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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瑾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证明自己这一针找对了地方,又嘱咐一句:“要是觉得刺痛要赶紧说。”说完这一句,若瑾屏住呼吸,捉定那针柄小心翼翼往太阳穴方向慢慢探进去。
仔细忖摸着针头传来的感觉,又往里进了约有三分,玹哥儿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血丝浸出,若瑾才稍稍松了口气。这一步极难,要找准虹膜跟晶状体之间那个小小的空隙入针,既不伤眼,又能指向瞳孔。
“现在疼么?”若瑾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不疼。”玹哥儿细声答道。
下一步就是最为关键的拨障了,若瑾接过丁香递过来的干帕子揩揩手上的汗,又做个深呼吸,再次捉定那细细的针柄。
第五十九章 花会()
小小的针头在玹哥儿眼上慢慢挑动,林嬷嬷等人守在旁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扰了自己姑娘的心神。
若瑾捏着针轻轻拨了两拨,玹哥儿就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落下来,像蒙在右眼前的一道帘子被揭开,露出又圆又大的瞳孔。若瑾忙停下针,伸手遮住他完好的左眼,问道:“怎么样,能看得见么?”
刚刚除下翳障,玹哥儿直有豁然开朗之感,又有些不惯,整只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他茫然地看着若瑾:“能,不过好模糊……”豆蔻已在旁边一拍手道:“好了!”林嬷嬷同丁香也忙凑过来,这些天林嬷嬷很喜欢这个可怜又乖巧的小少爷,见状喜道:“恭喜三少爷!”
玹哥儿仿佛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的“鬼眼”治好了?自己真的不再是妖孽了?忽然眼圈儿一红,就要有眼泪浸出来。若瑾忙道:“别哭别哭,针还扎着呢!玹哥儿别急,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安抚了一句,若瑾极小心地把针抽了出来。
连翘看得直发呆,把那么明晃晃的针插进人眼睛里,居然一滴血也没出,真是神乎其技。豆蔻看出连翘的心思,得意道:“这算什么,我们姑娘还能把人的肚子剖开治病呢!”
“怎么那么多话,还不过来帮忙。”若瑾回头斥了豆蔻一句,豆蔻冲着愣神儿的连翘吐吐舌头,忙递过去一块干净的纱布。若瑾快手快脚地重新给玹哥儿包上右眼,笑道:“好了!现在你的眼睛不能太受光亮刺激,咱们晚上拆了纱布,姐姐再给你用些药,包管早晨起来就是个俊俏的小公子,明儿花会上叫她们大吃一惊!”玹哥儿拼命忍着眼泪,用力点头。
第二天就是周家赏花会的正日子,老天爷也格外赏脸,万里无云,和风送暖。一大早忠勇伯府就中门大开,少夫人刘氏亲自迎候在二门外,等着迎接各方贵客。
“哎呀乔夫人,您来得可真早。”看见马车上下来的这位雍容妇人,刘氏忙上前搀住,笑道:“荧儿妹妹呢,怎么没见?”话音没落,马车上一个女孩儿已笑道:“周家嫂嫂,我在这儿呢!”
车帘子一掀,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圆脸来,随即探出身来搭住丫头的手轻轻巧巧就跳了下来。乔夫人笑着嗔了一句:“怎么这样不稳重。”刘氏也笑,却道:“就是这样活泼的性子才讨人爱,快进去吧,我们家大姑娘早起就念叨荧儿妹妹呢。”李荧眼睛亮亮地笑道:“我也想瑜姐姐啦,那我先进去找她!”丢下这一句,也不用人引路,就这么三蹦两跳地径直往后头去了。
乔夫人看得直摇头:“唉,这丫头,真不知道是像谁,在哪儿都这么没规没矩的。”刘氏忙道:“荧儿妹妹哪是没规矩,是在咱们家熟惯了。外头人谁不夸武威侯府的小姐最是温文有礼呢。”
好话谁不爱听,何况是夸自己的女儿,乔夫人听了果然颔首微笑,又道:“今天你们必定忙得很,我早些过来,也帮着你母亲料理料理。”说着见又有马车过来,便道:“你快招呼别人吧,我熟得很,自己进去就行。”刘氏感激地笑道:“多谢夫人体谅。”屈膝一礼,忙往外头迎去:“叶夫人好!这是叶三小姐么?怎么才多久没见,就出落得大姑娘一样了!”
