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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追忆和思考,不是挣脱往昔回忆的理智决断。
演戏啊,就是两个人表演逻辑的碰撞,当一个人的逻辑失去了说服力,就说明她演得失败了。
顾惜、费泽和安澜凑到一起,两个演员一边补妆一边和导演交流。
池迟闭上眼睛,去思考自己这段戏里应该怎么去表演。
光暗交接的大殿里,她成了穿上红裙的女王
“睡着了?”
一样浑水摸鱼在一边看现场拍摄的柳亭心从后面拍了一下女孩儿的肩膀。
让她意外地是,女孩儿并没有什么反应。
“哟,老僧入定了?”
柳大影后用手在池迟眼前挥来挥去,又用手指去捏女孩儿的脸。
小丫头的脸在顾惜的逼迫下保养得比以前还白嫩,柳亭心捏着捏着就捏上瘾了。
捏啊揉啊戳啊一代影后柳亭心玩得不亦乐乎。
池迟睁开眼就看见她那张气势逼人的脸凑在自己的面前。
“醒了?”柳亭心并没做坏事被人发觉后的尴尬,即使对方睁开眼了也没耽误她继续左捏捏右捏捏,一边捏一边说,“别人演戏你打盹,够可以的啊。”
女孩儿笑笑,抬手隔开了对方的揉脸狂爪。
“今天可能起早了。”她并不反驳自己“打盹”的事儿。
柳亭心把胳膊肘往池迟的肩膀上一搭,靠在她身上说:“你说,顾惜能ng几次?”
池迟故作懵懂地转头看她。
“别装了。”她又捏了捏池迟的小脸,“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在安澜手下,顾惜不好过啊。”
“这几年她拍的戏都太水了,碰上安澜,心里头没有一口气儿那是要吃苦头的。”柳亭心借着姿势趴在她的耳边地轻轻说。
一个拥有健全人格的人是很难被别人深刻影响的,做人是这样,演戏也是这样,功夫没下到深处人物不能在自己的心里活起来,靠着空中楼阁一样的所谓气场来演戏,被真正有段数的人一碰就知道都是虚的了。
这些年顾惜总接什么大制作、大热度的片子,演戏如同站台只要能展示自己美美哒就够了,能出无分力达成的效果绝对不出六分。
柳亭心见她就刺她,何尝不是气不过她“误入歧途”?
池迟看着在静坐思考的顾惜,不由想到了自己的表演,她自认自己不算是偷懒的那一种人,但是至今为止没和真正有演技的人对过几场戏,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口气儿”到底足不足。
“我猜,她得ng八次。”柳亭心对着池迟的耳朵里吹气儿一样地说着。
女孩儿抬手挠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才说:“十次以上吧。”
ng到了第十一次,顾惜整个人都精疲力尽,安澜穿着比她更厚重的戏服,却在下戏之后都腰板笔直毫不懈怠。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的女主角,等着她找出自己应有的状态,不是被动的,也不是虚伪的。
表演,必须真诚。
“再试一次。”
顾惜推开了要给她按摩颈椎的助理,就躺在戏里她要坐着的台阶上,上面是专业的打光灯,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睁着眼睛看着,一会儿又闭上了。
过一会儿又睁开。
“我好了。”
她说。
“我觉得精疲力尽。”女王的声音里空荡荡的,仿佛自己一个人游走在空荡的旷野中。
她看着丞相,又从丞相的身后看到了无数对她曾经殷殷期盼的人们。
“虫灾、洪水、山崩我一个都解决不了,我只能看着”她看着碧玺,就像是一个小姑娘看着自己的亲人,委屈的、可怜巴巴的。
她一点点放下了自己作为王者的矜贵,戏假情真、万事萦上心头,让她想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我只能看着那些信任我的子民们受苦,就像当初看着阿娘闭上眼睛一样。”
碧玺轻轻地坐在她的身旁,黑色宽大的袖子一展,像是张开了怀抱的黑夜,她抱住沉舟,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
“会有办法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女人的手指轻轻滑过年轻女肩上的长发。
女王趴在她的膝头,表情渐渐变得安详。
“如果人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去问问树神,树神庇佑着女儿国,她会帮我们”
“cut!ok!”
