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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给钟小李突然的拳头一样突如其来,玉拾霍然起身,直接伸手攥起了张东胜的衣襟,将他整个人自石凳上提了起来:
“我没什么时间跟你玩什么信任的游戏,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你继续绕圈子,然后浪费掉最宝贵的时间,也浪费掉驸马爷对你的信任;二,你实话与我实说,痛快地交出两本帐册中的一本,我向你保证,我绝对可以找出真凶!”
张东胜衣襟被紧攥成一团,他低眼瞧了下胸前的拳头,颇为调笑道:
“千户大人怎么就这么肯定小民就是大人要找的人?小民相信大人一定能找出真凶,可找到真凶之后呢?”
找到真凶之后,那就得看真凶是谁,再作定论了。
玉拾的话有意地只保证了一定可以找到真凶,而张东胜随即便指出了玉拾话中明显的漏洞,可见他虽是个商人,但对官场的一些文字游戏却颇为了解。
玉拾松开了张东胜的衣襟,还顺手替他捋了捋被她攥得折皱的衣襟:
“你的回答便是最好的证实了,倘若你不是,那你便不是反问我这么一句,至于找到真凶之后么,既然张东家能与我挑明了讲,那么我也不妨与你实说,驸马爷惹到的人非是一般人,想必张东家已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般追问我找到真凶之后的事情,我无法做出任何我无法确定的保证,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我所能,替驸马爷讨回公道。”
张东胜相貌生得普通,就是那种随便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普通的五官,普通的圆脸,但他有一双十分特别的眼睛,当敛着的时候,半点风华不露,当完全睁开的时候,瞬间光芒万丈。
能做为钟清池完全信任并以性命交托的人,张东胜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手中确实有一本帐册,那帐册是程和亮从钟清池手中亲手接过,再交到他手里来至关重要的物证。
他跟程和亮一样,一样没有去看帐册里的内容,即便好奇得要死,两人皆深深记牢着钟清池所交待的话——当你们接过帐册,你们的性命已将不再是你们的,因为你们的性命已与帐册连在了一起,不要好奇,好奇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也不要慌,把帐册交到你们所信任的人手里,一切便结束了。
可怎么可能结束?
帐册一旦交出去,所有利益纷争,所有生死攸关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开始吧!
张东胜不是没有想过一旦钟清池真的被谋害了,他将面对的会是什么人,会是怎样可怕恐怖的势力,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钟清池口中那个你们所信任的人会是谁,其中他想的最多最大可能的便是锦衣卫。
所以当传出皇帝御口亲令,让锦衣卫指挥使罗恭亲自彻查钟清池被刺杀一案的时候,张东胜已想了千万种锦衣卫找上一品居的情景,却没有一种是眼前玉面千户单枪匹马就找上门来的情景,还是这样一点不弯不绕的开诚布公。
意外之下,沉默之中,张东胜睁开了双眼,眼中风华毕露,他敛起了所有商人都会有的保护色,正色地问了句:
“我可以相信你么?”
不是小民,不是大人,只是个体的我,纯粹的你。
张东胜赌上的是他所有的全部,要求对等的是玉拾身为人的良知。
来到楚国两年,玉拾却是初次听到一个平民这样面对面地问她,要求她以良知做出保证,这一句话多么熟悉,仿佛回到了上辈子那个时候有个少年,也是这般正色地问了她一句——我可以相信你么?
明明只是一个刚刚满十二的少年,而她是应国堂堂的嫡公主,他仰着头看她,她居高临下望入他期待又徬彷的双眼,最终她弄乱了他梳得光滑端正的鬓,跟他说——可以。
然没有等到她做到她对他的承诺,她便做为最高贵的嫡公主文泰殉国。
在闭上眼的那会,她不是没有想过,当他得到她的死讯时,他会怎样想她?
是怪她不守信用,还是骂她骗了他?
