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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最是会看眉眼高低,金尊玉贵的二小姐就是个“灾星”,听说不只克父母,就连沾个边儿都要倒霉,谁肯跟去伺候?何况到了尼姑庵里,日子清苦不说,何时才得出来?
若瑾不过三岁个小娃儿,身边哪有贴心人?忠勇伯这一去,郑太夫人失了独子,姚夫人没了丈夫,各有各的伤心,竟都顾不上怜惜这小小女孩儿。
唯有林嬷嬷自去求了两位夫人,磕头发誓愿意伺候二小姐,解了主子们的难题。
林嬷嬷独自陪了若瑾上山,连豆蔻丁香也都是后来买的。若论忠心,谁也比不得。若瑾心里也当她亲娘一样,简直一刻也离不得。
这林嬷嬷下山办事,已走了有三四天,若瑾此时见了,怎不惊喜?恨不得一头扎进她怀里撒个娇儿才好。
林嬷嬷笑得一脸慈爱,忙揽过若瑾,道:“嬷嬷也挂念姑娘呢!外头冷,快进屋说话。”
屋里果然温暖如春,豆蔻早将炭盆拢得旺旺的。两个丫头忙得脚不点地,顷刻之间,若瑾已是擦了脸,换了衣裳,手里捧着一盏热乎乎的红枣桂圆茶,舒舒服服歪在榻上。
若瑾又要拉林嬷嬷同坐,林嬷嬷虽是将若瑾看得亲生女儿一般,上下规矩上却是丝毫不错,只肯斜签着身子坐了个边儿。若瑾知她素来如此,无奈之下,也只得随她。
刚刚抿一口茶,就听林嬷嬷叹道:“我的姑娘,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瘦的这样了?瞧瞧这眼睛,都眍?了。”又看向两个丫头:“怎么越大越不经心起来?难不成姑娘这两天都没吃饭?”
豆蔻泼辣,丁香稳重,两人一向极有主意,就是当着若瑾也敢说几句话的。此刻在林嬷嬷跟前,只有低头乖乖听训的份儿。倒是豆蔻小声嘟囔道:“就知道要挨骂……”
林嬷嬷听见,立时瞪了眼,豆蔻知道不好,悄悄吐吐舌头,老实缩着脖子再不敢吭声。
若瑾连忙开口:“嬷嬷!您也太夸张了!我哪儿就瘦成那样了,我本来就苗条嘛!嘿嘿,您不是老念叨我整日只惦记吃,我减肥来着~”眼看林嬷嬷又皱了眉,忙又涎着脸继续胡说八道:“嬷嬷,真不怪她们。要怪,也怪您!走了这几天,阿瑾想您想的啊,吃不下睡不着,可不就瘦了……”说完,干脆蹭过去猴在她身上,拧来拧去的不安生。
林嬷嬷被她揉搓得哭笑不得,再也板不住脸,半真半假在若瑾头上点了一下,笑骂道:“姑娘也是越大越没规矩,眼看过了年就十四了,还像个小奶娃儿,动不动就上头上脸的!”
豆蔻在旁边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姑娘也就在嬷嬷跟前这么撒撒娇,正是跟嬷嬷亲近呢!”
林嬷嬷这回倒没怪豆蔻多话,只是伸手在若瑾背上轻轻拍了拍,一时怔怔的,不知想些什么。
还是丁香在一旁提醒道:“姑娘中午就只匆匆用了碗面,现在只怕饿了……”
林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自责道:“嬷嬷是老糊涂了!“若瑾这才直起身子,笑道:“这回嬷嬷可怪不着豆蔻她们了,我早饿坏了呢!就罚嬷嬷陪我多吃一碗饭!”
饭菜自然是早就备好了的,一碟菘菜,一碟茄子,一碟木耳金针,还有一大碗双冬豆腐汤,兀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菜色平常,却香气扑鼻,引得若瑾食指大动。
栊翠庵毕竟是佛门净地,若瑾几个的饭食虽是自己单做的,也只敢偶尔弄些肉来打打牙祭。庵主不大计较,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因此主仆几个平时倒是素食居多。幸而若瑾自幼惯了,丫头们手艺也不错,照样吃得有滋有味。
若瑾对着满桌菜肴正要动筷子,又见豆蔻端了一碟烧麦进来。烧麦个个儿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皮儿却是绿莹莹的,上头还点着晶莹剔透的一团虾籽。
若瑾不禁惊喜:“翡翠烧麦!可是蒜苗胡同张好手家的?”
林嬷嬷笑道:“知道姑娘好这个,嬷嬷下山一趟,自然要给姑娘带些。”
豆蔻也道:“一直在火上煨着呢,姑娘快尝尝!”
