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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枪神-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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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兰千河勉强站稳,却发觉院子里其余人不少半跪在地,显然也受了影响;台阶上周凌霄双目发红,口里念念有词,手背青筋毕现。院子里的阵是周掌门剿灭无数妖族后,担心晚上会遭到报复,将一头千年王八的血洒遍小院所布置,凶毒之性绝不仅限于压制妖类,对道者同样作效。弟子就由他们自行支持,而赫兰千河,周凌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钱君安趁机将长剑脱手,与赫兰千河缠斗起来;后者脚步迟缓许多,但他憋着一口气,格挡之余还拼命往钱君安的方向开火。会客厅的木窗碎成木片,房内一片狼藉。

    不好,在这么下去搞不好真走不了了,赫兰千河想起缩地术,绝没有逃跑的意思,他是打算遁到院子外边喘口气再打回来,可他不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望不穿四周的屏障,心里愈发没底。

    一面是钱君安的飞剑步步相逼,一面是响彻脑际的耳鸣声,赫兰千河一对二,不知该先重点打哪一个,手腕酸麻,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快压抑不住,他猜是淤血,所以咬着牙硬是扛了下来。

    突然左胸被一柄长剑从后贯穿,而后猛地抽回,赫兰千河一瞬间以为心脏停跳,而后剧烈地捂着嘴咳嗽起来,掌心里全是血。他放下心来,没事,肺而已,转身时钱君安的剑砍在肩膀上,他不偏不躲,伸出带血的手抓|住剑刃。

    背后果然是迟立贤,赫兰千河五指扣紧,剑刃切开皮肉,他不在乎自己流了多少血,只想拿枪托往迟立贤脸上砸;钱君安佩剑被夺,心里自然大为震恐,早就知道赫兰千河不怕皮外伤,特意找最疼的地方砍,结果这人比他预料的还要丧心病狂,他只好将全部灵力灌注于佩剑,但赫兰千河就是不松手,眼底的红色愈发炽烈,周身骤然间火光冲天。

    靠得最近的迟立贤急忙后退,赫兰千河朝着他胸口送了一发火符,炸开红光一片,而后他抓上佩剑的剑柄,将其牢牢控制。地里的血光被火光逼退,耳鸣轻了许多,他也懒得继续填弹了,直接召出火龙扑向台阶上两人;周凌霄腾空而起,脑子里一片混乱,大徒弟抓来的是个花妖,经证实为千星宫弟子,结果使的却是火系道法,他真有些后悔方才响应钱君安太积极,眼下可如何收场?

    大火烧上房顶,钱君安冲着满院子声嘶力竭地喊:“你们现在不动手,是想一块被他杀了吗?!”随即推了周凌霄一掌,“别念了!没看见对他没用吗?!”

    这句话提醒了所有人,十来人扶着剑站起来,他们手里都沾了妖族的血,又以为赫兰千河是来报复的,自然格外害怕有朝一日会落得同样下场。三流货色的拼死攻击虽精度有差,却带着一击必杀的决心;赫兰千河旧伤未愈新伤又添,除了胸口登时多了十来处深可见骨的剑伤。

    火龙腾飞于天,他右手抓着枪,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按着钱君安的佩剑,鲜血渗入地面,伤口的皮肉飞快愈合。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赫兰千河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按在剑上的手触碰到地,他闭上眼,灵力在血脉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以赫兰千河为中心,一人高的火墙层层推开,将企图冲上来的乾元门弟子一次次逼退。

    很快院子里四处都着了火,草地焦枯,白墙发黑,赤焰冲向透明结界,没有任何技巧,完全靠着力量与之对抗。

    周凌霄有些茫然,握着长剑,耳畔钱君安的怒吼仿佛远在天边,忽然不敢打下去了。

    这时被禁制封印的院门开了,沈淇修走了进来,冲着院子中间鲜红色的身影走去。大火与风刃无法近他的身,一身素衣仿佛沾不上任何污垢,他弯下腰拍了拍赫兰千河的肩:“没事了。”

    赫兰千河陡然睁开眼,竟然有些心虚:“他们先动手的!”手指胡乱指向台阶上方,而后一根梁柱掉了下来。

    沈淇修:“知道了,起来吧。”

    钱君安傻了眼,他预想着最坏也就是乾元门高手折尽,自己往后边站些就好,没料到竟然引来了沈淇修,他张了张嘴,发现再也编不出一个解释——剑还在赫兰千河手底下压着。

    赫兰千河刚站起身,大|腿上的剑伤令他险些重新跪下,沈淇修干脆把他打横抱起来,转身就要走。

    “等等!”周凌霄喊道。

    沈淇修回身:“贵派所作所为本派无心插手,但今日之事恐怕还要周掌门给个说法。”

    周凌霄面孔煞白;钱君安惦记着被赫兰千河抓去的佩剑,上前道:“清虚派弟子潜入乾元门,行的是什么事还不清楚呢!”

