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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绣脸上倒没什么不满意的表情，当余光瞥见沈娴的杯子空了时，他还顺手拎起茶壶帮她把水满上：“荀先生说得留下守城的人以防万一。”
沈娴秀眉一挑：“其中多少龙渊骑？”
张绣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挑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三千。”
三千训练有素的骑兵的战斗力在平原上是十分强大的，尤其是张绣统领的龙渊骑前身还是董卓麾下那支威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凉铁骑。
“正好给你个练手的机会，”沈娴拎了一串葡萄放在张绣面前，她半真半假地揶揄道：“别让我后悔每年花了那么多钱啊！”
“主公你就放心吧。”张绣微微一笑，眉宇间洋溢着自信：“弟兄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随便跟张绣扯着聊了点别的东西后，沈娴忽然问到：“维佑啊，你今年多大啦？”
张绣顿时心生警惕，因为沈娴问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跟那个整天唠叨他与张鲁“你俩啥时候成亲”的清玄夫人简直如出一辙。
张绣谨慎地回答：“二十五了。”
果不其然，沈娴下一句话就是：“你有喜欢的姑娘没？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我给你放假啊，带薪休假！”
在貂蝉低沉的笑声中，张绣木着一张脸说道：“多谢主公为我担心，但属下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主公你不是推崇恋爱自由吗？什么时候多了给人牵红线的爱好啊？！
不对这是以前就有的！
张绣终于回忆起了荀攸曾经一度在蔡琰面前被沈娴折腾的恐惧，顿时唏嘘不已。
也不知道沈娴是不是怀孕了无聊所以准备重操旧业……但想想荀攸和赵云，张绣觉得他就算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也绝对不能请沈娴帮忙追人，搞不好折腾到最后能娶到手的老婆也被折腾没了。
蔡琰对荀攸、甘倩对赵云果然都是真爱。
张绣消极抵抗了一下午后终于找了个机会逃脱了，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沈娴颇有些惋惜，不过下一秒她就把目光转向了貂蝉。
貂蝉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淡定的微笑，心中却开始慌了。
主公！只要不提贾文和！我宁愿你接下来开口对我说的话是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沈娴怜爱地看着貂蝉：“铃绮今年多大了？”
貂蝉：“……”
“主公，铃绮还小呢，”貂蝉小心翼翼地说：“我想多留她两年。”
“我们可以先帮她物色一下定个人选嘛，现在的孩子们成亲都早，晚两年好孩子都有主了……”沈娴絮絮叨叨：“嗯？忽然想起来了，大哥和二哥好像也没成亲啊？他俩是打算凑一块过一辈子吗？”
貂蝉终于明白了，沈娴不是非要给谁保个媒或者是把谁嫁出去，她就是闲得无聊了闲的没事干。
周瑜召集所有在襄阳的谋士将领们开了个会，包括远道而来求助的曹昂。在会上，经过大家的多方讨论，集思广益，最后周瑜制定出了一份详细的反攻/进攻计划和备用计划，并且让旁听了全程的貂蝉记下来交给沈娴。
简单来讲是这样的，法正、庞统和徐庶坐镇后方统筹军备粮草，周瑜领军，张绣为先锋，贾诩、郭嘉做军师，带着驻守在襄阳城的两万士兵去豫州与曹操汇合，正面迎击袁绍；同时孙策、貂蝉和沈娴去汉中接手张鲁的军队，伺机对陈仓关发动进攻；荆州南部的防守任务被移交给了老将黄盖，赵云带着三千龙襄骑秘密北上，用曾经刘虞托他交给沈娴的信物去联系刘虞在幽州的旧部，试着策反他们，从内部给袁绍捣乱。
三管齐下，总有一处能奏效。
沈娴在仔细询问了各项细节后，表示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这可是许多谋士名将们一起讨论出来的，当中会经历的各种可能性都被提出来反复推敲过，以确保结果万无一失，沈娴很放心。
“西凉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文若去办吧。”周瑜把计划写成了一份厚厚的报告书，用火漆密封之后吩咐司礼卫带回成都，中途若是有人试图抢这份计划，立即销毁，绝不能泄露分毫：“他会配合着咱们的行动来的。”