张东胜看着眼前的玉拾,看着因他一句问话而神色微异的玉面千户,他一言不,他知道他该安静地等候着,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件弄不好便会连累整个家族的大事。
玉拾慢慢自上辈子琉璃般的回忆中缓过神来,她再次在石凳上坐下,端起半凉微涩的茶水大口灌下,与玉石桌同一套的深碧玉茶杯杯底重新落在深碧色的桌面时,她说出了与上辈子一样的答案:
“可以。”
第五十九章 肉包()
连城解决尾随的人后,刚回一品居,便见到玉拾已在张东胜的相送下出了一品居。
玉拾道:“张东家不怕么?”
张东胜道:“小民的后院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大人放心!”
玉拾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示意刚回的连城走人。
连城跟着玉拾离开一品居,一同往云来酒馆走去,走了几步,他问玉拾:
“大人,方才张东胜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家后院还请了一帮打手不成?”
玉拾闻言以赞赏的目光看了连城一眼,着实让连城一愣,他也就是随便说的,还真说对了?
玉拾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连城的想法:“张东胜没有在后院养一大帮打手,但却比一大帮打手的战斗力还要强上百倍。”
连城明白了:“这是重金聘高手?”
玉拾点头。
所以张东胜请玉拾进后院,就那样大刺刺地在天井里喝茶吃点心,说着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也无所顾忌,因为被他按在一品居里的暗处高手可不是吃素的。
连城道:“这么说,即便我不去料理那些尾鼠,他们也无法进一品居探消息?”
玉拾点头道:“你还是得去料理的,因为我想知道还有谁敢再派人跟踪我们的行动。”
经冰未在公主府后门巷子中,百无禁忌地下饺子,玉拾又抛出小鱼这一个线人之后,所有原本在公主府周围盯梢的人马便都撤了。
可一出锦衣卫,还是有人暗中跟了上了她与连城,玉拾很好奇,到底是谁会不怕臭一身的。
连城即时汇报结果:“二皇子的人!”
玉拾突地停下脚步:“你把他们揍一圈了?”
连城有点愣地随之站定:“啊,对……”
最后的肯定,连城答得相当犹疑,他实在吃不准玉拾是高兴他的胖揍行为,还是不高兴?
玉拾闻言很是满意,头一扬颇为得意地笑了出来:
“很好!”
看着玉拾赞了他一声后便提步继续阔步向前,连城在心中庆幸玉拾是赞同他的胖揍行为的同时,也赶紧追上已走到他前面去的玉拾,迟疑地说道:
“大人,二皇子这样关注驸马爷被刺杀一案,不会……”
玉拾阻断连城的话:“会不会的,暂且不知道,但若二皇子漠视驸马爷被刺杀一案,那才是真正的反常。”
而反常必有妖,二皇子朱荨并不笨,这样明显且拙迹的尾随跟踪实在不像是朱荨的行事,连城明显也想到了:
“在那几批盯梢公主府的人马里,好像并没有二皇子与三皇子的人……”
一品居与云来酒馆都在品涞街上,看着不远处的云来酒馆,玉拾改变了主意:
“云来酒馆那边我去便好,你去查查看,自附马爷出事后,咱们这两位小主到底在做些什么。”
连城一接到命令自然二话不说便得执行,随即掏出自已的钱袋,无声地向玉拾双手奉上。
玉拾也没废话,接过钱袋便挥手让连城离开。
云来酒馆在方掌柜没有遇刺之前,生意丝毫不受钟清池遇害所影响,毕竟外人都不知道云来酒馆真正的幕后东家是谁,外人也纷纷猜测云来酒馆的东家其实就是程和亮这个帐房先生,不管外人如何猜测,终归酒馆生意不错。
在方掌柜无端被杀之后,不但生意一落千丈,便是那些跟着方掌柜的伙计也走了好几个,也是酒馆实在冷清得很,最后只余下那个招呼过玉拾与罗恭的店小二,与另一个跟在方掌柜身边最久的老伙计。
玉拾甫一跨过云来酒馆大门,店小二便如同往常般,同样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大人!您来了!”
玉拾被店小二的兴致高昂所染,不禁也满面笑容地应道:
“是啊,本大人来了,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本大人上齐了!”
店小二高声一喊:“好咧!大人稍等!”
