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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歹去把他换出来让他歇歇啊。”
“就是,奉孝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胡闹了。”沈娴就这荀攸的花头义正严辞道:“酒就别想喝了,等会我专门给你做几道菜送到书房去。”
郭嘉:“……你们不能这样!”
郭嘉出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对沈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惜有荀攸和蔡琰二人在场,郭嘉的蛊惑无法生效,最终他还是愤愤地去了书房。
“要不你去参加宴会,我替你值一天吧,反正今天都要过去了。”看着闷闷不乐的郭嘉,即使知道这人多半是在装可怜,荀彧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他:“左右有公达在场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场合。”
郭嘉把折扇撑开又合上,撑开又合上,扇面上书写的“天下风流”四字在他面前来回闪现。听到荀彧的话,郭嘉微微一笑:“不必了文若,我还是在这里待着吧。主公虽说是为了宴请新投的赵子龙和典洪飞,可她下帖的名单上却不只是这两位,成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她通知到了。”
见荀彧默不作声,郭嘉又说道:“这场宴会的主角应该是你……要不然主公和公达怎么非要我把你换出去呢?”
荀彧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友若那边……”
“你早该选择好了不是么?”郭嘉漫不经心道:“把全族迁来……你又不是冲动的人,况且颍川一派在冀州已无利可图,耗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她能行么?”荀彧忽然问道:“有时我觉得主公很睿智,有时却又觉得她……”十分不靠谱。
身为荀家的执掌人,荀彧要考虑的东西比郭嘉贾诩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杆司令要多得多,这就让他显得十分谨慎,得再三考察后才能确定最终的方案。沈娴在荀彧那里已经过了初试和复试,还剩下至关重要的最终考核,关系到她能否成功留下荀家。
郭嘉就潇洒多了,他完全可以率性地选择主公,看顺眼了就在一起,不合脾气了就拍屁股走人,然而荀彧却不能像郭嘉那样,好些时候他只能拖着荀家的大马车在道路上艰难孤独地彳亍而行。
到底是良好的教养让荀彧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这一切的含义他在话语中点到为止,相信郭嘉一定懂他的意思。
“行也行,不行也得行,到时候有的是人逼着她往前走。”郭嘉推开了紧闭的窗户,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而下的花瓣。看着远处的回廊上身姿纤细的红袖正带领一帮丫鬟们款款走过,郭嘉低声说道:“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其实无伤大雅,我只要知道她是个坚定的人就行了。”
“只有坚定的人才会认准一条路绝不拐弯地走下去,公达早就看清楚了这点,所以他才会放心把你叫来。至于其他的,慢慢教不就好了?时间这么长,她总能学会的。”
两人默默无语半晌,就在荀彧准备告辞离开书房时,郭嘉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公孙伯珪要败。”
“怎么说?”荀彧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郭嘉,有些奇怪这人的消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就连荀家此时还尚未收到冀幽两周任何转折性的消息呢,只知道战局尚在僵持中。
“赵子龙是公孙伯珪麾下的白马义从之一,他为人忠肝义胆,并非是贪生怕死的墙头草,断不会因为几次战败就背主。但他却在这个时候离开公孙伯珪带着老乡前来投奔,所以冀与幽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这变故让赵子龙难以继续忍受公孙伯珪,这才告辞离去。”
“我猜……”郭嘉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轻声说道:“大概是幽州牧出事了。”
“刘伯安大人?公孙伯珪再怎么样不敢对他贸然动手吧?”荀彧皱起眉头,似有些怀疑:“刘大人忠厚恭俭,志存王室,体恤百姓,在幽州声望极高,本初公曾想立他为帝,但被拒绝了……”
荀彧说着说着忽然自己停了下来。
看荀彧一脸忽然想明白的样子,郭嘉冷笑道:“是啊,就是因为他声望极高……”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问问赵子龙不就得了。”郭嘉把荀攸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卷一卷公文拖过来,又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或者他总会自己向主公交代到底为何离开幽州的。”
