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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要追究的也是这位太子爷。
倾朝上下,无一不清楚,只要帐册被摆上明面,无论帐册内容属实与否,皆足以让皇帝朱元重新考虑朱萧的太子之位!
玉拾不确实皇帝是否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生,但她可以肯定,二皇子朱荨、三皇子朱荣却是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那么浩英公主朱蓉呢?
驸马爷钟清池呢?
他们夫妻二人,一个是朱萧的皇妹,一个是钟演的嫡次子,他们会让这样的事情生么?
朱蓉到底如何,玉拾尚且无从猜起,但钟清池的态度,她想她能料想得到。
不想掺和,但求自保,这大概就是钟清池的心态,两本帐册便是最好的证明。
钟清池拥有这两本足以致太子势力动摇,甚至瓦解的帐册,但他却一直将之深深藏起,没有任何想公诸于众的痕迹,也没有将帐册销毁的意思,他只想置身事外,保个安平。
玉拾唇际扬起一抹冷然的笑,当钟清池搜集到这两本帐册的时候,他便已经失去了置身事外的资格。
生于长于官宦之家,还娶了皇家嫡公主,已身在漩涡中钟清池怎么还能那么单纯天真地以为,只要他不动不掺和,便能保得安平?
玉拾真不知道该赞一声钟清池的出淤泥而不染,还是该骂一句钟清池的蠢笨无救!
手里高举着一个大馅饼,却存着不会有饿狗野狼前来抢食袭击的侥幸之心,钟清池难道没有听过“怀壁其罪”这四个字么?
要么毁了,要么物其所用,自钟清池掌握着这两本帐册起,他便没有第三个选择,可他偏偏选了第三个选择,最后是他死。
然钟清池真的那么天真愚蠢么?
不,能得到方掌柜、钟小李、程和亮、张东胜,还有老伙计等人的舍命相助,只为了在他死后能为他讨回一个公道的人,钟清池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摆在他面前的路,并没有第三条可选。
那么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什么,钟清池在明知是一条死路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地一条道走到黑?
什么,是值得钟清池用性命守护的?
陷入沉思中的玉拾突然被一阵拍门声打断了思路,她抬头向门那边看去,同时听到拍门人的声音:
“大人!”
玉拾霍然自案几后的圈椅中起身。
是冰未!
玉拾开门后,冰未踏入门槛的第一句话便是他所查事情的结果:
“林烟织并非是木中虹圈养的外室,而是浩英公主的情人!”
公主府内在前半个时辰里还是一派详和,可当罗恭自铜钱草中翻出埋在土里的另一幅画卷,带人走出倚秋院的时候,倚秋院外已围了好几圈的人。
以木中虹为,整个公主府的护卫都出动了,一百二十八个护卫将小小的倚秋院围成一个铁桶,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
罗恭没有带冰未,仅带了四个亲兵,虽然这四个亲兵的身手仅次于冰未,但要从一百二十八个训练有素的护卫剑阵中闯出去,还是颇有难度的。
何况朱蓉就在公主府里,一旦动起手来,朱蓉必定亲临。
然不到万不得已,罗恭不能动手。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是皇帝的左臂右膀,更是皇帝手中的刀,这把刀除非是皇帝亲令,否则罗恭怎么也不能将刀锋指向楚国的浩英公主。
皇帝是主,罗恭是仆,朱蓉是小主,相当于罗恭的半个主子,从来就没有仆刀扑向主子的道理,除非是谋逆,是造反,是想死不得善终!
罗恭与玉拾一样,很是惜命,他不会做出来这样冲动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罗恭站在倚秋院院门外,袖兜里放着刚刚出土的另一幅画卷,他一手握着绣春刀的刀柄,拇指缓慢而有度地摩挲着万柄上的刻纹,锐利的双眸盯着为的木中虹:
“木管家,这是想在公主府练兵么?”
木中虹早得了朱蓉的公主令,务必让罗恭将自倚秋院里找到的画卷留下:
“指挥使大人说笑了,这公主府又不比锦衣卫衙门,还能有个专门耍枪弄棒的练武场,这些护卫不过是受了公主殿下之命,前来劝大人一句。”
罗恭略扫过将他五人围个水泄不通的公主府护卫,刹那间眼风所到之处,无不刷一声齐齐后退了一步,他回眸看着木中虹突变得难看的脸色,勾起唇讥讽地浅笑着:
“那么,本座便洗耳恭听了。”
木中虹不是不知道罗恭的厉害,在罗恭锐利如刀的眼眸之下,连他也止不住地想要后退几步,可他知道他不能,众护卫可以胆怯的,他不可以!