    “本座的弟子自有本座教导,况且乾元门之事,同天一派何干?在场众多伤者难道是天一派的人?”沈淇修反问,“请周掌门随本座共往始阳山,即刻出发。”

    周凌霄的手快要握不住剑,迫于沈淇修的要求,只得跟上去。

    赫兰千河忽然举起右手:“等一下。”

    沈淇修止步,问:“怎么了?”

    “还有点事,”赫兰千河跳下来,拎着钱君安的剑一步步走上台阶,把后者吓得直往后退,“锵啷”一声长剑落地,赫兰千河抬腿踹上钱君安的小腹令其到底,抬腿从他身上跨过去,转身将枪管反过来,再次挥出完美的弧度,击中右侧肋骨,把人打得从台阶上飞了出去。

    “打完这杆,什么都不用说了,”赫兰千河走到钱君安身边,将他的佩剑置于膝上,“你这破剑也没什么用,我替你折了吧。”说完两手按上佩剑两头,好像要折的是一截树枝。

    佩剑弯了一下,恢复了原状。

    “……”赫兰千河盯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把剑丢在钱君安面前,大喝起来,“下次再让我见到你,连你尾椎一起打断!”而后扭头就走,跑到墙边晕倒的迟立贤身侧,从他怀里摸出一个小白瓷瓶。

    结界已破,奇怪的是远处迟立贤的院子里也烧了起来,赫兰千河把沈淇修甩在后面,到了大门外便扶着石狮子,右手捂着脸唉声叹气。

    “咦?你怎么还不跑?”映红的声音响起来,赫兰千河放下手,看见小姑娘脸上沾着灰,身后还有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大约也是妖怪。

    “我马上就跑,”赫兰千河敷衍她,“你赶紧走,里边人要出来了。”

    “一块走吧,你可真行,闹得他们全乱了,我们才能逃出来。我跟你说,我刚刚走之前往那人房里放了把火……”映红猛地打住,盯着赫兰千河身后,眼神里全是恐惧。

    “你走得太快了,”沈淇修跟出来,“这几位是?”

    赫兰千河:“被抓来的妖族,没犯什么大事。”

    “噢,那回去之后别再犯了。”沈淇修轻描淡写地放他们走了。

    映红自觉上当受骗,对赫兰千河说:“你居然跟道士是一块的。”

    “不,我就是道士,”赫兰千河说,“你的腿记得固定起来,不要沾水。以后千万别再偷东西了,给抓到我可没法再替你开脱,”接着把小白瓷瓶丢给她,“这是一位梅树前辈,你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附身,修为没了,幸好命还在。”

    “好的,多谢。”映红看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送走映红一行,赫兰千河的伤全好了,令他惊讶的是,沈老师这次竟然把韩潍舟带来了。

    “造孽,这都打成什么样了,”韩堂主一上来就拉着赫兰千河检查,“也得亏你不怕砍,不然宋堂主又得忙了。”

    赫兰千河:“我这人最省医药费了,哦对了,乾元门在岳阳河下游的桃林有布阵,应该能作为证据。”

    沈淇修把周凌霄交给韩潍舟:“你看着,我们先回去了。”

    “遵命。”

    沈淇修的缩地术比赫兰千河熟练,半刻便回到始阳山脚,然后沈淇修召出百川剑,被赫兰千河拦下了:“算了,你又不喜欢御剑,就别为了随大流勉强自己了,还不如走上去呢。”

    沈淇修看了看他,走上青石阶,半晌才说:“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有是有,但我想自己先想想,”赫兰千河回答,“你刚刚那样挑拨乾元门跟天一派,又把周凌霄带回来,万一人家忠心耿耿不上道怎么办?”

    “这就要看夏随春掌门如何应对了。”

    “你要干什么?”

