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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彪带着一队乌漆抹黑包的严严实实的暗卫们立在庭院正中央,他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声音沙哑地说道:“孙将军,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在大半夜走呢?不如就此回去歇息,一切等明日再说吧。”
“老子爱待不待,”孙策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已经豁口的长刀:“怎么,杨司空还想拦我?”
“老夫并不是来阻拦孙将军的。”杨彪一边摇头,一边向着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了通往大门的道路:“孙将军是客人,若是不愿意在府上停留,尽管离去便是。”
暗卫们跟着杨彪一起往旁边闪开。
孙策又不傻,他眯起眼睛盯着杨彪:“杨司空,您老人家又想搞什么新花样?”
杨彪慢腾腾地说:“孙将军可以走,但是小公主得留下来,老夫一会儿还准备带殿下进宫面圣呢。”
孙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们当中没有公主,你少胡言乱语!”
杨彪竟然点了点头:“孙将军说的是,但这是迟早的事情,老夫早一点称呼,可以表示对殿下的尊敬,也没什么不好吧?”
孙策简直被杨彪搞得一头雾水,他完全不明白这老头子在抽什么风。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绩忽然开口说道:“杨司空算盘打得真不错,姐姐特意甩开你,就是不想要你那份掺了毒|药的好心意。你若是识趣,从现在开老老实实待在杨府,看在你三朝元老的份上,姐姐还能送您安度晚年。”
“否则一旦让她知道你试图绑架威胁她的亲闺女……杨司空,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没想到陆绩竟然会说出这么锋芒毕露的话来,吕蒙和陆逊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他们瞪圆了眼睛向陆绩看过去。在孩子们的印象中,陆绩是个内敛狡猾的小男孩,他从来不当着别人的面有什么过激言行,即使心中不满,也只会在暗中出手算计,颇有些贾诩的风格。
陆绩虽然放出了威胁的话,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淡,和刚才的话语一点儿都不配。倒是杨彪,却被这明显是挑衅的话激怒,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是陆季宁家的孩子,”杨彪低下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陆绩:“很好。”
“家父早已去世,”陆绩凉凉地说:“多谢杨司空挂念。”
“季宁是个好官,”杨彪仿佛没感觉到陆绩那多的都要溢出来的嘲讽了,他微微扬起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老夫见过他一次,他才能出众,乃是国之栋梁,如果和袁本初、曹孟德等人做出同样的选择,说不定也会成为称霸一方的枭雄。”
“但他并没有,”杨彪从虚空中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绩:“他在庐江做了个好官,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
“这还用你说?”陆逊不屑地哼哼。
“季宁如此,相信他的儿子也是如此,”杨彪话锋一转道:“公纪,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是忠君,等你长大后——”
“杨司空,我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您对我说这些没有用,”陆绩一脸诚恳地劝道:“你倒不如对着小曦说说,她每天还能早睡一会儿。”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听了陆绩的话,陆逊和吕蒙还是很想笑。
“至于忠君,父亲从小就教育我,这点不需要杨司空一个外人来提醒,”陆绩挺直了自己瘦弱的小身板,他语气坚定地说:“我一直对我想要尽忠的人忠诚,矢志不渝。”
连个孩子都哄不了,杨彪也真够失败的。
接二连三的被鄙视让杨彪面上无光,他握着拐杖的手猛地攥紧又松开,语气变得阴沉了不少:“老夫诚心相邀,诸位还是不给面子,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不要怪我了。”
“杨司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陆逊忽然提高了声音:“叫做反派死于话多!”
