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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来的人的还没走到荣升戏楼的门口,就看着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倒笑了起来,道:“楚班主,你倒是精乖啊。”
楚建辞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皇上身边儿那位太监,心中大惊,急忙道:“来公公,竟然是您亲自过来,这……春茂社蓬荜生辉啊!”
来公公向后使了个眼色,便有小太监抬了东西过来,因为并没有什么旨意可颁,所以春茂社的人叩谢了皇上的恩典之后,便站起身来。
楚建辞摆了摆手,他们这才散去,他和燕春来将来公公等人迎到屋内奉茶,又备了厚礼,来公公左右看了一下,这才道:“班子里那位教习……”
楚建辞便道:“春来去喊你师父过来。”
燕春来便有些愕然,不明所以的跑了出去,在门口起呆来,师父一大早儿就出去了,这让她去哪儿找?
她想了想,又回了屋,道:“师父不在啊。”
楚建辞皱眉道:“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跑不见了,刚才不是还跪着一起呢吗?”
燕春来瞪圆了眼睛,她听见了班主睁着眼睛说瞎话!
来公公不过随口一问,他回忆了一下,刚才跪着的人七七八八,没有什么熟悉的身影,便起了身道:“差事办完了,咱家也要回宫交差了!”
楚建辞躬着身子极恭敬的将这几位送走,才看了一眼燕春来,道:“刚才应对的不错。”
燕春来道:“您怎么不跟这位公公说我师父一早儿就出去了?”
楚建辞道:“你哪懂宫里边儿的人什么心思,我若是这么说,他还不得猜测是你师父不愿意见太监,故意躲出去的?”
燕春来便点了点头,道:“您这样说我就懂了,那这事儿要跟师父说吗?”
“不必了,别跟她添烦,倒是我们这几日要连挂《天女散花》,听说你师父不准你再用小棍子撑在长绸里面?”
燕春来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道:“是,我这就去练。”
商雪袖这会儿在秋声社,倒是跟着秋声社的人糊里糊涂的接了赏赐,接完了又等徐碧箫把人答对走了,这才道:“你昨天唱的过火了。”
徐碧箫昨天的第三折,情绪外露的太过了!
她神情有些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担心。
徐碧箫噗嗤一下笑出来,又觉得她昨天进了宫以后,一直到现在神情都有些惴惴的,他不应该笑,便正色道:“你想多了,你和我说的,原本就是宫闱秘辛……”
商雪袖这才缓过神来,她的确是……过度紧张了。
可她下一刻复又绷紧了脸,道:“我以这个名字唱戏,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知道,到时候他难免会想到昨天的这出戏。”
徐碧箫撇了撇嘴道:“这样小心眼儿的人你当时是怎么看上他的。”
“你疯魔啦。”商雪袖道:“这样的话也敢说。”
徐碧箫哈哈笑了起来,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不知道我有个诨名儿叫‘徐大胆’吗?”
商雪袖忍不住笑了,这名字她听说过,当初就乐得不行,怎么也没法和眼前这个表面上俊雅清冷的人物扯到一起。
徐碧箫看她担忧的神色终于散去了,这才道:“你今天过来是什么事儿?”
商雪袖掏出了戏本子递过去,道:“给你的。”
徐碧箫惊愕道:“这么快?”
他双手接了过来,看到那本子上写着《锁麟囊》三个大字,便皱着眉头道:“锁麟囊?这是什么玩意儿?”
商雪袖道:“你是男孩子,自然不懂这个。”
她这样说徐碧箫,然而她也是不久前才从锦乡侯侯府大小姐那里知道的。
锦乡侯以武功封侯,阖府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骄纵。
这位臧大小姐闺名凤翎,从打商雪袖挂牌那天,除了第一场那出《梦黄粱》没看过,剩下竟是场场不落,不光是打赏也多,还常常带了一帮子闺秀来捧场。
她看商雪袖第一场戏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俊朗的小白脸,还真的心里边儿乱跳了一番,看了几场以后,她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情,跑到后台去了!
