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算了吧,够得着的看不上,看得上的够不着,师兄我还是打打坐,兴许能感化一把呢。”许沄睿摆手。
乐怀雅蹙着眉尖,仰望上方无数锋刃,拉拉苏溪亭的衣袖:“你随便挑一把就好,我们快点出去吧,后头还有人呢。”
“那怎么行!”苏溪亭说,“要拿就拿最好的。”
言罢她纵身跃起,蓝色的裙摆如同花瓣旋开;她看中了离地两丈有余的一把轻薄的剑,估计应该挺适合乐怀雅这种小巧的姑娘用。剑刃以紫金吞口,手柄的样式格外古朴。
就是它了,苏溪亭伸手去抓手柄,那柄剑却仿佛陷在一堆泥浆之中,无论她如何用力,都只能稍稍改变它的水平位置。
苏溪亭诧异非常,落地后又选了另一柄短剑,也是同样的结果。剑身被她扳了几圈,但就是不肯往下挪一寸,跟牛皮糖一样结实地黏在半空中。
许沄睿功夫不负有心人地召下一把宽刃剑,高兴得不行,半天才觉察到师妹这边的动静。他听说了乐怀雅的事,心里头觉得若是她今次拿不到佩剑有些可惜,便对乐怀雅道:“别担心,我跟苏师妹一块上去,两个人合力,怎么也得弄一把下来。”
苏溪亭却久久没有说话,两次尝试令她不得不相信,这些沉默而冰冷的武器,的确是在审视着自己。
乐怀雅也发现了好友的为难,勉强地笑笑,说:“没事的,我也打坐试试,其实最近内伤好了些的。”她不抱任何希望地坐下,让死水一般的经脉动一动,便能感觉到灵力好似被拦截的河流,在身体各处盘踞着,稍稍催动,便引得一阵疼痛。她的额头渗出汗来,微弱的光芒在她身上时明时暗,如同将尽的烛火。
许沄睿惋惜地看着她,突然听见苏溪亭小声说了一句:“动了。”
他猛然抬头,顺着苏溪亭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左侧贴着石壁的一柄剑在空中颤抖,暗淡的剑芒随着乐怀雅的灵息闪烁,而后仿佛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颓然坠地,“锵啷”一声,惊醒了闭目凝神的乐怀雅。
她不可置信地走过去,捡起那把剑反复看,半晌才回头问:“这、这真是我”
“真是你,”许沄睿夸赞道,“你们这一年的太厉害,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召唤佩剑,太让师兄惭愧了!”
“那我们走吧!”乐怀雅心里突然轻了,一直压在她心上的担子好似骤然被丢到九霄云外,她开心地要拉着苏溪亭出去跟师兄弟们炫耀,却发现对方神情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
苏溪亭看着她的佩剑,又望了望穹顶,回头对两人说:“等我一下。”
许沄睿把乐怀雅往后拉了几步;苏溪亭望着最高处,折柳剑含|着青光,一如公输染宁倒映着萤火的瞳孔。她一跃而起,在快要落下时足尖点在一把剑的剑柄头上,借力再次上升,终于接近了那一段剑刃。她的掌心碰到了剑柄,轻轻一带,就突破了那看似不可能突破的禁制,轻轻落在地上。
折柳剑认可了她这个新主人。
许沄睿跟乐怀雅认不得折柳,还替苏溪亭高兴了好一会儿。尤其是乐小姐,如果说过去她还时常懊恼为何永远追不上苏溪亭,如今她已能承认,人与人就是不同,只是不知为何,婷儿她并不显得十分欢跃,反倒双手郑重地捧着佩剑,仿佛那把细长的剑重有千钧。
玄溟堂两人不认得,洞外百春堂却有人认了出来,于是一日之内,始阳山上几乎是除了南宫煜文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个年轻的玄溟堂弟子,将一柄曾属尊者的神兵收入彀中;上了年纪的弟子议论纷纷,说白衣弟子里已有了余圣殷,不想没过两年小辈里又出了个天才,必定是本派祖师在天之灵保佑着气运回转,下代的五位尊仙一下子定了两位,一时间众人均是与有荣焉。
休息一日,乐怀雅依旧去宋柳君处调息,而苏溪亭则往万松阁帮着向椅琴照料尚未萌蘖的芷萧,在门口听见赫兰千河说:“师姐,我猜是你这水里加的东西太多,前几天我拿别的草药试了试,一份山泉加半份药水的能成,要不试试看吧?”