“不送了哦,文若。”
沈娴说要大宴宾客,下面人立即行动起来,大家自动分工各司其职,请人的做饭的布置场地的……谁都不敢怠慢丝毫。
之前沈娴带着一队凶神恶煞的西凉汉子把成都县丞大摇大摆地押进城中,从城门口到州牧府那么长的路,这消息早就透出去了,所有还在观望的成都豪强们此时都已明白沈娴这个益州牧比她爹还要不讲理——刘焉是暗中默默地打压,沈娴是直接大刀阔斧地动手;同时沈娴也比刘焉还要难对付——刘焉动手的时候尚无太深的根基,只是凭借与清玄夫人的关系勉强拉拢了张家,而沈娴不止跟张家结成了同盟,还把荀氏一族从冀州撬了墙角。
全益州的家族们谁敢说自己的名声能显赫过荀家?谁敢说自己的拳头能大过张家?全都没有,有了这两家站在沈娴背后,其余人即使不服也只能干瞪眼,就连想在暗中使使坏都办不到。
反抗不行搞破坏也做不了,如果不想被灭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先乖乖听话蛰伏下来,将来有机会了再伺机而动。大丈夫能屈能伸,谁没憋屈过啊,只要能逆袭成功,受点苦也没啥。
蔡琰把甘倩从州牧府的后门带回去换衣服收拾了;典韦跟着甘宁走了,说是给他在军中安排个职位先干着;赵云带来的白马小哥们则被沈娴暂时托付给了张绣,看沈娴那意思,似乎是说这些人她并不打算打散了分到各个军中,而是想继续让赵云统领;余人也都为了沈娴的宴会开始忙碌,最后只剩下赵云一人还站在沈娴身边。
“子龙找我有事?”沈娴笑了笑,她早看出赵云之前的话不过是客套之言,来这里也并非单纯地要投奔自己,定是还有人交代了他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沈娴故意没有安排赵云,只把他剩了下来。
赵云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不瞒大人,确实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那找个安全的地方谈吧。”沈娴点点头:“跟我来。”
两人在空荡荡的州牧府中穿行,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结伴而过的丫鬟对他们行礼,行过礼后的丫鬟们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推推搡搡地躲在转角处偷看赵云英姿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
沈娴耳力好,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丫鬟们在嘀咕些什么,无非就是“这位将军好英俊啊他是新来投奔主公的吗?”“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啊!”之类的话。沈娴其实并不介意府中的丫鬟们活泼一点,毕竟他们大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们,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要是调|教得死气沉沉的沈娴看了还憋屈呢。可关键是,姑娘们你们议论人家不能让别人听到啊!
看着赵云英俊的侧脸,沈娴无奈地叹口气:“抱歉子龙,府中丫鬟们刚来不久不太懂规矩,回头我会让人好好教导的。”
“这没什么。”赵云摇摇头,脸颊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大人不用这么严肃,我并不在意。”
嘴上说着不在意身体却很诚实地脸红了嘛!可是不就是夸你长得帅吗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啊!这要是孙策那还巴不得别人天天当着他面夸他呢!
沈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摇摇头,忽然回头瞪了一眼正从墙角扒着探出头来往这边看过来的小丫鬟。
小丫鬟:“……”
嘤嘤嘤州牧大人你刚刚明明不管的!怎么轮到我了就变得这么凶!
宝贝你家州牧大人不是凶你看帅哥而是凶你在看的同时还花痴议论人家啊!看帅哥要默默地看不能吐槽的,否则帅哥被吓跑了其他人还怎么看?
所以说有时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烦恼。
一路行到书房外头,沈娴停下来招招手,两个西凉汉子和两个前·水贼就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主公!”
“门口守着,来人通报。”沈娴简短地吩咐道。
“是!”
“等一下!”沈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叫住了四个人,充满求知欲地盯着他们:“我想问问……你们之前藏哪儿了?”
沈娴知道张绣和甘宁都派了人保护她,但因为性别问题再加上沈娴没有具体吩咐过什么事,这些人一直都没在她眼前出现过,她只能隐约听到有多余的呼吸声跟着自己,但人具体藏在哪儿,沈娴偷偷找过了,一无所获。
“呃……”一个西凉汉子挠挠头,有些腼腆地说道:“树上或者花园里面,看情况吧。”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你这么魁梧能藏树上?院子里只有低矮的桃树好吗!
