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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放他回去?能么?”
“只能放回去。我看太_祖皇帝时,也遇到过萧氏宗族的造反,太_祖皇帝是开国之君,何等杀伐果决!却也只是把为首的藩王鞭杖一顿,削减藩地和军力,反博了一个‘宽容’的名声。你想想,是不是我说的道理?”
完颜绰默然不语,好一会儿说:“打一顿,半个月就养好了,秦王这样的汉子,敢造反的都是刀尖上噬血的,还怕挨顿打不成?”
王药手指摇一摇:“他当然不怕挨打,但是借着这个机会,剪除羽翼,广设朝廷的势力,也算是这次打仗之后的意外收获了。”
第58章 撩拨()
王药的献策,不仅是宽宥秦王那么简单。
秦王是当着所有宗亲的面重杖一顿放回去了,但是仅仅是他自己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回去了而已,他手下的队伍全部收归皇室,重新调派;原属萧邑澄的那支斡鲁朵换了新统领,入驻秦地;又以“部下撺掇秦王犯错”为由,把秦王手下得力的干将尽数夷三族,把秦王的外家和妻族全部驱赶到大漠以北的荒徼之地。
完颜绰一方面得到了“宽宏大度”的美名,另一方面其实是把秦王的所有权力都收归自己。一时间上京的市口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想必那些想跟着造反主子吃肉喝汤的,以后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家的三族舍不舍得让杀了。
而朝堂上,完颜绰又幽幽地说出了一条废弃了许久的契丹皇朝政策——“捺钵”制度。
“捺钵”本是契丹语里“行营”的意思。契丹刚刚立朝的时候,还脱不了游牧民族的习性,所谓“五京”,所谓宫殿,都是毡帐而已。皇帝的毡帐不过是更大、更多、更豪华而已,但也是逐水草而居,不断地变动着方位。后来羡慕南边的晋国,又在战争中体验到城池的作用,于是版筑为城,又渐渐建起皇宫,像汉人一样坐在朝堂里处置国政,一面用契丹贵族管理国政,一面又用汉人来协理事务,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政治体制。
完颜绰朗声道:“自从国朝建都,捺钵制度只在行猎时用一用,只怕众大臣以后就要逐渐忘记了咱们契丹人的马上生涯,髀肉复生了。所以,上京仍是上京,但我和陛下不必日日留驻,车马劳顿虽然累,但也让陛下看看我们大夏的大好河山,学学我们驰马千里的祖法。”
她转头看看南院夷离堇,又看看北院自己的父亲,沉吟了一下道:“秦王属下,有过则惩,那么,有功要赏,也应该是正理。陟罚臧否,不能有误,选贤拔能,亦是要紧。夷离堇那里的恩赏单子,可曾开具好?”
自然是早就准备好惬她的意的单子了。头一个受赏的就是王药,南院夷离堇也没有汉人固有的循资排辈的恶习,直接就说:“指挥使王药指挥三军,上兵伐谋,几乎没有折损什么将士,便收复渤海郡,打破秦王叛军,又把叛军引到并州一带,打退了并州的李维励军队。一箭三雕,居功实属甚伟。请授‘平章事’之职以奖励战功。”
王药有些震惊地抬头:平章事职品不过三品,但自唐代以来,便是中书门下与闻国政的要职,几乎等于副宰相。
但完颜绰尚嫌不够,皱眉道:“王药虽是文臣,但是是以军功拔擢,仅一个平章事不足显其才华,再加枢密使,与闻军政。”
王药急忙提袍跪倒,谢恩之后便是辞谢:“太后隆恩,臣实在汗颜。臣鄙陋之人,侥幸打了一场胜仗,怎敢当此提携?望太后三思,简拔能者贤者!”
完颜绰漫漠地说:“你难道不是能者贤者?能贤之人难道还非得按资历排行才算不虚?南边晋国就是这样的恶政,多少英俊不得不沉于下僚。我偏要不拘一格用人,我偏要人看看,我大夏立国时间虽不如晋国,但周公吐哺,招贤纳才,绝不比他差劲!王卿不必辞谢,我说你行就行。别人,还有什么意见么?”