“不同的草能行么?”芷萧的根茎只有几根,向椅琴不敢轻易将水换掉。
“应该没问题,我师父之前用这个配方,芷萧大概长了一片指甲盖那么长,可惜我们不知道这玩意不能整天晒,就给弄死了,”赫兰千河惋惜不已,“哦,还有,这草不光不禁晒,水太多还会烂掉,风大了叶片容易折,师姐你们千万小心点。”
门口,苏溪亭想起自己前些天对他的态度,不禁生出了些悔意,人家赫兰兄就算给人按在地上打完,也没有冲着朋友撒火的臭脾气,自己当时简直是无理取闹。她往走廊另一边躲起来,等赫兰千河离去才现身。
“向师叔。”她同向椅琴致意,对方端着一只陶盆,腰间的玉坠换成了佩剑。从凉州回来,向椅琴便带头将一概配饰锁进桐箱,阁内除却专攻药理的弟子,其余皆如其余四峰门人一般,与佩剑同起同卧,随时待命外出支援。
七月半过后,恶鬼、怨魂与行尸作祟的事增多,且因上半年的洪水,水鬼更是如同苔藓一般在各个角落里肆虐,送回来的伤员太多,宋柳君忙不过来,只好跟万松阁商量,让白衣弟子随出巡小队行动,小伤就地治疗,不必送回山上。
人员调配倒是向椅琴的长项,但她上回外出巡逻,还是好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宋柳君还不是堂主,万松阁只是百春堂的藏经楼,师父会把最热和最冷的日子丢给掌门师叔跟鱼师叔,占着春光最为明媚的日子,以出巡为名带他们一帮小徒弟下山,近的去随阳镇,远的就去天明湖。印象里韩堂主当时因沈师叔常年不在,也喜欢混到他们里头,最喜欢说的就是:“哎呀还是你们师父好啊,又不用挨打又不用扫地,下山就是吃吃喝喝,像我这种废物就该过这般日子。”
转眼间,师父不在了,师兄们虽然偶有不支,却也扛起了半个门派。过去向椅琴不知道师兄们成天在外,面对的究竟是何等情形,只能从他们的伤口瞥见一二;但在凉州,鱼师叔的一剑,将血光映在她的眼里,她终于真切地捏到了一点现实,可还不曾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举目四顾便只剩下她自己。
向椅琴对苏溪亭点点头:“来了?千星宫的人才走,沈真人调制了药水,可以试试看。”
“”苏溪亭定在门槛内,微微垂着头,说,“师叔,我拿到折柳剑了。”
“我们都听说了,”向椅琴语气平淡,眼底悲欢交织,“既然折柳选了你,就别多想,好好修行,师父他想必也很高兴。”
苏溪亭的头略略偏了一点:“贾雪涵还没找到。”
向椅琴皱眉,带点训诫的口吻道:“我明白你想替师父报仇,可我们翻遍了凉州也没找到的人,你一人如何找得到?师父教我们几个入道的时候,都讲过要心思纯正,如今你满心满口都是报复,将来修炼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苏溪亭的头更低,无人能见她的神色,只听她说:“是弟子错了。”
“你的资质百年难得一见,同师父当年一样,门派将来总要有几根顶梁柱,千万不要在修行以外的事情上头耗日子。”向椅琴不放心,再叮嘱一番,才让她帮着扶稳草根茎,自己将配好的药水倒进陶盆里。
一沾到深棕色的药汁,那一小段芷萧便仿佛灌满了生机,挺立在盆中。
向椅琴微笑着说:“沈师叔果真深藏不露,一出手便成了,”而后她想起赫兰千河方才的话,又说,“其实也不容易的,听说他们翻遍了千星宫的典册,才找到一条相应的记录,运气太好了”
正午时,太阳光把人的影子按到脚底,苏溪亭本应回房休息,然而她在万松阁外的青石道上停了下来,转向正清宫去。彼时沈淇修不在,赫兰千河顶替他在书房里核对七月各项支出,正在为安溪村灾民返乡费的事发愁,突然看见一截熟悉的蓝色腰带出现在眼前,惊道:“你怎么来了?芷萧出事了?!”
“不是,那个药水你们怎么弄出来的?”
赫兰千河:“芷萧没出事?”
苏溪亭无奈:“没事,活得好好的,你那药到底怎么回事?哪来的药方?”
“哦,那个啊,那是沈老师说燕子寒留下来的手稿里头有不少关于剪铃草的内容,反正两种草出芽方式差不多,就去千星宫找了一下,改了几味药就好了,”赫兰千河满不在意地说,“别看燕子寒搞出一堆破事,学术水平绝对杠杠的!回头我还得去”
“谢谢。”
“啊?”
