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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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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池哭笑不得:“我一早就给过它新鲜空气,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也开过窗了,快关上,别冷到。”他伸手就关了窗户。

    许霜降瞅瞅他横过来的手臂,只好不吭声,陈池穿的是短袖T恤,不能被冷到。

    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双人影,以及身后的屋子,暖黄的灯光。

    陈池和许霜降的目光都汇聚在玻璃窗上,痴缠片刻。她在前,他立在身后,她穿着他的浴袍,他则是简单的灰T恤,两人都散发着一股沐浴后的清新味道,家居感十足。

    “你这里真的看不到月亮。”许霜降嘟囔道。

    陈池笑起来:“想不想看晚上的街景?”

    “现在出去?”许霜降讶道。

    “不用。”陈池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关灯,别怕。”

    许霜降扭头见陈池走到玄关处,才想说不用,眼前就骤然暗下来。“你过来当心撞到。”她无奈地说道。

    “怎么会?”陈池满不在乎地说道。话音才落多久,他已经到了许霜降身后,“霜霜,看外面。”

    外面是一大幢三层楼,错落地亮着几扇窗户。底下的小巷非常安静,矗立着几盏青淡的路灯。

    “这是你要我看的街景?”许霜降笑道。

    陈池自身后环上了她的腰,许霜降一激灵,却见他带着她微微侧了一个角度,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霜霜,往这边看。”

    对面楼房的墙尽头,露出了一方空间,望过去,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房屋,间杂着灯光。房屋大多低矮,以至于灯光都像平铺在地上闪烁,再往上,有几颗星星在蓝澄的夜空里缀着。

    “好看吗?”陈池轻轻问道,他的脸颊贴着许霜降的发丝,微微蹙眉,“头发还没有全干。”

    许霜降不知道是被星光灯光震撼到了,还是被陈池的怀抱温暖得昏胀了,隔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回答:“好看。”她稍顿后,又喃喃说道,“我不喜欢把头发吹太干。”

    陈池埋头在她发间,似轻笑似嗅闻:“霜霜的习惯很好。”她会顾及别人话中的所有方面,一一解惑。

    低声呢喃间,陈池的气息浸染进许霜降的发根,她的头皮阵阵紧缩,话都说不出来。

    “霜霜,向上看,可以看到一点点夜空。”

    许霜降仰起头,果然见到长条状的一抹深蓝。

    “夏天的晚上,会更漂亮些。”陈池若有所憾,很快笑道,“不要紧,霜霜你夏天过来,我把地铺让给你,你可以打开窗帘,一整晚都能看到。”

    “……嗯。”许霜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对面的楼房上。

    “霜霜。”陈池唤道。

    许霜降偏头向后看。

    “霜霜。”陈池的声音低不可闻。

    许霜降只见到头顶一片黑影向她覆来,耳边传来窗帘挂圈划过滑竿的轻嗤声,屋中全部漆黑。

    好像走过了天荒地老一般,陈池的声音飘忽响起:“霜霜,如果我去同学那里,你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未完待续。)

第115章 很重要的一天() 
天光大亮。

    许霜降不用睁眼,就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形。事实上,她抖动着睫毛,就是不想睁眼。

    有很多茫然、彷徨,可以在睁眼之前,继续和着规律自主的呼吸乖乖安眠,一旦睁眼了,它们就会推着血液中的氧气,拥挤到她脑海,拼命让她的大脑活跃起来,排着队让她辨识理清所有的它们。

