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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待嫁-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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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中大小事会自几个月前便堆积起来,不用王朋、张更力再说些什么,玉拾也明白了,为何珠莎县连续三任知县都不得民心了。

    连县衙一件小事都没能处理好,任其堆积如山,珠莎县百姓又不是眼盲耳聋,哪里会认这样懒惰、不管民事的父母官?

    看来罗恭心中所认定的事情不会假,她无意中的一句话,指不定还真是这三起铜钱知县案的根源。

    有了方向,查起来也就顺手多了。

    玉拾百无聊赖地坐在正光堂,王朋、张更力将她视做透明,她也权当自个家中,随意打磨着时间。

    时值正午,玉拾跟着王朋、张更力随意在正光堂侧厅用了午膳。

    正端着茶喝着,衙役便来禀说方士均小厮一事,可惜却是个坏消息。

    玉拾蹙紧了眉:“你是说,方知县随身的那个小厮在方知县被害不久,就染了重病死了?”

    小厮的老家是在离珠莎县甚远的一个郊外小村庄,自得了罗恭的吩咐,王朋便让衙役跑了这么一趟,中途不带歇的来回赶,这会禀完话还有点气喘吁吁。

    听到玉拾的再次确认,衙役不敢有所怠慢,忙点头道:

    “小的亲自到方知县大人小厮的家中看过,也问左右邻居,都说那小厮是个自幼没父母的,又无兄弟姐妹,自从珠莎县归家,便足不出户的,乃至他在家中病了多日,也无人知晓,最后是隔壁大娘觉得许久不见他,有点不对劲,这才推门进了他家看看,这一看方知他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挥手让衙役下去歇着之后,玉拾半晌没说话。

    王朋、张更力在一旁听得仔细,再不通透的人也听出点味来,何况他们并不蠢。

    两人连大小事也暂停了下来,垂手静候一旁。

    玉拾过了许久,方道:

    “看来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公子真是可疑啊!”

    这事玉拾没瞒两人,也早问过两人可有见过这样形容的面具男子,两人皆无印象。

    这会再听衙役回禀方士均随身小厮重病而亡,且就在方士均被杀不久之后,无需玉拾说些什么,两人已在努力地再回想一番玉拾所形容的那位面具男子。

    可到底是没什么印象。

    脑子里空空,任两人再怎么努力地去想,也是徒劳。

    玉拾问:“方士均在珠莎县任期三个月,这期间除了只带一个家中老仆过来,与后来雇的小厮,就再没人自金仓府过来侍候着?”

    王朋道:“没有。”

    方士均家在金仓府,与南黎府离的可不是几个县这般距离,这么远地到珠莎县来到任,他家中妻妾就没一个跟着来侍候的?

    即便妻妾不来,总该有那么一两个丫寰贴身侍候起居才是,怎么就除了一个老仆人就没了呢?

    玉拾问:“方知县被害后,那老仆回金仓府之前,可曾说过或做过什么?还有那方夫人,来了珠莎县后,可有什么异常?”

    王朋道:“方夫人来领方知县大人的尸体回去厚葬之时,那老仆是跟着方夫人一同回的金仓府,没半句话,至于方夫人,看起来虽是悲伤得很,但对杀害方知县大人的凶手却是不怎么关心。”

    张更力补充道:“不仅方夫人,就是先前的陈夫人及后来的林夫人也是如此,林夫人更是亲自来领林知县大人的尸体都不来,是打了府中的管家来跑的这一趟。”

    世态炎凉,人走茶凉,又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这三任知县的夫人也真是太过凉薄了些。

    女子以夫为天,她们三人不仅不为亡夫暴毙死追真相,更甚者,竟是连亲来领尸体都不想做这个表面功夫。

    如今想来,倒是陈辉耀的福气厚些,至少还有吕氏一个外室曾来衙门为他喊过冤。

    虽半途明白过来,无冤可喊,也到底是到过衙门,真心为陈辉耀之死伤心难过的。

    玉拾没再待在正光堂,她一步一步走到大堂前的照壁前,看着御谕碑不声不响。

    王朋打了一个衙役暗中跟着,回来便向王朋禀道:

    “千户大人也没衙门,就在御谕碑前站着,看着照壁上的字,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很是入神。”

    衙役退下后,王朋对张更力说:

    “铜钱知县案背后很是复杂,当初陈知县大人刚刚出事的时候,你我还曾想彻查此案,即便后来没有青蛇令牌的出现阻挠,想必你我也查不出什么来,大概还会……”

    王朋叹了口气,还是没能将未尽的晦气话说出来。

    张更力却是讲究,直白得多:

    “倘若真没那指示字条一事,指不定你我这会也早早步了三位知县大人的步尘!哪里还有命等到拜见两位上差大人!”