若瑾哪用人催,先就挟了一个咬在口里,肉馅儿香,虾籽儿鲜,烧卖皮筋道里混着清新。若瑾像只吃到鱼儿的猫,满足地眯了眼,笑得一脸幸福。
两个丫头见若瑾吃得如此香甜,俱都抿了嘴笑。
林嬷嬷却叹道:“姑娘多尊贵的人,跟着嬷嬷受委屈了。吃几只烧麦高兴成这样,是老奴无能……”
若瑾正自吃得高兴,一听这话,脑袋上顿时挂下几条黑线:“嬷嬷,我哪有这么可怜!美食可不分贵贱。您不也说,这烧麦虽不值钱,京城多少贵人都喜欢吃的,连老王丞相也爱这个呢!”
说着,若瑾挟了一个强塞了林嬷嬷嘴里:“嬷嬷也吃!”接着道:“我有什么委屈?有嬷嬷真心疼我,豆蔻丁香也都知心贴意的,怕在那伯府里也没这么自在呢!”
说罢,到底强拉了众人一起吃。两个丫头就立在一旁,林嬷嬷隔桌儿斜斜坐了对面相陪。主仆几个热热闹闹用了晚饭。
若瑾一连吃了五个烧麦,又喝了大半碗汤,肚子实在填不下了,这才依依不舍放了筷子。
林嬷嬷不由嗔道:“姑娘也太贪嘴了些!那糯米不易克化,仔细晚上闹肚子疼!”
若瑾却笑道:“听说张好手家的烧麦一天只卖二十笼,轻易可买不着。嬷嬷不知费了多少工夫呢。阿瑾得努力多吃些,才不辜负嬷嬷的心意呀。”
玩笑归玩笑,若瑾却知道这具身子三岁那场大病非同小可,若不是自己穿了来,恐怕连命也没了。到底伤了根本,调理这许多年才略好些,不敢大意,从随身荷包摸出一粒陈皮丹来塞了口中,又在屋里转来转去地散食。
丫头们收拾了碗筷又换了热茶,若瑾忙赶她们下去休息。
林嬷嬷正要说话,若瑾先就兴奋地开口:“嬷嬷,我做了一场手术!用看云大师留下的工具,成功做了手术!”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手术”,看云大师的名头林嬷嬷却知道,一脸欣慰道:“姑娘的医术当然高明!姑娘打小儿就聪明,又肯用功,做什么有个不成的!”
见若瑾说到这个激动得满脸放光,又不无忧虑道:“治病救人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姑娘又有这样本事,只是一来,姑娘也该顾着自己身子。听豆蔻那丫头说,昨天竟还累得晕倒了。若真有个什么不好,可不要心疼死嬷嬷吗?”
又道:“二来……姑娘毕竟身份在这儿,再过两年就及笄了。抛头露面给人看病本是慈悲心,有那等轻狂人,还不知怎么糟践姑娘名声呢。怕将来说亲时有关碍。”
若瑾如今满打满算才13周岁,放在从前,也就是刚刚上初中,若瑾一直当自己还是个小萝莉。又是在尼姑庵长大的,哪想过这事儿?此时乍听到这个,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下意识就道:“我不嫁人!”
林嬷嬷替若瑾抿了抿鬓边的乱发,慈爱道:“姑娘又胡说了,女孩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嬷嬷可不能照顾姑娘一辈子。还是找个好婆家方是归宿。”
若瑾就抱着嬷嬷撒娇:“谁说不能?嬷嬷也夸我医术高,定能叫嬷嬷长命百岁,咱们长长久久在一处。”
林嬷嬷就笑:“有姑娘这片心就够了。姑娘就是嫁了人,嬷嬷也要跟去伺候的呀。总不成真做了姑子?别说嬷嬷不答应,就是忠勇伯府也不能不要脸面,真叫姑娘青灯古佛一辈子。”
若瑾却道:“真出家有什么不好?不知省多少烦恼呢!那府里只怕早忘了我了,每年除了送庵里一百两银子,何曾有人来看过我一回?倒成全我们自在逍遥。”
林嬷嬷忍不住笑:“姑娘这会儿说得轻巧。瞧姑娘常日里爱捣鼓那些霜啊膏啊,还有什么面膜的,说是保养皮肤。真要出家,姑娘可舍得这一把好头发?”又打趣道:“再有这贪嘴的毛病儿,也算不得六根清净。”
直把若瑾说的耳朵根儿都红透了,跺脚不依道:“嬷嬷惯会取笑阿瑾!阿瑾就是不嫁,一辈子缠着嬷嬷!”
第六章 过往()
若瑾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可惜如今年幼体弱,又身处尼庵,过得简直像只兔子。偶尔开荤解馋,未免显得急切了些。此时被林嬷嬷一语戳中要害,忍不住“老脸一红”。
林嬷嬷却以为若瑾年轻女孩儿提起亲事来害羞了,呵呵一笑道:“罢了罢了,眼下且先不论这个。”说着,回身取出一个不起眼的蓝花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摞账本并一个小小的木匣子,笑道:“姑娘猜猜,这些铺子今年给姑娘赚了多少银子?”
