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睿心中暗暗不齿赵小涛的所作所为,动不动就出动警力对老百姓下手,这是一个父母官应该做的事吗?封建时代的官员还知道这么一句名言呢: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薯,他一个生长在现代社会下,受到高等教育与党性培养的党员干部居然都意识不到这一点,不为民做主也就算了,居然还处处欺压百姓,实在是可耻可恶。
走出一百多米,路北果然现出一个小院,院门口挂着牌子,正是东水村村两委所在。村两委门口倒是清清静静,空无一人,可是村两委西边那户人家门口却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其中一个赫然带着配枪,给人一种肃杀阴冷的感觉。李睿将那户人家看在眼中,心说这肯定就是刘二奎家里了,却没看到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
他放缓脚步,脑子里过了过应对之语,随后面色淡定的走了过去,直到刘二奎家门口,也没理会那两个警察,径自去推铁门。
“嗨,站住!干什么的?”
“你……过来过来过来,你干什么的?想干什么?”
那两个警察见他傻愣傻愣的就往刘二奎家里去,可是不高兴了,急忙上前阻拦,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警察还扯住了他的衣服。
李睿回头瞧着二人,愣愣的道:“我找我二叔,怎么了,不行啊?犯法啊?”
那两个警察见他一开腔就是村民本色——只有社会层次较低的村民才动不动把“犯法”放到嘴边,也深刻说明了他们都是深受封建阶级压迫思想残余毒害、骨子里已经深深铭刻“王法”二字的社会最底层人士,鄙夷的笑了笑。
那年轻警察松开了他,道:“刘二奎是你二叔啊?你找他不犯法,不过现在不能找,过几天再说吧,啊,走吧走吧。”李睿问道:“为啥不让找啊?我找他有事。”那年轻警察道:“他犯了事,正被严加看管教育呢,里面的人别想出来,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明白了吧?明白了就赶紧走啊,别自找不痛快。”李睿问道:“是因为他组织上访的事儿吗?”那年轻警察眼睛一瞪,道:“废话,可不就是这事儿?怎么着,那事你也有份啊?”李睿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可没参与,那我就先回了。”说完转身往来路走去。
那年轻警察嗤笑了声,嘀咕道:“还以为是个刁民呢,原来也是个怂包蛋!”
那配枪的中年警察点点头,道:“刁民也怕民主专政手段,知道落咱们手里好不了。”
李睿脚步飞快,路过村两委院门后,发现朝北有条小胡同,回头望望,见那俩警察没盯着自己,便一闪身钻了进去,想要借此绕到刘二奎家后面,想办法跳墙进去找到刘二奎。他运气还真不错,随便走进来的这条胡同,正好往西通着刘二奎家后面。先向北走上十几步,再往西一拐,再走个几十步,就已经看到一棵占地方圆十数米、枝叶繁茂、树顶如盖的巨大槐树。槐树不高,也就是十几米,但树干极粗,差不多得有一米直径。树心已经腐蚀掉了大部分,全靠树皮与另外少半边树干支撑着树身,空着的树心里黑糊糊的,仿佛被火烧过,又似乎被雷劈过。
李睿看到这好大一棵槐树,暗里喝了一声彩,心说类似这样寿命几百年的老树,现在市区里头可是不多了,可以用珍罕来形容,希望它能一直健康完好的活下去……正感慨呢,余光忽然发现,自空着的树心里冒出一个白糊糊的东西来。
他微微一怔,凝目看去,却见树心里冒出的是一颗头发花白的人头。他打死都想不到会发生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只吓得心头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瞬间就给石化了。
“树里出人?这……这是幻觉还是真事?可真事又怎么可能?树里怎么可能往外出人?难道是槐南一梦发生在我身上了?”
槐南一梦,是唐朝李公佐《南柯太守传》小说中记载的传奇故事,说有个人叫淳于棼,在古槐树下酒醉入梦,梦见身处一座城池,城楼上写着大槐安国,随后被槐安国王招为驸马,后任南柯太守三十年,享尽荣华富贵。醒后发现槐树下有蚂蚁穴和树穴,这就是梦中的槐安国和南柯郡。
换句话说,若非做梦,大活人怎么可能自由出入于槐树之中?
