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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疏双瞳剪水,淡扫蛾眉,粉腮堪比那初春的桃,却不似桃夭夭谄人,尤其是她弱柳拂风一般的身姿,就像水滴了冰,冰融了水,细圆清澈,听去凌凌有音。
从玉香楼到撷香院,从满楼到红裳观,从京师到江南,从奉天到烟影城,一路走马观而来,司徒雪天不曾见过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子,说她是**出身的,只会令他更加怜爱,半点没有戏弄的意思。
司徒雪天义正言辞,举手启誓,道:“重夫人,在下愿意对天发誓,刚才绝不是有意伤你。”
步疏摇了摇头:“不必这样。”莲步轻抬,出了门。
司徒雪天追到门口:“重夫人,我……”他一向口若悬河,此刻却不知该怎样表达深深的悔意:“我一定痛改前非。”
步疏微笑回头:“都说了,不必如此。”
司徒雪天手持香雪扇,站在门檐下,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嘴巴,心下思忖,今后,再也不去那些街柳巷,做那些吟凤赏月的事了。
想着便顺口说了出来,正好遗剑从外面回来,迎头碰便问:“为何不去?”
司徒雪天磕磕扇柄,叹了口气:“值得我爱的女人,不在教坊司。”
遗剑“哦”了声,进屋磨剑去。
第255章 '童玩剧'matche16()
次日清早,步疏出门,听到了一则新闻。ggaawwx
**之间,调查方向就变了,听说这又是司徒雪天想到的。他说,行川仙人临死前将防腐药急忙涂在自己身上,可能早就预见到了自己的死,防腐药可能是为了保留线索,又指定将自己埋在九天寒碧谷最大的杨树下,也是为了便于查案人找到。何不先去九天寒碧谷挖掘尸首从头查起呢。
遗剑一听这个建议,立刻拍案而起,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林宇凰和林轩凤也非常同意司徒雪天的提议。于是他们四个带着两个专案组去了九天寒碧谷,林轩凤负责带路。听说艳酒和武当的须眉长老也去了。
步疏来到重莲房中,问道:“咱们是不是也去看看?”
重莲正在打坐,长发垂在脸侧,显得下巴特别尖,不知是这个发型显得还是食欲不振,大清早的脸色就不太好,哼短命鬼,或许昨天又是**笙歌吧,要不怎么一早上就在这里打坐运功。
重莲闭着眼睛道:“听说九天寒碧谷里潮湿阴冷,我怕娘子身子受不住,还是不要去了,坐在这里等消息好了。”
步疏心道,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就不怕真的查出什么证据来么。她沉默半晌,又道:“要不派个人去看看?”
重莲道:“既然夫人说了,朱砂,你去吧。”
朱砂挑起眼皮翻了步疏一眼,口不对心地应了声:“是。”
步疏眯起眼睛乜斜她,心里说,哼,宫主真是白疼你们了。
朱砂走后,重莲微微睁开眼睛,收了功,问道:“那本《湿生录》,你见到了么?”
步疏有点意外他会主动问这个,回答说:“见到了,我还翻了翻,里面尽是晦涩的医学术语,很难懂。”
重莲道:“大概说的什么?”
“说的是各种从潮凉湿蔽中生出来的虫子,以及它们的药用价值,似乎都是剧毒之物,比如,蜈蚣、蝎子、僵蚕等等。”
重莲半晌没有说话。
步疏问:“夫君问它来作甚?”
重莲轻描淡写回道:“只是好奇。”然后他打个哈欠,歪在枕头上睡回笼觉。海棠给他捶腿。
步疏觉得自己很多余,就走了。
不久,那些人刨开了殷行川的坟,把尸体带上了天山,停在天山客栈外面的雪地里。一帮人围着尸体研究讨论。行川仙人的防腐药很奏效,他比白琼隐早死三日,尸体竟然完好无损,看他的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重莲也下楼看了看,不过他好像对行川仙人的尸首不感兴趣,紫色眼珠盯着司徒雪天手里的那本《湿生录》来回地转。步疏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在意那本书。
傍晚,落霞红透西边的半面天,步疏形单影只,坐在二楼茶肆的廊檐下看落日余晖,心里在想事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这脚步声一听就是一个既没有轻功也不会什么武功的人,格外欢沁。
司徒雪天终于逮到一个和步疏独处的好时机,心里乐得要开,恨不得一步就走到她面前,又怕她还记着昨天的事,误会自己是个风雪月不务正业的纨绔,纠结的心情渗透在脚步中。
步疏知道是他,却未回头。
司徒雪天走了几步,靠着廊柱,双手握着工笔描摹的绘扇,笑望步疏的背影,看得几乎出了神。
步疏觉得很不自在,就先说了话:“司徒公子,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司徒雪天反倒惊了一跳:“啊!我没藏起来,刚刚出了一下神。”
步疏没回头,望着渐渐西陲的落日,道:“有什么新进展么?”
