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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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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殿的掌事。”

    她说罢,继而又道:“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便由我来管教你们两个。”

    那两个小宫娥听言,禁不住冷嘲热讽,二人转头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冷笑出声,道:“您管教我们做什么,有那么闲空子,多管教管教里头那个痴子才对。”

    她说罢,另一个宫娥一时间没忍住,当即噗笑出来,接着道:“就是,里头那个都成痴子了,你还不快些进去瞧瞧,这要是晚了啊,保不齐都要剪一缕头发塞嘴里去了。”

    玉浮闻言脸色轻变,尚未言语,首先说话的那个宫娥紧接着说道:“就是,要我说呀,咱们还管她做什么,她都成痴子了,陛下还会瞧上她?还不如让她自生自灭,咱们也跟着自在不少。”

    话音方落,玉浮陡然斥道:“放肆!”

    那两个宫娥被她一惊,玉浮继而有训斥道:“你们编排主子,到底该当何罪!”

    那两个宫娥听罢,心里头有些不安定,二人面面相觑,思忖着来的这个莫不是个狠角儿?

    玉浮定了定心神,而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两个下去,以后若没有我的准许,绝不可踏入殿中半步!”

    “是,”两个宫娥微微低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而后便一前一后的走出去。

    玉浮望见她们二人走远,方才转身,朝内殿走去。

    走至内殿门外,岂知推门便见桃戈披头散发的坐在妆台前,左手抓起一缕青丝,右手握着一把剪刀,正对着镜子剪头发。

    玉浮心下一惊,她莫不是真如方才那宫娥所言,饿了便剪下一缕头发塞进嘴里充饥!

    “萧美人!”她连忙叫住她,说着,又快步走近,走至她身侧又一把抢走她手里头的剪刀。

    桃戈僵硬的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单只是望着她,一动也不动,亦不言语。

    玉浮见她这般神情,皱了皱眉,思忖她莫不是真的痴傻了?

    只是见她脸上有泪痕,若是当真痴傻了,又怎会像正常人一样有情感。

    “美人这是作甚,何故要剪头发?”

    桃戈闻言,微微垂眸,回首继续正对着铜镜,淡淡语道:“头发乱了,梳也梳不顺,不如剪了。”

    她语气平静,竟没有丝毫起伏。

    玉浮听她所言,愈发觉得她不像是真的痴傻,只是看着又分明不是装的。

    这倒像是癔症。

    玉浮将手中的剪刀放在妆台上,而后道:“怎么会梳不顺,让奴婢为您梳。”

    说着,这便拿起梳子,走到桃戈身后,为她梳顺头发。

    玉浮站在她身后,时不时看向铜镜,欲要观察桃戈的脸色,却见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垂下眼帘,连她也看不清她的眼色。

    她为她挽好发髻,笑道:“美人,梳好了。”

    桃戈这才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依旧呆滞,脸色丝毫没有波澜,看了许久,她忽然抬手,轻抚一边的脸颊,望着镜子,目中满是陌生。

    玉浮有所察觉,便笑道:“美人模样生得好看,怎样都美,以后,不如就让奴婢来伺候您,奴婢天天都为您梳头。”

    桃戈僵硬的放下手,呆呆的望着镜中的玉浮,终于想起来还未问她姓名。

    “你叫什么名字?”她语气淡淡。

    玉浮回道:“奴婢玉浮。”

    “玉浮,”她默念。

    “是,”玉浮应道:“宝玉的玉,沉浮的浮。”

    “宝玉沉浮,”她再次默念,“玉浮,多好听的名字,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也要给他取名叫玉浮。”

    她说着,两手便轻抚小腹,只是神情恍惚,面无血色。

    玉浮听言微微一愣,随后也顺着她,言道:“这岂可,美人腹中孩儿,乃是皇子,而奴婢不过是个贱婢,小皇子若是与奴婢同名,岂不是要委屈了。”

    桃戈却仿若未闻,自言自语道:“宝玉沉了,还会浮上来么”

    她虽是自言自语,可玉浮听了却也回道:“会,自然会,只要那块宝玉自己想要浮上去,她便一定能浮上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疯癫() 
三年后,太元十二年冬。

    今日是司马曜长子司马德宗册封太子的日子。

    玉浮一大清早便去永巷取宫娥洗好的衣物,路上听闻此说,回到合欢殿,却望见桃戈衣衫单薄的站在院中的夹竹桃下,左手拿着一枝夹竹桃,右手似乎是取下了那枝夹竹桃枝杈上的一朵花,将花拿在手里头看了看,看着看着,便要往嘴里头送。

    彼时玉浮正巧走过来,走在不远处望见她此举,心下一惊,连忙走到她身旁,一把夺了那朵夹竹桃,口中还道:“美人,这吃不得。”

    桃戈被她夺去了夹竹桃,并不反抗,也不言语,甚至连看都不看玉浮一眼,只是垂眸看着手里的枝杈。

    玉浮见她这般,便又取走她手里的枝杈,随手丢在一边,而后便扶着桃戈的手臂,道:“美人,外头冷,咱们进屋。”

    桃戈摇摇头,依旧不语,玉浮自然是顺着她的,便道:“那您在这儿等着,奴婢进去取斗篷和手炉来。”

    桃戈没什么反应,单是杵着,一直望着地上的枝杈,玉浮见势,快步进屋,取了斗篷给她披上,又将手炉放到她手里头,一面又道:“美人,这手炉抱在手里头,您的手便暖和了。”

    她说罢,只见桃戈依旧望着那枝枝杈,一时间也没得法子,便走去捡起来,回身问道:“美人,您想要这个?”