    许霜降宁愿让自己半张脸仍然蒙在被中,宁愿让棉布被套的边沿仍然掩着她的鼻中梁,即使被窝里熏暖得让她呼吸不顺。

    她想缺氧,以此换来自己缓缓再思量的些许余地。

    灿烂的阳光穿过严严实实的厚窗帘,偷进了屋中,沉沉寂寂间,只滤剩一片迷迷蒙蒙的灰,裹起半夜的呼吸交缠,织成一个绵绵长长懒起的清晨,映亮了她露在被子外面阖着的眼睑。

    许霜降清晰地知道新的一天到来了。

    可是她没准备好。

    枕头微微动了一下,令人屏息的安静过后,一只手伸过来,试探着搭上她的肩头。许霜降僵着身体侧卧着。

    片刻后,身后的人悄悄支起手肘,慢慢捏起被沿,小心翼翼地往下拉,让她的鼻子和嘴巴露出来。

    微凉的空气瞬间挤了过来,让她不得不清醒几分。

    有一缕目光似乎痴迷在她脸部,始终不肯离去。有一缕鼻息确实地缭绕在她耳廓,温柔沉默地等待。有一缕指腹下的暖意,非常非常轻柔地摩挲在她鬓边,为她拨开散乱的发丝。

    许霜降终于躲不开去,她瑟缩着偏头。

    “霜霜。”陈池的声音低哑地响起,透出欢喜。

    许霜降将整张脸扭过去,含糊地“唔”了一声。

    “霜霜,”陈池俯首闻着她的头发,呢喃哄道,“转过来,别闷坏了。”

    许霜降压着脸睁开了眼睛。“你起床。”她闷着声音要求道。

    陈池轻笑着摸向她的脑门:“霜霜,转过来说话。”

    “陈池,你起床。”许霜降微微转着脖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清晰,哀求的意味十分明显,“好不好?”

    陈池一滞,凝视着她露出的一角光洁额头,静默了两秒,附耳笑语:“好。”

    陈池下床后,回头望去,许霜降还是保持着那样,一动不动地窝着,以前她懒懒趴在枕头上,偷偷摸摸在背后窥视他做早餐,这回她恨不得把她自己埋起来。

    陈池勾起唇角,青灰软壳蟹实实在在害羞了。他望着她的后脑勺,眼神柔和得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有些心疼,更多是满足,至此这只青灰软壳蟹整个成了他的。

    “霜霜,多睡会儿。”陈池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软,唯恐吓到她一般。

    许霜降听着洗漱间的门关上后,才仰面望向天花板。

    对陈池房间的天花板,许霜降无意识地研究过多次,第一次留宿,她不敢转头,在黑夜里鼓着眼睛一直盯在这个地方,后来清晨醒来,第一眼也总是它,然后才会轻轻轻轻地摆头去灶台找陈池的身影。

    今天它还是它,她有点不一样了。

    许霜降的视线掠到灶台,再转向窗户,厚密的灰色窗帘经纬挡住了外面的喧嚣,使得房间十分静谧安宁。窗边的藤椅上搭着陈池给她穿的灰浴袍,一小角软软拖在地上。

    松木桌、白瓷瓶、红玫瑰,依然是这个以灰色调为主的房间最大的一抹亮色。许霜降望着那支花苞半展的玫瑰,它静悄悄斜立着,一夜过后,好像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晨光隔着窗帘漏进来,屋中光线毕竟和夜晚的灯光不同,显得既昏又亮,衬得玫瑰愈加幽沉而娇艳。

    许霜降不由想起昨夜桌边的惊呼和急痛。

    她和陈池站在窗帘前,寂黑中四目相对,她沉默又沉默,才小声建议道:“这么晚了,你去同学那里……不太好,把睡袋拿出来吧。”

    她分析得理智,气息却弱,一句话断断续续,甚至都没听清陈池说的是好还是不好,就心慌意乱地转身退开,踢到了松木桌的桌脚。

    坚实的松木桌阻得她不由自主痛嘶一声,却把玫瑰花护得牢牢的,这样细巧的白瓷瓶居然稳稳当当立在桌上,一丝晃动都没有。

    可是这暗夜里的一撞,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池说的,小概率事件能够发生,在发生前一刻就集齐了必然发生的所有条件。有些条件,瞬时颠覆不可能性,或者加码可能性。

    就像她和娴在各条街巷乱窜,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找到于连雕像,却在短短的一两分钟内遇见了陈池。

    就像陈池的同伴全都在仰首观看,他却不知何故,察觉到了在他视角里回头的她,于是他们有了平生第一次对视。

    就像许霜降昨晚在黑暗中,她的柔软脚趾和松木桌的硬实桌脚无意间碰擦,将她和陈池拉进了一个迷离夜晚。

    许霜降的目光落到松木桌下,离桌脚不远,趴着她的一只拖鞋。那是陈池给她揉脚时帮她脱下的。

    许霜降游目四顾,终于在衣柜边发现了她的另一只拖鞋。那是陈池抱起她时不慎甩落的。

    许霜降半撑起身,往床两边地上找衣服,视线倏然在床尾顿住,她的睡衣被体贴地搁在灰色的被面上。她稍愣,伸手捞过来,却更加窘迫,想都不想就把睡衣下的其他小衣物全部抓过来,一一穿戴好。

    当她撩开被子瞥见床单,一时怔忡,心头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惆怅似黯然,似惊慌似迷茫。

    这是新的一天,很重要的一天,她得学会成熟稳妥地处理,尽管,现在她的脑中还一片昏乱。

    许霜降恍惚片刻,就给自己定下了这条行事准则。她努力地压下心头的异样,忽略身体的不适感,尽可能动作迅速地下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陈池随时可能出来。

    “霜霜,怎么了?”

