝夫妻情分直要入宫请皇后做主。
周硕并无大错,轻易废立世子,这事儿闹到御前岂有好处?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周钺就承当不起,只好作罢,夫妻父子的情分也就到了头。
那老爷子索性划了西边儿一片几个院子给马氏,自己也搬了进去,与发妻嫡子竟摆出个不相往来的架势。没几年病死了,连装裹停床一应后事也都在西府里办的。
马姨娘倒也硬气,知道老太爷一去自己讨不了好,怕连累儿子干脆一头碰死跟了他去。却不知道郑太夫人早伤透了心,哪里肯同他们计较,就把那几个院子指给周研叫他自己过活。
马车吱吱呀呀走了半日,方才到得西府内院的角门。早有守门的婆子殷勤来接,刘氏带着若瑾一路行进去,就是二老爷夫妻住的正院儿听雪堂。
二夫人杜氏早得了信儿,正带着几个儿女等在那里。
听刘氏喊了声“婶娘”,若瑾忙行礼时,见杜夫人细眉长眼,极温和模样。听刘氏路上提起,这位婶婶才不过三十来岁,眼下看来却憔悴得很,鬓边竟已有了几缕白发。
跟在杜氏身边的一个姑娘跟她长得极像,却不似她母亲怯弱,眉目闪动间颇见精神。刘氏介绍道:“这是你四妹妹若珍。”若瑾就知道这是杜氏嫡出的小姐了,两人见了礼,相视一笑。
刘氏接着指了一个细条身材的女孩儿道:“这是你三妹妹若琳。”若琳是姨娘万氏所出,穿了火红的裙衫,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生得甚是妩媚。看着若瑾却目光不善,敷衍着行了礼,眼睛只在若瑾的衣饰上打转。
刘氏微微皱眉,又指了最小那女孩儿道:“这是五姑娘若琪。”小姑娘看着不过十来岁,五官也精致,只是小小年纪脸上就现了戾气,倒比嫡小姐若珍还骄纵些。
见若瑾喊了声“五妹妹”,若琪却没还礼,直直盯着她道:“你就是那个从尼姑庵出来的灾星?”
一句话问出来,大家不由一静。杜氏尴尬间喊了一声:“若琪!”对若瑾抱歉道:“小孩子没规矩,二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若珍狠狠瞪了若琪一眼,小若琪却似根本不怕嫡母跟姐姐,得意一笑道:“我娘说你是个扫把星,谁碰上了就要倒霉的!我可不要沾上你的晦气!”说完竟转身“噔噔噔”跑进去了。
杜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没发作,若珍气得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刘氏不禁道:“婶婶也太好脾气了!一个庶出的丫头敢当面指摘嫡姐,还不敬嫡母,很该受些教训!”
杜夫人叹口气道:“算了,真闹起来,等你叔叔回来,又有一场气好生。”说着,从身后拽出一个男孩儿,温声道:“来,见见你二姐姐。”
若瑾这才发现杜氏身后瑟缩着一个小男孩儿,看年纪该是刘氏路上提的三少爷周玹了。刘氏只说他身有弱疾,没想到这么瘦弱不堪,不是说有七岁了,看着只有四五岁的身量儿。
明明是个嫡出公子,倒缩手缩脚的,让母亲牵着也低着头不敢上前。若瑾走近几步,蹲下身子道:“你是阿玹吧?我是你瑾姐姐。”
那男孩儿微微抬起头,若瑾才发现厚厚的刘海儿几乎挡了他半张脸!
第三十六章 风波()
大梁朝的男童大都梳两个抓髻在头上,就有刘海儿也是稀疏几缕,绝不至弄得这般厚重,明显是刻意要遮掩什么。
回想起来,林嬷嬷同刘氏都提过西府这位三少爷周玹先天就有弱疾,是胎里带来的。究竟是什么“疾”却都语焉不详,莫非,这“疾”就在脸上?
若瑾医家天性觉得好奇,但看男孩儿怯生生的模样儿也不好再细看,生怕吓着他。强忍住伸手拨开他头发的冲动,只笑了笑站直身子。
杜夫人解释道:“阿玹身子不好,不惯见生人……”周玹已经又缩回母亲身后,没被头发遮住的一只眼睛乌溜溜地看着若瑾。像只小小的松鼠,带些孩童的天真,更多的却是警惕,仿佛一有动静随时就要逃走。
那样子逗得若瑾想笑又有几分心疼,笑道:“小孩子怕生是常有的事儿,多见几次就熟了。”见若瑾似乎没察觉到异样,杜氏与若珍都松了口气。若珍面带笑意走上来,正要与若瑾说话,就听一直没怎么做声的若琳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什么怕生?分明是个妖孽!”
若珍脸色大变,转身怒视着若琳喝道:“你胡说!”
若琳丝毫不惧,冷笑道:“我胡说?嫂嫂同二姐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