陆逊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沈娴的笑声:“你这小子倒是会学以致用……”
杨彪猛地转过头,满脸震惊地看着沈娴一脚踢开大门,步伐潇洒地迈了进来,在她身后哗啦啦涌出一堆虎贲士兵,各个手持□□重武,小跑着冲了进来,将杨府团团包围起来。
杨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一个身材窈窕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暗卫挡在了身后。
有了机灵的人当例子,其他黑衣暗卫们顿时如梦初醒,大家们纷纷戒备,掏刀的掏刀,拔剑的拔剑,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都往外冒……总之一瞬间所有人都变得全副武装起来。
如果貂蝉在这里,一定会摇头感叹这真是杨府最差的一届暗卫了。
沈娴根本没在意大家是不是要打起来了,她抱着琴有一搭没一搭地拨拉着弦,同时给身后的小队长送了一个眼神。
小队长贴着墙根跑了。
“奉皇命来请杨司空入宫歇息几天,”沈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方卷成蛋卷的明黄色圣旨抖开,拎着一只角举到杨彪眼前晃了晃:“喏,这可是陛下亲自写下的命令,杨大人总不会抗旨不尊吧?”
杨彪面无表情道:“刘大人,你我同为三公之一,本该携手并进,为陛下扫清一切障碍,协助皇室完成复兴大业。然而老夫万万没想到刘大人你竟然是个狼子野心之人,妄图颠覆政权,谋害陛下,现在更是假冒圣旨——”
“都告诉你了反派死于话多,”沈娴忽然抬手从琴中抽出了细薄的长剑,她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对着杨彪一剑平刺出去。杨彪周围拱卫的黑衣暗卫们觉得自己可算是派上了用场,纷纷向着沈娴攻过去,却都被沈娴灵巧地一一躲开了。
士兵们一拥而上,和杨府的家丁、暗卫战成了一团。
一片混乱之中,沈娴用使出了轻功蹑云逐月,准确地逼近了杨彪身侧,她半胁迫着杨彪向后退,直到把他逼到了门边的树下,将细剑深深钉入了树干中,剑刃横过来拦在了杨彪的脖子上。
可怜杨彪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这样威胁,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刘商羽,这一切都是老夫为你铺路,你倒是撇清得干净。”
“杨大人,您愿意过过嘴瘾,我也就不打击您了,”沈娴微微一笑:“但大家都是互相利用,谁输谁赢看水平……运气也是水平的一种,别输不起就乱推锅。”
……
“杨大人,您愿意过过嘴瘾,我也就不打击您了,”沈娴微微一笑:“但大家都是互相利用,谁输谁赢看水平……运气也是水平的一种,别输不起就乱推锅。”
164()
就算是听天由命,死前也得挣扎一番,于是孙策带着临时东拼西凑的战斗力还算说得过去的一小队人马随便选了个方向,奔着直城门而去。
直城门守军的战斗力比其他几个城门强了不少,而且他们先一步觉察到了皇宫中的异动,已经派人出城骑快马去陈仓关报信了。王越后来派出去的人晚到了会儿,暗器和弓箭都够不着对方,城又被守着出不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人家越来越远的背影。
孙策到的时候,战况正处于激烈之中,城楼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身受重伤的己方战士。孙策脸色阴沉地弯下腰探了探其中一个看着还很年轻的战士的鼻息,手指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波动。
这时有人斜里一枪|刺来,孙策就地一滚,沾了满身的鲜血,他顺手捡起丢在战士身体旁的长刀,满脸嫌弃地握在手里掂了掂,自言自语道:“凑合吧,兄弟,想让我给你报仇,也不给我留点好东西。”
持枪那人穿着身灰扑扑的衣袍,身上披着甲片,乍一看和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但是当他缓缓站起来横枪在前时,一种久经沙场战伐果敢的气场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体现了出来。
这是个人物。孙策默默地想,他正思考该怎么跟对方打招呼介绍一下自己的时候,对方先开口了。
“在下徐荣,”那人淡淡地说:“你是孙文台的儿子。”
不是问号,而是表示确定的句号。
“徐荣?”孙策的舌尖轻轻吐出一个名字,他眯起眼睛,谨慎地后撤半步,摆出一个十分郑重的抱拳姿势:“我知道你。”
徐荣曾经是董卓的手下。在吕布谋|反的过程中,身为禁军统领的徐荣叛变去了帝党一方,给予了董卓党严重的打击。这件事情之后,徐荣就成了一个对汉室忠心耿耿、矢志不渝的人,他曾经多次从吕布、段煨、袁绍等人手中保护过皇帝的尊严,在刘协手下很是受重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刘协没钱没情商没智商,他有限的智慧都投入到了无尽的跟沈娴作对的活动中去,分配到其他地方的就变得十分可怜。