她素手一挥,就是多少人头滚滚落地,此刻又揽着任事不懂的小皇帝,谁敢不遵太后懿旨?众人只不过异样地看王药两眼,便低头称是。回头对王药的称呼也变成了“王枢密”,至于太后的捺钵之行,自然朝中也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用过晚膳,完颜绰循例召见王药。王药本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进到宣德殿的寝殿后,完颜绰正在搅拌着杯子里的东西,她眼睛尖,还没等王药开口,她就伸手止住他的话头:“不许辞谢!我已经说过了。你再敢不遵圣旨,我就传杖子打你。”
王药气得笑一声:“你不怕我被别人嘲笑?”
完颜绰道:“嘲笑什么?嘲笑我敢提拔你,任用你?还是……嘲笑你是因为三天两头进我的宫殿所以才任用你的?”
王药拱手道:“你既然知道,那么,要么不要委我以重任,要么不要老召见我过来。”
完颜绰笑道:“看把你宠的!跟我说话已经直接‘你你我我’地就上了!我告诉你,我们契丹人,不讲究什么资历,就是服气英雄,就是服气有本事的人——那些说怪话的人,大约也是你们南边来的汉人为主吧?你呀,平时看不像个脸皮薄的,怎么一到这事上头,就没主意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王药吃她一噎,又不愿反驳,索性稽首行了个大礼:“那是臣失仪了!”转身要走。
完颜绰一下子立起来,在背后喝道:“站住!”
王药没听见一样,自己揭起帘子就要离开,然而,他身后传来完颜绰手里的瓷杯落在案几上的脆响,忍不住回眸一看,刚刚站得笔直的人儿已经颓然坐下,撑着脑袋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他到底心一软,回身上前扶她:“怎么了?”
“被你气得头疼!”说话带着哭腔,让人一听便生怜。
王药不怕她强硬,要打要杀的一概不能威胁得了他。但是她一示弱,就不再是那个杀伐果决、凛冽凌厉的太后了,在他眼里就简直变了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
“怎么头疼呢?肯定不是我气的,肯定是你着凉了!”他四下里趸摸,找煮姜糖水的银铫子,“姜糖水解寒气。”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胡说八道!姜糖水还治百病呢!”
“真的祛寒气的!”
王药回头,那娇弱地喊头痛的人儿已经正襟坐在条炕上笑。外头“咔嗒”一声,是寝宫的门锁上了。王药才知道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着了她的道!这会儿走又走不掉了,生一夜气又没意思,他只能旋回去,自失地笑。
完颜绰知道他有点生气,主动哄他:“我这里有好酒,味道有些像羊羔儿酒,但是颜色不像,不知道是不是不正宗?”
皇宫还有不正宗的酒?王药觉得匪夷所思,明知道她又在欺骗,偏偏想看看她玩的是什么幺蛾子,便伸手说:“这不简单,我一尝便知道。”
完颜绰把酒杯掖着:“这样的好东西,我是自己用的。还有点舍不得给你,不过,喏——”她故作大方地又把杯子递过去:“你只准喝一口。”
王药知道她在演戏,冷哼了一声接过杯子,里头的酒液呈酱红色,香气醇厚而收敛。王药闻了闻,只觉得一股馋劲涌上来,不由抿了一小口,那酒自然不是羊羔酒,没有那种油润的滋味,但是醇烈之余带着淡淡药香,又带着粗犷的青草味,入口绵滑热烈,滑入咽喉后,瞬间浑身热烘烘起来。他是个渴酒的人,不觉就一口一口把这酒都品到肚子里去了。
完颜绰看着他的喉结滚动,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笑。等他脖子都仰起来喝最后几滴时,才失惊打怪地说:“哎呀!你个馋鬼!怎么把我的酒都喝光了?!”
王药看看杯子,不无歉疚,又赖皮地说:“这酒烈性,再是补酒,也不宜你喝的,要是宿醉了,可难受了!”又说:“确定不是羊羔儿酒——羊羔儿酒是莹白的,也不烈,味道甜而绵醇。这酒么……”
完颜绰笑道:“我知道。这是虎鞭鹿血酒——上京特产的昂贵药酒。”一脸哄骗他成功的得意样子。
王药“嗬嗬”笑了两声,说:“既然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完全没有上下尊卑,猛虎似的把完颜绰扑倒在条炕上。
完颜绰简直爱死了他这副模样。他捧着她的脸,灼人的热吻从她的额角一直移动到下颌,没有一处地方是肯放过的。最后含着她的嘴唇,深深地与她唇齿缠绵,吻到她欲罢不能时突然撤出,抬头云淡风轻地问:“头还疼么?”
