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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默然,从袖中取出一封奏章呈上。
刘彻展开来粗粗扫了一眼,就暴跳如雷。
“朕的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这些人就在后面给朕拉后腿!他们这是在找死!”
他霍然把手中的奏章砸到张汤跟前,语气狠厉地道:“给朕查,一经查实,杀无赦!朕不杀杀人,他们会不知道何为马政,何为立国之本!”
殿内一片肃杀之气,诸臣俱被震撼。
张汤镇定自若地捡起奏章,拢到袖子中道诺。
他不怕得罪人,只怕没有人叫他得罪,他也就没用了。
刘彻火气不止,又道:“令太仆寺复查马匹总数和其质量,严禁以次充好!”
深夜殿中灯火摇曳跳动着,诸臣都从天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气,俱是心下微微发颤。
后世反复称颂的元朔改革,便在天子的怒气冲冲中有了雏形。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或者说没有充分地意识到,这一晚所议会对其后的历史进程造成如何重大的影响。
汉武一朝,终于脱离了将来因为战争而颓疲不堪的轨道。
外驱匈奴千里之外,内忻乐太平,繁荣昌盛。
豪强巨富得以遏制,中产小康之家成为社会经济的主体。
便是灾年,天下粮仓仍取用不尽。
后世的史学家称之为封建王朝的巅峰!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太年轻()
元朔四年的春,似乎来得格外早。
高高的宫墙下尚有未消融的积雪,云雀们就开始不甘寂寞地在枝头上甜蜜地呢喃起来。
清寒的风拂来,似乎也少了许多寒意。
阳光明亮刺眼的很,映着庭中的树枝上露出的新嫩绿芽,春意已然盎然。
不过三五日后,入目所见全是一片嫩绿,迎春也从枝头上中探出苞来。
好春光叫人醉,只可惜刘彻并没有心情来欣赏。
他刚刚见了张汤,卫青所言句句属实。
真是该杀!
只要一想到几十年后天下就将无可用之马,刘彻的心里就窝着火。
他在殿内枯坐良久,才终于把这股火气按下去。
起身唤过两个在偏殿读书的孩子,回温室殿去。
馆陶今日进宫,阿娇并未随着去宣室殿。
她希望借由母亲的力量,尽快找到前世那个大放异彩的农官。
馆陶有些讶异,“好端端地你寻这人干嘛?”
阿娇也解释不清楚,只叫馆陶尽快为她去找。
馆陶见她神情严肃,当下也不敢小视,出了宫便吩咐了人去关中查找。
送走馆陶后,她便还倚在窗下苦苦思索那名农官的姓名。
这些日子,她是日也想,夜也想。但就是记不起来,便是他施行了什么改革她都一无所知,若不是刘彻对他盛赞,她只怕还一点印象都无。
殿外宫人的行礼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刘彻和孩子们回来了。
阿娇笑着起身,还没走到殿门口,就被元和儿抱住。
刘彻见着孩子们和她亲热,便去了侧殿更衣。
她奶声奶气甜甜地道:“后后,元好想你。”
阿娇抱住她亲了又亲,又问她:“今天有没有挨罚?”
元摇头,阿娇便放下心来,又去抱儿。
“母后的儿呢?也不说想母后。”
儿却不接话茬,瞅着父皇不在,附在阿娇耳边轻声道:“父皇今天发了大火,可生气了。”
“哦?”阿娇好奇地等着下文。
儿摇头了,“我和妹妹在隔壁,不知道什么事。”
阿娇不禁蹙起眉头来,什么事惹得刘彻发了大火。
孩子们在隔壁都听见了,想必是盛怒之极,不然刘彻必会克制。
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便索性在把两个孩子都放到偏殿去玩了,开门见山地问刘彻:“谁惹你生气了?”
