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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路,战乱饥荒四起,也只能滞留在京师。
周围闹哄哄的,什么人都有。钱益便拉着夏叶瑾到杨梅竹街边的一处茶楼里坐下。
这茶楼规模不小,分着楼上楼下,只是不知是天儿太冷的缘故,茶客却是不多,大堂冷冷清清的,只依稀坐着几个人。
钱益对于夏叶瑾从踏上这片皇城开始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不甚在意,他叫了一壶茶并几小碟蜜饯糕点,推到她面前,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多吃点,然后自己自顾自地盯着茶楼大堂柱子上的那副有些发白的对子发呆。
“你是不是特别奇怪我平白无故的跑到这里来?”
夏叶瑾啜了口热茶,眼神终于清明了些。见钱益一路都不开口,有些愧疚,便自己先出声。
钱益却摇头,“不奇怪,你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
他这人一向固执,凡是认定的东西,向来难以改变。生意做大之后,坊间便开始流传他少年老成心机深沉的话来,他从来不甚理会。外人的话,又何必在意?就像他相信夏叶瑾,所以对她的所作所为,从来没有过什么怀疑。
正讲谈间,门上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身着儒衫做书生打扮,女的十六七岁,细腰窄肩,红润润的脸,背着三弦,看上去像是说书唱曲儿的江湖客。(。)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赠礼()
这两人似乎经常在这茶楼说书卖唱,一落座大堂上那几位茶客便瞬间精神了起来。一精神就开始起哄,一个嚷着“大姑娘今儿唱刘二姐思夫吧?”,另一个喊着“思夫有什么趣儿,不如先说个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
吵吵嚷嚷中,那书生便开了口,笑说你们就别为难我妹子了,今儿我给大家说一段故事,这故事啊不远也不近,咱们不谈国事不辨真假但图开心
书生说的确实不错,众人的眼睛耳朵全落在了他的身上,钱益见夏叶瑾也听得仔细,不由笑道,“没想到除了看昆腔南戏你还爱听这个。”
夏叶瑾几乎是沉浸在其中,呆呆地听着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钱益似乎也被剧情吸引,叹了口气,说,原来朱高煦那么厉害,我若是能早生个两百年,定是要去追随他,横刀策马,杀人如砍瓜切菜,打的那些入侵的外族落花流水。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憋屈?
听他如此感慨,一直沉默的夏叶瑾却笑了起来,歪头看向他,“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早生个两千年也照样憋屈。”
“你不相信啊?!”钱益横眉,大有要立马大杀四方证明自己实力的阵势。
“相信相信。钱大少爷的话小的怎么敢不相信?”夏叶瑾满脸无奈的笑着应和,接着钱益便看到她眼神暗了下去,正想提议说去别处走走,就听到对方低低的声音传来,“其实我这回来这儿,是有关一位故人。”
至于这故人是谁,与她又有何关系,钱益还未开口问,就发现夏叶瑾被竹街斜对面的那家肉脯铺子给吸引去了。
整条街生意萧条,但唯独这家铺子门前却还排着队。
“两位小相公是要买肉脯?”
