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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在李睿六岁那年,李建民举家搬到市区谋生,摆脱了农民的身份,成为了八十年代还算比较吃香的工人。既然不再是农民,李建民分到的耕地也就被村集体收回了,而老宅也因无人居住而荒弃了。这样过了两年,李建民大哥家的大儿子李福贵找上了李建民,跟这位老叔提出,用三百块钱买下老宅,用来居住。李建民当时也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于是老宅就此易主,从此成为了李福贵的宅院,一晃已经二十多年过去。
李福贵没什么出息,虽然年纪跟他老叔李建民几乎一般大,但是做了一辈子农民,子女也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家人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供养了两代人几个孩子长大成人,却没攒下几个钱,更是没钱修葺一下老宅。老宅本来就破败不堪,在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之后,已经是屋顶漏雨、院墙倒塌,摇摇欲坠,根本不适合再住人了,想住下去就必须得拆了重新盖房。李福贵没有办法,只得跟父母兄弟、亲朋好友那里借了几千块钱,从村里请了几个瓦匠,加上他自己跟俩儿子,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施工队,开始拆旧盖新,打算连房子带院墙全拆,全盖新的。这是两天前发生的事情。
这两天,那个施工队一直在拆老宅里的北房。由于院落房屋布局紧凑狭小,不能使用大型拆卸机器,一切都只能靠人工,因此速度不快,六七个人手用了两个白天外加两个半夜才拆了个干干净净。房子拆除以后,就是深挖地基,重新打造一个更坚固耐用的地基。今天吃午饭以前,他们已经挖出了一圈一米多深、面积跟原来北房相差不多、稍大一圈的地基坑道,下午又开始挖,加深了一尺左右。可就在西北角的坑道里深挖的时候,一个瓦匠一镐下去,镐头碰触到了一个陶罐似的东西。他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就放下镐,小心翼翼用手扒开那陶罐四周的土,结果就挖出一个一尺半来高、多半尺来宽的陶罐。陶罐很结实,又因为深度的关系没有被镐头打碎,只是打裂开来,表面生成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一众工匠见状挖出了个罐子,都围拢上来看热闹。
李福贵走到近前,抱了抱那陶罐,很沉,几乎就抱不动。他两个儿子也都先后上来试手,可都是抱不起来。爷仨都是农民出身,别的出息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随随便便能抱起一百斤的白面袋子来,却都抱不动这个陶罐。可想而知,陶罐里面装的得是多沉的东西啊。
在场工匠见这陶罐如此沉重,又深埋在老房子地下,都迷信的认为,里面装的不是金子就是银子。这里说迷信或许不太精确,准确的说,应该是迷信老辈子的传言。老辈相传,地主老财都喜欢把用不到的金银财宝藏起来埋到地下,一是用财宝聚风水,二是免了被盗,三呢……或许是这些老财主们的个人爱好吧,不愿意露富;四呢,有时候也是为了避祸,比如战乱啊土匪啊什么的,如果带着一大票金银珠宝跑路,估计根本跑不动,而且不安全,但埋在地下的话,就少了许多累赘,别人也抢不走。等战乱结束了或者土匪回山了,还可以回家挖出来。
再说,中国人本来就有埋藏金银财宝的传统。可以说,在旧社会甚至更早的那些个时代,将金银财宝埋于地下是最好的保存方式,而且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人尽皆知。因此,包括李福贵在内的这些从小生活在农村里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工匠,觉得陶罐里的东西不是金子就是银子,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过李福贵有点小聪明,没有现场打开这个陶罐,而是跟两个儿子一起,把陶罐搬到了东厢房里,怕的就是陶罐里如果真是金银珠宝的话,会被其他四个工匠惦记上,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嚷嚷着分润一部分,那就不好玩了,更何况还可能传到外面去,真要是传得村里人尽皆知了,少不得会惹出祸患来。