完颜绰简直想抽他,半闭着眼扭着身子哼哼,这样的暗示一点回应都没得到,她只能重新睁开眼睛,气哼哼说:“不疼了!”
“哦!”王药起身,掸掸衣服,端坐在一边,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给自己喝。完颜绰头发已经乱了,金钗玉簪斜挂着,高髻变作“堕马”,样子狼狈不堪。她见王药还气定神闲在那儿喝茶,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去戳他的后腰:“你怎么回事?不是说——”
王药乜着她:“恭敬不如从命?那你下命令给臣,臣一定做到就是了。”
完颜绰虽然不大在乎那些名节,但是让她公然说“想要他”,倒也还出不了口。气急了只能动手动嘴,扑过去滚在他怀里捶打,又咬他的胳膊和肩膀,还恶狠狠说:“你不是听太后的命令吗?不许动,不许挣扎,不许躲!”
王药给她咬得倒抽气,没办法只能捧着她的脸继续吻,一吻,她就老老实实地回应,一停下来,小母狼的模样又出来了。王药给她折腾得又是心躁又是有气,胃里的酒开始不老实地向四周乱窜,而酒里虎鞭和鹿血的热性则发作在小腹里,双重的压迫,人渐渐有些火性上来,也有些不管不顾的胆气腾上来了。
“嘿!怎么样的烈马我都驯过,还驯服不了你了?!”男人真一使劲儿,小母狼毫无招架之力。双手被捏住了,双腿被他的腿夹住了,只能鲤鱼打挺似的顽抗。但他的手像有神奇的魔力似的,从她的脸颊轻柔地抚下来,在耳际打了几转,又蜻蜓点水地滑到锁骨那里,一下子勾开了她的衣领。
她原本白得耀目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红晕,衣领里的芬芳气息简直是喷薄出来的,带着刚刚化冻的上京春天的清爽。两个人呼吸相闻,王药额角脖颈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却偏偏忍得住,慢条斯理的手指又一点点滑到她里头的抱腹上,伸手贴着她的皮肤,撩拨她最敏感的地方,撩拨到她几乎要喊出来,却又把手收回,在她耳边热热地说:“好软。不过,此刻也硬起来了呢。”
那绯红的脸颊直接红到了耳朵。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真是一个高手,不紧不慢的,一点点往下探索。她皮肤的战栗,呼吸的紧迫,心跳的剧烈,无一不落入他的眼帘。他像在战场边的帐篷里指挥的时候一样,鹰一样敏锐,知道所有的敌情,分析判断着己方的策略,小队的骚扰,大队的压阵,跑马的快捷,潜伏的静候……秦王的叛军曾经都要给他逼疯了,如今,另一个人,大概也快了。
他终于俯首在她耳边说:“忍不住,就求我。”
完颜绰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可是……我身上还没完事儿呢……”
这下,打败仗的彻底成了另一个人。
第59章 曼陀罗()
王药颓然地翻身下来,从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水喝,茶水是热的,只能小口啜,不能大口饮,可他此时浑身燥热,咽喉发干,恨不得一桶冰水浇下来泄泄火气才好,摇着杯子一会儿就没有耐心了,问完颜绰:“这里可有冷水?”
完颜绰悠悠起身,系着襟前的衣带,抚弄耳畔落下的头发,慢悠悠说:“好像没有呢!你一肚子的虎鞭鹿血酒,性儿最热的,再喝凉水下肚,不是得激出病来?”
她偏生还要提什么“虎鞭鹿血酒”!王药胸口起伏,简直想把她按趴在腿上抽一顿巴掌,到底还是理智克制住了。他瞟瞟门外:“太后让我出去吧。”完颜绰摇摇手:“那可不成,我那个日子时最怕冷,好容易找个暖床的。”
王药几乎用他毕生的忍耐力,才能淡定地说:“我亲自为你装手炉去。熏笼里要加什么炭,炕道里要生什么火,我也都亲自为你去做。”把“亲自”两个字几乎咬到了牙龈里。
完颜绰摇着头:“我不要!熏笼炭气大,火炕又燥热,手炉么……”她眼睛转一转,一脸欠抽的娇憨:“硬邦邦的不好用!”
还是他的手最好!温度适宜,软硬适中,带着男子血脉的热度和疼爱的滋味,让她格外心安。她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床:“你今儿喝了热性的酒,身上应该格外火热,先去把被窝暖一暖,我再看几本折子就上来。”
她看看王药,那高大挺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