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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宫情史-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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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药果然有她期待的反应,他死死地瞪着她,她也毫不犹豫回瞪回去:“你不是要入地狱吗?你不是甘于承担一切吗?你不是为了万民可以牺牲一切吗?现在到时候了,王圣人。”

    王药眉间折痕更深,一手捏着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用力地箍在怀里。完颜绰挣扎了两下,又不敢去碰他受伤的地方,既然挣不脱他,干脆对外头大喊:“阿菩,忽络离,叫耶律将军过来!”

    强扭的瓜不甜。王药心里灰暗,被她讥刺竟然也觉得深以为然。如果耶律延休过来,当面锣、对面鼓的只怕更难堪。他渐渐松开手,咽了口唾沫,望着完颜绰被吻得水樱桃似的嘴唇和“气”得红彤彤的双颊,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他就是不肯说出来。

    赶走了王药,完颜绰莫名的烦躁不安。白天用各种事情使自己忙碌起来还好,晚上明明倦极,可就是睡不着,闭上眼睛面前就都是王药的各种影子:他挑眉的笑容,霸道的亲吻,体贴时的关心,论道时的倜傥,就连他背叛她逃走的时候,那马上的背影也俊朗得值得咀嚼再三。完颜绰突然遏制不住想见一见他的冲动,她是做事伉爽的人,一旦想定了,便没有多犹豫,拔脚向他住的毡包而去。

    阿菩为她打着一盏小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一座荒丘背后。那里扎营了几座毡包,把王药那间裹在中间,看守方便,出入不便。忽络离早去打了招呼,所以里头的人都没有出来,只有几盏羊角灯在风中飘来荡去,一点点光落到草原无尽的茫茫黑夜中,只如星光一样微弱漫散。

    “主子小心!”阿菩小心翼翼照着完颜绰脚下,照见了那个低矮的毡布帘子。

    “你在外面等。”完颜绰摆了摆手,小心进去,借着门口的灯光,大致可以看见里头的情景:地上铺的是稻草,打理得整洁,带着淡淡的稻草清香;毡包中间的立柱上拴着老粗老长的铁链子,另一头铐在地上那人的手上和腿上。王药俯身睡着,身子微微蜷缩在单薄的毡毯里,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此刻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不会逃跑,不会使诈,不会说尖酸的话,也不会伤她的心。完颜绰只觉得看着他的模样,心头柔软,借着门口的微光,小心地坐在他的头边,看着他侧卧时露出的半张脸,长弯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几缕乱发遮着他的颌骨,戳在他的脖子里。完颜绰伸手帮他理了理,却见他浑身一抖,却也并没有醒过来。

    “赵王心中的天下……”他在梦中喃喃呓语,说了半截子,后面就听不懂了。

    完颜绰无声地“呵呵”笑:说他倜傥,说他不中绳墨,其实还是个天真人,当权者的天下,包括她的,只在乎保不保得住,哪里在乎那些被牺牲的人有多少血泪。她颇有些居高望他的感觉,又是可怜,又是可惜,指尖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感受他这阵粗糙剃掉的胡茬那种诱人的手感。

    他皱了皱眉,隔了一会儿又呓语道:“残民以逞,何以长久?……”

    又隔了一会儿,说:“阿雁……”

    完颜绰心一跳,手指也不由停了下来。可他侧了侧身,换了个舒服点的角度,却换了主语:“娘,药儿回来了……”说这话时,犹带小儿郎的娇憨气,可听者特觉五味杂陈,只能牢牢盯着他的眼睛和嘴,盯着他颊边漾起的笑意,等待他什么时候再转回到“阿雁”这两个字上来。

    他却酣酣地睡着,好久都没有再说梦话。完颜绰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落寞,呆呆地望着他,无比期待他再说一句什么。可是等到疲倦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完颜绰又累又不甘心,索性躺下,盯着他的脸等,等着等着,居然在稻草的芳香里睡着了。

    王药身上的气味让她睡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实诚觉。梦境里,他们摒弃了成见,也没有了芥蒂,在宽阔的大草原上跑马嬉戏,他矫健聪慧,她灵巧细致,射猎中合作得完美无缺,带着一马匹的猎物,她笑声如银铃一样,骄傲地看着王药宠溺地瞧过来的眼神,只觉得浑身温暖。