木中虹壮着胆子提气,将朱蓉的意思带给罗恭:
“皇上的刀,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六十一章 磨镜()
画卷最终被朱蓉留下了。
罗恭说明不了那是什么物证,里面的内容也确实无法与钟清池被刺杀一案扯上什么关系,即便真有,当着朱蓉的面,他也不能口无遮拦。
罗恭一路心情极度郁闷地回到锦衣卫衙门,暴风雨似地狂卷一路,差些寸草不生。
冰未本来向玉拾禀完关于林烟织的事情后,便回到了指挥司等罗恭,但见到罗恭之后,他又很快奔至北一所大院请玉拾,说指挥使大人有请。
玉拾听着冰未用“不佳”两个字形容罗恭的心情,她便觉得甚是不妙。
果然一踏进指使司,便重重低气压向人压来,越靠近罗恭,便越让人喘不过气来。
冰水端上茶,便退到一旁静候着。
玉拾行礼后,自觉地坐在罗恭下,斟酌了几番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人,画卷没拿到?”
罗恭阴着脸,黑沉沉的脸色似是能滴出墨来:
“拿到了,又被半路拦截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概括了罗恭带着亲兵进公主府后大败而归的惨况,玉拾听得有点心惊胆颤,偷瞄一眼杵在罗恭左侧的冰未,见冰未僵得跟块木头似的,她不禁又暗翻了半个白眼。
玉拾尽量放轻声音地哦了声。
然后想了又想,没了。
罗恭等了片刻,也不见玉拾再开口问些什么,不禁斜睨于她:
“本座丢了画卷,你就不好好安慰安慰本座?”
玉拾嘴角一抽:“大人节哀顺便!”
对于玉拾的从善如流,罗恭还是颇为满意的,可听听她说的叫什么话?
真是让人不禁气打一处来!
又瞥了眼越不贴心的冰未,罗恭甚是不满地轻哼了声:
“你说林烟织是公主的情人,可确定了?”
冰未即刻道:“确定。”
罗恭薄唇一抿,紧紧地成一条线,看起来又是一副快要暴风雨的模样。
玉拾与冰未齐齐一个对眼,心道这位爷真是大受浩英公主的刺激了。
冰未问:“大人,可要搜集一些证据?”
罗恭道:“不用,搜集到了,怕也用不上。”
玉拾想着也是,那可是一国的嫡公主,林烟织要真是朱蓉的情人,那可就是磨镜啊,皇帝能让这种大损皇家颜面的事情见光么?
肯定不能。
在还未萌芽之际,大概便要先将之扼杀在土壤底下了。
玉拾突然灵光一现,她试着问罗恭:
“大人,那画卷的内容,大人可有看过?”
罗恭抬眼瞧着玉拾,颇为意外的模样:
“看过了。”
这模样让玉拾气有点不顺,气提得有点高:
“那敢问大人,画卷里画的可是一位男子走街窜巷地给大户人家的夫人或小姐打磨镜子?”
这时连城回到锦衣卫衙门,便直接找玉拾找到指挥司里来,刚到正中的罗恭办差处高挂着的牌扁“使司”之下的大门外,正麻烦守门的锦衣卫兄弟通报一声,便隐隐听到玉拾高几个调的声音,这是在问罗恭的话。
只是连城听着不禁微愣,打磨镜子?
还未等连城想明白,守在使司门外的罗恭亲兵锦衣卫已然入内向罗恭通报。
得到罗恭肯入内之后,连城大步跨进,向罗恭、玉拾行礼后,他便在罗恭的示意下坐到玉拾的下去。
连城这个插曲丝毫不影响罗恭与玉拾的话题,他一坐下,便见罗恭颇为赞赏地向着玉拾点了点头,显然玉拾猜对了。
而玉拾的双眼随着罗恭这一点头,瞬间如星星般亮了,更是激动得站起身:
“真是磨镜啊!”