苏溪亭面无表情:“谢谢,之前是我说话太冲了,抱歉。”
90 逼婚的阵仗()
赫兰千河顿时失措,道:“额,那个,其实是我有错在先,不过你也别怪周师兄,他一个人办好多事挺累的,也是为了自己师父”
“我知道,”苏溪亭打断他语无伦次的应答,“总之事情能解决还得谢你。”
赫兰千河:“得谢谢燕子寒,他简直跟搜索引擎似的。”
“‘搜索引擎’是什么?”沈淇修从外头进来,怀里抱着填满了土的瓷盆,当中心一小截碧绿的嫩芽分外惹眼。
赫兰千河蹦过去:“一种问什么能知道什么的法宝,诶?发芽了?”他惊喜的目光从沈淇修转向苏溪亭,“还真成了!”
苏溪亭面对沈淇修,心情有些复杂,行礼道谢后匆匆往玄溟堂赶,要将好消息告诉乐怀雅。
而正当所有知情人都以为乐小姐即将留在山上的时刻,一辆挂着青布帘的马车行至始阳山,除了两个健壮的家仆,里头还有一个老头跟一个仆妇模样的人。来者自称京城乐家下人,是来接小姐返家的。
按理说这些小事该由赫兰千河或周煊容,但前者一听到“乐”这个姓就站不住了,丢掉手里的事,跟着前来禀告的蓝衫弟子下到山门,一问知晓老者是乐家的管家,而那中年妇女,则是乐怀雅大小姐的奶娘。
面对着阵容豪华的劝婚队伍,赫兰千河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正色道:“乐师侄资质上佳,韩堂主器重非常,且前些日子已取得佩剑,记入我派名册,此时更需静心修道,探亲之事暂不宜提。”他装作不知道联姻的事,冠冕堂皇说了一堆理由,想着将这俩凡人吓回去。
可惜对方尽管不清楚仙派,却对自家小姐知根知底,那仆妇越过管家上前,作个万福道:“我家小姐此去并非探亲,而是早已与人订下婚约,如今日子近了,不得不早些备着,这些小姐她都是晓得的,只是之前发了大水,书信不通,才没早些成行,还望仙师行个方便,知会我家小姐一声。”
赫兰千河当然知道乐怀雅晓得,不然她也没必要躲这么久,暂且将乐家四人安置在小|平房里,逮着一个眼熟的值班女弟子便拉到边上低声说:“师侄快帮我去找韩堂主,另外去云中楼找苏溪亭,就说乐家催婚的来了,我一个人顶不住。”
那女弟子点点头,往里间叫了一声“姐姐”,就见个一模一样的女弟子出来,两人一块御剑上山。这二人自然是程堪颐与程堪懿,程堪颐去玄溟堂,程堪颐往云中楼,很快忧心忡忡的韩潍舟跟怒气冲冲的苏溪亭前后脚赶往山门。韩堂主先是拦住了欲要赶人的苏溪亭,对那仆妇道:“小徒蒙二位照料,本应来见,只是此前受了些伤,还需调养一段时日,婚约一事可先推后。”他自认为说得有理,但却给奶娘找了个借口,对方应声道:
“老爷夫人都知道小姐受伤,京中早已请好大夫,况且我家夫人说了,不忍心小姐独自呆在这深山中,女儿家还是得好生养着,犯不着过这苦日子。”
奶娘长久地锻炼于街坊巷邻之中,自然身经百战,一番话弄得韩堂主格外羞愧,可不是他没留神,让自己徒弟中了埋伏,如此一想,他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苏溪亭冷冷地出声替师父接了下去:“婚娶不过是凡俗之事,入了仙门,必然得离得远些。”
“那是那是,”管家低声下气地说,“可终究得问问小姐的意思。”
苏溪亭:“她的意思很清楚,二位请回吧。”
奶娘说:“就算小姐不愿回去,也请仙师放奴身跟小姐说两句话,写封信回去,老爷夫人怪想的。”
本已铁下心肠的苏溪亭听完忽然心软了,她想起了另一个时空的爹妈,喉咙哽了哽便不再反对;韩潍舟本就愧疚,更不好意思挡着人家团聚,就叫程堪颐去百春堂传个信,叫乐怀雅下来。
赫兰千河看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回正清宫,跟沈淇修说了说,顺便感慨:“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