放好陶罐后,李福贵又让两个儿子守在东厢房的门口,然后告诉那四个工匠,说这陶罐是李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而且并不是什么值钱货,所以啊,让他们四个就别惦记着了。那四个工匠都是老实人,听他说也就信了,没再纠结于陶罐里的“财宝”,继续干起活来。一直干到傍晚,李福贵照例管饭,请这四个工匠吃喝饱了之后,就把他们赶回家去了。老宅原地只剩下李福贵一大家子人,爷儿仨这才聚到东厢房里,尝试打开那个陶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那么沉。
结果李福贵大儿子一镐头敲上去,就把陶罐上半部分敲碎了。陶罐碎裂,从里面滚落出几个银元宝来,白花花的,在灯光的映射下耀人眼目。李福贵一家人登时就全傻眼了,一个个又惊又喜,目瞪口呆。李福贵大儿子又是几镐头上去,把那陶罐下半部也砸碎,却见下面也都是银元宝,但在最底下还摆放着两层黄澄澄的“小金鱼”。李福贵拿到手里一看,赫然是金条,用牙咬了咬,能留下牙印。这下可是把李福贵一家人给美坏了,一个个美得冒鼻涕泡,都开始憧憬一夜暴富的美好生活。
可是李家人高兴得太早了,刚刚发现银元宝与金条的存在,还没来得及收好,院子里就涌进一大群人来,里面有本村几个狠角色,还有村两委的干部,更有附近几个街坊。原来,那四个工匠虽然都是老实人,却都是大嘴巴,回到家里就把李家老宅下面挖出陶罐的事情讲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也就惊动了这些人。这些人乌央乌央的冲进院子,进来就把东厢房给围了。李福贵质问他们要干什么,这些人倒是都痛快,没有拐弯抹角的,都是当场表明,要分润陶罐里的财宝,而且各有理由。
1403贼多肉少()
那几个狠角色,其实就是村里的流氓地痞放话说,李福贵家得了一大罐子的宝贝,肯定招人惦记,保不齐要被偷被抢的,要是分给他们每人一点,他们愿意提供保护。 说白了就是让李福贵分点好处给他们,李福贵要是不给,他们说的“被偷被抢”的事可能马上就变成真事,等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村支书与村主任也不是好相与的,都表示,从村子地下挖出来的东西,不论是宝贝还是土坷垃,名义上都属于国家所有,都是国家财产,李福贵妄图吞没,就是违犯国法,就要被抓判刑,但如果他愿意见者有份的话,大家拿了好处,自然就不会报警了。当然,反过来说就是,如果他不分,那就马上报警,大家谁也拿不到宝贝。
老宅边上那几个街坊更是无耻,都说陶罐里的东西是他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埋在自家院里的,但因为地壳运动与沉降的关系跑到李家老宅地下来了,因此李福贵必须予以归还,不归还全部,至少也要分一点出来,要不然就没完没了。
李福贵一家人听了这话,都是气得不行,李福贵大儿子甚至还要拿着镐头跟这些人拼命,但是被他媳妇给拦下了。众人吵闹的当儿,有人偷偷打开东厢房的窗户,看到了屋里地上陶罐里外的银元宝与金条,立时大喊大叫起来。前来“分宝”的人们一听陶罐里真有金银财宝,都是冲动之下变成了魔鬼,一个个的都要往屋里冲。李福贵一家人急忙堵住门窗,两拨人就此吵打在一起。
李福贵很有心眼,知道凭自己一家的势力是扛不住眼前这些活土匪了,让小孙子赶紧跑到老爸还有两个叔叔家里报信,让李家族人都带着家伙赶过来助阵。当然,这样免不了挖出财宝的消息被家族中人知道,还少不了要分族人一部分,但话说回来,族人到底是一脉相承,骨子里流的都是李家的血,分给他们也不算吃亏,总比分给屋外围着的那些强盗好。
很快的,李家老大、老二与老三(也就是李睿的大伯,二伯与三伯)这三大家子人都接到了这个信儿,一听老宅里出宝了,马上要被外人抢走,都是气愤得不行,立即组织起来,抄起家伙就奔了老宅去。李家在村里没什么权,也没什么钱,唯一的好处就是人多,每一家都开枝散叶好几重,这三大家子四五代人凑起来,很快凑了三四十人的家族护宝队,男女老少都有,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奔了老宅,很快与那些意图抢宝的人对峙起来。