    她睁了睁眼,只觉得黑漆漆一片,便又闭上眼睛回到梦里的朗朗清晨,感受梦里的温暖阳光。但终于理智告诉她哪里不对,又强行把眼睛睁开,适应着黑暗的眼睛正对上脑袋一侧的另一双,借着门口的一点微光,那眼睛睁得黑白分明,但又弯出一点笑意。

    “我的被子薄,你是不是冻坏了?”他体贴地问。

    完颜绰有种做错事被抓现行的感觉,可是又实在贪婪此刻被窝里的温暖和他的气息,不自觉地裹了裹肩头,仍然像骄傲的小母狼一样说道:“中途想到一件事,想来问问你去去疑,见你睡得沉,没忍心打扰。”

    然后就躺人家身边了……

    王药忍住笑,郑重地点点头:“那么,太后请问吧。”

    完颜绰在脑子里紧张地搜索着此刻可以问出来的问题,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从应州回来前,是不是给晋国那方出了什么鬼主意?这段时间,两国边境倒是安泰——但是,不正常啊!”

    王药在她牢牢的逼视之下只能点点头,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手上的镣铐一动就“丁零当啷”响一阵,彻底把完颜绰弄清醒了。他说:“主意肯定要出的。我对赵王说,晋北要地,已经大半在夏国之手,滹沱河也失守了,独守着应州用处不大——就为这话,还吃李维励跳脚大骂了一顿‘无耻叛贼’——放弃应州,就是放弃一块鸡肋。但是并州向南,若守不住黄河北岸,就再无缓冲之地。欲渡黄河,也不是难于登天。”

    “那你给他们出什么主意了?”完颜绰咄咄逼人地问,小脸儿都快凑到王药面前了。

    王药皱着眉,为难地说:“这样的军事密商,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

    完颜绰不由有些恼怒:“果然,在你心里,我还是‘别人’!你就不怕我叫人拿皮鞭烙铁,打着你问?!”

    王药道:“你那位捉住我的先夫,也不是没打着问过我啊!”

    完颜绰顿时心冷起来,暗道:萧延祀的手段,和我的手段,你还真想比一比?正在思忖怎么先吓他一吓再逼问,突然听见王药故作为难的声音:“不过,你却是不是‘别人’。如果……”

    “你要什么,说就是了。”完颜绰立刻说,“我能做到的,就答应你。”

    他可以借此机会,要求离开这又黑又破的毡包,要求晚上睡觉不用这讨厌的链子,要求不以奴隶的身份每天干些端水、刷马的贱役,甚至可以要求……完颜绰没敢多想,他这几根傲骨,真是可以“当当”地敲出声儿来!

    “我要你过来亲亲我。”结果对面这家伙这么说。

第88章 11。11() 
完颜绰犹豫了一会儿,倒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感觉来得太容易,有种掉他圈套里的感觉。王药的腿蹭蹭她,铁链子又一阵响,响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他激将说:“你要不敢,就算了。”

    完颜绰知道是激将,但也不怕他激,冷笑一声,用力把他一推,双手摁着他没有受伤的手臂内侧,控制住他的身体,就恶狠狠地亲吻下来。吻得真是狠,牙齿叩击的声音都在耳朵中分分明明,舌尖缠动,交会,搏击,谁也不肯让谁。她分开一些,喘着气怒道:“你不管什么方面,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肯让着我点,是么?!”

    王药不满足一样,抬头去够她的嘴唇,奈何镣铐缠身,从俯卧变成侧仰,动作不便不说,到处还给硌着。他软乎乎道:“哪里是我不肯让你?你看,你言出如鼎,说把我从应州发配出来就发配出来,说鞭子抽到我晕就抽到我晕,说贬为奴隶就贬为奴隶,这会儿连求一个亲亲,都还求之不得。”噘着嘴居然小孩子一样生气。

    完颜绰狠狠地捏他的脸,捏得脸颊变成奇怪的形状,一点点微光从顶侧照进来,特觉得像个滑稽的鬼脸一般。王药任她折腾了自己的脸一阵,然后拍拍她的背,在铁链“玎玲”的响动中,好脾气地说:“好吧,你这么好强,我就忍辱负重,让着你好了。来,再亲一下试试。”

    完颜绰停止折腾他的脸,但也不肯亲他,气哼哼道:“多不诚心!”

