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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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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势不敢进来。

    这么一个时辰中来了五六次了,春陀不是没看到,只是懒得理他。这现在就是有再大的事,也得给他挺着。

    小黄门就又把头缩回去,一不小心碰着什么一阵噼里啪啦。春陀终于忍不住了,转头望向他:“干嘛!干嘛啊!这么一会一趟一趟的!”

    小黄门也顾不上去捡东西了,忙躬身回道:“中常侍,是王八子和二皇子求见陛下。”

    王八子?她来干嘛?还带着二皇子?

    春陀叹了口气,想也知道只怕是又打着拿孩子来邀宠的心思。往天也就算了,他也乐于给宫中这个唯一的皇子几分方便。

    只是,现在来,这可不是找陛下的火气吗?

    他冲小黄门摆摆手,“去,告诉她,陛下没工夫!”

    说完就转身又盯着屋子内的众人翻东西,竹简堆了满地。春陀叹了口气,上前席地坐下一卷一卷地去看。

    椒房殿外,王西语正抱着一岁多裹的严严实实的刘平等着天子的传召。

    御驾竟然来了椒房殿,这是皇后回来了吗?

    她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陛下就真能不心生芥蒂吗?

    她既然离宫,想必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大的足以叫她离宫的原因现在也不重要了吗?

    走了就干干净净地走,不要回头,不要再把她们压得一点光都见不着。

    对,她从前是想过依附皇后而活。这样活的最长远最稳当,但皇后高傲,也就是有了平儿后还偶尔能得见几次。

    她原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将来叫平儿给皇后的儿子做臂膀,也是一世太平。

    只是,谁能想到能有此惊变呢?

    就好比刚进宫时,她以为能同皇后平分秋色,做下一个王太后。好容易把这心思按下去,上天怜悯她给了她平儿。

    但是他的亲父皇不疼他,这等于又在她将要炙热的心上浇了一瓢冰水。

    在她想着就这样守着平儿长大,哪怕做个长沙王,也好过平民百姓。

    上天却又再露出一点曙光

    这天一次一次地像猫逗耗子一样捉弄着她,但她还是要去一搏。

    小黄门急促地向她跑来,她一振精神。在刘平耳边轻轻唤醒他,又提醒他一会见着父皇了该说什么。

    小黄门到了跟前一边行礼,一边笼着袖中一块金子不好意思说道:“您请回吧,陛下今天不得空。”

    不得空?不得空是什么意思?

    王西语盈盈一笑,语气温婉地说:“那既然陛下没空,那便容妾见见皇后。”

    皇后?宫中哪有皇后?

    小黄门马上摇头,道:“八子您请回吧,皇后卧病见不了人。”

    王西语探究地望了小黄门一会,她认真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细细猜度着皇后是回来了不见还是卧病不见。

    终于,她轻快地笑起来。“那妾改日再来。”

    小黄门松了口气,还真怕她就不走,非得见着。

    *****

    崤山松石斋。

    山上云雾之气在黄昏时分大盛,雪满山峦。五彩缤纷的天地间只留黑白这最简单最原始的两色,放眼望去山峦间处处时一幅用意十足的水墨画。

    空气清冽的像夏日甘泉,松枝上挂满了棉被般的厚雪,带的枝叶沉沉下垂,似乎不堪重负。风一吹来,便顺着风力掉落几片巴掌大的不时的掉下一两片手掌大的雪花块,干脆地掉下地上。

    冷风从山里旋起,松石斋里却是温暖极了。甚至,一向安静的松石斋还有几分热闹起来,说笑声传出去老远。

    他们正在吃豆腐火锅。

    豆腐是忙活了一天才做下的,拿上两斤黄豆用水浸泡发胀,用石磨磨碎。滤去豆渣,将豆浆烧沸,用盐卤汁或山叶、或者酸浆,醋淀放入锅中制成。

    阿娇找来了一张拿来挥毫泼墨的大条案,又好容易才翻出一个矮矮圆圆的小铜炉放上炭火把双耳陶锅放上。

    五个人就凑在条案旁热腾腾地吃起豆腐来,阿娇原还以为老太公会排斥这样围坐合食。没想到老人家从书房中踱出来,见此一点不愿意意思没有,笑呵呵地就坐下了,还说的有许多年没有这么用过饭了。

    牛骨汤热腾腾的滚着,像温泉冒着泡。白豆腐、香菇和牛肉在这其中打着滚,香气诱人。

    几个人得迎着白气,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一筷子是什么就是什么,老太公爱吃豆腐,总是在雾气弥漫中眯起眼睛看准了才下筷。

    而对于阿娇来说,豆腐滑嫩好吃,香菇q弹好吃,牛肉更是好吃。所以,她下筷最不需要纠结,夹着什么都吃得很开心。

    儒家说食不言寝不语,老太公一向不爱人用饭时说话。

    但这次,他却有点不说不快了。“中宫,你说这叫豆腐?是还是皇室藩王发明的?”