“我在水里!”甘宁手下的水贼举手。
这次看出来了,身上还滴着水呢,真不愧是水贼啊……
赵云:“……”总感觉刘大人这里好奇怪哦是我的错觉吗?
“辛苦了啊。”沈娴拍拍前·水贼们的肩膀,结果摸到了一手水草,她嘴角抽搐道:“你们去把衣服换了吧,这里留他们两人守着就行了。”
水贼们走了,西凉汉子魁梧的身材在书房门口一挡,倍儿有安全感。沈娴满意地点点头,推开门带着赵云走入书房中。
一进书房沈娴顿时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她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点黑。让赵云先在外间的桌案前坐下后,沈娴快步迈入里间。
郭嘉一手托腮一手拎着展开的竹简,正歪着头拧着身子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看上面写的字,一小坛沈娴珍藏的杏花酿被他搁在腿边,已经喝下去半坛了。
沈娴:“……”
昭姬姐姐你怎么能把酒藏在书房啊某人那对酒香异常灵敏的鼻子一闻就能把酒翻出来了啊!
“郭、奉、孝!”沈娴双手往桌案上一撑,猛地逼近了郭嘉,怒气冲冲地盯着他:“让你值班不是让你偷酒喝啊!而且你把公达整理好的公文都翻乱了他要疯的!”
郭嘉眯着眼睛看沈娴,像是在辨认她是谁,看了半天后终于认出人来了,可一句“主公”还没说完他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琥珀色眼瞳上迅速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沈娴:“……”
沈娴深吸一口气,干脆一袖子把被郭嘉祸祸的满桌乱七八糟的文件全扫到了地上,竹简咕噜噜四处乱滚。然后沈娴一手扯过挂在墙上的披风团吧团吧垫在桌案上,一手按着郭嘉的头把他按趴在团起来的披风里:“困了就睡!我现在有事,醒了再找你算账!”
把屏风拽开完全挡住里间醉的一塌糊涂的郭嘉不让他出来丢人后,沈娴把屋里所有的酒都搬走了。
郭嘉轻声呢喃道:“……主公我一点儿都不困根本不想睡觉,可既然你强烈要求了,那我就睡一会吧……”
赵云听到了书房里面的说话声和叮铃哐啷的声音,他犹豫片刻还是坐在原地没有去帮忙,不多时就见沈娴抱着两坛酒走了出来,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愤怒之情。
……这是酒被偷了吗?
沈娴取出两盏晶莹剔透的白玉杯,给赵云倒了一杯散发着味甜香气的酒轻轻推到他面前:“这里很安全,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赵云双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冰凉的白玉杯,他想了想,慢慢说道:“幽州牧刘伯安大人因主公穷兵黩武劫掠百姓,在主公与袁本初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反水攻打主公,主公用精兵强将破了刘大人的攻势,把他逼入居庸县,困城三日后被抓。正值朝廷派使者来给刘大人加官进爵,主公在拜将封侯后,阴谋构陷刘大人与袁本初密谋称帝,胁迫朝廷使者斩杀了刘大人满门……”
听到公孙瓒竟然杀了刘虞全家后,沈娴低声说道:“公孙瓒疯了。”
里屋中,原本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趴在披风上蹭来蹭去的郭嘉慢慢睁开了眼,他眸中的神情平静到冷冽,再无一丝醉酒的迷惘之色。
“刘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原本想带他一同逃走的,但他却拒绝了我。”赵云从胸甲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截包裹好的锦缎,神情严肃地递到沈娴身前:“这是我临走前刘大人交给我的东西,他叮嘱我一定要把这信件完完全全地交到你手上。”
刘虞的信?虽然沈娴与刘虞同为汉室宗亲,但俩人一表三千里,基本八秆子打不着,刘虞死前给她送信做什么?是只给了沈娴还是连带荆州的刘表也有?
虽然满心都是疑惑,但沈娴并未讲出来,她郑重地接过包裹后,当着赵云的面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