“磨了十几次,她总算不像是顾惜了。”柳亭心哼了一声,从池迟的身边走开了。
第39章 礼物()
人多口杂,很快,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安澜一场戏完虐了顾惜十几遍,在第二天,安澜要和池迟以及宋羡文搭戏了。
就连池迟的临时助理都忍不住想让池迟早饭的时候“多吃点,吃好点”“好上路”这句她当然不敢说出口。
早上八点,池迟已经化好妆坐在了摄影棚里,依旧是白衣蓝裙长辫子,就是头发上多了一串嫩黄色的鲜花发饰。
八点四十,所有人就位,准备开拍。
安澜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曲裾,一层有灰色繁复刺绣花纹的黑色布料下面缀了一层深绿色的丝绸,黑绿相映,从她的腰际垂到地上。
从背影看安澜,永远都是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当她将手藏入广袖,双肩垮下,脊背微弯,就是一个四五十岁身材清瘦惯于心事满腹的女人。
玲珑与文宣隐秘的甜蜜生活并没有延续多久,碧玺发现了玲珑的异常之处,她带人到了神庙。
文宣斜躺在塌上,玲珑乖乖地坐在他的旁边,男人抬手抚摸着耳后那一小串黄色的小花,目光里充满了柔情。
少女的手被男人抓着放在榻上,她有些娇羞、有些青涩,那双本来冷静淡漠的眼中此时像是藏着蜜,透着让人沉醉的甜美。
突然,门打开,碧玺双手拢在袖子里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正你侬我侬的两个人。
“玲珑!你让我失望了。”
她的眼中有浓浓的疼惜和失望,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
“丞相。”
回过头看见碧玺,女孩儿有点无措地站了起来。
“身为祭司,你不会不知道,所有进入女儿国的男人,都要审问然后用木舟放逐到海上。”
她看也不看那个此时躺在床上不敢动的男人,只盯着面前女孩儿。
碧玺的身后,两队孔武有力的士兵手持长矛走了进来,她们从床上抓起文宣,羁押在了地上。
文宣一声不吭,只用他多情的双眸看着那个爱着他的少女。
情势紧急,玲珑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昂首站在碧玺的面前,不去看身后可怜的爱人。
“他,不是闯入女儿国的男人,他是从神树掉下来的神子。”
这是玲珑早就想到的,让文宣能在女儿国生活下来的理由。
“神子?好,我问问我们的祭司大人,你让神子抓着你的手是在做什么,你让神子摸着你的头发你又是在做什么?”
一振衣袖,碧玺气势全开,她逼视着玲珑,一挥手,让士兵们带着文宣退了出去。
“你动了世俗之心也就罢了,你还破了女儿国的律条,你记不记得,女儿国要和男人在一起的子民必须被驱逐?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老祭司的床前答应过你要为了树神奉上一生?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碧玺的语气从开始带着怒气的激昂慢慢地变成了痛心,在她的心里,一向待玲珑和沉舟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孩子做错了事,她就算再生气,也还是会心疼的。
在她的目光里,女孩儿一直保持着身为祭司的高傲,稍显稚嫩的脸上有愧疚,有难过,唯独没有后悔。
随着怒斥的余声渐渐消散,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
女孩儿缓缓地、缓缓地跪了下去,蓝色的裙摆铺到地上,白色袂角也沾染了尘埃,她的腰,还是笔直地挺着。
“我错了,可我不后悔。”
她说的毅然决然,每一个字里,都有着义无反顾的执拗。
“我想和他在一起,付出任何代价”女孩儿双眼微阖又睁开,像是灵魂燃烧的光,从那眸中透了出来,“都在所不惜。”
每个字都很沉,每个字都很稳,每个字,都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一向智珠在握的老丞相后退了一步,脸上显露出了无力的颓唐,仿佛是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走上不归路。
她背过身去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一口气。
“三天后的祭祀,你带他去见女王,就说是神树上掉下来的神子,我会提前为你安排好的”
“丞相大人。”女孩儿的声音带着一点难以置信,她的神情渐渐转为欣喜又热切。
碧玺转过身去,扶着她的肩膀,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好像真切地老了好几岁。
“我只帮你这一次”
嘴里说着心狠的话,那双眼里依然是满满的慈爱。
女孩儿看着她,看着那些真实存在的情感,心里所有的并不是喜悦。
你一直是这样看着我的,我也真的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会是你,把那个男人送到我的眼前,还想借我的手送给沉舟?