    “消息已经透给茅山,”沈淇修说,“不论有没有证据,谢真人都会抓|住机会。”

    “那倒是……”赫兰千河眼前再次浮现出谢晗光欠揍的笑容,“等等,那我这趟白跑啦?”

    沈淇修叹气:“我都叫你打探打探就回来,这种事往往没有证据,才好从里头做文章,你倒好,直接到人家门派里头去了。”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乾元门竟然有那样的阵术。”赫兰千河痛心不已。

    “你再看不起人家,那也是人家的地盘,你跑到人家地盘上闹事,首先丢了地利一条;再者乾元门虽然弟子不多,但数量上就压你一头,而且彼此相熟,你去了必定吃亏。”

    “都是我的错……”

    “仙道不是人人都像段云泉,多得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沈淇修拉起他的左手,“而且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这水玉银算是白给了。”

    “……”

    “算了,回去吧,”沈淇修问,“还疼不疼?”

    赫兰千河愧疚得快哭了:“对不起我再也不装逼了!”

第76章 透明的牌局() 
事实证明赫兰千河的保证跟草稿一个性质,打完即弃,决不可作为正式文件看待。刚到千星宫,卫溱筝就被韩潍舟叫来报告说周凌霄带到,此外皓玥堂的人动作极快,已经往岳阳河下游的桃林去了,届时人证物证齐全,不怕乾元门赖账。沈淇修从书房的架子上取下一卷地图,问赫兰千河要不要一块去看看,后者整副小肚鸡肠欢快雀跃,立刻酝酿出几句之前来不及放出来的大话,打算再去将周掌门嘲笑一番。

    结果沈老师所谓的“看看”,还真是让他在正清宫南宫掌门的议事厅外间看看。卫溱筝就在他边上,小声问:“高手师叔,你真一人单挑他们全派啊?”

    从结局上来看也许不是,但气势上的确如此,赫兰千河习惯性自我美化:“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多说了两句,然后他们非要动手,我只能扛着了。”不着痕迹地点出功绩,同时占据道德高峰,他觉得自己回答得妙极了。

    “师叔你比苏师姐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这可没法子教你,你用的是剑……”赫兰千河打住,目光落在门外进来的第二人身上,歪过脑袋对卫师侄说,“你看,这位就是乾元门周掌门。”

    因赫兰千河换了套白衫,周凌霄一时神思恍惚,没认出来,听见他揶揄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外间的两把椅子上坐着人,只好跟着韩潍舟满头大汗地往里走。沈淇修已经在里头等候了,站在书桌旁,将地图冲着外边摊开,上边绘着扬州与兖州交界处的细节,连同天一、茅山,以及乾元门等数个门派。

    周凌霄本以为接待自己的会是手提利刃列道两旁的欢迎队伍,可沈淇修看着倒像是要跟他商量私事,便更加不安起来。听闻因为柳杨枫侄子的事,清虚派跟天一派弄得很僵,他便猜测清虚派也许会以此为要挟,让乾元门成为楔在夏随春眼皮底下的楔子,一想到这,周掌门便满腹怨气,将迟立贤那个不长眼睛的孽徒在心里剐了几十刀。

    沈淇修伸手:“请坐。”

    周凌霄大为吃惊,听话地一屁|股坐上最近的椅子,这才想起忘了客套。沈淇修打断他:“不必多言,邀周掌门来,是为了同掌门提个醒,今日之事本派可以不追究。”

    里边周凌霄没说话,外头赫兰千河险些跳了起来,随即瞟到卫师侄惊愕的神色,立刻安静下来继续听。

    “还敢请教真人,有何条件?”周凌霄认命了,大不了以后装装样子,给清虚派送些天一派无关紧要的情报,反正他知道的也不多。

    沈淇修:“望周掌门往后约束门人弟子,妖族若是未曾伤人,不可有苛待、虐|待。”

    周凌霄听完,等了半天没个下文,惊觉道:完了?就这点?

    “还有么?”周掌门试探着问。

    沈淇修:“周掌门还想听什么?”

    这人不按套路来啊,周凌霄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三撇仙风道骨的胡子耷|拉着,说:“谨遵真人教诲,晚辈回去定好好将有关人等惩戒一番,将带头的赶出门派,肃清门风。”

    “掌门自行决断,”沈淇修切入正题,“扬州全境安危多半系于贵派,若能洗污涤尘,立根广陵,将来如何也未可知。”

    这话进了周凌霄耳中,自是别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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