    “嗯,您吃着怎么样?”阿娇道。

    “挺好,嫩滑可口。”老太公夹起一块白玉般的豆腐,在口中细细品尝,入口即化,滋味十足。缓缓滑入喉中,滋味不输肉食。

    “您要喜欢,豆腐还可以炒啊、煎啊、拌啊、蒸啊、煮啊。”阿娇边吃边说。

    咦?

    她这话一说,几个人都昂起头来眼神锃亮地望向她。老太公饶有兴趣地问:“哦?怎么做?”

    阿娇见问,便笑盈盈地说:“豆腐啊,刚做出来还是热的时候。拿热油一浇,再用切好的葱花和盐一拌。”

    她略想想,又说:“小葱拌豆腐,清香。但拿芥菜拌也好吃,至于煎的话,拿小火慢慢把豆腐两面煎成金黄色,再撒上葱花。一咬,香、豆腐的汤汁流出来,香极了。”

    雪舞不觉咽了下口水,伸筷子到锅里去。

    阿娇还没有说完:“先把嫩豆腐煮去豆气,再加入鸡汤,同鳆鱼片滚数刻,加糟油、蘑菇屑、松子仁屑、鸡屑、香蕈起锅,滚开后起锅。鸡汁须浓,鱼片要薄,这样吃着才能足够味道。

    她说的几个人往锅里伸筷子的频率更快了,滚汤热菜,暖的头上冒出汗来。

    张博达吃的直烫嘴,还不忘记计划明天。“明天我去打鸡,这山上野鸡有的是。”

    阿娇微微一笑,正待说话。老太公清了清嗓子,警告地看向张博达。

    张博达立马就蔫吧了,他知道他还得洒扫松石斋,老太公不会给他上山的。

    竹歌见状接过话来:“我去吧。”又问张博达:“这附近山林中只能走到哪?”

    张博达雀跃起来,刚要说话。

    “三里以内。”老太公说,想了想又补道:“还是老夫跟你去吧,你再走岔了回不来。”

    张博达瘪了下嘴,心说这不是怕走岔了,是你自己个也被中宫说馋了。

    这老头啊,他心中笑起来。

    用过晚饭后,好容易这是十天里的一休。虽说只是晚上不用去写文章,但对张博达也弥足珍贵。他打了热水洗漱完后,去廊下把水倒了时正碰着要回红楼的阿娇主仆三个。

    他便上前行礼,站定同阿娇说话。

    “后天,就是出阵的日子了。”

    阿娇有些愕然,不知道他怎么又说起这个。老太公给过她地图后就来说过了,再三确认了上面只是图画并无多少文字还不甘心,还亲去看了地图才信。

    “中宫要把图看仔细了。”他立在廊下,身后又飘起飞雪来。山中本就积雪难融。偏偏一月足有二十天还是下雪天,雪早就要堆上来了。

    庭中湖上冻得像镜片似地冰块上,飞来几只还巢之鸟。屋檐之下一排冰凌,长短不一,晶莹生辉。

    “这是自然。”阿娇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解为何要特意叮嘱再叮嘱。就照着地图走,还能怎么仔细?

    难道说还能进了阵法后就消失?奇门遁甲就是再神奇,也不至于能把笔墨都变没吧?

    她正待问,张博达却行礼退下了。

    雪舞就皱眉奇怪道:“这张郎君,怎么总是欲言又止?”

    的确,他最近好几次都是这样。说到老太公小师妹的时候欲言又止,说到地图的时候欲言又止。

    虽说认识不久,但他也不是那等故意拿话吊人的啊。之前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近这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娇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回去泡过澡后,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想。

    窗外风声呼啸,恍若婴儿嘀哭。夜浓如墨,重重叠叠的金银丝翠色纱罗床帐中但闻暖香馥郁。

    “滴答滴答”

    茉莉玉漏不知疲倦地走着,从前伴着这样的流水声阿娇总能睡的很快。

    今夜她却叫张博达说的很有些不安心,阵法是松石斋的保命所在。即便她是当今皇后,但依着老太公顺理成章地把她视为后辈,就该知道她这个皇后在他那也不算什么。

    老太公就不怕她以后下了山,叫人来破阵吗?