会是你,在觊觎着神树,迫不及待让一个男人获得神子的称谓?
会是你,想要颠覆这个我们生活的国度,将过往的情意全然不顾?
女孩儿的眼眶红了,她垂下眼睑,湿气在其中笼罩着,终于聚成了眼泪。
她不想再看见那张属于长者的脸,在不短的一段时光里,她真的曾把她当做阿娘。可是她不能不看,心再疼,再酸,这场戏终究要睁着眼睛演下去。
祭司玲珑把眼睛睁开,看着对着她微笑的碧玺,那滴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流到了她终于“欣喜”翘起的唇角。
女人慈祥地轻抚她的脸庞,将那滴泪拭去。
“傻孩子。”她说。
她不知道她擦掉的,是累积了十几年的孺慕之情。
“cut!过!”
在一旁看戏的柳亭心轻拍了几下手掌,对坐在她旁边的顾惜说:“11遍ng啊,你简直废物,还不如你找来的这个小送外卖的。”
顾惜没搭理她,咬着芦荟汁的吸管,不说话。
“你现在还跟韩柯在那拖着呢,我先把池迟介绍到屏光怎么样?”
屏光影视经济公司是个老牌的经纪人公司,很多戏少格调高的老演员老艺术家们都挂靠在那里,其中也包括很多的话剧演员,如果签在那,池迟一开始的日子可能会过的辛苦一点,但是后续会有上好电影的机会。
柳亭心看起来是在问顾惜,其实就是告诉顾惜这个小丫头是个实打实的演技派,跟顾惜走的一边演戏一边捞钱的路子根本不一样。
“我不发话,你问问她能去哪儿?怎么,发现我手里这块肉香了?我告诉你,你们闻着再香都没用,是我的,就是我的。”
“啧,就是讨厌你这幅自己走了歪门邪道还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柳亭心撇了撇嘴,两条大长腿换了个姿势,“别把好好的孩子带坏了。”
“我歪门邪道?我往哪歪了?你当我辛辛苦苦做个明星容易啊,我一年能赚两个亿,两个亿!”顾影后特幼稚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摇啊摇。
她身边的人半晌没说话。
“有时候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柳亭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顾惜不想听柳亭心追忆过去,她从不想过去,也不考虑未来,她只在乎现在。
“得了吧你,还年轻的时候,我一直年轻着呢。”
柳亭心斜眼看着她:“少报了年龄的垃圾”
两个影后又又又在摄影棚掐起来了!
好吧,现在这都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热闹了。
晚上回到宾馆,池迟收到了一份大大的惊喜。
“记得马上是你的生日了,把片子的成品发给你作为礼物,电影已经过审,我爸在想办法联系院线。”
邮件来自温潞宁。
附件打开,就是高清版的电影――跳舞的小象。
一个女孩儿,她淘气、桀骜、打架、欺负同学,在班上唯一的好友就是那个电影屏幕外的“他”,老师对她感到头疼,同学们躲避着她,这些都不会让女孩儿不开心,因为她的心里有一只跳舞的小象。
没有人知道,这只小象的脖子上套着绳索。
顾惜带着助理们端着蛋糕悄无声息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池迟的电脑屏幕。
昏暗的光线下面,那个黑影带着酒醉的蹒跚,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女孩儿的身上。
这个画面瞬间吸引了顾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