她这才现,这老生原是个女流!商雪袖第一次来上京的时候,臧凤翎只闻其名,不曾看过她的戏,这一对上号了,反而不肯轻视起来,
有一度外面竟然起了臧大小姐包养戏子的流言,连侯府也派了人来,结果这才知道,此商雪袖,就是彼时名冠京华的大青衣商雪袖,略微放了心。
侯府的老太太还被臧凤翎软磨硬泡的请了商雪袖去唱过一场堂会,看过之后,见商雪袖进退得当,风度极好,这才再不拦着臧凤翎看戏。
只因为臧凤翎已经定了夫家,再过不久,就要远嫁了,老太太心疼她出嫁了以后,还不知道一年到头能看到几回戏,这才睁一眼儿闭一眼儿的算了。
“锁麟囊”这东西,便是臧凤翎拿给商雪袖看的。
这是她出嫁路上,要一直捧在手里的东西。
大红色的锦缎缝就的锦囊,上面是侯府的绣娘巧手绣就的麒麟,龙头鹿角,脚踏五色的祥云,极尽精美华丽,就连锦囊的封口都是细细密密的串了米珠。
第四百二十八章 春来()
♂
锁麟囊里面儿的东西,就更不得了。
那是臧凤翎的娘亲和祖母精挑细选了若干的奇珍。
原本臧凤翎的嫁妆就十分丰厚,就拿那台尺余高的红珊瑚来说,寻常人家哪怕一个角儿也是没有的,可这小小囊儿里的东西,只比嫁妆里头的更罕有!
臧凤翎并没有炫耀的意思,语气里反而带着淡淡的惆怅。
“商先生,我好羡慕你呀,自己的命,自己做主。”她摩挲着那囊儿道:“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出嫁了都是有这么一个锁麟囊,并不是里面有多少奇珍异宝,而是拿这个取个好彩头……”她看着外面:“希望我们到得夫家,早生麟儿,为夫家开枝散叶。”
商雪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得道:“出生穷苦的女孩儿,不是一样?可别说这样的锦囊,哪怕是几钱银子的嫁妆也是没有的。”
臧凤翎便点点头:“是我有些儿不知好歹了。”
她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有些好奇道:“商先生,你这样的容貌,即使要嫁人,也是容易吧?为什么不嫁人呢?”
但是商雪袖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答。
臧凤翎便道:“你的嗓子坏了,还能改了老生,重新闯出名气来……我不懂,你这样的女子……”她重新低落起来:“好像我出嫁之前学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嫁人。”
“切莫这样想。”商雪袖道:“像您这样的世家闺秀,所嫁之人定然也是国家栋梁。夫君在朝堂为国尽心,您在后宅打理庶务,应酬交际,这些都不是小事。”
她笑了起来:“若是您打理的不得力,入不敷出的,岂不是要逼得你家夫君做个贪官?”
臧凤翎并不介意商雪袖这样算是很冒犯的话,反而释然而笑:“若是有机会去我那里唱戏,一定要找我。”
锦乡侯府的大小姐臧凤翎在十五过后便出门了,十里红妆,第一台到了城门口,后面侯府还没抬完。
臧小姐嫁了人,可是她的闺中好友还在京中,竟是以商雪袖为中心又弄了个文会,不与拂尘文会那边往来,时时捧场。
商雪袖有时候也与她们会面,看着这些青春芳龄、以后也要嫁人的小姑娘们,写了这出戏。
她只简单的和徐碧箫说了锁麟囊是什么物件儿,他便凝神的看起戏本子来。
看完之后,他过了良久才开口道:“这么好的本子……”说到这里,一个“谢”字,都觉太轻。
商雪袖想说些轻松的话,可最后,却道:“昔日曾经说过,若有机会,可和你同台。”
徐碧箫也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只是我现在没法子再唱青衣,燕春来虽然还有缺欠,”商雪袖轻轻的道:“就算是代替我了了这一桩心愿吧。”
————
春茂社得了进宫的机会,又以一出燕春来的《天女散花》大获宫里边儿的赏识,一时间倒让有些年纪的人联想起很多年前的《观音得道》来。
这戏终于公演,座儿一售而罄,也难怪,这出戏,可是皇上看过的!
但对于行会里面儿,倒颇有些争议。
春茂社是个刚刚成名的小班子,何德何能就能获此殊荣?商雪袖自己是有本事,可是也不能这样儿造势,往外推自己个儿的徒弟!
