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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钊一时微怔。
她说,要他们一同平安归来。
而这个他们之中,自是包含了要与寂泽修一同西征的自己。
这短短的一句话,小小的一个词,便让此刻贺钊的心内澎湃汹涌,就算初临沙场亦毫无畏惧。
不过须臾,在稍而定下心神后,他便神色犹然沉着镇静地躬身抱拳,并对着眼前那纤弱楚楚的身影恳切道,“微臣定不负娘娘所望!”
贤玥心内骤然一暖,随即痛快地扬眉启声道,“好,待将军凯旋归来之际,我便定然犹在此处邀你月下酣饮一番!”
“那届时待臣而归,一定不忘来讨娘娘的一壶酒。”
廊下宫铃摇曳之音依旧,而贺钊丰神俊逸,薄唇紧抿成浅浅的笑弧,眸色深沉如蕴汪洋,一时恍若有了让贤玥难能读懂的情感。
正在此刻,本候于廊下的汐岚在接到斓秀宫守门内侍的通报后,随即只好回身沉着地走到廊上,向贤玥如实地通报道,“娘娘,容瑛夫人方才去宫中寻您,见您不在,正欲启身过来寻您。”
“知道了,帮我带话给她说我即刻回去,让她稍待我片刻便好。”
良辰美景终须散,能在出征前拥有这短暂的一刻,他心内便已知足。继而贺钊攥紧了手中的两枚金符,微微地垂下了修长的眼眸,“娘娘,若无其他吩咐,微臣这便告退了。”
“好,还望将军一路珍重。”
此刻的贤玥不知为何,隐隐担忧的眸色之中忽而蕴含了些许不舍。眼前这个高大稳重的身影,一定要带着那个人一同毫发无损地回来啊……
可待她回神之际,贺钊远去的身影已变成了小小的一点,并即将消失于回廊之中。一股极度的疲乏之意骤然袭来,片刻间她不禁倒退两步,并重重地抵靠在了木栏处。
不时,幽于层层花丛中的木廊上忽而响起了轻快且急促的脚步声。
贤玥心内轻叹一声,暗道她还是如此急性子,继而缓缓地抬首舒眉一笑。
“姐姐,你来了。”
“好妹妹,你可知此番西征寂泽修派了谁去?”匆忙而至的纾云一时倒也未注意到贤玥苍白的面色,而是急不可耐地宣泄着自己心内的愤然,“他竟派出了他自己,他要御驾亲征!你说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姐姐,你先别急。”贤玥上身倾前,安慰似的执过纾云那双微微发颤的玉手,复而温言相询道,“你可知此番出行,主副将皆为何许人也?”
“主将是他自个儿的表兄兵部尚书洛云州,副将则是那荣惠宫小蹄子的异母兄长阮瑾轩。”
贤玥瞬间定了心,随即向纾云宽慰一笑道,“如此甚好,倒不失为最稳妥的安排。”
“妹妹,你在说些什么?”纾云眉目怔然,喃喃开口,“我为何全然听不明白?”
自方才到来之际,沁泉廊的出入两口就早已让贤玥遣人围了起来。且这荔枝木回廊一面临水,一面乃为深深花海,外人难近其半分。于是此刻贤玥也不忍让纾云再被蒙在鼓中,所幸坦然开口询道,“姐姐,你想想这些年,宫中谁人与西凉走的最近?”
纾云裙裾微扬,面色之中尽是不屑之意,“和西凉走的最近的自是寂和琳吧?你看每次西凉那肥头大耳的世子一来,就知道和她献媚儿!”
“没错,和西凉走的最近的,一直就是这位被帝国给予了无上尊荣的护国长公主。”言至此处,贤玥凤眸之中的嘲弄之意渐深,“不但西凉王世子素来对她唯命是从,且镇守西凉与帝国交壤之境的牧州御史,亦是她乳母的儿子王忠灿。姐姐,难道你不觉着这场战火,来得太过蹊跷吗?”
须臾间,纾云如饮醍醐,如梦初醒。
“天哪,她是想造反?”
“至少她不愿再给泽修留活路。众所周知,先帝在世之时她受尽荣宠,近乎将半个帝国的财富尽入囊中,没有人知道她手上到底养有多少出色的暗卫……”贤玥眉目沉静地注视着此刻神色惊惶的纾云,继续从容不迫道,“如今盛京周边五省的大多军马已遣派调离,宫内羽林军亦唯剩九千,且当下兵权在握的慕容靖宇正是她母亲慕容康珏的亲弟弟。泽修此刻若还不离宫,便才当真难操胜券!”
