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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忍不住轻笑一声……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合自己心意的人,连下逐客令都跟别人不一样!
他一边往外翻墙,一边咂摸回味着那句“将军,可归矣”。
也不知何时才能从那人口中听一句“将军,可缓缓归矣”!
不,这也不对,要听她这句话,自己就得离开她很长一段时间,两相比较,到底还是朝夕相处比较重要。
威武杀神冉将军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这谜一样的表情就像是狼群中变态了的头狼一样,心情雀跃的去找白翼来指认探子。
指认探子对白翼来说小事一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家爷这神情,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他勉强从那深邃的眼神中分辨出一丝喜意来,他猜测着问冉殷:“爷,可是五娘子也心悦你了?”
“今天没有。”冉殷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爷缘何高兴?”白翼不解。
冉殷便将季箬那句话说给白翼听。
白翼听完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冉殷,然后撇撇嘴,道:“不管怎样,那都是一句逐客令啊!”
季五娘子说的话再有意味,那话里的意思还是赶你离开。
冉殷一僵,薄唇轻抿,不说话了。
神情收敛,面部冷冽,已经变态了的头狼又恢复了平时狠戾的模样。
白翼看了眼自家爷,见他心情不好了,不敢再多说一句,匆匆去了季府给鲁权和孙肃指认那名陆府的探子。
这几个看着季府的探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背后明明有着不同的主子,却总喜欢聚在一堆。
当着众多探子的面,鲁权和孙肃将那陆府来的探子,抓进了丞相府。
其他几名探子在旁边看得真真儿的,倒省了季箬想法子将这件事在京城中传扬开来。
很快,众人就会知道,季府抓了一个陆府的探子。
鲁权和孙肃带着人走进锦桐院,带着锦桔一起回来的锦桃看到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拦在路中间。
“有没有眼色,这里是小姐们的闺房,什么人都往小姐院子里送,像什么样子!”
鲁权道:“是小姐让抓的人。”
“小姐看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所以叫你们去抓。既然抓到了,就按规矩审啊,给小姐看做什么!”
鲁权讪笑着带人下去,他一时忘形,倒没有考虑周全。
锦桃带着锦桔直接去了季箬的卧房,就见季箬正拿了张白纸铺在案几上面作画。
不由得有些意外……她跟了季箬也有几个月了,竟不知道她还会作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看画像又梦前尘()
画的是一双眼睛。
纤毫毕现,形神俱在。
锦桃微微有些诧异:“小姐在画陆二老爷?”
“不是。”季箬语气非常平静,继续描那一双眼睛。
可这一双眼睛明明就是陆二老爷的眼睛啊!锦桔疑惑的看向锦桃,谁知锦桃却一脸平静,只哦了一声,就站到季箬身旁研墨去了。
锦桔尚不是这房里的人,见锦桃没有反驳季箬的话,也不好说什么,乖乖侍理在一旁。
季箬画完眼睛之后,开始在眼睛下面描鼻子,依然是跟陆二老爷一模一样的鼻子。
等画完了鼻子,季箬忽然将笔一搁,不画了。
“五小姐累了?”锦桔问道。
“累倒是不累。”季箬将宣纸铺在那里,等上面的墨迹晾干,说道,“后面的不知道该怎么画了。”
她心里肯定陆梅渡不是卢行舟了,陆梅渡和卢行舟的眼睛非常像,耳朵和嘴却是一点都不像的,所以她画不下去了。
那么卢行舟会是谁?陆梅钦还是陆梅飞?
如果卢行舟是陆梅钦,不食人间烟火的长公主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驸马爷,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般想着,季箬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来。
正想着,锦杏就回来了。
她跟季箬禀报道:“事情已经交代下去了,很快就有结果。”
到了晚上,锦杏指派去做事的人就回来了,一共两张画像,摆在了季箬面前。
两张画像有一张是陆梅渡,一眼就能认出来……不知道作画的是谁,上面不仅有陆梅渡,还有一只五颜六色的鸟儿。
而另一张,上面的人看起来斯文有礼,眉眼间含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笑意,人到中年,却没有发福的迹象,端是一棵清俊的雅致人。
“这是陆驸马?”季箬问道。
“是。”
季箬皱了皱眉,问道:“还有一位陆三老爷呢?”