“这个一块送走，”沈娴从袖中取出封密信交给司礼卫：“是文和写给文若的。”
搞外交是荀彧擅长的领域，但挑拨离间折腾两方势力之间的关系，还是贾诩在行。把这俩人的手段结合一下，先搞好和马腾的关系，再给韩遂下点绊子最好让他内乱，保证效果拔群。
九月初的时候，酷热的天气依旧势头汹汹，成都潮湿闷热得让人简直受不了，即使下雨也不能带走暑气。
但城北的荀府中却是凉爽舒适，尤其是走到梅苑的时候，大块大块的冰堆砌在屋边廊下，靠近时还能感觉到一丝深深的寒意。
这是蔡琰居住的地方。
在蔡琰被诊断出有孕而荀攸又被沈娴扔去了汉中之后，为了照顾孕妇，唐夫人就把蔡琰接到了荀家大宅里面跟他们一起住，一日三餐伺候着，生怕磕了碰了，荀彧还主动包揽了蔡琰的大部分工作，只把少量的他拿不准或是需要蔡琰亲自定夺的大事留了下来。
对此蔡琰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没那么脆弱，完全可以正常办公，但唐夫人硬是不同意，后来蔡邕也劝了几句，说让闺女安心养胎，就算出了事儿也有他和卢植帮忙兜着呢。
蔡琰这才放下心来。
今天依旧没什么事，多日没出门的她打算去州牧府上转转点个卯，蔡琰的原则是：事情她可以不做，但却不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踏进州牧府蔡琰就碰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裨将，裨将看到来人是蔡琰顿时松了口气，他急切地说：“大人，您来的正好，荀大人有事找您，他就在书房呢。”
裨将的神情不太对劲儿，蔡琰多嘴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裨将摇摇头，他见左右无人，鞭对蔡琰低声道：“只知道荀大人是看了荆州送来的信之后忽然发火的。”
还发火了？蔡琰微微一愣，荀彧的脾气有多好她是知道的，能让他发火的事情，必定是十分严重了。
蔡琰变得严肃起来，不再耽搁时间，她立即向着书房走去。
蔡琰刚刚推门而入，荀彧就开门见山地说：“来了？挺快，看看吧。”
他边说边把一封密信推给蔡琰，自己则背着手站在窗前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眺望庭院。
蔡琰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由周瑜寄来的短小信件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什么？”蔡琰呆愣愣地看着荀彧：“主公她她她——”
“有孕了？！”
142。【139】讲课（）
蔡琰握着信在心里偷偷地算了算日子，赫然发现沈娴怀孕的时间跟她差不多，也就是说……
蔡琰低低地咳嗽一声，用无比小心的眼神瞄向了一言不发的荀彧。尽管蔡琰知道荀彧不会对着她发火撒气，但看着荀彧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心中还是微微发憷。
其实荀彧并没有那么可怕，通常状态下他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不摆架子也不威严，甚至从来不生气，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可亲。
但就是这样的“老实人”生气起来才是真正要命的节奏，不费点儿大力气是无法平息他的怒火的。
“这……”蔡琰想过转移话题，但周瑜这封信就说了沈娴怀孕一件事情，让她连转移话题的借口都找不到。
荀彧这到底是在生沈娴的气，还是孩子他爹的气？如果是对沈娴不满，或许可以谈谈孩子他爹祸水东引？
蔡琰默默地想：郭奉孝你真是作死哦。
是的，尽管周瑜根本没在信中写被沈娴临幸的男人是谁，但机智如蔡琰，脑子一转就能明白了。况且全益州除了郭嘉，也没人大胆包天能干出这种事来。
蔡琰想着转移话题，荀彧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他面对蔡琰的时候在愤怒之余还有一点淡淡的尴尬情绪。
不应该先把蔡琰找来的，跟她谈这件事情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可如果先和别人说了……这不是更乱套吗？！
总之主公都是你的错，干出这种事情的你也太不靠谱了。荀彧长叹一声，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在面面相觑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后，蔡琰才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么……主公会回来吗？”