连城听着玉拾难掩激动的神态举止,再愚钝的他也察觉出好像哪里不对?
再往冰未那边看去,见冰未素来面无表情的美脸正在一点一点龟裂,这种诚实的现象即时向连城传递了一个信息——他的感觉是对的!
罗恭看着一双星眸褶褶生辉的玉拾,刹那间总觉得有什么堵在他心口上,堵得他胸口闷得很,不禁端正了最高统领的官架子轻斥道:
“身为一所千户,可你看看,你这一天到晚看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玉拾突然被训得很是尴尬:“呵呵!”
心里则直叫嚣着——您又不是我老父,管我看什么七七八八的书!
连城听着玉拾干巴巴的呵笑,再看罗恭好像气得牙痒痒又无奈又胸闷的神色,他却是更糊涂了,魔镜?
这是什么哑谜?
为什么他听来听去总没能听懂?
杵在罗恭左侧的冰未早查得林烟织是朱蓉的情人,所以朱蓉是磨镜,他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将眼角微斜,看了看罗恭那副要吃人的神色,他不由想起之前罗恭亲自出马到花街,将即便踏进青楼大门的玉拾给抓回来时的模样,与现今的神色简直是如出一辄——嗯,大人这就是管千户大人管上瘾了。
魔镜磨镜……磨镜!
浩英公主竟然是磨镜!
待冰未瞄完罗恭的神色,那边连城也略略绕过弯,然后震惊了。
玉拾道:“大人觉得这事,是否尚不到该上禀的时候?”
上禀,指的是将朱蓉是磨镜一事禀报皇帝,让皇帝自个定夺。
罗恭轻嗯一声,又道:
“皇上让我们查的是驸马爷被刺杀一案,倘若公主的事情与驸马爷之死并无干系,那便不能上禀,否则……”
否则一个弄不好,只是反惹来一身的腥。
倘若朱蓉是磨镜一事与钟清池之死毫无干系,那便只是纯粹的皇家丑闻。
人往往知道的事情越少,命便越长,像这种皇家秘辛,更是这个道理。
玉拾摸了摸微凉的脖子,随即想起另一事来,从袖兜里掏出两本帐册上前两步,递给罗恭:
“大人,这是程和亮说的那两本帐册。”
罗恭接过道:“都看过了?”
玉拾道:“看过了。”
罗恭随意翻了两页便问:“如何?”
玉拾凉凉道:“足够让太子喝一壶的。”
随之,玉拾将帐册里的问题挑了较为严重,且牵涉之人官职不小的几条说了一说,听得罗恭神色渐渐凝重,连冰未与连城也听得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压抑得仿佛一个不小心便能捅了天。
第六十二章 真相()
连城受命去查探二皇子朱荨、三皇子朱荣的情况,查到后禀完玉拾,便让罗恭一个挥手,连同冰未一同被他赶出使司,唯独留下他与玉拾两人。
出去时,连城与冰未很体贴地将门带上,再左右挤掉原本罗恭守在门外的两个亲兵,两人开始当起使司的守门锦衣卫。
费了一些时间,终于捋直了钟清池被刺杀一案的所有暗桩内情之后,玉拾道:
“公主是磨镜,或许之前的那一幅《远山花亭》,我们没有猜错方向,但却猜错了主人公。”
罗恭不可置否:“嗯。”
玉拾接着道:“驸马爷用《远山花亭》里的公子爷来暗喻的人,其实不是他自已,而是指他的结妻子浩英公主。”
罗恭随口再轻嗯一声。
玉拾起身走到罗恭面前:“公主让木中虹找钟小李手中的画卷,定然是知道那画卷画的正是她极力想隐藏的丑闻,公主知道了驸马爷在生前便知道了她的秘密!”
罗恭抬眼看玉拾:“同床共枕多年,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半点没察觉枕边人的异样,驸马爷会知道,只是早晚的问题。”
玉拾难以置信:“所以,在驸马爷知道后的那一刻起,公主便一直要寻找解决的法子,而这个法子到了最后难道只剩下……死么?”
罗恭起身道:“还记得《远山花亭》最后结局么?”
玉拾道:“仙子再不入梦,公子爷苦求而不……得……”
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只是一刹那,很快很闪亮的一条线忽地便从她脑海里窜过,可她有点抓不住的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