刘彻一愣,他自认掩饰的很好啊。
旋即就反应过来多半是儿那个鬼机灵说的,当下无奈笑道:“这个孩子啊”
他揽过阿娇,极力压制着火气把事简单地说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只是一件不值得看的小事。
阿娇心中却是立时就掀起惊涛骇浪,卫青不愧为千古名将,眼光委实非常人可比。
汉匈战争,是历史上规模最为宏达的骑兵会战之一。
匈奴人战败后被迫远迁,打得罗马帝国只能俯首称臣,不可谓不强。
可以想像,当时汉军骑兵拥有何等恐怖的战斗力。
汉武一朝对匈战争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绝世名将的统率和帝王倾举国之力的支持都是重要因素。
但根本原因还是取决于数百万勇悍之汉军骑兵,是他们和胯下的战马用无与伦比的骑术、冲击力和军阵改变了从前被动挨打的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边境,纵深向漠北草原而去,攻守彻底易势。
战马是基础中的基础,是以汉时大力发展保护马政,蓄养战马。
这时谁对马政有半点敷衍,那不过是想试一试天子的刀快不快。
南窗开着一半,阿娇倚在榻上就能望着庭中。
春意的温柔在空气中飘荡着,庭中的一树杏白的像雪,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高远清澈的天空宛如平静的大海般,半点波浪都不起,浑似一只睡熟的巨兽。
然而几乎是顷刻之间,这只凶兽就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暴怒而起。
大片大片浓重的乌云席卷过来,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向地面。
绿叶红被卷的呼啦乱撞,柳絮纷飞。空气湿润清新,阿娇无心享受春雨,她缓缓将目光投注向刘彻。
她知道,刘彻也要来一场狂风暴雨了。
越明日,刘彻于朝会上令斩二百五十七渎职官员。
天下震撼,举世皆惊。
天子对马政的重视,再无人不晓!
然而阿娇却无法就此轻松起来,她说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治了表,没有治本。
前世时刘彻之所以要不管不顾地远征大宛,阿娇现在想来就是因为长期的战争使得战马消耗巨大,刘彻不得不寄希望于用传说中的天马来改良马种,提高战力。
难道在此之前刘彻没有为马政做出过努力吗?
到底为何汉室将来会落到为马政所累,再无可用之马的局面?
阿娇一头扎进了汉室关于马政的记载中,又竭力回忆后世的点点滴滴。
她最后得出的结果叫她惊讶,却又在情理之中。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刘彻一世都在打击豪强巨富。
马政,最终就是毁于豪强。
汉时在经营大规模官营马场之余,对民间养马采取免税免役来鼓励。
民间养马之风气大盛,天下军马数数不胜数。
纵便汉匈战争动辄造成数万军马损失,但仍能迅速恢复元气。
彼时,由于朝廷的强盛,中央可掌控民间养马。
但汉武后期,崇尚勇武之风气渐渐弥散,地方豪强慢慢冒头。
等到西汉后期,马场已经尽数掌握在豪强手中。
朝廷,再无可战之马。
阿娇这段时间因为新政着实刷脸耍的太厉害,本想低调一下。
但想着刘彻若是知道他苦心经营的汉家天下会变成那等土崩离析的局面,更有权臣行挟天子以令诸侯,还布丁气成什么样呢。
阿娇到底还是着重在刘彻面前提了要遏制豪强势力,万万不能让民间养马落入豪强手中,以用来藩镇割据对抗朝廷。
至于刘彻要管不管,怎么管,阿娇却是无心他顾了。
因为,馆陶从关中找到了极为符合条件的农官。
名门望族出身,却偏偏不想学诗书,要研农学。
被其父怒而逐出家门,他便索性去去到乡间,和老农学习耕作。
阿娇一听大喜,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她要照的人。
馆陶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可是人也太年轻了,才十六岁。”
请假条()
第四百三十九章 赵过()
仲春天,杂生树,草长莺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天蓝如洗。
赵过亦步亦趋地跟着前方躬身领路的小黄门,半步都不敢踏错。
他出身关中名门望族,自觉也是见过了大世面的。
但真踏进了宫里,却觉得自个跟乡下人第一回进城也差不多。
一双眼睛都不够用,心下全都是惊叹。
琉璃为顶,白玉为阶,黄金作门。
恢弘大气的殿前铺满了丈余见方的青玉地砖,宫阙上雕刻的神兽栩栩如生。
如此种种,无一不是在彰显皇宫的威严大气。
赵过天不亮就起身入宫,昨夜也没有睡好,本应该是乏极了的,但现在心下被激动忐忑填满后,只觉得精神抖擞到了极处。
他跟着小黄门又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望见了温室殿的宫匾。
一道道通传上去,又过一重重宫门。
等到温室殿里殿时,已经是午后了。
阿娇歇午刚起身,正跪坐在铜镜前由着玉兰为她梳妆。
听说赵过来了,便吩咐海棠先带他去偏殿用午膳。
玉兰有些好奇,她不明白皇后要千里迢迢传召这个年轻人进京。
才十六岁的少年郎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还能人人都是桑弘羊?