“妹妹,这太忽然了,我有点害怕,”纾云柔媚的面上一时愁云惨淡,她不禁上前紧揽住贤玥的肩头嗫嗫道,“寂和琳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是要作女帝吗?”
贤玥颓然一笑,“你可曾记得殿选前夜,她在我们面前,不正以夜帝喻以自身?”
眼前的湖水平滑如镜,可纾云一想到寂泽修如今正置身于水深火热中,心内便有着难言的郁结,更有着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并不爱自己,可她却是那样怕他一去不回。
“我真不明白,一个女人,儿女双全,自小享尽世间之荣宠珍馐,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想去要自己弟弟的命?”
“姐姐,你猜这一切,是谁点拨的我?”
檐下宫铃犹然肆意作响,纾云美眸圆睁,仿佛难以置信道,“难道不是你和泽修会了面?”
“不是他,”贤玥眉目淡然,轻轻地摇了摇头,“而是韵迟宫的那位妍承徽。”
“她,怎么会是她?”
“寂和琳的那位状元驸马柳之康,原是她的竹马恋人。”
纾云哑然失笑,红唇畔透出的讥嘲之意甚浓,“近日宫中唯她甚为得宠,她怎会如此大胆地告诉你这些,难道寂泽修对此毫不知情吗?”
“他知道,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早。”草木欣荣,晨光骤起,一时映得贤玥清透的美眸之中如蕴天光,“于是他们二人做了个交易,待泽修此去千里完胜而归之际,颜净植亦会在寒寂城内搜集出寂和琳种种谋反之罪证。登时真相公之于众,罪人伏法,她只求换回自己的爱人足矣……”
纾云双眸微眯,脑海中缓缓地映出了颜净植与柳之康那两张模糊且美好的面容,“倒不想她竟是个奇女子!可就怕到了时候,她那宝贝心上人也和寂和琳一样难逃干系!”
结果固然重要,可那追逐的过程,又何尝不难能可贵呢?在颜净植清明且坚毅的神色中,贤玥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上已然消逝的些许意念。
她深知自己回不去,亦握不住,可却又真心地希冀着他人能得偿所愿……
“谁知道呢,世间之人,不都是受着****之驱使而不断成长。”贤玥莞尔一笑,复而坦率启声道,“说来我对她也有些钦佩,明知自己所做的一切若是被寂和琳发现便必死无疑,可她却犹然义无反顾,愿意拼上性命一搏。”
“那他呢,”纾云心底的愁云仍是难以消褪,“妹妹,此去千山万水,他当真能够万无一失吗?”
“我不知道,可有些事情他不去承担,便没有人会去帮他承担……姐姐,这终是他的家国,是他的天下,到底须得由他自己来守。”
言至此处,贤玥亦是难免心下一动,随即心内忽而忆起了两年前在她十九岁生辰之际,自己与寂泽修二人共处于青池山中的画面。
彼时待她万般体贴温柔的他,一步步地执着她的手,带她一同置于云雾缭绕的山巅之处,共赏这锦绣盛世的大好河川。
这便是她爱人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的王土江山,万事皆具纲领,万物皆有作息。所见之处尽是山川蜿蜒,万木参天,芳草繁盛。
那般的天高云阔,豪情壮美,又怎能不令她永志难忘?
诚然如今二人嫌隙渐生,情意不再,可她却犹是万般不愿看到原属于他的一切有朝一日落入别人的手中……
有孕()
贤玥从不曾想到,初夏的正午时分,高巍的城楼之上竟连拂面微风都是如此冰凉。
放眸眼下,尽是无数身着铜盔铠甲的帝国将士,士气凛凛地面朝着此刻城楼下正跨坐于汗血宝马之上的帝王。
寂泽修今日身着一袭正紫色的缂丝平金龙云纹大阅甲,胄为铁质,顶盘、前后梁、护额等均饰铁洌Ы鹪屏;は睢⒒ざ⒒ぞ泵婢校闲宄嘟鸹鹧妗B蛊だ铮喽性担诰惴笫儆嗵痘ど怼�
而位于其身后二侧的,则是银色盔甲加身的主副将洛云州与阮瑾轩。
贺钊作为羽林军首领,亦是离其唯有三丈之远。
此去一别,自是不知归期何时。
此刻伫于城楼上眺望送行的宫妃内眷大多已是难以自抑地默默拭泪,甚者有如韵迟宫的那位薛常在,竟生生的在众目睽睽下哭晕了过去。好在其身旁的随侍宫女昀娅眼疾手快,才未使得这位羸弱的常在跌倒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寂和琳颇为不屑地一挥手,便令人将薛惜珺抬至别处稍作歇息。随即她又饶有兴趣地回过头来,打量着身侧神色镇静自持的纳兰贤玥。
“皇弟此去山长水阔,艰险无穷,怎么也不见咱们俪贤妃为他哭一哭?”