    还是有恃无恐?

    张博达到底为什么要再三嘱咐她把地图看仔细?

    为什么?

    楼外种着一株苍天柏树,在夜风中巍峨不动。但枝叶却

    婆娑剪影地投在地上。

    阿娇终于撩开重重帷帐,映着亮着的一盏小灯,去书案上把看了无数遍的帛书展开来。

    还是那样,这幅图还是那样,一点未变。

    她一身浅黄绸衣,立在半明半暗的室中。

    终于还是没有瞧出什么不对来,便又卷好放回去。脱了丝履上榻去,她整个人埋在锦被中。

    窗外呼啸声大起,寒意迫人。这室内却是这般温暖,幽香浮动,比之从前在椒房殿中意境也是差不太多的。

    只是那个时候,是刘彻抱着她。

    他哪怕手叫她枕麻了,也得抱着她。还每每在第二天跟她抱怨,说晚上她踢被子,去盖连他一块踢了。

    说着还要挽起袖子去看伤,阿娇不管信不信只得先哄他。

    至于怎么哄,自然是一个甜甜蜜蜜的吻。

    也不知道他如今好不好,有没有忘记她一点?

    她侧过身去,裹紧自己。

    有的,他会忘记的。

    后宫佳丽三千,她不过是这其中的一个过客。就是再特别再叫他难以忘怀,也会冲淡的。

    更何况,他的世界不能也不可能只有这后宫一隅。

    他有更大的责任,更大的抱负,他所要负起的是这个天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初窥阵法() 
阿娇在滴答的水声和一片暖意熏然中醒来,她在被子中舒舒服服伸足了懒腰才撩开床帐,穿上丝履下榻来。

    她刚从衣架上把白狐狸毛大氅取下来披上,正要去铜炉上倒杯温水出来润喉。

    就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女士,起了吗?”

    阿娇嗯了一声,往玉杯中倒水。

    雪舞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见阿娇正在喝水便在雕花朱漆金箔面盆架上放下银盆,去衣橱里取了绛红素缘绣花袍搭在紫檀木雕花衣架上。

    老太公有明话叫阿娇穿用这房里的衣裳首饰,阿娇谦让几回不肯。老太公便直言不讳地问她是不是瞧不上他的眼光,这哪能呢?

    眼看老太公就要为这个较真,阿娇忙解释说是实在是怕穿可惜了。

    毕竟这是为他小师妹备下的,这句话阿娇藏在心里没有说。

    但老太公却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下说她如果再不穿,这些衣裳首饰恐怕他生前也再见不到穿出来的样子了。

    话中落寞之意叫人黯然,的确,这些首饰衣裳是为老太公小师妹置办下的。

    只是,老太公却一次没有见过它们华丽绽放的样子。

    于从前是念想,只怕旁人是动都不能动的。

    但是越往后越叫人遗憾,也不知道它们到底会是何种风采。

    阿娇便只得依言穿戴,老太公这之后看向阿娇的目光就目光柔和多了。总是在她头上的华盛金簪打转,眼含回忆。

    而张博达却是见了阿娇这些华丽异常的衣衫,先开始还好奇问竹歌说也不见她们的包袱能放下这么大东西啊。

    还不等竹歌答他,就先摇头苦笑起来走开去了。

    好在主仆三人也习惯了,一到说起老太公小师妹的时候张博达就是百味聚集,晦涩难说。

    雪舞回过身来阿娇已经把鎏金点翠花篮耳坠戴上了,雪舞便上前服侍她换上取出来的衣裳,又替她挽了惊鹄髻。左侧插上一枝绿玛瑙古铜孔雀步摇,右边斜插进一枝鎏金点翠金簪。

    阿娇坐在铜镜前,由着雪舞打扮。默默把玩着首饰盒你的一直步摇,这是枝特别华丽的步摇。

    黄金为主,贯百珠为桂枝相缪。明珠同金丝宛转屈曲成茉莉花枝。

    茉莉花?

    这一定是老太公小师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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