戏好不好,自有公论。商雪袖对此并不辩驳,只对燕春来要求更严格了三分,又提前交代了,同行里面除非正儿八经递了拜贴,其他自己个儿买了座儿来偷看的,都谢敬不敏。
余梦余这样儿的人并不意外,他们自己个儿的班子,从来都是这样的规矩。
有感兴趣的,都直接递了拜贴,光明正大的观戏,也意味着他们只是观戏,断不会演这出戏。
明剧,不是那个要急着往外推的时候了。
大家都在唱,谁的本子好,谁就占优,而这本子是商雪袖写给燕春来的第一部压箱底儿的戏,她不愿意让旁人偷学了去。
固然有防不住的,可是这却是春茂社的一个态度,也是商雪袖的态度。
以前明剧的《吴宫恨》、《长生殿》那些大戏,她不禁同行来看,有时候还邀请了他们来看,是明面儿上允许了他们学了去自己演,可从今个儿开始,她和春茂社独有的戏,再不允许私淑了!
这一条,也是行会的规矩,怎么就能拿了人家心血白用?
若想在这行会里得到庇护,那就守着吧!
当晚的《天女散花》是重头戏,也算是燕春来正儿八经的自己演一出全新的戏,荣升这边儿仍旧是墙两边醒目的挂着大幕,而在入门处则是一块十来尺高的竖匾。
夜色里明亮的灯笼下面,先入眼的就是极潇洒的一笔字。
“天女散花去,
仙曲入云归。
燕子北回日,
新音候春来。”
下头则是一溜儿略小的字,题着“秋声社徐碧箫敬赠”。
看的人不由得交相议论起来,秋声社,那可是这几年红遍了上京的班子啊!
更不要说徐碧箫!就算是个伶人,那也是云端上的伶人!
看的人心里边儿不由得猜测起来,也不知道徐碧箫为什么如此看得起春茂社。
再看那匾上句子,有些个墨水的人便显摆起来,道:“这字字句句可是用了心思的,不是寻常面子情。”
“看见没,《天女散花》就是今晚的剧目,这里还嵌了‘燕春来’三个字,正迎着春茂社北回上京,而这会儿已经眼看着要到二月份了,岂不是一个‘候春来’?”
“还有呢,这班子里的老生商雪袖,原本就是以前新音社那个大青衣商雪袖,可真也写全乎了!”
商雪袖看着燕春来自己扮妆,又在旁边儿提点了几句,这才走到了窗前。
徐碧箫看着她,鬓边一缕发丝在她耳后拂动,那是白色的。
商雪袖推开了窗子,看到楼下人流慢慢的涌动,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可那冷风中到底带了点儿暖意。
她不是不为往事惋惜,可往事不可追。
她能看懂这字面背后的意思,也能感受到这少年的激励之意。
“多谢。”商雪袖回头对徐碧箫微笑着道:“候春来,现在,可真是快开春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再行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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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过后,也是各个年前汇聚上京的戏班子再度天南地北行走的时日。
就算是春茂社,也要早做打算,离了上京以后再往哪里走。
而在这之前,商雪袖仍有太多事情要做,因为这事关行会后面的发展,所以不得不提前布置下来。
“上京行会,已经略成气候。”商雪袖沉吟道:“尤其是这里从不曾断过大戏班子,像九班主几乎是常年驻在上京的,您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后面儿看来是要交给您多费心。”
响九霄点点头道:“我心里有主意,除了我之外,这一年里边,断断续续来上京的,也有些戏班子,算下来,人也不少,关键是要拧成团儿。若真的受了欺,便像你上次那样做,假如还是不行,”她脸上露出有些畅快的笑容来:“一个小戏,也不过是一个晚上就能编就。”
小玉楼道:“咱们行会是个让人羡慕的。就连酒楼茶舍里说书的,都想挂过来。”
商雪袖笑道:“现在咱们自己个儿还没收拢好,还不能挂他们,平日里若有需要,帮忙可以……上京在天子治下,便是有些欺人的事儿,总还要顾忌三分。我是发愁其他地方,又没有班子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