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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的复仇-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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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长大之后,他却发现他的书越是读得多,他便越是无法适应上层社会的阿谀奉承,从而只得放弃读书谋取功名走上官僚这条路。

    但是为了谋生,他有不得不在县衙谋职,虽然只是一个衙役,但好歹也是皇城里的衙役,天子脚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但也得到了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的生活的确比以前好了一些,也不用对上层阿谀奉承,但是,衙门也是官场,也逃不掉官场的规矩。

    官场的规矩是什么?

    官场的规矩就是:如果你没有绝对的实力和地位,就只能忍气吞声,唯命是从。

    或许是书读的多了一点,作为书生,田秀书的脾性还是比较高傲的,但是他实在是硬不起来,所以他也只能低下头去,闷闷的道了一句:“多吃少言,时也,命也……”

    田秀书虽然抱怨了,但好歹是闭上了嘴,粗眉的路一平却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的神经就跟他的眉毛一样又粗又直又短。

    只见他抬着头,冲领头张青粗声道:“大哥,你说大人他是不是为了借机报复我们,才把捉拿白小偷这种卖力不讨好的差事交给我们几个的?日后若是捉了人,功劳是他的。要是没捉住人,这办事不利的罪就得咱们担着了。”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来,一下子就招来所有人抱怨的目光,好像一时之间,所有人愤怒的情绪都砸到了他的头上,好像他们所有人遭遇到的刁难和不幸,都是被他害的。

    张青更是在听完路一平的话之后,很不快的动手望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力气不大,也不小,“你小子最没有资格说话!”

    平白无故的被打了一掌,路一平有些怔忪的捂住脑袋,眼神困惑而又小心翼翼,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张青的话。

    凭什么他就没有资格说话了?

    张青好像也是一脸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粗声道:“这等事情还用得着你多嘴,我早看出来了,他们那点花花肠子怎么可能满的过我。”

    路一平以为张青是附着他的话说的,于是更加放肆起来,怒发冲冠的跳起来,一拳重重的拍在桌上,双目一瞪,愤恨的破口骂道:“这昏官糊涂官!果然是小人之心,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还记着仇。”

    他这一动手,顿时吓得柜台里打算盘的掌柜面色大变,生怕他们会真的动起手砸了自己的店。

    掌柜着急的想要找店小二上去看看情况,却发现店小二早已经跑得没了人影。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前,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想惹麻烦。

    掌柜找不着人,又不敢自己上去,他只能躲在柜台里,祈祷着他们不要在自家的店里打起来。

    事实上,路一平一个人是打不起来的,他也就只能在桌子上出出气泄泄火。

    路一平虽然只不过是在抱怨,在发闹骚,但不能否认,他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田秀书在听了路一平的话后,就对路一平的话进行了一番沉思,片刻过后,他忽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因生果来果生因,路不顺来路不平,时也,命也。”

    书生很多时候说话,总是充满了酸腐。

    路一平是一个直脑经的人,所以他听得不太明白。只是,虽然脑子直了一些,但多少还是能从田秀书酸言里听出一些不对劲,所以他立刻就拍案而起,指着田秀书的鼻子骂道:“酸书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秀书瞄了他一眼,笑着道:“我说我们命苦。”

    路一平却跳起来道:“放屁,你分明就是在骂我!”

    田秀书好笑,心想道,难道这直脑子也突然开窍了?

    结果还没等他笑出声来,就听路一平红着脸道:“你是不是觉得是我的名字取的不好,才会害的我们一直倒霉?”

    田秀书只觉得哭笑不得,只得摇头叹气。他怎么会忘记了呢?路一平的脑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直的。

    瞧着他们说话,坐在这里的所有衙差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中有一个人笑得最大声。

    鼻子翼上生了一颗黑痣的刘庆,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人。只见他笑嘻嘻的跳起来,一边拍着路一平的肩膀,一边贼贼的笑道:“不不不,酸书生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是说你的名字很好,也多亏了你叫一平,我们才能一路太平。”

    路一平难得没有被糊弄过去,瞪着眼睛道:“你一定觉得是我害的你们倒霉的,对不对?你一定觉得是我害的你们也被那个昏官算计的,对不对?”

    田秀书缓缓摇头,埋头吃菜,但是眼睛里面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刘庆脸上贼笑的表情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大声笑了起来。

    路一平被他一笑,脸更红,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一直追问。

    张青不耐用力瞪向路一平,恨不得将他的眉毛剃光,然后又狠狠的瞪了刘庆一眼,恨不得将他的嘴缝住。但最后,他不只没有剃掉路一平的眉毛,也没有缝上刘庆的嘴巴,他只不过是埋头继续喝起了酒。

    刘庆抓住机会,又笑嘻嘻的拍了拍路一平的肩膀道:“那你还记得他是因什么事和我们记上的仇?”

    路一平冷哼道:“因为三年前,我们把他设外宅养小妾的事情,很不小心的让他的正室夫人知道了。”

    张青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刘庆接着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记这么久的仇?”