赵过也是这么想的,是以在月余前馆陶大长公主的人上门时他惊讶不已。
皇后见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这个疑问在赵过心中一直在翻腾,而今天终于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他心中打着鼓点,味同嚼蜡般地用过了午膳后,便又被人领走。
身量苗条、面容姣好的宫中女官领着他到了皇后寝殿外,柔声回禀道:“殿下,关中赵过觐见。”
女官说罢就躬身立着,等着里间的吩咐。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皇后,赵过紧张到了极致,手心里立时就被汗泅湿,心中七上八下。
“进来吧。”
殿中很快响起了一到轻柔的女声,旋即宫门也被里间的宫人吱呀一声拉开。
赵过的心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脚下也有些发飘。
他极力克制着心间的汹涌澎湃,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进到了里间。
阿娇还坐在素来坐惯了的南窗软榻下,见到赵过进来。
轻轻一笑,吩咐玉兰道:“给赵公子赐坐。”
又拉家常般地闲聊问道:“在长安城一切还习惯吗?”
皇后的和气大出赵过的意外,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敢行差踏错。
他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方才在下首的软席上坐了,眼角瞟见软塌上的皇后含着满意的笑,心下才稍微镇定下来了。
他不知道,阿娇笑是因为终于肯定了他就是前世在汉武一朝晚期大放异彩的农官。
赵过恭谨地垂首答道:“草民在长安城很习惯。”
阿娇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既然习惯,便多住些日子。”
赵过讶然,又摸不准皇后是何意,只得点头。
阿娇轻轻抿了口杯中的茶水,问道:“听说你很喜欢农学?”
赵过点头,说起他的兴趣所在,心中紧张去了不少。
“草民自幼便喜欢侍弄庄稼,以为能吃着自己亲身种出来的谷物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哦?”阿娇微微挑眉,只作好奇地道:“没想到像你这么大的少年郎竟然喜欢务农,那想必该有些心得了。”
赵过有些不好意思,但脊背却是挺得笔直,“草民确实有些心得,殿下若想听,草民便一一说来。”
见到皇后微微颔首后,赵过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
“关中地区,风沙大,又缺水。
农户大都穷的很,养不起牛马来代耕,只能用老旧的农具来耕田。
劳作效率极其低下,一般一家人累死累活地劳作一年到头也挣不来一个温饱。
草民心有戚戚然,便想能怎么样尽力解决这种局面。
草民为此苦研了三年终于发明了三脚耧,用以来提高劳作效率”
他先开始说时还觑着皇后的脸色,但到后来几乎是畅所欲言了,一如从前在乡间时给老农们讲解。
等他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的时候,才终于有些后怕。
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后,心下想皇后听了一下午农桑之事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枯燥无聊。
阿娇却是明媚一笑,“孤听着甚好,你回头把今天说的写成奏章呈上来给陛下看看。”
赵过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皇后喃喃道:“若是真能一亩增收一斛,那真是天下万民的福泽啊!”
说罢便望向赵过问道:“如果可行,孤想将来就由你来负责此事,你以为如何?”
好,好,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