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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万城瞧他心动,乘机说道:“少侠若答应此事,实是苍生之福。”
力天神道:“是想答应,可是要是找不到对方,岂非很头疼,她本是来无影去无踪。”
于万城道:“本门自会尽全力寻她下落。”
力天神笑道:“那就等找到她,我再答应不迟,否则拖拖拉拉,徒增困扰。”
于万城听出他话仍留有尾巴,果然是精明家伙。他想若再强逼,恐怕也难将人就范,倒不如和他保持良好关系,只要他不让天帝帮所用,此次任务已成功一半。
当下他欣笑道:“就如少侠所说,把人找出来再说,毕竟此女狡猾如狐,不易对付,我能体谅你心境;至於酬劳,少侠可愿预支?”
力天神笑道:“不了,拿一分钱做一分事,若无法成事,拿了也花不爽;不过我还是对此条件甚是心动。”
于万城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实酬劳可以慢慢给,交情却不能拖,你的城堡必须立刻动工,才能赶在日後早点交给你使用。”
“这不好吧……”力天神急於拒绝。
于万城笑道:“不必客气,这是奉送品,和条件无关,何况易天龙都能送出那块地,九尊盟难道不能送间房子?传出去,我们的脸可丢大了。”
力天神自知被他套上易天龙赐地一事,想拿另外理由拒绝恐有失对方颜面。其实纵使对方自行盖屋,自己也无法阻止,倒是可能引起天帝帮误会,是件棘手事。然他想就快和天帝帮对决,何需考虑太多?已有心动。
于万城道:“放心,我们先盖小的,往後再盖大的,如此总该没人敢说话了吧。”
力天神拱手道谢,道:“如此厚礼,实叫我受宠若惊,只希望贵派正义行事,莫要让我投错主人才好。”
于万城但觉对方心意已动,哈哈畅笑不断,道:“放心,盟主能一统天下,必定仁德兼备,自不会让你失望。”他起身,拍拍力天神肩膀:“好好干,说不定未来江山就是你的!
尚未用餐吧!我已备一桌酒席,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若不嫌弃,咱一同共享如何?”
力天神不便拒绝,遂在他引导下,宴客厅堂,享顿美食。
餐毕,力天神已想告退,于万城热切相送而去。
送走力天神後,严平始现身,仍是一脸不甘,说道:“何需对他客气,他能办的事,我也能办。”
于万城瞄眼,冷道:“度量毋需太小,你的剑比他慢,这是不争事实,他可能会暗算盟主,你会吗?”
严平一愣,道:“这种人本就反覆无常,他未必会听话。”
于万城道:“那也未必会听天帝帮的话。混江湖,不是只有打打杀杀,收买人心才是学问,你去准备聚集土木工人,办点正事吧!”
严平一愣:“找土木工人?!”
于万城道:“不错,盖栋房子给他他觉得有面子,就像易天龙,混了大半辈子江湖,还不是对盟主礼让三分,知道吗?快去吧!”
说完迳自走回後院。
严平脸面抽紧,没想到会沦为工人,而且还要替心目中敌人盖房子,说有多呕便有多呕。
然而堂主命令又不可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前去办事,心头老念著,最好盖好後突然垮塌,把他压死!