伙计十分热情的招呼。
夏叶瑾愣了愣,抬头,“这家铺子的老板可是姓肖”
伙计似乎经常遇到慕名而来的食客,听这么问一点也不惊讶,笑着说小相公好眼光,我们这儿正是闻名遐迩的肖家肉脯,两位小相公不是本府人吧我们家的肉脯味道简直一绝就连宫里的娘娘主子们都十分称赞。说完又用手指了指旁边排着的长队,说你看这些客官全都是从各地慕名来的呢。
伙计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夏叶瑾却没怎么听,她全部的心力都被挂在大堂正中的那块釉色漆金长匾所吸引。
匾中那“必胜”两个字歪歪扭扭,完全不得章法,却被人细心的用素雅的绫绢裱了起来。
她看到极认真,认真到终于引起了那伙计的注意。
“小相公好眼力,这幅字还是当年汉王赠与肖家老祖宗的呢,几乎与咱们这铺子一样长了。”伙计见夏叶瑾听得认真,便愈发说的多,“这字最初的时候据说是肖家老祖宗想要让某个故人看到,所以就裱了挂在铺子里。后来慢慢的,接下来的几任当家觉得这字寓意也好,也就细心呵护,像传家宝一般供着,一直挂到了现在”
大雪过后,晴空万里。
初春细碎的暖阳映照着栅栏边上还未散尽的积雪,却也依旧觉得寒。
“这字是汉王朱高煦写的?”一直认真咬着伙计拿给他试吃肉脯的钱益忍不住开口。所谓字如其人,堂堂汉王,这字写的也太寒碜了点。
夏叶瑾的心咯噔一下,猛地回头去看钱益,却听到伙计笑着答,“小相公问的是,不过历史太久啦,到底是不是汉王手笔都不可考了。不过是肖家老祖宗留下来的倒是真的。”
两人买了几包肉脯便往回走。
细嫩的肉脯用厚油纸包裹着,熟悉的味道自鼻尖起,沁入五脏六腑。眼前忽的浮现起那年战火硝烟金戈铁马的保定府和那一张张鲜活明媚的面容来,如电影的慢镜头般,让所有一切都覆上了蒙太奇的意境。
“这肉脯味道真是不错。”
钱益忽然说了句。
前头有辆马车驶得急了撞进了街边的摊子,引来争吵一片。
“是呀。”夏叶瑾笑笑。
“可是你都没吃”对方又说了一句。
“哈?”
“可是你都没吃怎么就这么笃定这肉脯味道好?”钱益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双大眼虹膜轻颤,尽是明亮笑意。
夏叶瑾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伸手摸了下鼻子,说看你吃的这么香,味道应该挺好。
“夏叶瑾。”
钱益停下脚步。
不远处的争吵越来越大声,但夏叶瑾却能十分清晰的听清楚眼前的人说的每一个字,字里的每一处口气。
“其实你不是这儿的人吧?”他平静的看着她,这与他平日里对夏叶瑾毛躁啰嗦的秉性不符,“我的意思是,你并不属于这儿。对吧?”
日光忽然猛烈起来,夏叶瑾忍不住眯了眯眼,想要伸手去挡,却看到那细碎的光辉被稀薄的寒意割裂,然后像金箔一般,扑簌簌的落进对面那人亮闪闪的眼眸里,刺得她几乎要落泪。
见对方低着头不答话,钱益又笑了起来。他说,我看过你的字,能把“必胜”两个字写成那副鬼样子的人放眼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夏叶瑾了。
“我那叫有特色。”
夏叶瑾被说的恼羞成怒,伸手想给他一拳,可到了半空却还是收了力道,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想收回手却被攥住。
前头的争吵声变得十分激烈,马车与摊主互不相让。争执引来了行人驻足围观,原本宽敞的杨梅竹街被堵了一大半。
他攥得那般紧,那样用力,好似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押在了上面,生怕一不小心眼前这个人就会如同泡沫幻影般消失地无踪无迹。
可是她最终还是会离开,就如同四季交替,时间过境。
所以钱益最终还是放了手,他只是轻轻的把那条老银打磨成的链子扣在了夏叶瑾的手腕上,与那颗红点相得益彰。
“怎么说你也帮了我大把的忙,大恩不言谢,这点东西,也不值钱权当留个纪念。”(。)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脸吊儿郎当,他笑的云淡风轻。
“钱益我”
定是日头太强,夏叶瑾眼睛被刺得有些发酸。
“你说过嘛,在一起并不一定是物理意义的概念。我记得的。”钱益咬了口手中的肉脯,一边嚼着一边笑嘻嘻的歪头看她。虽然他也并不懂得,这个所谓的“物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意思。
与你是一别无料到有两载外,害得我麽望穿双眼遥无音
他从来都不会去注意那咿咿呀呀戏牌曲子到底唱着什么,可现在却突然想起了这句话,随即赶紧摇摇脑袋暗暗警告自己,适可而止啊钱益,难道你真想沦落得跟那群酸儒一样?
