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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语泪如雨下,脸色苍白,却拼命摇头。春陀知道她的意思,却懒怠再跟她说。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怎么敢承认敢相信呢?
说自己是为了刘平能有更多宠爱才为之的?
这可真是叫人好笑,难道这竟是别人逼的?
他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出门,把她丢在这一地死寂中。王西语眼睁睁地看着殿门轰然关上,终于绝望地合上双眸。
盛夏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春陀却直觉得浑身上下冒着寒气。他一路小跑着往清凉殿中赶,半点跟人闲话的心情也没有。
王西语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不是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他脚下一阵发飘,却不敢再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九章 猫腻()
山中不知岁月。
阿娇在松石斋中的日子忙碌起来后便过的飞快,白天黑夜地同老太公学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艰深难明,自不是一月一年可以入门的。时日久了,或许是看阿娇一向吃苦耐劳,又或许是张良自己也得有些空余时间。
进了八月后,学了将近半年后。张良终于松口改成上午授课,下午休息,晚上自学理解。
阿娇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好容易得到的下午时光也舍不得拿来睡觉,便在松石斋四处走走看看。
她最爱去的是一个瀑布潭,张良取名送仙瀑。几只仙鹤最爱在这流连,先时还有几分傲气,见她们来昂着脑袋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开。等到阿娇投其所好地每天给它们带来新鲜小鱼后,它们的态度很明显和缓了许多,开始允许和它们一起赏景。
雪舞看它们这般鬼精的灵气模样,便含笑说不愧是老太公养的。
阿娇坐在瀑布不远处一块平坦石上,仰头看着流云。耳中听着哗哗水声,心神安逸极了。
瀑布周围的岩石与草丛全被润湿出油油的绿意,一道白虹畅快地如玉落珠盘飞溅着。雾气弥漫中,凉气扑面而来。瀑布下是幽幽潭水,宛然温润的碧玉,绿的叫人心神皆醉,仿佛沉淀着这世间所有的碧草与绿叶的。
阿娇每日午后总要来这静静坐一会,然后便背上柴篓或是同雪舞或是同竹歌去林间走走,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碰到两个人都不得空时,便自己独去。
这日便是雪舞陪她去,两个人踩着满地松针沙沙直响。林间鸟儿畅快地叫着,她们就仔细地找着蘑菇。
张良爱吃鲜,阿娇便经常来林中寻。收获好的时候,能背回去半背篓,吃不完的便晒干留待冬天吃。
山中大的很,阿娇这天又是挑的新地方找,运气不错。没走多远,便见到一丛丛蘑菇,她和竹歌便俯身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采摘回去。
今天实在顺利的很,回去把蘑菇放到厨下又去换了衣裳一看刻漏不过才三点来钟。阿娇便又看了半个时辰书,便去厨下张罗着做晚饭。
只是到底做香菇肉沫还是炖汤呢?阿娇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便叫竹歌同雪舞把蘑菇洗出来再把米淘了煮上,自己却去寻张良。
阿娇先去了书房,却没有人在。心下很是奇怪,张良平素最爱待的就是这了。
反反复复地找过了,也没见到他在书架下看的入迷的身影。只得退出去,临出门前却不小心把书案上散落着书卷带倒。她俯身去捡,却愣在原地。
眼前是一卷帛画,画中人只是背影留人,却恍若踏破云霄的九天仙女一样,风姿动人。
这是谁?她心下一顿,想到张良的小师妹。立马便明白过来,只怕这就是她吧?
阿娇呆呆地望着这个背影,高冷孤傲宣于纸上,锋芒毕现。虽连侧脸也没有见着,但却不难想象回眸一笑该是多么惊艳。
蓦然间,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来取过画卷。阿娇转身却见是张良,当下脸上便有些讪然,低声道:“我不小心碰到了。”
张良没有看她,仔仔细细地卷起来,收进封绦之中。才淡淡开口:“找老夫什么事?”
阿娇这才想起来的目的,“今天采着了蘑菇,来问您想怎么吃?”