当然,他还是希望能一剑刺败他,毕竟方才那比斗太短暂,他根本不认输。
苍松摇曳,冷风嗖嗖,遣欢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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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最先映入他眼里的是,一座宁静安详的村堡,那是江西庐陵李家堡,时间是大元顺宗至正二十年。
某夜,李家堡火光烛天,刀光剑影。次日,亲人和族人的尸首,烧焦了横错在焦木和余烬之间。
二十年来,这景象时时出现。他似乎看到父亲,嫡母和异母哥哥在刀下丧身的情形,这自然只是幻影,他那时还没满周岁,犹在襁褓之中。
那天,他同母亲回邻县的外祖家。仇人也会赶过去,又是刀和火,但母子还是漏网了,因为他们已经动身回来,在路上错过。
故乡无法安身,母子流落到异乡。在离苏州三十里的乡下,他们又有一个家:继父,母亲和一个异父异母的姊姊。
村外七里,有一高塔,打他懂事开始,就渴望到那塔顶。七岁那年,第一次同大他三岁的姊姊跟看进香的行列到那里,对盘旋在塔顶的燕子看了许久,许久。
他也进塾启蒙,老是被同窗欺负,回来就吵为什么父亲姓陆他姓李。她姊姊称这个为无理取闹,总在这种时候,哄他出去玩。
八岁那年,母亲流着泪在纺纱时告诉了他;他是有名的庐陵李家的最后一人。
李家的枪法,在元人入主中原以前,在武林中颇有名气。元时,严禁汉人私藏武器,马匹尽行入官,又不许行猎习武,李家才衰落下来。直至元末,天下群雄并起,李家有幸出了他那位英雄哥哥李子襟,十七岁就行道江湖,沉默了百年的李家,至此才又兴隆起来,但没几年,就惨遭灭门之祸。
次日,他就离家了,他甚至连燕子都不羡慕了,要成为鹰,那飞过草地,在地上投下大大影子的鹰。他耍学他英雄哥哥,使李家复兴起来。还记得出门时,唯一知道这事的姊姊,受了他的威胁,不敢去告诉父母,独自躲在门后哭红了眼睛。
李子衿流浪到金陵,在镖局里看马奉茶。闲时磨着和气点的老镖师问江西李家堡的无头公案,以及江湖上谁的功夫最好,直至无可再问,才到江西故里,拜扫父兄之坟,然后动身到衡山去要拜名震武林的忘石居士为师。
投桃报李
首途衡阳,李子衿在途中遇到一个人。这人决定了他以后命运的大半。
山行阻雨,李子衿看到一间破败古庙,屋檐塌了一角,雨水像条小河泻下来。他把门掩上,将地上的残木集在一堆,生了火,从衣包裹掏出几只死鸟剥了皮毛,放在火上烤。
忽然,“砰”地一声,撑在门后的木头倒了下来,门外的风吹进来,一个野人出现在庙门!
李子衿吓了一跳,手中迅速地拿起一根填火的粗木。
那人满脸於思,合着头顶乱发,把国字脸四面八方围住。浓眉大眼,狮子鼻并不比两颊横肉高多少。灰色外衣透湿,像刚自河中爬出来。
火熊熊地烧着,火上的烤肉,对三天没进水米的人,无异是御厨妙品。
野人反手搭好门,一步步逼近。
李子衿伸手收回鸟肉,藏在怀里,两眼直瞪着他。
野人也不抢,只脱下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湿衣经火一烤,味儿是不好受的,命令地说:
“拿过来!”
“凭什么?”
但野人看出那小孩是怕了,只是没怕到他想像的程度。
野人两眼翻起,全是白珠,头发胡子忽然怒张如刺,无风自动。他立意要吓住这小孩,要小孩甘心情愿献出鸟肉来。否则,凭他的身手,唤声“放下”,真也有逼人听话放下武器的身手,居然还得动手跟小孩抢肉吃,虽然此地再无他人看到,自己想想也不光彩。
“你再不停,我把肉摔出去!”
野人闻声立刻翻出黑珠,露出凶光,可不是那小孩朝着墙壁**,作势要投出去!
杀这小孩虽易如反掌,但野人终于叹了口气:
“拿过来,我有东西跟你换。”
李子衿针锋相对:
“拿出来,看是什么东西!”
野人灵机一动,阴沉地哼声:“武艺。”
这是最后一招,再不灵只好动手。他想到自己要不是凤芝草,也不会呆在这武功山,这小孩居然孤身在这荒山中过夜,还会判断自己不屑动手硬抢,并且在两眼翻白时,作了手脚,可见是有点来历。对会武术的小孩,“武艺”两字的魔力比什么都大。
“拿出来了,拿出来了。”野人看见小孩又把肉放在火上,心里兀自嘀咕着:“什么肉?原来是鸟肉,真是衰时遇恶犬,就这些烂肉,还得化这么多心机--大概真是饿昏了。”
野人再阴沉地说一次“武艺”,就把肉塞到嘴里去。
李子衿反手掏出几块三、五天前,可以称为馒头的东西津津有味地吃着。
野人撇撇嘴唇,又一伸手,得来两块,似乎“武艺”两字比三字“拿过来”要有用多了。
野人食毕,倒头便睡。李子衿拿了他的湿衣,亮在火边烤干。
次晨,野人醒来,天已大亮,雨也停了。小孩像只小狮瞪眼望着他。
野人穿上干衣,接过小孩递过来的馒头,站起身来,准备动身。
“武艺呢?”小孩问道。
野人边走边狞笑:“鸟肉呢?”