“案件么?还没有,哦不,有点眉目了。”司徒雪天的心思完全不在案件上,回答得着三不着两。
步疏回过头,看看他那副呆相:“有什么新发现?”
司徒雪天用扇子遮住嘴,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刚才说有点眉目了是吧,对不起,还没有,是我说错了。”
步疏淡淡地翻他一眼,又转过头去。这一眼,让司徒雪天的小心脏都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了,受不了,浑身热得要命,必须降降温了,于是他掰开手中的工笔绘扇。
司徒雪天今日这套行装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身上佩带的每一个物件都有来历,就好比手中这把扇子吧,这是一把名家的工笔绘扇,只有书香世家博学多才的公子哥才配得起这把扇子,它曾经是梅影教主的爱物,后来梅影教主将其转赠于紫棠山庄的庄主司徒世寻,司徒世寻就是司徒雪天的老爸。
舞刀弄那是粗人的事,司徒雪天更喜欢扇子啦,玉佩啦,字画啦,荷包啦,熏香啦,而且酷爱收藏这些东西。
虽然收藏颇丰,却舍不得逛街的时候佩戴,那些风月女子不但不懂得欣赏,撒起娇来酷爱撕扇子、摔玉佩、剪荷包什么的,美其名曰s小说里的pl~
今日,司徒雪天这身打扮下了血本。步疏却对他爱答不理的。
回想起林宇凰和遗剑的嘱咐,从现在起不能把查案的新进展传出去。司徒雪天也晓得,步疏和自己说话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探探案件的进展。谁都怀疑那两个人是重莲杀的,只不过都心照不宣,证据迟早会有,那些在后面看好戏的“老江湖们”最擅长的就是捏造证据嫁祸于人,怎么会放过这个群英荟萃一同剿灭重火宫的好机会?擒贼先擒王。当初,林宇凰就是担心那些人会把罪名嫁祸给重莲,才站出来张罗这事。这么明显地向着重莲,藕断丝连,当谁看不出来呢。而且林宇凰推举林轩凤当监察组的组长,目的也太明显了,就是不希望林轩凤站到那些武林正派一边。
司徒雪天在想,我要站在哪一边呢?
天山派组织此次赏莲大会,真是名副其实的“赏莲大会”,不知道艳酒跟重莲有什么冤仇,反正武林中各个宗派的掌门人,做梦都想欣赏一下重莲被活剐的景色。
司徒雪天想,我不是来赏莲的,我是来赏牡丹的,想到这,他掰着扇子心里一阵窃笑,大概已经意/**到重莲死后,把步疏收房的那一段了。
然而步疏一直想不通,那本湿生录对重莲来说到底意义何在?这么重要的又是目前为止仅存的证据,专案组大概不会轻易撒手,就算司徒雪天色胆包天对她步疏垂涎三尺,也不可能随便透露书中的内容,还是从长计议吧。
司徒雪天坐在步疏对面,手臂撑在桌子上,托着一张痴脸和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步疏的脸看起来没完,好像多看几眼不要钱似的。
步疏此刻烦他烦透了。
步疏越躲,他就越凑近一些,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也不说话,就像看见一整只烤**猪不知从何处下嘴。
步疏干脆转过脸,眼神冷得滴水成冰,比打量一坨狗屎还要不情愿:“你到底有什么事?”
司徒雪天反而被她问得一愣:“啊?没事,没事,雪山落日好美啊。”
步疏道:“落日虽美,却被雪山挡住,看不见全貌,扫兴。”说着,起身就走。
司徒雪天婆婆妈妈地追在她身后:“重夫人,再看一会儿吧,太阳还没有完全坠下去呢。瞧,那边不是还有归雁可以看吗?重夫人,你去哪啊?”