所以刘协其实很不招下属待见,除非是真正的死忠分子。
就比如徐荣。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人的性格真是太奇妙了——杨彪作为一个满朝廷都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帝党忠实骨干,曾经立志要协助刘协攘除奸雄兴复汉室。然而在愈发严峻的情况之下,在家族的威胁、在被滔天的权势诱惑腐蚀中,杨彪这个“帝党第一人”终究还是没忍住,最后干脆光明正地大叛变了革命,成为一名谁都想骂他两句的投机倒把分子。
反倒是徐荣这种从来不把“兴复汉室”当口号挂在嘴边,每天就默默地上下班,在暗中拱卫刘协的安危,全篇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人物,从头到尾都贯彻了自己的信念和坚持。
开始跟着董卓的时候,徐荣对董卓残暴的行为很不满意,为此他自愿交出禁卫军的兵权,带领杨彪和贾诩为吕布打开了城门。后来吕布的行事愈发乖戾,除了不强抢民女之外与董卓几乎无二,为了拯救倒霉的皇帝于水火之中,徐荣又把他名义上的老大吕布给逼出了长安城。
孙策是很佩服徐荣的,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敢逆流而上做出这种决定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董吕二人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不是谁都有勇气在对方气焰熏天时抛弃三观有问题的原主、重新为自己找个至少看起来正直的老板的。而且在刘协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徐荣的决定每次都看似以卵击石,但他每次都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完全护住皇帝。
“徐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孙策的目光掠过了满地的伤兵和死尸,最后停在了徐荣的脸上:“这些都是自己人,您却把他们全杀了?”
“他们背叛了陛下。”徐荣淡淡地说:“那些也是。”
顺着徐荣的手看过去,孙策发现他指的是原本直城门的守军,现在已经被强行捆成粽子扔在墙角里了。
孙策觉得有点头疼。他并不擅长谈判,要是周瑜或者郭嘉在这里,一定能想到最快速最十拿九稳的方法把徐荣策反了,但是孙策却不行。
两个武将,意见不合,又不想调解,唯一的结果就是双方开打。
“并不是他们背叛了陛下,”孙策咬牙切齿地迎上了徐荣刺出的枪花:“而是陛下背叛了他们!”
沈娴没把杨彪关起来,她直接带着杨彪回到了皇宫之中。
在通过王越之口宣布将京城所有属于己方兵马的指挥权交给了孙策后,沈娴带着一身清晨微凉的露气,缓缓踏入了荒废破败的宫殿中。
杨彪端端正正地坐着闭目养神,听到沈娴来了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刘大人,恕老夫直言,这种时候你该趁机收拢长安的兵权,把所有能妨碍你的人统统杀掉,同时派人去荀公达那里搬救兵,而不是站在这里跟老夫聊天。”
“虎贲营抄了杨家,”沈娴没回答杨彪的话,像是要故意转移话题似的:“您放心,巨额财产我都给您老人家贴了封条存仓库里去了,将来记得从我这儿拿走。”
杨彪微微一哂,只是摇头,并没有出声。
沈娴又说道:“哦,对了,我还把德祖请进宫来喝茶了,这孩子比我当年在武关见他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呢……”
没理会杨彪骤然变色的脸,沈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据说德祖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子?那将来我可得好好给他安排个官去当当,造福百姓嘛。”
“刘商羽,”杨彪艰难地说道:“你——”
“杨大人放心,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表面意思,”沈娴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杨彪看起来像是要喘不过气了。
“杨大人,凭你的身份背景和学识,在长安城里老老实实当司空,将来告老还乡,弄个衣锦荣归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沈娴收起了脸上的笑,她抱着胳膊将话锋一转:“但你偏偏要自己瞎折腾,现在好了吧?”
杨彪沉默了很久,久到沈娴以为他的缄默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