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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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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又在问了。

    “娘娘,您前几天提过一个六爷……还说对不起六爷呢!”

    商雪袖茫然的看着容嬷嬷和淮公公。

    一入了夜,她清醒的时间和愿意抵抗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在他们进到这个屋子里来的瞬间,便有些木然起来。

    商雪袖费力的思索着,她说过吗?

    她什么时候把六爷说出来了……

    那就是了……那她就是说了吧,所以这几天他们一直在问。

    淮公公脸上的笑纹,带着莫可名状的残酷,还有快感,他道:“这个叫六爷的,是娘娘的恩客?”

    商雪袖直觉的摇摇头,眼睛因为太困倦不自觉的直了起来:“不,不是……”

    六爷——她想起了六爷,那是她的恩人,她的师父,也是她的同伴。

    她又笑了出来,六爷,想必已经不愿意认她了。

    这样想着,她眼睛里便流出了眼泪来,然后脸上便被打了一巴掌。

    那巴掌并不重,不如容嬷嬷下手那样重,可商雪袖模模糊糊的觉得宁愿是容嬷嬷来打她。

    淮公公的手带着些油腻和粘滞的感觉,商雪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也就是最近几天,她记不清了,他们突然就敢动手了。

    商雪袖用仅剩的一点点清醒的思维想着:奴婢自然也是看主子的,原先不动手,只是觉得皇上还会来找她而已,可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想必认定她这个嬉妃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里了,这才敢动手了吧。

    “哟,还敢嫌弃咱家。”

    淮公公露出了恼意,尖声尖气的道:“咱家到底也比娘娘干净些,还说不是,就现在,一提起这个叫‘六爷’的姘头,娘娘还带着笑呢!”

    商雪袖咬着牙,冲着那张老脸笑了一下,即便神情憔悴,可灯下的容颜仍然晃花了淮公公的眼。

    商雪袖轻蔑的道:“本宫也冲公公笑了,难不成……公公也是本宫的姘头?”

    容嬷嬷便接着一个巴掌扇过去,商雪袖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倒清醒了一些。

    淮公公却是怒极反笑,阴沉沉的道:“娘娘这是笑话咱家呢?谁不知道太监是个畸零人儿……啧啧,一提起了六爷,娘娘就这么大的脾气,还知道护着呢?看来这是真有些个套头儿在里边儿,咱家今个儿晚上还非问出来不可。”

    这一宿,又是折腾到了天明时分,外面泛起了亮色,可屋里却仍是燃着烛光。

    只是这昏黄的烛光,会引得人格外的昏昏欲睡。

    商雪袖倚在床上,双眼沉重。

    淮公公脸上带着似有收获的欣喜,还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并没有胡子的下巴,咂了咂嘴道:“看来明个儿晚上可也就差不多了。”

    容嬷嬷有些担心的问:“这也就是算问出来了,可要回了皇上?”

    淮公公道:“回什么,咱家这还没品出味儿来呢!哪怕耳朵过过干瘾呢!”

    日日夜夜,浑浑噩噩。

    商雪袖不知道今夕何夕,昏昏沉沉中仿佛在戏台子上,她一身大红的罪衣罪裙,上面的是面貌模糊的两个人,一个穿红衣,一个着蓝袍,她心里有些明白,这是《三堂会审》呀。

    那红衣的正开口问着她:“第一次开怀的是哪一个?”

    恍惚中,又好像是六爷在带着她在知雅水榭看戏。

    那时候的她,十六七岁年纪,并不懂得很多——六爷拿着扇子指着台上,那时候是落天霞的苏三,六爷让她自己揣摩……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次的课业,她答的不好,不过算是勉强应付过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崩塌(姚霁珊和氏璧加更)() 


    再到后来,她自己演了这出戏。

    她抬头,又好像回到了台上,变成了她是苏三。

    眼前的人仍旧面貌模糊,商雪袖只想睡过去,可台上又怎么能睡呢?