周府后园,梅花坞里几十株江砂宫粉开得既美且盛,幽香袭人。女宾的席位就设在无隐精舍不远,离那梅花不过百来步距离,要休息要如厕也都方便。且背靠着月湖旁的假山,多少可遮些冷风。东边则是一带竹林,郁郁葱葱的赏心悦目不说,恰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把这边同男宾席隔离开来。真是“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这位置选得颇花了几分心思。
此时天色尚早,来的客人还不多。除了武威侯李家,也只跟周家相好的两三位夫人到了,姚夫人正陪着说话。周若瑜同武威侯府的独养女儿李荧凑在一处叽叽咕咕地又说又笑。
“你今儿这件袄子可真别致,这琵琶襟上一溜儿扣子都是五彩六色的,都是玉石么?我瞧瞧,这一粒是翡翠,这一粒是玛瑙,这个是碧玺,这个金色的是……珍珠?”李荧看着若瑜的装扮惊叹道。若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我娘特为去锦绣坊定的,她家的衣裳虽是贵些,总算不落俗套。”她原就长得明艳,穿这样颜色衣裳更显得明眸皓齿,分外动人。
“你也不差啊,这条月华裙子是嵌了银丝绣的吧,怪道这样亮闪闪的。……嗯,你哥哥今日可来了?”若瑜忍不住悄悄问道。李荧掩口一笑,道:“自然要来的,此时想必正跟你哥哥在一处呢。”若瑜的心思她当然知道,两人处得好,她也极愿意好姐妹能做自己的新嫂子。见若瑜情不自禁地往竹林那边瞄,忍不住碰碰她打趣道:“我哥一大早就催着要过来,倒比我还急些。姐姐,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她?若瑜看看李荧促狭的笑容,再联想到最近的确常常见着李烨,心里一甜,顿时羞红了脸。
“瑜姐姐,怎么没见你二叔家的几个妹妹?待会儿人多起来,只姚伯母同你,怎么招呼得过来?”李荧左右转着看看,不禁问道。
“她们哪,最是没趣儿,叫来也帮不上什么。”若瑜闻言冷笑了一声,根本不愿意提起来。她不知道,西府里头早因为花会的事儿闹翻了天。
少夫人刘氏原许了若珍姐妹的,她们几个自然欢天喜地。周二老爷官职不高,杜夫人为人又木讷,她们姐妹长了这么大,竟从没出门做过客,更没在家招待过谁。如今说起周家,京城里只知道大房忠勇伯府,谁知道她们呢?因此能去赏花看戏还是其次,能借这机会在一众夫人跟前露一露脸才最是要紧。
可若琳那日怂恿若瑜去找若瑾的麻烦,诬赖若瑾肖想武威侯世子,叫若瑾三言两语拆穿了不说还一并惹恼了若瑜。不但挨了重重一耳光,还跟押犯人似的立时被若瑜派人‘送’了回来,放话出来永不许她再踏进东府一步。连累若珍若琪也不得来这花会,杜夫人还罢了,殷姨娘岂肯干休?撺掇着周二老爷狠狠罚了若琳,眼下还在小祠堂里跪着呢。
西府如何吵闹自然不在若瑜关心之列,只来往应酬着各家的姑娘小姐,笑得春花般灿烂。人渐渐多起来,若瑜好容易偷个空子坐在李荧旁边喘口气,李荧却忽然想起若瑾来:“对了,不是说你有个妹妹回来了么?怎么没见?”
第六十章 惊艳()
若瑜根本不愿意提起若瑾,听李荧问起,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道:“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不懂规矩又没教养,今儿这样大场面她哪儿见过?吓得不敢出来了也不一定,理她做什么。”偏李荧对若瑾好奇得很,还兀自问个不停:“真是个乡下丫头模样吗?瑜姐姐,听说她跟你是双胞胎?那跟你长得像吗?”
若瑜想起若瑾心里就厌烦得很,又不能对着李荧黑脸,只好勉强敷衍她几句。忽看见淮安侯罗家两位姑娘并肩走了过来,眼睛一亮,忙过去招呼,又指挥着丫头上茶上点心,才算从李荧这里脱了身。
那边姚夫人陪着永定侯府朱夫人,正吩咐丫头把炭盆拢得再旺些。朱夫人腿脚不便,是专一用软轿抬过来的。她的大儿媳永定侯世子夫人连氏亲手往她身后塞了个小小的靠枕,二儿媳郭氏正忙着往她膝上盖一条绒毯,两人皆不假手他人,亲自动手把婆婆伺候得妥妥帖帖。朱夫人适意地往后靠了靠,舒了口气。
姚夫人看着不禁羡慕道:“朱姐姐好福气,两位少夫人真是又孝顺又细心。”朱夫人笑道:“你家少夫人难道不是个好的?再说,你还有两个贴心贴意的小棉袄,才是叫我老婆子羡慕不来呢。看看大姑娘,人漂亮不说,还这样能干。”
姚夫人看着女儿在众位夫人小姐跟前谈笑自若,光彩照人,也觉得与有荣焉,忙笑道:“她小人儿家,哪说的上什么能干不能干,不过还算知道进退,不丢丑罢了。”朱夫人呵呵一笑道:“你也太谦了,瞧瞧,只怕一会儿就该有人来找你打听了。”果然姚夫人看见好几位夫人直盯着若瑜,露出满意的神色。她张罗这花会,不就是打着主意想给女儿定一门可心的婚事,见若瑜这样争气,真是又骄傲又欣慰。忽听朱夫人又问道:“怎么不见二姑娘?”