李睿揉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心里却是越发惊骇了,呆呆的看着那颗花白人头,眼看先是一颗人头出来,随后又是肩膀、两只手臂、其中一只手上还擒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接着是上半身,跟着两条腿出来,最后整个人都从树里钻出来了,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头发胡子都已花白,脸上全是褶子,但一双眼睛却是贼亮贼亮的,表情阴沉,布满杀气。
“靠……我晕,居然是真人?!大变活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睿都傻了,瞪眼看着那老头出来,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老头站到地上后,瞥了他一眼,见不认识,也不以为意,右手倒持了手中杀猪刀,气势汹汹的就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自言自语:“你们特么不让我们一家子活,你们也别特么想活,今天就一块死了吧,看谁特么先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经过李睿身边,李睿也就听了个清清楚楚,听后心里一动,倏地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看那棵大槐树与刘二奎家院墙的距离,再回过头看看这个强硬决绝的老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失声叫道:“刘二奎?”
1376污染严重()
那老头耳朵动了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很不高兴的问道:“你叫我干什么?你认识我啊?我可不认识你,你别没事找事我告诉你,惹急了我连你也宰。 ”
李睿听到这话半点不惧,哈的一笑,道:“还真是你啊,刘二奎,我一路辛辛苦苦的从市里赶过来,找的就是你。”刘二奎有些奇怪,回身打量他几眼,道:“你从市里找过来?啥意思?”李睿笑呵呵的瞥了他手里的杀猪刀一眼,道:“你先告诉我,你这是干什么去?杀你家门口守着的那俩警察,还是去杀区环保分局的领导,又或者是去杀那家化工厂的老板厂长?”刘二奎倒吸一口凉气,呆呆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咋啥都知道?”李睿笑着抬手往下按了按,道:“我是从市里过来拯救你们这些受害村民的。你先把刀放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俩好好谈谈,我要了解一下村里受污染的情况。”
刘二奎看看手里的刀,有些不好意思的吧嗒了下嘴儿,又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他,问道:“你是来拯救我们的?真的假的?”李睿正色道:“你们村里的事已经传到市领导耳朵里去了,我就是受市领导的委派,过来暗访调查的。至于为什么找到你,是因为有人向我推荐了你,说你知道一切详情。呶,这是我工作证,你先看看再说。”说完走到他身前,将工作证掏出来递给他。
刘二奎接到手里一看,又惊又喜,叫道;“市委办公厅?你……你还真是市领导派过来的呀?你叫李……李什么这是,这个字念啥,算了……我就叫你李处长吧,李处长您好您好。”说完递了双手给他,要跟他握手,至于手里的杀猪刀,早就顺手扔到墙根里了。
刘二奎到底当过村长,虽然不是官员,却也熟悉官场那套会面程序,确认李睿的身份之后,立时就要跟他握手。
李睿微微一笑,跟他握手过后,小声道:“外面就是警察,这里不方便说话,你找个僻静的地方,咱俩好好谈谈。你放心,市北区政府不给你们村做主,市委宋书记会给你们做主的。”刘二奎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他手往那棵大槐树底下走,道:“李处长,来我家吧,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提起来我就是一肚子恨啊……刚才要不是你叫住我,我都要提刀子出去杀人了,反正一家子也都活不下去了……”
两人来到槐树跟前,刘二奎指着那半截空了的树心道:“李处长,您先请。”说话时脸上还带着恭敬的神色,语气却很是自然,仿佛在请他先进电梯一样。李睿尴尬的道:“这……我刚才还没闹明白,你是怎么从槐树里头钻出来的?是不是……这槐树下面有地道,通着你们家?”