这一对峙,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不仅没能解决那些意图抢宝的流氓地痞、村两委干部与街坊,反而还激化了两方之间的矛盾,很快就发生了小规模的打斗,还有人受了伤流了血。光是这样还好说,毕竟私斗只要不死人,惊动不到派出所,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关键是那两个村干部咄咄逼人,威胁李福贵必须马上拿出金银财宝来分了,要是再拖延下去,他们就报警,让警察收走这些东西充公,这样一来谁也拿不到。老宅所在的村子是永阳镇政府驻地所在,镇派出所就在村东,如果真要是报了警,派出所几分钟内就能派人过来,抄没所有的财宝。
李福贵就怕这一手,跟父亲、两位叔叔、几个堂兄弟商议过后,都认为:金银难得,就这么分给外人太吃亏,绝对不能接受,可要是拒绝,又怕村两委干部马上报警,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更难以接受。家族众人左右为难之时,李福材站出来出了个主意,说别忘了咱们李家是有能人的,而且是在市里,是咱们老叔李建民家的儿子、咱堂弟李睿,那可是大能人、大领导,这事不如叫他过来帮忙,让他看着给出出主意,肯定能留下这一罐子的金银财宝,不让外人得了一块去。
此言一出,李福贵等人都觉得很有道理,马上由李福材联系老叔李建民,把事情由来讲了一遍,最后请他马上带李睿赶来帮忙。李建民接到电话后,尽管知道这事很着急,却也没敢马上联系儿子,知道儿子是伺候市领导整天干大事的,自己不能因为家族的小事耽误了他的大事,就一直没联系他,而是始终坐在家里干等,一直等到晚上八点,等到李睿回来,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便招呼他赶紧出发回老家。
这就是之前发生的一切。
李睿听后哭笑不得,道:“这哪叫回老家分财宝啊?这分明是回老家救急!”李建民道:“你解了大家的急,自然就能分到财宝了,福贵他难道好意思让你凭白帮这个大忙?”李睿皱眉道:“您这意思,是认为那罐子金银财宝都属于李福贵了?”李建民道:“是啊,他家地下挖出来的,不归他归谁?”李睿道:“可那套宅子是爷爷留给您的啊,退一万步说,就算宅子跟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也是祖宗留下来的产业,那罐子金银肯定也是祖宗留下来的,算是宗族财富,您也应该有一份的。”李建民表情半点波动都没有,道:“说是那么说,要不是福贵挖出来,谁又知道,还是他的!”
其实李睿对那罐子金银没有半点觊觎之意,甭管是价值十几万还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没有丝毫动心,只是想知道老爸对其的态度,眼见老爸也没有什么贪心,暗暗点头。
车速飞快,很快接近了老家永阳镇。
李睿问道:“爸,您觉得那个陶罐是咱们家哪位祖宗埋下去的呢?”李建民摇摇头,道:“咱们家好几代都是贫农,祖辈都是老农民,哪有那么多金条银元宝?因此肯定不是咱们李家祖宗埋下去的,要埋也是别人家埋的,后来咱们李家祖宗才搬到埋陶罐的地方住。”李睿皱眉道:“这么说,那陶罐里的金银还真不是咱们李家的。”李建民道:“但是对外,咱们得统一口径,说是李家祖宗留下来的,不能让外人抢了去。那些财宝咱们自家人分了我不心疼,可是让外人抢了去,我就不痛快了。”
李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甭管李家族人多么自私贪婪,但好歹是一家人,血脉同源,关键时刻就得一致对外,心里开始思虑,过会儿该如何对付那些意图抢宝的家伙。
宝马x5很快驶入永阳镇,沿着镇里主干道之一的水泥路一路向西,到头后折而向南,驶出一百多米后再向西,再走上五十米,就到了老宅门口。
父子二人下得车来,见老宅院墙已经被拆了多半,靠路这边已经没有任何门户,抬腿就能进入院里,而院里的北房也已经化为乌有,只留一座东厢房,现在,在东厢房内外,黑压压围着不知道多少人。众人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高声叫骂,还有人在说说笑笑,场面热闹而又嘈杂纷乱,如同庙会大集一般,令人头疼。
李睿还来不及感怀面前这座老宅带给自己儿时的回忆,已经被等在外面的李福材抓住手臂:“小睿你可来了,赶紧进来帮忙啊。你再不出手,咱们李家的财宝可就让外人抢走啦。”
李福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