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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霜降站在巴士站牌下,看着梁诗蕴转过路口,她收回视线,忧心忡忡地望望天色。
暮烟已四起。
天已青暗,映衬得路旁梧桐树花白斑驳的光洁树皮似抹了一层薄霭色。周围没什么人,放眼眺望,一百米开外耸着的六层联排楼房是梁诗蕴的住处,此外,更远的另一个方向能看到高出行道树的几幢楼房顶。
这是一条两旁都是梧桐树的马路,车站在马路的尽头。从车站往另一端望去,梧桐树的树冠互探着,此时刚入早春,枯叶褪尽,新芽未发,木褐色的悬铃果静静吊在半空。相向而排的梧桐树只有树枝挺伸着,看去就像一条疏阔而又幽远的长拱廊。
真的美如画。
许霜降无心欣赏,她在这样幽静的黄昏里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超过三分钟,她又开始做蛮事了,拔腿疾走。
路上,她看到了一个小型社区。三幢公寓楼中间围了一小片比篮球场大不了多少的空地,底楼有一家超市,对面是一家土耳其店。超市的玻璃门透出了光,土耳其店外,夫妻俩正在将露天堆放的蔬菜纸箱搬进屋归拢。
真是好大一份诱惑,许霜降想去超市买食物。
她略犹豫,最终没有拐进去。其实,她在梁诗蕴处没有吃饱。这一天辗转奔波,吃的时候已经大大饿过头了,并不是很吃得下,又穿插了邻居上门这件事,所以许霜降只吃了几个梁诗蕴精心做的小春卷。如今肠胃开始蠕动,反而饿了。
但她不想耽搁时间,天马上要入黑了。
十字路口,两边没有车辆,但是许霜降规规矩矩地停下按过街按钮。绿灯很快亮起,她快步穿过马路,继续前行。梧桐树的道路终于走完,从这段起,路的一边有人家,另一边换成了修剪整齐的珊瑚树。
许霜降把自己从珊瑚树下转移到了人家门前的石板路。她不图里头射出的灯光,就图那点屋里的人气,驱走她心头一点惶恐。(未完待续。)
第102章 吓到谁()
小学一年级,不知哪个坏小孩向许霜降转述过一个鬼故事:“胖囡囡,我吃过晚饭不能出来了,你明天给我对作业吧。我奶奶不让我出来。”
坏小孩凑近脑袋,神神秘秘地说道:“胖囡囡,你知道吗,人的肩膀上有两盏灯,晚上走到外面就会亮,保护我们的,我们自己看不见,如果你回头……”坏小孩停顿,教唆道,“胖囡囡,你扭头看肩膀。”
那是个天真无邪的年纪,许霜降真地扭着自己的小脖子,不解地望向自己的肩头。
坏小孩满脸惋惜,鼓嘴朝向许霜降的肩膀吹了一口气,不慎全喷到了她的脸,他无视许霜降撅嘴恼怒,说道:“就这样,你这边的灯熄了。”
“然后,”坏小孩特地挪到她背后,手啪地搭上许霜降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鬼来了。”
许霜降一激灵,猛地抖开坏小孩的手,扬着女孩子的尖嗓道:“骗人。”
“不骗你,”坏小孩昂着头据理力争,“我奶奶说的,所以她不让我晚上出来。”
许霜降小学没毕业就知道这是个吓唬小孩的段子,但是今夜,这段子让她从记忆里挖出来,自己吓了自己一回。
她真地一路都没有回头。
陈池对许霜降的周末安排了如指掌,他算着时间差不多,许霜降一天的活动该结束,拨电话过来。
“霜霜,回来了吗?拿到书了吗?”陈池笑道。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许霜降算的什么账,这本书即使便宜一些,却颇费周折,那点差价算上她取书来回的路费,再搭上她的礼物和一天的功夫,早就抵消了。
这事挺好笑,许霜降一眼瞧出她妈妈不会算账,陈池则一眼瞧出许霜降不会算账。
不过,她愿意和朋友多走动,也是好事,陈池忖道。
他想着问问她晚饭做什么,他好给她提前指导一番,免得像上次那样,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半路向他讨教,不得已改成了西红柿蛋汤。
他听见许霜降说:“拿到书了,正在路上。”
陈池当即眉头一皱:“路上哪里?快到了吗?”