张良珍而重之地把帛画放好后,轻轻摇头。“今天老夫不用晚饭了,你们随意吧。”
阿娇愕然,张良却不待她再说什么就转身到书架前。她只得退了出去,到了厨下也无心做香菇肉沫了,便炖了汤。
山野间的蘑菇,鲜嫩十足。汤更是好味道,几个人倒也用的津津有味。
这天晚间张良也没有像从前在书房督促着阿娇和张博达用功,了无人影,谁也不知道他哪去了。
阿娇便低声问张博达:“你王父今天怎么了?”
他笔下一顿,道:“每年都是这样,明天就好了。”说完还专心用功,看他这样阿娇也不好意思再去烦扰他。
张博达这段日子心情一直不好,拼命给自己堆事。
等阿娇回到红楼洗漱完躺下后,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八月十八,是高后薨逝的日子!
她一下睡意全无,坐起来。心间狂跳,却还是为自己的荒唐失笑。
高后,怎么能是高后?
指掌天下,临朝称制的高后?
不不不,不能是!
*****
宁蒗又被热醒了,她也记不清这夜中醒的这是第几次了。也懒得叫人,深呼吸两口气,躺在榻上让薄汗静静地流下。
她怀孕后自是金尊玉贵,一应供应都是敞开了给的。只是到底用冰上不敢放开了给她用,怀着身孕受凉了也不好用药,怕伤着胎儿。
只敢在殿门口放一座冰山,散开的凉气一点点地把温度降下去。宁蒗怀孕后特别怕热,却也只得咬牙忍着,一切都没有孩子重要。
她轻轻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满是幸福。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也不重要,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好。
这样哪怕将来没有了陛下的宠爱后,靠着孩子总也能活下去。
长夜漫漫,她翻来覆去地想以后怎么教孩子叫她母妃,直觉得心间被慢慢的幸福填满。
越想越清醒,却不觉想到了王良人。或者是说王庶人,二皇子没了后她还以为陛下怎么也会起几分怜悯之心。再升升身份也是有可能的,福气大的说不得还能再有一个孩子。
却没想到太后紧锁宫门,等陛下回来后更是直接把人送去了离宫,这辈子算是完了。
难道二皇子的死有问题?
可是有问题怎么能是王西语倒霉呢?
总不能是
她脑中闪过一个极可怕的念头,却又马上否定,虎毒尚且不食子。王西语一向把二皇子看的比命还重,怎么会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王西语出宫一定有事,只是到底是什么事?
宁蒗即便聪慧过人,一时间面对这一团乱麻也是全无思路。只得放下,勉强自己睡着。
第二天醒后却又把这回事想了起来,叫人悄悄拿了金子去问送王西语出宫时的情形。
没成想却连金子也送不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那些人也一并留在离宫了,只怕不会回来了。
宁蒗心下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叫流珠赏了后又再三叮嘱要守口如瓶才叫人退下去。
怀孕后,她长天无事。多的是时间去想,便在榻上半躺着细细地去想。
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大猫腻,连金子都送不出去,这该是什么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章 毓()
八月间,正是苦夏的最高峰。
闷热得直叫人浑身冒汗,碰上要在大太阳下干活,更是说不出的烦躁,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到了午后时分,炎热苦闷的空气仿若凝固了,偶有风来也是一阵热浪。火辣辣地扑人脸,偏偏知了还在树干上长一声短一声地聒噪个没完,捕蝉的小黄门仰着脸用手遮住白晃晃刺眼的日光极力伸着长杆去黏知了。
地面上翻腾起的热气,叫他汗流浃背却不敢放松一二。殿中尹良人怀着身孕,现下正在午睡了,要是不如她的意,就是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宫中六月没了二皇子,太后正是难过时,就对现在有身孕的两个宫妃关心不已。每天都得叫贴身女官来问上几遍才能放心,而这里面又以尹良人最受宠。