    王药看着她的眼睛,很恳切地说:“我一直是诚心的。那天在应州的城头,我非和李维励要求:要是夏国不退兵,他要假戏真做砍掉我的头颅,一定要让脑袋落在城下。”他顿了顿,平常随意地说他掉脑袋的事,仿佛在说夏天切西瓜一样:“这样,我至少有一部分能离你近一点。”

    完颜绰几乎要颤抖起来,实在听不下去,狠狠伸出手指在他胳膊内侧的嫩肉上掐了一把,低喝道:“胡说八道!”

    王药给她掐得抽了一口凉气,但很快微笑着说:“你当我这话是骗你?”

    他越是这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反而越是坦诚:“阿雁,我要是不用这个法子驰救应州,应州军民,很难生还不说,攻城之难,你这里的死伤又会有多少,你应当也懂的。虽然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难道没有民怨和兵怨?将来的地方民变迭起、兵变迭起,你守不守得住?穷兵黩武的帝王不少,纵然是扩大了版图,却是以人命换来的,后世又有几个人说他们好?”

    完颜绰想要反驳他,这次却发现真的反驳不出,她只是任性地又伸手掐他,眼泪含在眼眶里仗着他看不见:“所以你就应该背叛我?逃离我?还说得振振有词?!”

    王药看着她眼眶里莹亮的反光,阵阵心酸浪潮一样涌上来:“阿雁,我的心没有背叛你。我当时就想着,用自己的头颅来向你赎罪。若是真的有灵魂,我也愿意孤身飘荡在夏国,永世不入轮回。”

    他自嘲着说:“这话听着好假是么?可是李维励的刀斧手真的把刀悬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也害怕极了,浑身都在抖,也有些后悔,但是又来不及了。我当时想,如果可以再选一次……”

    “你……会选怎么做?”完颜绰小心问。

    王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给你念《望海潮》。”他伸手摸她的脸颊:“小母狼,你的野心太大了!”手顺势一点点滑到她的胸口。

    她的心脏“咚咚”地敲击着,他的手心里能够感受得一清二楚。她的泪水落在他脸上,凉凉的一点,又一点,可她也是死不认错的犟驴脾气,伸手又去掐他:“别顾左右而言他!我有没有野心,你做好你的枢臣就行了,不愿意做就留在我的身边也行,为什么要走?你说,你后悔不后悔你离开?要是可以再选一次,你想不想回到你走之前,让自己留下来?”

    王药没有说话,等她再任性地掐过来的时候,讨饶道:“太后,罪臣身上也就这两块好皮肉了,您给我留着吧。”

    完颜绰在这样气哼哼的时候,被他的话逗得破涕,板脸又板不住。又心疼他这一阵身上伤就没断过,也没能好好养过;又不肯轻易认栽,或是流露出太多同情之色,只能把手也一路往下挪,打算掐他腿上没受伤的地方,边气呼呼道:“少给我油嘴滑舌的。要教训你,法子多得是!”

    她的手蓦然停住了,她望望他,他也望望她,斗室里,霎时间只闻两个人清晰的呼吸声。好一会儿,王药屏息般克制地警告说:“阿雁,你可别惹火……”

    完颜绰已经忍不住得意地笑了,既然找到他的弱点,怎能不利用得当?她重新侧躺在他身边,灵巧的手指一点点挑逗着,时轻时重,时有时无,听着他不停地咽着口水,终于咽得口干舌燥,闭着的眼睛睁开来,满是压抑不住的渴求:“阿雁……”

    完颜绰蜻蜓点水了两下,侧头说:“求我!”

    他满眼雾气,唇焦舌敝,喉结上下滑动着,想过来抓她,手一动,链子一阵响,别扭得一点都不灵活。完颜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却又探手圈画抚弄了两下,凑过去不依不饶地说:“说,求我。”

    蓬勃的**不能忍,只有认栽。王药低声道:“求你了!”

    完颜绰点点头:“好得很。求而不得,欲壑难平。我是野心有些大,你呢?”

    凑过去在他耳垂舐了两下,又吹了口气,她起身悠悠然说道:“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可不能留话柄在这儿。你多歇息,平平心境,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难以满足的时候。想明白了,今日就好好养伤,别出来伺候我了。”慢悠悠揭起帐门走了出去,任凭那个人低低的哀鸣响起在耳边。

    虽然也只睡了几个时辰,但完颜绰这日特觉神清气爽,处置事务时面上都带着一点遏不住的笑意,被当做朝堂的大帷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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