许霜降往左右小幅度瞥瞥:“哦,就是路上,可能再有十几分钟就到火车站,然后坐上火车就好了。”
“你还没坐上火车?”陈池急道,“怎么回去这么晚?有人送你到火车站吗?”
“没有,人家也是女孩子。”许霜降给自己壮声势道,“我自己行的。”
陈池吸一口气:“现在天黑了,你走路过去?”
“是啊,没事的,刚刚天黑,时间不算晚,放心好了。”许霜降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能放心吗?”陈池撩开窗帘往外看,他这里也全黑了。他十分焦灼,“你怎么在那里耽搁那么久呢?”
“去的路上火车突然停了,说是有炸弹。然后所有人下车,等了很久才换乘大巴。”
陈池的心跳几乎停滞:“你有没有事?”
“没有,路上多花了点时间而已。”许霜降轻描淡写地笑道。
陈池很想把许霜降捞到近前,用很大的力搓揉两下,这么吓人的消息经她的嘴里说出来,就那样平淡,连抑扬顿挫的调子都不给。他更想把青灰软壳蟹从此扎扎实实捆了,搁在屋里,再也不要放出去。
陈池缓了缓呼吸,问道:“路上既然有事故,你怎么不直接回去,还要去拿书?”
“我不往前走不行,转乘的巴士都是开往前方车站的,没有返途。”许霜降瞅瞅路口,说道,“我要穿马路了,不和你说了,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霜霜,”陈池急忙叫住,“电话不要挂,一直到火车站买完票上车。”
“没必要吧?我到了火车站给你电话。”许霜降说道,陈池这可是国际长途。
“让电话通着。”陈池严肃地强调,“有事我可以及时知道。”
“没什么事,外面人都没有。”许霜降这句话让陈池更为悬心,但她不自知,找着理由推搪:“路上就我一个叽里咕噜地说话,万一有人经过,不要吓到他们啊?”
“你吓到我了。”陈池又急又忧,语气强硬地重申:“不要挂电话。”
许霜降轻声地笑出来,有陈池在一旁说话,她的害怕确实要减轻很多,她柔柔地抱怨道:“尽顾着和你说话,我看路会不仔细。”
“那就不用说,让我听着你走。”
许霜降答应一声,抿唇微笑。
陈池站在窗前,将窗打开一丝缝,夜风凉凉地灌进来,如今入春,早晚温差大,一件单薄外套到了晚上会挡不住。他紧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眉心深锁,仔细倾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
很静,连车辆偶尔驶过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听上去,她走得很快。陈池完全能想象,此时她走在一条僻静的路上,周遭寂暗,她睁大着眼睛瞧向前方,走得惶急。
“陈池,我看到火车站了。”
陈池能听出她在疾行微喘中小小地松口气,说话的语调变得欢快,他“嗯”了一声,交代道:“霜霜,现在把手机放进口袋,不要拿在手上,放心,我能听到你。”
“我没有不放心,是你不放心。”许霜降笑着嘀咕道。
这句话过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倏然变得很闷。陈池只能听到许霜降和售票人员简短的对话,非常细小飘忽,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她的背包挪动中和衣料的清晰摩擦声。
陈池在这一段时间内,觉得他所有的感官知觉都汇聚在耳上,然后连同他的心一道,被装进了她的口袋,闷在里头蒸腾发酵。
“陈池,我买到票了。”许霜降兴高采烈地说道。
陈池舒了一口气,风吹到脸上,令他感到他也被松开束缚,被放到和许霜降所在的站台一样空旷寒凉的地方了。
“人多吗?”他问道。
“不多,”许霜降瞄了一眼,“七八个吧。”
“好,不要站在上站台的楼梯口,那个位置别人抢了容易跑,所以会起歹心,也不要站在很偏的角落里,尽量不要打开自己的背包翻找东西,这种动作不好。车还要多久才来?”
“十五分钟。”
“你的手机还有多少电?”