毕竟怀孕了就不好一直待在前线吧？很危险的啊！而且快生了！
想起周瑜在信中说沈娴带着法正、貂蝉和贾诩潜入了当时还是刘表地盘的南阳，蔡琰就忍不住一阵后怕。她承认沈娴很厉害，单打独斗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但她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啊！万一出了事，那就是一尸两命的节奏！
能不能为无辜的宝宝想想？
沈娴自己在某些方面就跟个孩子似的，真不知道将来她要怎么照顾宝宝。
蔡琰无奈地叹口气。
荀彧皱起眉头：“公瑾没说。”
周瑜那封信是在他去南阳之前写的，那时他还没见到沈娴呢。
“其实回不回来……”蔡琰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路上折腾那么久太受罪，如果南阳稳定，她不如就留在那里，反正最多还有三个月……”
孩子生下来之后，事情会好办很多的。
“但愿如此吧。”荀彧叹了口气。有一个任性妄为的主公是很让下属头疼的事情，尤其是他还没有权利让沈娴变乖一点。所幸周瑜和孙策都去了南阳，有这两位兄长在，至少能看住沈娴让她不要再瞎折腾了吧？
因为那封让人震惊的信件，尽管行动不便，蔡琰依旧决定这段时间都要按时上班点卯，万一哪天南阳又来信了呢？
不得不说蔡琰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因为荀彧的打脸来的很快。
第二天，一封从南阳寄出来的密信摆在了荀彧的案头，和密信一同寄来的还有兖州战场的军报。荀彧先看的军报，上面说曹操官渡之战落败，率军向后退到了颍川一带坚守，同时派出了大儿子曹昂向沈娴请求支援。
荀彧习惯性地在脑海中快速推演着曹操落败对己方势力可能造成的影响，同时拆开了密信随意浏览。看了几行之后，有关战局的推演被迫停止，荀彧的眼神死死盯着信件上的一段话，他觉得自己有点胸闷头晕。
信是郭嘉写的，那笔走龙蛇的字荀彧熟悉的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
郭嘉在信中详细地阐述了沈娴和周瑜制定的计划，就像上次空手套荆扬二州一样，这次也是分三路出击，一路和曹操汇合直接对上袁绍，是表面上的主力战场；一路在汉中牵制在陈仓关守卫司隶门户的军队，机会适当时可以出兵攻打，能拿下陈仓关就是胜利在望；还有一路则彻底化为暗流涌进袁绍的老巢冀幽二州，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势力，用尽全力挖墙脚策反，在背后给袁绍捣乱，务必搞得他无比烦躁焦头烂额。
这些都没问题，毕竟是周瑜主持制定出来的，荀彧相信这个人。
让荀彧喘不上来的是有关沈娴的安排。
周瑜派孙策这个绝对是第一战力的人亲自带兵护送沈娴走水路去汉中，美其名曰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主公养胎。
逗谁玩呢？一旦和陈仓关的守军们开打，与司隶接壤的汉中就是前线战场，一点都不安全！还养胎，不闹出人命就不错了。
所以养胎只是个为了把沈娴送去汉中的借口，至于为什么要送她去汉中……事到如今荀彧不得不根据沈娴以往的表现丧心病狂地猜测一下：自家主公的风格一向是险中求富贵，每次制定的计划都是高风险高回报，而且总喜欢亲力亲为，把手下人吓得心惊肉跳。这次为了彻底搞垮袁绍，她要潜入长安去找那位素未谋面的亲生弟弟，从源头上扒掉袁绍最坚固的后盾和漂亮的外衣，再把这些东西统统据为己有。
听着挺疯狂的，但这就是沈娴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啊——看看郭嘉在信的末尾特意提到的东西：“主公深入南阳，不仅发掘了一匹人才，还把文和安｜插去了刘琦身边做内应，最后成功策反了刘琦……”
荀彧真的搞不懂沈娴身为主公为什么总想往危险的地方钻，她才是应该坐镇后方的那个人。
荀彧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把信扔给蔡琰：“想个办法。”
最起码让主公老老实实待在安全的地方。其他时候你折腾就算了吧，都怀孕了能不能安静几天？
蔡琰感觉压力山大，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是不可能说服沈娴改变计划的，但沈娴是个固执的人，通常情况下她坚信自己是对的，别人的话听听就算了，在她地盘越来越大权力也越来越大的时候这种倾向愈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