    有人弄醒了她,她喃喃的道:“第一次……”

    她情不自禁的回忆起那次登台,也明白了六爷让她懂的意思。

    她忽的又笑了一下,若是大家闺秀,被人这样问,想必会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吧,可苏三不同。她是名妓,那一句柔婉动听的“第一次开怀是那王公子”,反倒带着回忆往事的旖旎感,更多于被两个坐在上面的官员细问行院中事的羞辱感。

    “是哪个呀?”那声音又问着。

    商雪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她神思飘远,不是西都的阿虞,而是最早最早的,霍都的阿虞,是阿虞啊。

    “阿虞。”她也这样说着。

    这样她应该可以睡吧,她已经说了啊,说的是实话啊。

    “不对,是六爷吧?”那声音道:“前几天你还说是六爷呢。”

    “没有。”商雪袖迷迷瞪瞪的皱着眉:“没有。”

    “你不是去六爷的屋里么?”那声音继续引诱着。

    “不……”商雪袖干哭了几声,可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求求你,让我合一会儿眼……”

    “娘娘,只要你都说了,就能睡啊。”

    商雪袖摇摇头,她最后一线的理智再告诉她,不能照着那个人说的回答。

    “阿虞。”

    淮公公和容嬷嬷对视了一眼。

    这,想必是圣上的名讳,容嬷嬷摇摇头,便又晃了晃商雪袖,道:“娘娘这就不对了,怎么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说的都不一样呢?”

    “没有,我没说……”商雪袖的脖子仿佛折断了一样,无力的垂着摇摇头,可下一刻又被硬抬了起来,一个人拿着蜡烛直直的凑到她眼前。

    蜡烛火热热的烘着她,让她更加困倦;可那光就在眼前,明亮的她不得不躲避起来,眼睛便流出了眼泪,可她却更加的疲倦。

    不过反复几次,她便放弃了那最后一线的坚持。

    她喃喃的道:“六爷。”

    可不知不觉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海公公眼睛亮了一下,他和容嬷嬷问了十几个晚上了,终于看到了嬉妃的放弃:“娘娘去了六爷屋里?”

    “去了。”

    “去干嘛了?”

    商雪袖被允许合上了眼睛,可却仍然不能睡着,她听凭自己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在将坠未坠的既触不到顶、又落不到地的空悬中,不那么利落的答着:“求六爷救我……”

    她又有些迷糊起来,六爷救过她,可是这次,怎么都不行了……六爷,被她害了……

    她眼泪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那你是以身相许了?”

    “许了……”商雪袖抽泣道:“让我睡吧……”

    可正到了有意思的关头,淮公公哪会准许?

    难得有这样儿的绝色落在了他的手里,最关键的是这位嬉妃入宫之前看样子就不干净。

    他不敢打听皇上的私密事,但这嬉妃有姘头啊!

    自然要细细的盘问过才行——他这辈子是开不了荤了,可耳朵听听,也好歹解个乏儿逗个趣儿不是?

    “怎么许的啊?六爷挟恩图报了?”

    “不是……”商雪袖的眼泪纷纷而下:“是我自愿,我愿意的……”

    淮公公如同嗅到了香味的野狗,简直口水都要流了出来,眼睛里射出了色迷迷的微光,道:“娘娘是怎么个自愿法儿呢?”

    “我……”商雪袖皱着眉头,她仿佛再次推开那扇房门,房门里关着的记忆如此真实……

    她的鼻端好像能嗅到那一晚六爷房间中的香气,陈郁浓厚,她有如同听见那燃烧正旺的火盆里银丝霜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酒瓶儿在地上轻轻晃动,六爷半边儿身子都滑落到了地上……

    她将六爷扶到床上……

    记忆里的她那般焦急和无措,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只得脱了六爷的衣服……

    淮公公的鼻孔冒出了粗气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便带动了那并不大的喉结在脖子间耸动着:“脱光了吗?然后呢?”

    商雪袖抖着嘴唇,眼泪流了一脸都是。

    脑海里萧迁醉卧在床上的模样,凌乱而敞开的衣衫,她跨坐在六爷身上,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然后她摇动着六爷,希望他醒过来要了她。

    她看到萧迁冷漠而陌生的眼神,充满蔑视的那声“滚”。

    那眼神又如同长在了阿虞脸上,仿佛那晚上他看着自己,几度将她伸向他的手格开。

    西都那时,她无比忐忑的说起艺名和初衷,那时候阿虞是什么表情呢?

    是觉得她可笑么?还是愤怒呢?