“两格多一点。”
陈池皱眉沉吟,很快说道:“手机仍旧放回口袋,不要挂。”
许霜降忍不住反过来宽慰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未完待续。)
第103章 午夜追逐()
“你是在陌生地方,单身一人,天黑,我怎么能不紧张?”陈池说了两句,就不再说,他怕吓唬到许霜降,只好柔声教导,“霜霜,谨慎点好。”
只听到许霜降低低地笑着,电话里的声音又变得很闷。陈池屏气凝神地听着,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响动。
这十五分钟几乎没有大的声音,连许霜降衣物的摩擦声都很少,陈池想,她一定找了个地方一动不动地站着,大概只会静悄悄地瞄看周围的人,然后不断张望车来的方向。
对陈池来说,那端的声音被禁锢,时间犹如凝滞,他像被困在荒原孤守。
他松了松领口,动作非常轻,怕自己扭晃脖颈时影响耳朵的听力。
陈池给许霜降说过他在火车站夜遇一个女孩的事,但他没有说得很详细,那晚他拉着女孩的手,两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时隔许久,他对女孩的长相记忆模糊了,但是两只手中湿冷的感觉一直印象深刻。
彼时夏季,女孩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短袖T恤,毛边牛仔短裤,她匆匆走进站内,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又走了出来,神情踯躅。然后她拿出手机翻看,屏幕的光亮照得她的脸有些青茫,犹如罩了一个小小的发光圈,十分引人注目。
陈池双臂抱胸倚墙而立,背包抵在身后,车站外广场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他眯着眼瞧向那个女孩,再朝另一处的一堆人扫视。
那女孩收了手机,陈池清楚地看到她把手机放入了背包的侧袋。广场上的路灯并没有将这片地区照得亮如白昼,但是如果有心盯住一个人,这样的照明强度足够看清这个人的身量举动,包括她的身材轮廓,包括她的背包大小,当然也包括她转头四顾时,在每个方向停顿打量的犹疑不定。
女孩微转头偏向他这个角落观察的时间,比瞥过那堆人的时间多了至少三秒,过了片刻,她挪着脚步站过来一些,头朝着广场对面,那里有条比较宽的主街,时临午夜,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车辆也不见,空荡冷清得只剩下了灯柱的投影。街角的超市连收整货架的晚班人员都已下班,超市大门紧锁,店内一片漆黑。
陈池没去关注女孩,他将目光移到了她身后十来米远。四五个人聚在车站广场边缘的树下,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个子和他差不多,身材没一个肥硕的,但绝不瘦弱,十分精壮,都穿着深色T恤,年纪在二十来岁左右,你一口我一口分享着两罐啤酒。
陈池看得相当仔细。这些人的黑头发没有一个染成五花八门的颜色,纯黑,两边脑门的头发铲得平短,顶上的头发用啫喱水固定得冲天刺起。在路灯的映照下,他们脑门发根处露出的光生头皮和脸上的黑色浓眉同样显著。
这些人白天走在街上,与一般青年无异,并不会如何地特立独行,甚至可以是沉默谦逊的,只是到了晚上,这些精力无处宣泄的富余劳动力们,也许就成了游荡街头的混混。
其中一人仰头喝了一口啤酒,随手递给旁边的人,扭头看向女孩这里,转过头去不知说了句什么,一伙人哄笑起来。
陈池不动声色地扫视广场连接的三条路,主街最明亮,通向城中心地带的商业区,缺点是住家少。两侧各有一条路,比主街狭窄,路灯掩映在树荫中。
那堆人继续在轮流喝啤酒。一人接过后喝了一口,看他仰脖的角度,那似乎是最后一口。他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塞给下一位,然后迈了一步。
陈池直腰,大踏步往女孩走去。
女孩倏然而惊,紧张地望着他,神情戒备。
“中国人?”陈池直接用中文。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放松和惊喜,快速点头。
“我要走了,信我就跟我走。”他毫不拖泥带水,目光一直罩着那堆人,他们齐齐观察着他和女孩这里。
“……”女孩犹豫着,审视着陈池举棋不定。
陈池眸光下垂,瞥了女孩一眼:“我有朋友住这里,可以去借宿。走还是留?”
女孩不由自主侧头往那堆人的方向看去,再望向陈池。
陈池的目光一直锁定着他们的方向,瞧见一人朝同伴偏偏头,重又迈步。
“他们来了。”陈池一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