其实李睿前时确认刘二奎身份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应该是槐树底下有地道,通着刘家院子,要不然刘二奎不可能从树里钻出来。这种情况倒也不算稀奇,看过《地道战》的朋友都知道,华北平原上,老辈子抗日的时候遗留下来不少地道,尤其是村子里,水井、白薯窖、老树、灶坑……都能被利用作为地道出入口使用,比较出名的例如保定冉庄,整个村子下面都是地道。眼前这棵老槐树活了好几百年了,自然是经历过抗日战争时期的,树心又早已中空,被村民利用作为地道出入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刘二奎连连点头,道:“对的对的,这棵老槐树里面早就空心了,下面通着地道,是抗日年代挖出来的,不过早先并没通着我家。我年轻的时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着给自家留一条后路,就在后院里挖了条地道通到树底下。今天要不是被那些大檐帽(代指警察)逼急了,我也不从这钻出来。”李睿心说果然如此,想了想,道:“钻进钻出的也不方便,咱们就别进家说话了,随便找个僻静地方就行,我还想请你带我去污染严重的地方走走看看呢。”刘二奎倒是好说话,点头道:“也行,也行,那咱俩就奔村西北去,我带你实地走走。”
他说着话,在前带路,李睿陪在旁边,一边走着一边跟他嘴里了解村里受污染的情况。
刘二奎是东水村的老村长,离任二十多年了,今年六十七,在村里的辈分高,威望也高,因此村民们都尊称他一声老村长。他告诉李睿,化工厂位于东水村的西北上游地带,整个化工厂征的一千亩地,全都是东水村的地,所以东水村居民与化工厂算是近邻。五年前,这家台商兴建的化工厂正式开工,从此就开始了对东水村生态环境的各种污染,包括:空气污染,整个东水村成天价笼罩在烟尘雾气之中,上午扫过的院子,中午就是一片黑灰色尘灰;土壤污染,靠近化工厂的耕地里寸草不生,远一些的地方庄稼则生长萎靡,产量明显降低;还有地下水污染,东水村村民饮用水主要来自于地下水,基本家家都有水井,以前用压水机汲水,现在都用电泵,最近几年打上来的地下水,都有一种怪味,别说人不敢喝,就连牲口闻了都扭头。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环境污染问题,似乎还可以容忍,可随之就带来了更严重的身体健康问题。最近几年,村里相继有五个人得癌症离世,包括刘二奎的老伴,还有六个人患上了癌症,都是肺癌、食道癌这类死亡率极高的癌症,刘二奎的小儿子也在其中。要说一个两个得了癌症,还能解释得通,可一下子这么多人得了癌症,很显然就是当地环境出现了重大问题。村里有明白人,将大家召集起来说这个事。村民们经过集体讨论后,都归咎于是化工厂的污染问题,屡次让村两委干部跟化工厂交涉,但化工厂根本不把村干部看在眼里,每次都是推搪了事。
两人说着话,脚步不停,很快出村,到了那家台商投资的化工厂外面。化工厂占地极广,围墙极高,站在墙外,很难看到里面的建筑,只能看到三座高达三四十米至五六十米不等的巨大烟囱。与之前李睿在村外望到它们时一样,现在它们还是没有排放任何烟气,仿佛已经被废弃不用了。
李睿特意抽鼻子闻了闻附近空气的味道,没闻出有什么刺激性强的异味,但隐约能闻到类似西药药房的古怪味道。
刘二奎指着那三根巨大的烟囱,破口大骂:“厂子里那帮狗艹的可特么精了,平时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排放废气,这两天眼看我们把事闹大了,生怕出岔子,就把工时颠倒了,白天不生产,到了夜里才开工。李处长,你没赶上时候,要是以前,你白天过来,你就看吧,那仨烟囱一个比一个能排,全特么往外放黑烟子,气味呛着呢,闻上一口,气管能呛上半个月。”
李睿紧皱眉头,道:“我来的时候发现,地里都覆盖着一层黑灰,就是这儿排出来的吧?”刘二奎道:“你以为呢?你说地里院里天天一层黑尘,脚踩上去都是印,环保局的人居然睁着眼说瞎话,说没有造成污染,这不是把我们老农民当傻子吗?走,我带你去厂子后面看看排废水的地方去。”李睿道:“好。”心想,东水村的村民们每天都呼吸着带有这种肉眼可见粉尘的废气,不得肺癌才怪呢,可恨市北区环保分局居然对此视而不见,真是可恶。
两人绕着化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