“陆梅飞的画像实在是弄不到,他深居简出,见过的人并不多。出门参加集会,也是有一个固定的圈子,不与别人一起玩的。”
季箬一听这话,就肯定这陆梅飞有问题了。
他自己就是声名在外的画家,依着陆梅钦和陆梅渡的长相,他应当也算是美男子。那么,与他交好的画家朋友们就不会摹一两张以他入画的丹青?这不可能!
陆三老爷陆梅飞,季箬沉吟半晌,不知是他孤陋寡闻还是这个人实在太低调,她这会子除了他是一名画家之外,竟想不起半点儿与他有关的事情来。
“京中可有关于陆三老爷的传言?”季箬问侍立在一旁的锦杏和锦桃。
锦杏道:“陆三老爷是声名在外的画家,听说好多人千金求一画。”
“那可曾有他的墨宝流出来?”季箬问道。
锦桃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有,也不是婢子们能知道的啊!”
季箬摆摆手,对还等着她发话的小厮说道:“你再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来陆梅飞的画像。这件事若是办得好,便说明你机灵,我让夫人给你安排一个差事。”
“好好,谢谢娘子,谢谢娘子!”小厮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千恩万谢的告退了。
等小厮走了之后,锦杏忽然问道:“小姐,锦桔以后就在锦桐院了吗?”
“过段时间再说。”季箬揉了揉太阳穴,将之前晾干墨迹后收起来的画像取出来,连同刚刚小厮带来的两张,递给锦杏,“烧了吧,别让人看见了。”
“烧了!”锦桃瞪大了眼睛,看向季箬,“小姐,那一张是您辛辛苦苦画的,怎么就烧了?”
“留着会做噩梦。”季箬说道。
做噩梦?
锦桃心里打了个突。
陆家三位老爷平心而论长得并不吓人,更何况那张只有眼睛和鼻子的画像还是小姐亲手画的,留着怎么会做噩梦?
她还要再说,锦杏却拉了她一把。
锦杏对季箬道:“婢子服侍小姐上床,等下去小厨房煮一些凉茶,然后用坛子装了吊到老井里面用井水镇着,明天中午提起来就可以喝了。”
她说着顿了一下,道:“这画像就说是小姐写废了的宣纸,赏给婢子引火的。”
锦杏说得一本正经,季箬听着,耳里就有几分满意,她点了点头。
有着锦杏和锦桃伺候着梳洗,然后上了朱床躺着。
今日守夜的人轮到锦桃,她将驱蚊檀香点上,然后走到外间,小声的洗漱。
锦杏借着锦桃倒脏水的机会,同她站在廊下,小声道:“锦桃,以后画像的事情不必再说了。到底是男子的画像,小姐让烧了,咱们都应该念阿弥陀佛的。”
“我知晓。”锦桃压着嗓子说话,“就是……那一张是小姐亲手画的,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烧了,总觉得有些可惜。既然要烧,小姐画它做什么?”
“小姐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你平日最机灵不过了,今天怎么钻牛角尖了?”锦杏道,“小姐画画未必是为了画,就好像练字一样,那满篇的大字,小姐烧过多少?皆因小姐不是为了那些字才写的。小姐就是想写了。”
锦桃闻言,恍然大悟。
“果然是我钻牛角尖了。”她说。
然后催促锦杏:“你快拿去烧了吧,可别留着以后成什么把柄了!”
锦杏戳了戳锦桃脑门:“我现在还没去小厨房是为了谁?”