步疏瞥着他,道:“司徒公子有何指教?”
司徒雪天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我是说,太阳下山了,此荒蛮之地坏人多,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必。送好你自己。”
“送……”司徒雪天看见步疏健步如飞,就像一只驾了晚霞的孤鹤,落日影下,翩仟而去,任他跑断腿也追不上了。
他不禁望洋兴叹,都说步疏的轻功在江湖中是数一数二的好,可以在一只玉笛上翩翩起舞,赛过武帝**妃昭阳飞燕,想起当初父兄劝他学武他偏不要学,此刻竟有些后悔。
步疏回到客栈,一打开房门,发现屋里上了灯,烛火摇曳,照映着一个修长瑰丽的人影,重莲盘腿坐在**上,**幔半卷,他的发丝,像潺潺的溪水一直流淌到**沿下,踏板上放着一双漂亮的红锻靴。
步疏心一动,惊讶地想,他把鞋脱了……
她关上房门,打趣道:“夫君,你是不是走错屋了?”
重莲在半遮半掩的**幔里轻轻一笑:“看来我的解释还是太迟了,娘子一定很恨我吧。”
步疏走过来,掀开**幔,却看见他满面憔悴,嘴唇苍白,让人一时难以接受:“重莲,你怎么了!”
重莲慢慢睁开眼:“娘子,我中毒了……”
说话间才发现他的额角发青,平时有头发挡着看不出来。步疏慌忙坐在**边,撑住他倾颓的身子,看见他脖颈上的菡萏印记已变成深褐色,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什么时候的事?”
重莲趴在她肩头,说话的气息喷在她耳边一阵温凉:“十日了。”
步疏恍然明白,他的鼻息发凉并非自己所理解的那样,而是毒性扩散引起的四大离散,地水火风行将解体,阳气衰微,阴气趁虚而入,与死尸的征兆无异。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重莲双手扶着**榻,摇摇欲坠地直起了身子:“我以为毒已经被我用内力冲开了,修养些日子就会好的,谁料毒性由表及里,悄悄潜入内脏,越来越深。”
步疏双手托住他的脸颊,泪眼模糊地问他:“是谁下的毒?你知不知道?”
“在林轩凤手中收到的那盒深谷泥浆,里面应该有行川仙人配的药,但我不知究竟是何人下毒。”重莲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娘子,别哭,我还没死呢,就算我真死了,想想我以前对你的那些坏,也没有必要为我这种男人哭。”
“不要说了……”
步疏搂住他,泪淹粉面,语不成声。
行川仙人已经死了,白琼隐也被人杀了,还有谁能解这么剧烈的毒,连重莲都没察觉出来,一定是寻常大夫解不了的。难道说,有人故意杀了行川仙人和白琼隐,就是要置重莲于死地?
步疏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一个人:“对了,听说鬼母会种蛊,说不定她能解开你体内的毒。”
重莲摇了摇头:“会种蛊不一定会解毒。”
步疏道:“就算有一线希望也要试试,我去找她!”
“等一下。”重莲握住她的手,手心温凉,像一个即将逝去的垂死之人,唇色白的吓人,呼吸极为虚弱:“听说鬼母性情乖僻,心狠手毒,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还是派护法们去吧。”
步疏道:“不行,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重莲道:“就算鬼母知道解毒的方法,恐怕也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步疏把心一横,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她。”她将重莲扶倒在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你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她将被角掖在他的肩头,含泪嘱咐道:“一定要等我。”
重莲苍白地一笑,仿佛垂死的人不是自己:“若找不到解药就早些回来,也许还能最后过一次夫妻生活。”
步疏根本笑不出来,拭去眼泪,匆匆出门。她凌空跳过隔壁的房檐,不小心看到了极为亵目的场景,林轩凤舌头舔着嘴角对着窗口□□,身上趴着一个白皙却不结实的林宇凰……几家欢喜几家愁,只隔了一道墙壁,有人生离死别,有**/仙/欲/死。步疏从房瓦上抠下一块鸟粪,屈指一弹,直接飞进林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