整个大堂只坐了玉拾一人,店小二那足以绕梁三日的余音一直延续到后厨去,一路高唱,显然为今日的第一位客人感到十分高兴。
听着熟悉的高声一喊,看着如昔的桌椅,唯独少了熙熙攘攘的气氛,只因为这里少了那个撑起云来酒馆整个门面的方掌柜。
玉拾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真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店小二的效率很高,不过在玉拾感叹的当会,他已温好了酒,并端上三样精致美味的下酒菜——香酥糖醋里脊、油炸花生仁、麻婆豆腐。
竟然是她初次与罗恭到云来酒馆时,最后才上桌的那三样下酒菜,玉拾道:
“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店小二拿起温好的竹叶青殷勤地给玉拾倒满酒杯,笑嘻嘻地回道:
“大人过奖!大人请慢用!”
玉拾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又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里脊丢入嘴里嚼着,见店小二还在旁候着,不禁打趣道:
“是没生意闷得慌?还是想问什么?”
店小二被玉拾说中,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甚是正经地问道:
“大人,小的就是想问问,抓到刺杀方掌柜的人了么?”
这时一个小脑袋自连接后院的小门伸了出来,一双璀灿如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满的好奇与求知欲,肉包子似的圆脸让玉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玉拾指着肉包子问店小二:“他是谁?”
店小二随即顺着玉拾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到整个身子掩在小门后面,但整个小脑袋却露了出来的肉包子:
“他是方掌柜的小儿。”
玉拾道:“小儿?”
店小二解释道:“是,方掌柜还有一个大女儿,今日方大嫂到酒馆里来收拾一些方掌柜的遗物,大女儿留在家中照看方掌柜的母亲,小儿子便跟着方大嫂一同来了。”
原来是方掌柜的妻子与儿子。
玉拾记得就在方掌柜遇害的当晚,她便让林冲给方掌柜的家人送去了一笔丰厚的慰问金,至于安全么,她倒是不担心,幕后人的目标是方掌柜,对于方掌柜一无所知的家人倒是没有什么威胁。
玉拾起身走近肉包子,肉包子好像并不怕生,只是将睁得大大的眼睛随着她的靠近睁得更大了。
还未待她开口,肉包子已然先对玉拾问起了问题:
“你就是查我父亲案子的那位大人么?”
第六十章 刀锋()
没有做好保护方掌柜,让他遇害是近来玉拾心上的一块病。
自从云来酒馆出来后,玉拾脑海中浮现回响的都是肉包子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与稚嫩的声音,她袖口暗兜里已装了两本帐册。
来之前,玉拾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已会这般容易拿到两本帐册,特别是被藏于云来酒馆里的这一本。
云来酒馆里,与店小二一样仍着酒馆的老伙计将帐册捧到玉拾面前,她看着老伙计苍老的面容,听着老伙计用恳求的语气跟她说,一定要找到杀害方掌柜的凶手,一定要替逝去的钟清池讨回个公道!
一本在一品居张东胜手里,一本在云来酒馆老伙计手里,两本帐册,玉拾都拿到了,拿到后她步不停歇地回了锦衣卫衙门,快步走进北一所大院,她将自已关进北一户里。
另一幅画卷就藏在倚秋院里,钟小李怕被木中虹翻出来,将画卷埋在倚秋院里那一片铜钱草中。
罗恭带着人直接进了公主府,面见了朱蓉表明来意之后,朱蓉并无抵触,对于钟小李突然被玉拾带走一事也未有提及,只让木中虹好好替她全力协助罗恭办案。
一下午,玉拾将两本帐册看了个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钟清池会将这两本帐册藏得那么严,而要了钟清池性命的人为什么会那样焦急地灭口。
户部亏空,公款私用,这两本帐册就是铁般的物证。
一笔一笔,从何来到哪去,帐册里记录得明明白白,所牵涉官员,大大小小几乎网罗了整个户部。
倘若玉拾手中的两本帐册被公诸于众,明表上追究的人是户部尚书钟演,实质上谁都明白真正掌户部大权的是当朝太子朱萧,真正要追究的也是这位太子爷。
倾朝上下,无一不清楚,只要帐册被摆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