他以为小孩准是回答说:“鸟肉你吃了。”于是他自己再加上一句:“武艺你没学上么?”那时,他必然已走到门边,这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谁知李子衿这样答:“鸟肉我给了你,你武艺没教给我。”
这就是李子衿学到一套至今尚不知名的吐纳功夫的经过。他到现在对那无名无姓的野人仍很感激,认为不是坏人。虽然,那天黄昏,野人要走了,李子衿问:“师父怎么不带我?”野人回答说:“不是师父。”就晃出庙门,没入暮色之中。
忘石怀石
忘石居士结庐在衡山南侧的半山腰。屋子只得一排,中央客厅略向前后凸出,所以外现呈十字形,全是以方石块叠成的:石墙、石壁、石阶、石柱、石室。
客厅左面,有一房间,既是书房,也是卧室,布置豪华富丽,却不失书卷气。人在屋外,谁也看不出在粗石房子中会有这种精舍,正像寻常农夫,怎样也看不出这主人,就是以北派乾坤掌和游星剑,大有打遍天下之势的“中原一鼎”方剑尘。
这日下午,忘石居士方剑尘练功完毕,独自坐在斗室里,忽闻门外吵声颇急,却不像是仇家找上门来,就慢慢踱了出来,原来是家人老王跟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争吵着。
老王身躯伟岸,两眼炯炯有神,满头苍发,这时正怒得发火,看见主人出来,三言两语地低声向他交代,一边斜眼厌恶地瞅着小孩——李子衿。
忘石居士一听是要来拜师学艺的,连连摇头,意思是免谈了。心中想:“我这时节哪有心思再来调理小孩子,一个石儿已够麻烦了,更不用说,这小孩的根基似亦不佳。”
李子衿一见忘石居士风仪,知道来人正是自己千里跋涉所要投拜的名师,就忘了说话,几乎带着瞻仰神灵显圣的心情,注视着他,整个心智为忘石居士的神采所慑。
方剑尘眉目清朗有神,发须犹黑,不类知命之年,可以看出年青时必是俊秀非凡。他弱冠成名,辈分比他年龄应有的还高,平生不朋不党,独来独往,知交不过三、五人。一半是因为他自许太高。择交太苛,一半是因为情场失意,性情未免孤僻。忘石居士直至中年之后,方始娶妻,妻室是个苗女,不幸结发才三载,又撒手西归,遗下一女方开志。她父亲替她找个好师父,就寄居在那里,并方剑尘身边。
忘石居士在石阶上背手走了几步,回头再度打量李子衿,简单地说:“我不再收徒了。”
古有程门立雪的韵事,李子衿来得不是时令,衡山无雪,故虽苦苦哀求,啼痛哭地闹了半天,忘石居士仍不为所动,闭之门外。
直至掌灯时分,方剑尘才对老王说:“这小孩真够缠,暂时收留他吧,帮你做些杂事。”
他本来的意思是要老王收李子衿为徒。老王原是纵横北七省的独行盗,有一次干得太过火,给方剑尘找上了,那时“中原一鼎”正要归隐到衡山来,要个高手替他看门户,就订下约言,输招者要为仆十年。结果北方少个巨盗,衡山多了一个家人——论老王身手,教个徒儿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李子衿——他自己改名为李京,李子衿太文绉绉了。他成了方家的小家人。小家人拜老家人为师的事,终是没有成为事实。忘石居士终日难得一见,根本不注意李京的存在,老王也不喜欢这小孩,因为李子衿并无一点小孩天真烂漫的好处,李子衿更不愿自己开口。他心中早打定主意,或是全不要,要就是要最好的。显然,他以为老王还不够好。
他平日只作些打水、拾柴、生火的杂事,夜里独自缩在厨房一角睡觉。他总是利用夜里,盘坐行功,引气吐纳,渐渐地能够,像野人所说的,可立定于市肆,触之不动。
当第一次他能够,在上山拾柴时,将小石块捏成齑粉,他的眼泪自然夺眶而出,潜落在展开的手心里的石粉上。
有一天,李子衿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