就在两个小丫鬟相互开导打趣的时候,季箬已经睡了过去。
她今日思量过多,隐隐觉得有些头疼了。
刚一睡着,季箬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做梦,她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心神清明一些。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对锦桃说的话,留着会做噩梦,现在,她没有留那些画像,依旧做噩梦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这次梦到的竟然不是白日里费思量的卢行舟,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人穿着一身鲛绡,衣袍宽大,玉簪束发,但看背影,便让人有一种他即刻飘飘欲仙踩清风而去的感觉。
可这人忽然转身,这感觉立马就消失殆尽了。
倒不是他容貌丑陋没有仙人之姿,而是因为他眉眼间全是怨恨和杀意。
“画呢?”
这人声音阴鸷且冷,逼视着面前矮上他许多的一个小姑娘。
季箬估摸了一下她现在的身形,应当是有十来岁大小了吧!
她心里一凛,若是如此,那么这事儿应当是发生在五年前,季箮失踪前后。
小季箮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东西,然后当着男子的面,将东西展开,正事一张宣纸。
季箬顺着小季箮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上面是一对颇为熟悉的神仙眷侣。
她上次看过!
可在看到画儿的那个梦里面,婆子分明说卢使者要烧了这幅画,她自己也同意了。
已经烧了的画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还是说,她后来反悔了,并没有烧这幅画?
很快,季箬就看出了两幅画的不同……上面的人是一样的,分毫不差,可画画的纸不一样了。一个上了年月,一个一看就是新纸。
季箬明白了,她是自己靠着记忆重新摹了一张。
如此看来,她当初一定是恨着卢行舟,可因为年纪太小,摆脱不了他,所以一直忍耐着。
一旦给她一个合适的时机,她便会跟卢行舟反目。
季箬还要深想,却被男子的一个冷笑拉回了思绪。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东西?”男子指着那对神仙眷侣脸上的折痕,扭头唾了一口,“也不过如此!”
小季箮看向男子,丝毫不把他的杀意看在眼里。
她说道:“对我来说,东西放在心里,对你来说,东西放在宣纸上。”
“那季陵和冉秋霜呢?你放在哪里?”男子问道。
小季箮平静道:“当然是放在人间。”
“有趣,有趣!”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完且不够,将手里的画像一丢,转身四处找了起来,最后拎起一个酒坛子,当着季箬的面,灌了半坛。
“要我帮你可以。”他将酒坛子在地上一砸,碎瓷片和剩下的酒水溅了满地,“这画像是你自己的摹吧?画功不错!你再画一张冉秋霜的给我。”
“不画。”小季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不画?”男人凑近了小季箮,眼里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是一幅画。”
“这一幅已经够了。”小季箮道,“已经够交易到手的东西,我没有必要再多付出一笔价钱。”
两人僵持了起来。
季箬心里着急起来,她每次做梦都时间有限,他们这般僵持着,再过一会儿,自己又该醒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妥协了。
“本座依你。”
季箬脑子里有什么灵光一闪,感觉到一根弦动了动,然后她眨了一下眼睛,眼前就一片漆黑。
这是梦醒了?
季箬有些诧异。
这一次入梦,她几乎没有入梦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恍了一下神,就回忆这一段过往了一般。
季箬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琢磨起这件事来。
很快,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每一次做梦,并不是在做梦,而是没有人对她施术了,她的记忆开始回笼。而回笼的记忆,都借着梦境对她展示了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之前施术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弱,所以现在,她回忆起过去也越来越容易,过段时间,就不必依靠梦境,说不定只是走个神,就能收回一段记忆了。
按照这个速度,她过段时间全部都想起来了也未可知。
想到这个,季箬心里微微有些高兴。她翻了个身,手随意拨了拨枕头,然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不大,也不柔软。
锦桃和锦杏从来不在她床上放什么零碎的小东西,她自己做了些药粉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淬过东西的银针,都在枕头的一个机关里面。
那她床上是什么东西?
季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