提起铺子来,话却长了。若瑾手里有十来间铺子,绸缎、制衣、胭脂水粉等等不一而足,店面本钱有大有小,却也颇有几间在京城也小有名气。都是先忠勇伯周硕悄悄儿置下的,不但从没入过公中,并连结发妻姚氏也是毫不知情。
周硕与姚氏原本夫妻颇为相得,成婚多年,身边只有年少时太夫人给的两个通房。姚氏肚子也甚是争气,进门一年就生下了嫡长子周玠,早早站稳了脚跟。之后几年虽是一直没再开怀,周硕也不曾纳过妾室。
姚夫人第七年上才再度有了身孕,全家自然是上上下下俱都欢喜非常。谁知生产时才知是一胎双胞两个女娃儿。居长的正是如今忠勇伯府大小姐周若瑜,容貌才情在京城贵女中也算是一等一的。
小的这个,自然就是二小姐若瑾。据说出生之时就是寤生倒产,姚氏吃了不少苦头,心里就有些不喜。
偏偏若瑾生下来又是瘦瘦小小,远不如同胞姐姐圆润可爱。姐妹两个做“百日”,姚夫人一时兴起请了高人替她们批命格,姐姐命局官星当令,富贵福寿旺夫益子。妹妹却是七杀朝斗格,生而带煞。
再想到当日生产就险些丢了性命,姚夫人对这小女儿越发不喜,难免对长女更精心些,渐渐就对若瑾轻忽起来。
外面看着一样是伯府的小姐,内里却和姐姐若瑜差得多了。身边服侍的人原就少不说,也跟着不大上心。若瑾三天两头小病不断,还是后来忠勇伯周硕亲自过问,又找了林嬷嬷进来伺候方才好些。
周硕与妻子谈过几次,姚夫人依然故我,时候久了,连这夫妻二人也有了隔阂。无奈之下,周硕只好自己慢慢替若瑾安排,只望将来到若瑾出嫁也能和若瑜一样有份体面的嫁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周硕英年早逝。因去的突然,临终前只将些铺子交托给林嬷嬷,田地庄子都还未来得及置办。幸而林嬷嬷与总掌柜吴通不但忠心兼且能干,铺子出息越来越好,近几年也在京城附近买下些良田庄院。
说到收益,这两年着实不少,去年一年光铺子就有小二十万的进项。此时若瑾信手取过那匣子,说道:“有嬷嬷您掌总儿,又有吴大掌柜坐镇,铺子自是年年赚钱的。今年必定也不少。”打开匣子却也小小吃了一惊,一万两一张汇丰号的龙头票子竟有厚厚一摞,少说也有二三十张。
林嬷嬷这才笑道:“姑娘好福气,今年咱们挣了足足三十六万!往年铺子也都是赚钱的,只今年锦绣坊的连掌柜攀上了内务府,走了徐內监的路子,连接了宫里几个大单子!”
有钱赚,若瑾自然是高兴的,也笑道:“连掌柜辛苦!既赚了钱,是咱们大家的福气才对!大伙儿卖力干活儿,做东家的也不能小气叫他们寒了心。我记得各铺子的大掌柜是分两成利?今年给连掌柜加到三成!”
林嬷嬷闻言笑道:“知道姑娘必定是这个心思。前天已是许了连掌柜了。铺子里的伙计们过年时也是上上的红封儿!他们让给姑娘磕头呢。”
若瑾听了,却挽住林嬷嬷,幽幽叹道:“磕什么头,要谢,也该是我谢他们。我现在这个境况,说是伯府的嫡小姐,也跟孤女不差什么,那些铺子又没过了明路。若是那些掌柜起了私心,真吞了,我也不能怎样。难得他们个个忠心。”
林嬷嬷拍拍她手道:“姑娘不必伤感。嬷嬷经过的事儿多了,姑娘虽是这些年受些困顿,将来必定是有大福的!再说那些掌柜,这十来个人原都是受过……受过先头伯爷大恩的,不然当年也不能挑了他们。伯爷他……实在是个好人!临终前还不忘替姑娘打算……”
若瑾来时,已身在庵中,对这位父亲全无一丝印象,只听林嬷嬷叙说,时时替这不受宠的小女儿想在前头,这一片慈心真叫人感佩。可惜自己没福,无缘得见慈父,却也有幸,毕竟托得他的荫蔽。
正自出神,又听林嬷嬷道:“都怪嬷嬷,好端端的叫姑娘想起伤心事。伯爷在天之灵,也愿姑娘开开心心的。还有件事儿,姑娘听了一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