比起寂和琳那绚烂夺目的杨红色一身,位于其身侧的贤玥则显得素净的多。只见她项带珍珠宝圈,额坠和田墨玉,身着形态舒雅的墨绿百锦千水裙,且绣有金丝鸾纹的袖角此刻正迎风微扬。
“陛下亲自领兵作战,抵御番邦之乱,为的是护我帝国疆土完整、臣民安平。”贤玥眸光清澈,面色犹然风轻云淡,不见喜乐,亦不觉哀痛,“帝心系于民,百姓皆为颂之,实为喜事,嫔妾又何有一哭之理?”
寂和琳轻笑一声,不予置否道,“俪贤妃心系社稷江山,却是对自己夫君的安危反倒不以为意。”
贤玥浅笑莞尔,自是不欲开口与寂和琳多做辩解。
可一旁的纾云闻言至此,到底是有些许沉不住气地清朗启声道,“不知大公主从何而见俪贤妃不闻不顾陛下的安危了?且陛下灭番邦贼子后凯旋而归,实乃天经地义,不应有疑,难道大公主从头至尾不是希望如斯吗?”
“呵呵,容瑛夫人倒真是一口伶牙俐齿!”寂和琳不掩半分蔑意,广袖一甩,袖间所熏有的馥郁浓香随之扑鼻而来,“怪不得手刃起一步步捧着自个儿上位的姨母,也毫不犹疑呢!”
伫于几人身后的妃嫔宫眷们自是面面相觑,惊惶不敢言,竟不知自何时起容瑛夫人竟得罪上了尊荣无匹的大公主。而此间亦有幸灾乐祸者,一如沐莲妆崔伶雾等,正对此窃窃私语、悄然作笑。
可纾云却不怒反笑,芳髻微仰,继而洋洋洒洒道,“大公主过誉了。”
见此情景,贤玥不禁眉心微蹙,随即便轻拉了拉纾云宽大的袖摆。如今与若与寂和琳公然作对,自是为时过早。
而不远处的颜净植亦是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那个形态风流且不可一世的身影。
寂泽修此去西下远征,自是免不了寂和琳在盛京城中兴风作浪。而那个人,却不知最终是否会和她站在一边忤逆谋反……
一袭妃色流仙裙的阮瑾仪自始至终也未参与到几人的谈话中,只是恍若一个粉雕玉琢的木头人般,垂眸怔怔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行军。
正当此时城楼之上众人心思各异之际,忽一名青衣内侍自西侧台阶匆忙而上,不时便垂首跪倒在了寂和琳与贤玥等人身前,随之声色洪亮道,“启禀大公主,启禀三位娘娘,方才晕倒的薛常在经由御医诊治,已诊断出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城楼之上顿时唏嘘一片。
这下人人可算是心知肚明那位出身平凡且娇弱盈盈的小常在,从此的举足轻重便与从前大有不同了。若她能为帝国顺利地产下第一位皇子,那今后又有什么富贵荣宠不敢去指望呢?
贤玥神色一滞,随即下意识地回身望向远处寂泽修那被簇拥着且逐渐模糊着的身影,腹中忽而竟有着说不出的恶心与反胃,一时双腿竟欲站不稳。
如此情境寂和琳亦是始料未及。
不过在短暂的微怔过后,她反倒无所顾忌地仰首大笑了起来。
就算后继有人又能如何?如此卑贱出身的孩童,都无须她处心积虑地除去。身在寒寂城中,没有门阀世家的支撑,一介孤儿寡母又如何能有与自己抗争的能耐?
“哦?这倒真是喜事一桩……”寂和琳回眸一笑,继续佯装欣喜地讶异道,“只不过眼下皇弟正要出行西征、安心作战,孤看此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就等着他自个儿回来惊喜着吧!”
贤玥扶墙蹙眉,瑾仪沉默无言,纾云自是一副嗤之以鼻状,而以沐莲妆为首的宫眷们却忙忙启声附和道,“大公主英明。”
清风如故,日光透亮如初,可贤玥却已近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与纾云一同回到宫中的。
在一片清幽檀香的漪澜殿中,纾云心疼地将面色发白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