初春的京师依旧带着寒意,风不像那年绍兴府那样有点甜有点粘,却有点淡,有点凉。
前头的大栅栏边上,似乎也搭了个戏台子。戏未开场,却已经是人声嘈杂。
人生嘈杂。
*
有个十分知名的古装剧组来隐城取景,让原本处于旅游淡季的小地方又热闹了起来。冬天的日头有些晃眼,夏叶瑾刚在后院将堆积在一处的古旧瓷瓶整理好,就听到宫辰时在前头铺子叫她。
“最近工作干的不错,奖励你,明后放两天假。”
一进门,手上的灰尘都还未擦掉,就听到一句毫无感**彩的话。
放假?
雁过拔毛杀人不见血的抠门资本家是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这儿还有个被压榨的苦逼劳工了是吗?
但面对这样的奖励,夏叶瑾根本就不想鸟他。
带了那么多古董和礼品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放两天假一笔略过?
要放也多放几天嘛。两天够去哪里?单就在家睡觉都不舒坦不过瘾!
“这两天没地方去的话也可以留在店里,工资按照节假日上班的标准算,三倍工资。”
像是看出了夏叶瑾的纠结,宫辰时马上给她抛出了橄榄枝。
一听有三倍工资,夏叶瑾立马腰不酸腿不疼的答应下来。笑话!虽然她几乎要懒出癌来,但在家挺尸没有一毛钱还要费水费电费米粮与在店里发呆有三倍工资这样的差别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遗憾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夏叶瑾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拿到那三倍的工资,因为补班第一天就被那个古装剧组拉去当临时演员凑人数了。
临演除了装装死装装不明真相的围观吃瓜路人基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但夏叶瑾对宫辰时自己不去又不想当坏人硬是把她推出去的做法十分!非常!的不满。不满到连躺在地上装死都装的一股火气。
“这黑盒子里的人物能保存多久?”
一声吴侬软语骤然而至,很轻,但又带着莫名的倔,仿佛细雨微风拂过花枝,悄然无知间,落英已经飘了一地。
有人回答,“什么多久?这是摄像机,只要把这录影带子保管好,你想保存多久就保存多久。”
“那这怎么卖的?我买一个。”
“要买自己去外面买,我们这儿是剧组又不是器械行!”
夏叶瑾一哆嗦,转个身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僵着身子,呆呆的望着不远处那个一本正经求着女场记告诉他售卖摄像机地方的青年。
一场戏已经结束,周围人来人往,补妆摄像行色匆匆。
用来取景的庭院墙头,爬藤植物茂密浓郁,至上而下一片蜿蜒葳蕤。
青年着一身旧时月白色锦袍,融在一溜旧时衣袍的古装剧组里倒是不显得突兀。身量颀长儒雅倜傥,眉眼长开了些,显得深邃沉稳了许多,但依旧能看出曾经青涩的模样。神态却一点没变,与人说话时笃定细致,认真专注,让人舍不得开口拒绝。
对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
眼神一滞,接着像是整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叶瑾”他先轻声斟酌,旋即拔高音量,“夏叶瑾!——”
骤然提高的声音,让周围的喧闹霎时消失无踪,来来往往的场记临演并其它一众人员停下脚步,齐刷刷的将目光定格在某个声音的来源。
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或好奇或探究的眼神,钱益飞奔了过去。
他很想将这个人搂在怀里,于是他便这么做了。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夏叶瑾后退两步,可下一秒却又被瞬间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拥抱,跨越四百多年的时光,踏着历史年轮而来,带着江南氤氲水汽,温柔婉转的气息萦绕其间,真实温暖的让夏叶瑾难过。
她手有些颤抖地顺着他的脊背向上攀爬,最后停留在那宽厚的肩膀上。
“我说钱大少爷,你是不是又不听话开始乱跑了”他听到夏叶瑾轻轻笑着,嗓音一如从前,却细若叹息。
*
日光透过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斜斜的洒在街角的一处咖啡馆里。夏叶瑾看着坐在对面正皱眉对着那一杯卡布奇诺发愁的某人,笑的几乎要停不下来。
“要不要给你换一杯奶茶啊?”
卡布奇诺被搅得不成样子,夏叶瑾终于看不下去。
“奶?”钱益抬头,瞪着他那像小型电灯泡一般的眼睛,“我不喝奶。”
他身上那套锦袍已经换了下来,穿上了夏叶瑾刚冲进商场为他胡乱买的黑色连帽羽绒服和牛仔休闲长裤,里面的白色衬衫套着浅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