    许霜降手扶着松木桌,身体一僵,挤了一个笑容,扭过头去。陈池刚冲完澡,套着一件白色紧身汗背心,露出了结实的胳膊,他光着脚踩在地上,休闲又轻快,头发仍是湿湿的,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许霜降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微微垂眸,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穿鞋。”

    陈池上下一打量许霜降,见她穿着纯棉睡裙,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脚丫却光着,白生生地踩在地上。他四下一瞧,抿起笑容走到柜边,弯腰捡起了拖鞋,送到了许霜降的脚前。

    “霜霜,穿上。”陈池蹲在她面前,仰头笑道,整张脸明朗得让许霜降不由摒住了呼吸。

    她瑟缩着脚趾穿上鞋,陈池将手掌贴到鞋面上,轻轻碾转,抬头又问:“现在脚还疼吗?”

    许霜降微笑着摇摇头,却见陈池直起身,双手扶住她的腰,很低声地问道:“还疼吗?”

    许霜降起先没听懂,不解地望着他,直至眼睛扑闪两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垂下头,慌忙躲闪开他的视线,脸上火烧火燎。

    陈池却不肯放弃,抱着她俯首在她耳边,很轻很轻地又问了一遍。

    许霜降摇摇头,声如蚊呐,却极力地维持着寻常语气:“我去洗漱了。”

    她走向洗漱间的几步路,一直感觉到陈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未完待续。)

第116章 不要以此挟将来() 
许霜降已经在镜子前站了十几分钟。

    什么都想到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清楚,脑中混混沌沌。

    洗漱间的雾气早已散尽,温热水汽的氤氲退至四壁瓷砖,凝成细密水珠,安静地趴伏在墙壁上,使得洗漱间渐渐恢复清爽。许霜降从冲淋间出来后,就一直光脚站在地板上,拖鞋就在一旁,但她忘了穿上。

    她大部分时候其实在发呆。

    一个思绪片段间,她心头突然闪现阿尔贝托的苦恼疑惑,是不是女孩子说不的时候,其实就是是。

    她说过不吗?

    她诚心诚意说过不吗?

    陈池听到了吗?

    陈池是怎么理解的呢?

    陈池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瞧见外面天气晴朗,心情愈加飞扬,他盘算着今天带许霜降去城郊,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绿地公园,他们去踏青,可以坐在长木椅上悠闲地晒一下午的太阳,晚上回来就给她做大餐。

    他旋身正要走向灶台,视线扫到床上,含着笑脚步一折,今天铺床叠被的事该他来。

    陈池扬手抖起被子,视线撞见床单,微有滞缓,情不自禁扭头往洗漱间的方向看去。

    门关着,听不出里面的动静。

    许霜降仍然在发呆,不过情形要稍微好点,至少她能把事情分成两拨,一拨要及时解决,一拨放到以后忧愁。

    “霜霜,霜霜。”陈池在敲洗漱间的门,“好了吗?”

    许霜降猛然回神,转头朝着门口,听见陈池继续在说:“我给你温了牛奶。”

    也许隔了门的缘故,他的声音略略拔高,迟疑探问中的着急关切显露无疑。

    “快好了。”她答道,回过头来,抬眸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抿着嘴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要她住在这里,陈池每天都会温一杯牛奶给她,完全无视她不爱喝牛奶的抗议。

    “许霜降,自己做的事自己扛。”她紧盯着自己,在心里一字一顿地想,“以后即使和陈池没有走到一起,哪怕想起昨夜无限遗憾、后悔,也自己吞下去。”

    自己吞下去。

    不要以此挟将来。

    她打开了门。

    陈池就守在门外,一见她就扶住她的肩膀,目光逡巡在她脸上,轻声问道:“这么久?”

    她噙着笑容瞟了陈池一眼,半低下头没说话。

    “早餐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陈池亲昵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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