姚夫人闻言一愣,若瑾她是故意没叫过来的。自从太夫人说了婚事不容她插手,她心里郁卒就没再理过若瑾。实是若瑾论容貌论身段儿都不输若瑜,再着意给她打扮起来,岂不是抢了自家女儿的风头,因此今日也刻意不叫她早早露脸。朱夫人这一问才想起来,硬要藏她藏不住不说,待会儿公主来了再去唤她只怕更引人注目,便笑道:“瑾丫头让我惯坏了,她又不爱见人,这会儿不定在哪儿躲懒呢。紫苑,快去瞧瞧二姑娘,无事叫她赶紧过来。”
紫苑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小丫头白芷跑到跟前回说:“夫人,太夫人过来了!”姚夫人站起身来往外看时,见郑太夫人已转过精舍,将要踏进这里,忙往外迎。在座的夫人们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聊着闲话,一边还注意着场中的动静,此时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郑太夫人今日穿了件蜜合色织金花卉小团花的云锦立领通袖大袄,藏青色的片金银鼠皮马面裙,外头披一领玄色镶金边暗花狐皮鹤氅。花白的头发端端正正只绾了个圆髻,戴着浮雕如意纹镶翡翠大金簪还插了两朵绒花,手里虽拄着根龙头拐杖,却是腰板挺直,步子更是丝毫不显迟滞,看去富贵雍容,精神矍铄。
郑太夫人已多年不曾出来露过面,有那年小的不免不认得她。见小女儿面有疑色,荥阳侯夫人靳氏压低声音解说道:“这位太夫人可不简单,原是信国公郑家的嫡出姑娘,从小儿就杀伐决断果敢异常。如今都说左都御史常家的夫人有智谋有手段,跟郑太夫人比,拍马也还追不上呢。”
她儿媳罗氏听了失惊道:“郑家?他家是不是出过一位太子妃的?后来……”
靳夫人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叹了口气低低说道:“正是那位废太子妃的外祖家,当年……谋逆案一出,官家震怒,不光废了前头太子,郑家也受了牵连,死的死黜的黜,偌大个信国公府一夕之间风流云散……郑太夫人要不是没了娘家,先头忠勇伯也不敢那么猖狂宠妾灭妻,为着袭爵差点闹到御前。唉,人强命不强啊……”
郑太夫人已步入席间,身后小丫头刚上来替她们解下披风,长兴侯夫人黄氏早上去一把拉住手,晃了晃道:“你呀,可算肯出来露一露面了!”只说了这一句竟然就说不下去,微微哽咽起来。郑太夫人似也是感慨万千,叹道:“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咱们老姐妹今天就好好说说话儿。”
说完,才又面露笑意对众人道:“难得各位夫人赏脸来这里聚一聚,真是我忠勇伯府的荣幸。我老天拔地的,也不曾去迎候诸位,就叫我这小孙女儿给大家赔个礼,原谅我不恭敬罢。”
众人自然连道不敢,却见郑太夫人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恭恭敬敬向着席前蹲了几个福,那动作行云流水般温雅大方,显得身姿甚是挺秀。黄夫人离得最近,忙一把拉起来,朝郑太夫人笑骂道:“自己到得晚,却要人家小姑娘替你赔不是,这是什么道理?好孩子,快起来。”
这人自然就是若瑾了,就着黄夫人的手顺势站起身来,冲她柔柔一笑。一时间,满席的夫人小姐竟都无人说话,齐齐静了一静。
樱草黄绣竹叶的出风毛缂丝窄裉小袖短袄,配着玉色洋绉撒花挑线裙子,掐得她腰肢盈盈一握。头上梳了个垂髫分肖髻,只插着根鎏金碧玺花卉簪,并不如何名贵,只是粉色的碧玺花瓣儿米珠花蕊衬着翠色叶子跟她这一身儿同是粉嫩嫩的,越显得若瑾清凌凌的眼红艳艳的唇,鲜灵得如同一朵半开的花儿般,说不出的风流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