    还有青佩——她原来一直都记得青佩,她仿佛挣扎着对着自己喊……报应,报应!

    “啊,啊——”商雪袖张着嘴,一声声的嚎哭起来,眼泪沿着修长的脖颈,衣领处已经泅湿了一大片——记忆便如潮水一般,前所未有的混乱。

    她是个肮脏的人,原本那样的事,也是她玷污了六爷……

    六爷本来无辜,对她还有天大的恩情……

    她报恩都来不及,若是说了,便更是害了他——可她到底刚才说了没有?

    商雪袖垂下了头,两只手猛地插到了她的一头长发中,用力的拉扯着。

    淮公公吓了一跳,他原本等着嬉妃往下说,可嬉妃却突然疯了一般。

    他刚冷笑了一声说了句“娘娘可不要装疯卖傻”,嬉妃已经歇斯底里的一头朝床柱子撞了过去。

    淮公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还是容嬷嬷知机,之前看着不太对,拿了枕头挡了一下,这才没酿出祸来。

    看着软软倒下去的嬉妃,容嬷嬷还是瞪了他一眼,道:“不能再这么问了……”

    两个人到底还是有些后怕起来,万一嬉妃真的疯了或傻了,皇上想不起来南五所还有这么个妃子还好,万一哪天想起来了,虽然可推脱是她自己个儿想不开,可到底难免一顿责罚。

    可怕什么,来什么,并不是皇上,而是萍芷又来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谵语() 


    长春园中的宫女太监们,因为太后娘娘发了话,都被要到各处去当差,萍芷也彻底死了心,长春园和嬉妃,再也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但她还算幸运,和宋嬷嬷一起被安排到了醴泉宫。

    今天这一趟,是宋嬷嬷让她来的。

    萍芷还年轻,不知道南五所是个什么所在,可宋嬷嬷知道!

    那是个能把人心肝脾肺肾都滤一遍的地方!

    从上次萍芷悄悄儿的过来跟她说商雪袖想让她过去,她心里边儿就一直没有底。

    她到底跟了商雪袖很长的时日,也算是知道商雪袖的性子,鲜少低头,她和萍芷这样递话儿,必是有些什么紧要的事。

    可宋嬷嬷看着皇上沉着脸每天不动声色的办理政务,忙的没个休憩的时候,她也不敢提。

    一直拖了有十余日,只见皇上脸色更加的不好,可她又着实怕商雪袖有个什么,皇上以后会后悔。

    宋嬷嬷只得偷偷嘱托了萍芷,哪天不轮值了,抽空去看看。

    萍芷得了宋嬷嬷的话,就有了一半儿的依仗,急匆匆的就去了南五所。

    原本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眼前的两个老货左推右拒的不愿意让她进门,她便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给我让开!”萍芷叉着腰道:“两个老不死的货,我是皇上身边儿的人,奉了皇上的口谕来看嬉妃娘娘,你们敢拦着!”

    待到这两个人终于让了道,萍芷推了门进去,这才真的害怕起来。

    嬉妃就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子前面,模样,还是那个模样,阳光打到她脸上,似乎也是安详的。

    可除此之外,没有一样儿正常的地方,头发不曾梳理,乱糟糟的垂了下来,甚至有些显得焦枯,而那双眼睛木木然的,衣裳不知道几日没有换过了……

    萍芷一阵阵的气紧和心酸,回头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娘娘的?”

    容嬷嬷小声道:“娘娘不让我们近身……”

    萍芷略靠近了一些,轻声道:“娘娘?”

    嬉妃这才有了反应,可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反应啊!

    她的眼睛瞬间就变得充满了惊恐和哀求,她的双手不可抑制的抖着,拽着头发,晃着脑袋,嘴里则轻轻的说着什么。

    萍芷听不清楚,便靠近了过去,可距离越近,嬉妃的脸孔便越发的扭曲起来——那是一种挣扎,而语声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而萍芷手里的食盒已经掉落在地上,她露出了骇然、惊恐的神情,慌乱的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撞到了容嬷嬷身上,她猛地回头,眼圈通红的看着容嬷嬷。

    容嬷嬷缩了缩脖子,道:“娘娘看见人近前了就、就这样……”

    她眼珠子不安的转着:“莫不是魇着了?”

    萍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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