    王朋道:“我们诚心诚意设诚,这两日来也是将两位上差大人的为官之道瞧出了一些,所幸总算没投错诚,但你我的性命却还是很悬啊!”

    张更力沉声附道:“确实如此,不过也没不要紧,倘若真能将这混水搅清了,我便是舍了这一条性命又有何不可!”

    王朋拍了拍张更力的肩膀:“你我性命早在步入官场时,便已知深浅,只要能不牵连我们的家人,能为朝延做点实事,也算不枉费你我寒窗苦读十年,更不枉费你我在人世走一遭,当了这一回末端小官!”

    张更力顺势与王朋勾起肩来,王朋也笑着搭起了背,两人相视一笑。

    只是这笑中,苦涩无奈多了些。

    冰未回来的时候,一进衙门穿过照壁,便看到了宛若石柱般挺直立在照壁前的玉拾,行礼道:

    “千户大人!于克强有行动了!”

    玉拾站在照壁前都有两盏茶功夫了,看到冰未回来,她便知事情有进展,冰未停下来向她行礼禀报,却未说详情,想来是想待她与罗恭齐人了,再一并禀了。

    不过罗恭早走了,冰未只能跟她一人禀报。

    冰未听后波澜不惊,似是习惯了:

    “大人既有此吩咐,冰未自当全听千户大人吩咐!”

    冰未是罗恭的人,是指挥使身边亲兵团之,她哪敢真把他当连城使唤啊,不过吩咐吩咐还是可以的,也不是没有做过。

    玉拾道:“于克强有什么异常,我们回内衙说。”

    两人回到了知县宅,待衙役奉茶退下,一上一下两坐定之后,冰未便直接说了重点:

    “表面上看于克强没什么可疑的,每日也都很正常,除了买卖还是买卖,但有一点很奇怪,于克强每日申时初必定得到欢喜楼喝茶听曲,每日雷打不动。”

    便是恶劣到狂风暴雨的天气,于克强也必定准时前往。

    玉拾道:“查过欢喜楼了?”

    冰未道:“查过了,于克强每回到欢喜楼,看似是为了在欢喜楼喝小曲的小流莺去的,特意捧的场,但其实他是借着小流莺的掩护,与欢喜楼的掌柜田大明来往密切。”

    于克强以为做得极为隐密,落在旁人的眼里,也确实隐密,至今无人知晓他与田大明关系不简单。

    但冰未不同,他是侦探跟踪的好手,脑袋又聪明,两个连城都赶不上他一个脑袋。

    这样的事情,倘若让连城去办,自也是能探出来的,只是费的时间大概是长些。

    迟早的问题,放在关健时刻,便是息息相关的。

    玉拾端起茶水轻抿一口,也示意冰未喝口茶润润喉再说。

    冰未也听话,还真的先喝了口茶再继续往下说:

    “欢喜楼的幕后东家,我也查过了,是……”

    说到这里,冰未有点迟疑,这真不像他的性格。

    玉拾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之前王朋、张更力提到她的亲姨母姚美伶,不禁脸沉了三分:

    “是不是与我有关?”

    玉拾都这样说了,冰未也没什么好犹疑的了,索性说出来:

    “确实与大人有关,欢喜楼是孟知府的夫人姚美伶的陪嫁之一。”

    倘若之前王朋、张更力因着姚美伶而对玉拾有所忌讳,那会她心中尚觉得有点可笑,觉得两人实在是太小瞧了她。

    然这会再牵扯出一个欢喜楼来,而欢喜楼又恰恰是姚美伶的陪嫁茶楼,欢喜楼掌柜田大明又与于克强关系非浅,玉拾便是再不想往坏的方向去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玉拾问:“于克强每日到欢喜楼与田大明接头,可知他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冰未道:“我听过几回,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与是一个正常茶楼掌柜热情招待贵客那般,毫无异处。”

    毫无异处?