    路一平生气道:“因为他被他的正室夫人给打残了,可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夫人会是那种彪悍的女人,谁也想不到,那女人的一脚会踢得他再也没办法出门养小妾……”

    刘庆抢着道:“不仅是不能出门养小妾,就连在家里也满足不了他的正室夫人。不能行人道,他那彪悍夫人自然过得不顺心,就成天找他麻烦。”

    路一平呸呸两声,愤然道:“所以他也成天找我们麻烦,让我们也不得安生。”

    田秀书叹了一声,摇头晃脑的说着:“谨言,德也,慎行,道也,言不谨为祸也,行不慎为害也。”

    刘庆虽然不是书生,读书也不多,却听得懂酸书生酸溜溜的话,只见他连连点头,然后一脸遗憾的看着路一平。

    路一平被他们弄得脑袋一热,脸上浮出羞愧的红色,结巴道:“难道这全是我害的吗!你们不是也责任吗?那昏官也有问题。”

    一桌子的人,从一开始的不说话,变成现在的话最多,而且还全是一些没有人会感兴趣听下去的废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这一桌子的衙差好像有了说不完的话,和抱不完的怨气。

    只是大家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这话,倒也热闹,再没有了先前那种威严和冷硬。

    真正的威严,和装出来的气势,区别就在于此,真正的威严无论何时都能令人感到畏惧,装出来的气势,就是脸上摆着架势,可一旦放松下来,就原形毕露。

    这几个人刚进客栈的时候,架势摆的很大,让人不敢靠近。可现在,却让人觉得不过如此,也实在是令人不屑于顾,懒得搭理。

    若不是他们的手上还掌握这那面黑色旗令,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用眼睛瞧他们了。

    张青算是这几个人当中比较有见识的人,可他的见识显然还没有让他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他还没有意识到此时他应该让他的人全部闭嘴,他不只是没有让别人闭嘴,他自己反而还说起了话来,而且话也不见得就比别人的少。

    只见张青用长满了老茧的手,用力拍着路一平的肩膀,冷冷一叹,接着刚才的话题,冷冷的说道:“对于那件事,说到底我们人人都有错。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脱不开关系。”

    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有人感到非常不满,一个个的拿眼睛瞪着路一平。他们先前也只不过是用眼神表示自己第不满,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用嘴巴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们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虽然并不大声,但好歹也让人听清楚了。

    路一平知道大家都在抱怨他,都在责怪他,心里也突然变得有些难过,更多的却是生气。于是他恼羞成怒的跳起来,叉着腰道:“有话说话,嘀嘀咕咕的算什么男子汉!”

    男子汉也不是什么话都非得要大声说出来才显得有气概。

    并没有人因为他一句话,就真的大声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路一平见每个人都在用眼睛瞪他,每个人都是低声这怪他,这时候,就算他是一个直脑经,脸还是忍不住又红了几分。

    刘庆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一边乐着,笑得更一只狐狸。他一边偷笑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说道:“话是这个笨蛋说漏的,祸自然也是这个笨蛋闯出来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哥你也太偏心了,事事总维护这小笨蛋,连他闯的祸也要让我们一起承担,这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

    听他这么一说,别人的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一个个的,好像恨不得跳起来去捶路一平几拳。

    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抱怨?他们原本可以好好呆在家里,好好和家人一起过年节的,可就是因为路一平闯过祸,才连累他们正月都不能安安生生过完,就得被派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办差。

    张青一掌拍在桌上,凶神恶煞的瞪了刘庆一眼,不快道:“这事到此为止,谁再多说一句,马上给我出去喂马!”

    刘庆抿着嘴,垂下头去继续吃菜。他不说话,别的人当然也跟着不再多说什么。

    大家都知道,虽然路一平蠢是蠢了一点,但张青似乎特别袒护这个直脑经。刘庆脑子就比较滑,他是看得出来的,但他并不想去弄清楚为什么张青会袒护路一平,因为追究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他之所以要挑起大家不满的情绪,只不过是因为他实在无聊,想要找直脑经消遣一下而已。

    凡事都有度,刘庆也知道见好就收,所以他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刘庆都已经不说话了,张青却还在继续说,他用强硬的口气,冷冷的说道:“说到底,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有错。你们一定会问我,话并不是你们说漏的,你们又究竟错在了哪里?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的错就错在你们都知道了那件事。当然,我也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我也有错。”

    听他这样说着,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的领头。

    张青挺直腰背,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想你们一定又会问我,如果只是知道了那件事,为什么就说是我们都错了?好,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们,我们错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懂得一个道理。”

    说完,他又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说。

    路一平红着脸,见张青没有继续说,就急声抢着问道:“什么道理?”

    张青看了看路一平,摇头叹了一口气,冷冷讲道:“凡天下的事情,有不可以知道的,也有不可以不知道的,有不可以忘记的,也有不可以不忘记的。”

    路一平显然没有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更加着急的追问道:“什么意思?”

    张青看着他,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回答路一平。

    路一平听不懂,也想不明白,直问张青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青却不愿意多做解释,因为这个道理但凡是耳朵不聋,脑子不呆的人,都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路一平之所以没听明白,是因为他的脑经跟他的神经一样又短又粗又直,张青认为想要给路一平解释清楚这个浅显的道理,会比较浪费时间。

    同时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田秀书,他已拉着路一平坐下,叹息道:“言由嘴而生,理由活而明,如今听不明白不要紧,日久自能活个明白。”

    路一平瞪着眼睛,显然也不明白田秀书在说什么。

    田秀书摸了摸路一平的脑袋,吃吃一笑,“日食三餐,夜思三省,光吃不思岂不变成了猪?”

    这一听,路一平气的肚皮都鼓了起来。

    “行了,废话到此为止。”张青挥了下手,“这件事谁都别再说了,我们大家还是想想看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尽快捉住姓白的,这事才是当务之急。”

    一群人肆无忌惮的大声说话,已经招来无数人不满的视线,不过他们本人却毫不在意,仍然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而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连声的抱怨,抱怨不公,抱怨吃苦,抱怨难过。

    然而,光是抱怨,又有什么用呢?

    一群只会抱怨的人,又能成得了什么事?

    这一边,尚邪和尚已经忍不住开始要叹气。他一边喝酒,一边想着,这一群废物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就是为了替他们的栎王爷丢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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