跟着受宠的娘娘,怎么也有出路的多。小黄门便在心里给自己鼓鼓劲,用袖子随意地擦一下汗水便咬牙继续。透过枝叶间可以看到黛蓝的苍穹,宛若无边的蓝缎。
等到千辛万苦把院中的蝉扑住,小黄门抹着汗回到廊下阴凉处坐下。刚觉得热汗消退去一点,就见良人身边的贴身侍女绿音亲自引着一行人远远而来。
到了廊下行礼小黄门才看清是同良人一起进宫的林少使,眉眼如画穿着一身湖蓝的曲裾,玉手纤纤轻笼在广袖深处。
这个林少使和良人认真说起来也能算上一点亲戚关系,虽生的也不错,却是个绵软性子,不为陛下喜欢。良人平时多看顾她几分,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她便没事就来走动,帮着良人做些细致的绣活,陪着说话。神色倒也柔和,宫中私下都说这是个耐得住寂寞的温柔人,只是可惜陛下喜欢的是像良人这样娇艳夺目的。
她是常来常往的,小黄门倒也没放在心上,待人走远后起身还在廊下坐会。
林灵进到内殿,又枯坐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刚刚午睡起身的尹月娥。
她怀孕后皮肤差了许多,却听宫中老人说儿子才会丑母欣喜起来。反倒愿意只是薄施粉黛略做修饰就见人,等林灵进来行礼时她便是连粉也不扑,素着一张脸。
叫起后等林灵在席上跪坐下了,两个人才说起话来。尹月娥见林灵一张俏脸上热的双颊嫣红,便笑道:“这天热的不行,怎么挑中午来?略缓缓凉快了再来。”
林灵虽取了个灵动名字,却娴静的很。只是柔柔一笑,道:“来早点也好陪姐姐说会话。”
尹月娥止有一个嫡妹,性子却是跟她一样骄横,进宫后见了林灵这样温柔似水的倒真喜欢。当下便要吩咐人把冰山挪过来,林灵忙站起来止住说:“不用,等我回去想用多少冰凉快都行,姐姐正怀着身孕不用迁就我。”
她说话恳切,尹月娥眼见她急起来便只得止了,心下便更爱她这体贴。又问:“冰够用吗?我这也用不上这么多,回头叫人多给你匀过去一点。”
林灵推辞不过,只得千恩万谢了又道:“幸好在这宫中托庇姐姐的福荫,多少人羡慕我呢。”
尹月娥听了这话,却嗤笑道:“傻丫头,看在我的份上,谁敢不给你面子。就是宁蒗也不敢吧她要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来。”
她说话间,眉目飞扬,端的好生气派。这话倒也不托大,满宫中除开病怏怏的皇后,还真没有叫她怕的。
林灵便笑道:“瞧姐姐说的,那位现在也是等闲不出门,专心保养着身子,怎么会来找我的麻烦。不过”
她略微沉吟了一下,朝左右看去。尹月娥便娥眉一挑,左右宫人便恭敬退下。林灵这才把存在心里许久的话低低说出来,“说起她,这几日倒有个奇怪事。”
她愈发压低声音,“听说她打听被送出宫的王庶人呢。”
宫中前不久刚没了孩子,虽没有序齿悄没救埋了,但到底说起来叫尹月娥心下有些忌讳。又想起王西语借着二皇子生病一直霸占着陛下不叫他过来,便厌恶地说:“她打听那等晦气人干嘛?”
林灵只是摇头,也是不解。“她辗转托人到处问,正好问到我宫中侍女的兄弟跟前,他便存了心思来告诉我。”又凑近点轻声说:“我也便问了一嘴,听说那王庶人送出宫时已经是口不能言,连手筋都被挑了,惨得很呢。”
说完看尹月娥脸色很是不好,醒悟过来忙道:“瞧我,瞧我,跟姐姐说这干嘛。左右不管咱们的事,她要查就让她查去。”
尹月娥却摇头道:“没事,这有什么说不得。你能想着什么都告诉我,就是你的心。只是原先以为的是没养好二皇子叫陛下恶了王西语,看来另有隐情啊。”
等晚间刘彻来看她时,见他心情好似不错。便盈盈笑着要刘彻给她肚中孩子想名字,“陛下,您不能偏心。都给宁七子想了,也给妾想想吧,男女都一个,行吗?”
她娇俏立在灯下,神态倒很有几分像阿娇小时候发脾气时。刘彻心中一阵酸又一阵痛,当下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案前提起笔细细想起来。
尹月娥便欢喜起来,站在案前磨着墨静静等着。没过三刻便见帛书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名字,她是大家闺秀,略看看便也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