    那就是说,该说该做的事情已经过了,已无需再议再提起。

    而新的指示尚未下来。

    又或者……

    心头刚浮起一丝侥幸,玉拾连忙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凡事先做好心理准备,再做好后备的万全之策,这才是正理。

    自欺欺人与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

    何况罗恭不是很肯定地说过,她的姨父孟良才不可能会是行凶的凶手么?

    她那样相信罗恭,这一回再信一次又人何妨?

    玉拾道:“于克强与田大明之间的事情,你再跟着,有何异常立刻来禀了我,连城现今去了杨家村查于克强亡故的夫人,待连城这边有了结果,珠莎县又再无其他线索可寻之时,我们便一同起程前往南黎府!”

    冰未没有异议,领命便又出了衙门。

    玉拾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单手支着脑袋,双眼阖着,平静而精致如画的脸上只要细看,便能瞧出她微蹙的眉头自冰未走后,便未曾释下过。

    玉拾终归不是真正的玉拾,她是两百年前的应国文泰公主。

    她对这辈子的生母姚氏,其实没有什么印象,只在原主留下给她自小到大的一些影像中,找到那个总是笑意盈盈唤她“小玉儿”的妇人。

    明眸皓齿的、端庄灵秀的、贤良淑德的、她的母亲。(。)

第八十八章 挑明() 
隔日一早,玉拾就收到了罗恭的来信,是驿站的信差送到的衙门。

    信里说,他在南黎府的金玉客栈住下了。

    刚用完早膳,还未出知县宅,连城便回来了。

    一身的风尘仆仆,连城脸色有点难看,看来事情并不顺利。

    玉拾端坐上:“没查到?”

    连城灰头土脸:“没查到,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玉拾挑眉:“处理过?”

    连城点头:“查出被处理过的痕迹,也查出是陈知县在离开杨家村之后,暗下派人处理的,可到底处理了什么,为什么急匆匆地暗下处理……属下却是没能查出来。”

    垂头丧气的,神色萎顿的,他着实觉得没什么脸见玉拾。

    玉拾却陷入了沉思,半晌道:

    “于克强夫人这条线不必再查了。”

    连城疑惑:“大人?”

    玉拾道:“陈知县既然能在杨家村走水之时,第一时间赶到杨家村,尔后又暗下处理一些痕迹,且还是匆忙之间清理的,能让本不勤于县政的知县大人在天刚刚破晓之际,便赶到走水现场,连向来勤勤勉勉处理衙门政务的王县丞、张主薄都在陈知县之后才到的杨家村,尔后陈知县又迅清理周边,你觉得这里头会有什么可能?”

    会有什么可能?

    连城在心里重复了遍,再是细心想了起来,末了他惊住:

    “陈知县早就知道了?”

    玉拾没作声,眸里却泛着冷光。

    连城心中一个咯噔,恼火渐渐自心头升起,咬牙彻齿:

    “这个该死的狗官!”

    陈辉耀素来躲懒无德,是个没有民心的父母官。

    珠莎县这个边锤小县又是个没多大油水的南黎府下县,每日都是日上三杆的主,连杨家村闹瘟疫闹了许久,他都不曾早起半个时辰,任由着南黎府下来的大夫们埋头钻研、讨论、研制药物。

    除了必要时,王朋、张更力三请四请地,他才勉为其难地早早起身到衙门外,给不安聚众的珠莎百姓们说几句振奋人心的空话。

    除此,陈辉耀这个知县为百姓做的事情远远不及王朋、张更力这两个属官。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得知并赶到杨家村走水现场?

    要说人命关天,之前也不是没有生过,但陈辉耀何曾在意过?

    在他眼里,百姓的性命与蝼蚁无异。

    倒也是报应,在凶手眼里,他的命大概比蝼蚁还不如。

    那么是什么促使素来晚起又不将百姓性命放在眼里的陈辉耀那样异常?

    但可以肯定的是,杨家村的那一场走水实在可疑,必然不是一场单纯的天灾**。

    倘若是陈辉耀所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敢冒这样丢官掉脑袋的危险行事,必定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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