    桃戈连连点头,玉浮便将枝杈给了她,她接过枝杈,脸上竟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

    玉浮见她笑了,当真是又惊又喜,虽只笑了那么一瞬间,她却也委实替她高兴。记得上次见桃戈笑,还是在七夕之夜。

    那时她把系在手腕上的红绳递给她,非要她把红绳扔到房顶上去,她照做了,她望见红绳在房顶上,笑得极开心,还告诉她,喜鹊会偷偷把红绳衔走,给牛郎织女搭鹊桥,到时有情人便能成眷属。

    桃戈接过枝杈,看了看,又把枝杈上的夹竹桃往嘴里头送,玉浮又拦住,终于问道:“美人,您是不是饿了?”

    桃戈被拦着,仍旧垂眸望着那朵花,淡淡道:“我不饿,是他饿了,”她说着,一只手轻抚着小腹。

    玉浮见她如此,不禁轻叹了一声,她皱了皱眉,三年了,这三年她一直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这样下去,她的癔症何时才能见好

    玉浮忽然想起方才在路上听到的,便道:“美人,今日是陈淑媛之子册封太子之日,奴婢觉得,理应带您去看看。”

    她微微抬眸,似记起了什么一般,喃喃道:“陈淑媛”

    玉浮闻她所言,心中一阵惊喜,忙道:“美人,您可是记起她了?”

    桃戈摇了摇头,她如今只记得她腹中有个孩子,别的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她又怎会知道陈淑媛是何人。

    玉浮虽空欢喜了一场,却也不气馁,扶着她的手臂,道:“那奴婢带您去看看她。”

    门外那两个侍卫守着合欢殿守了三年,早已磨光了性子,如今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望见她们主仆二人出去,只问道:“你们去哪儿?”

    玉浮道:“美人的癔症一直不见好,奴婢想带她去华林园散散心,正好今日册封太子,华林园也没什么人,奴婢就带她去走走,稍后便回来。”

    其中一个侍卫听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快去快回。”

    玉浮答应了一声,这便离开。

    她搀着桃戈走在厚厚的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去太极殿外,为掩人耳目,并未从太极殿大殿正门进去,而是进了偏殿,又从偏殿进了正殿,二人站在柱子旁,远远观望。

    殿中齐齐排列满了人,一侧是朝中文武百官,一侧是亲王郡王以及后妃。

    而桃戈与玉浮,是站在文武百官身后不远之处的,与一众后妃及司马道子面对面。

    司马曜坐在龙椅之上,司马德宗手捧玉笏,从殿外走进,看样子,是要加冕了。

    司马道子本无心来此,只是册封太子,他理当过来,见司马德宗进殿,他便转过头去扫了一眼,可一转眸却望见了桃戈。

    “素素”他微愣,那是素素三年了,她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只是脸色苍白,竟丝毫没有血色。

    桃戈微微垂眸,司马道子远远望着,根本瞧不见她眼神里的空洞与呆滞。

    陈淑媛站在司马道子身侧不远,忽听闻他低唤,身子一僵,忙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望见桃戈与一个宫娥站在对面的柱子旁。

    而彼时玉浮已察觉陈淑媛在看桃戈,她见她目光凌厉凶狠,思忖着时机到了,便低语道:“美人,您看对面。”

    桃戈木讷的抬眸,神情目光依旧呆滞,司马道子察觉她看过来,连忙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亦是微微偏过身子,面向司马曜。

    玉浮并无察觉,依然在指导桃戈看陈淑媛,她见桃戈抬眸望向对面,便继续道:“对面那个穿绛紫色衣服的女人,您看到了么?”

    桃戈看向陈淑媛,与她远远相望,目中忽然有了一丝神气,却又显得愈发惶恐不安,气息愈渐粗重,胸口亦是愈发起伏不定。

    玉浮见势,又道:“您看到她了,她就是陈淑媛,就是她害您被禁足终身,是她害了您腹中的孩子,她不仅要害您的孩子,她还要杀了您,美人,您记起她了么?”

    玉浮愈是说下去,桃戈便愈是恐惧。

    待玉浮说罢,她已惊得连连后退,两手也紧跟着一松,手里头捧着的手炉随之落地,陡然发出一阵重重的声响,在这静谧到唯听得司马德宗细微的脚步声的大殿之中,便如晴天霹雳一般。

    如此声响,惊得殿中所有人都朝桃戈看来,连司马曜亦是如此。

    桃戈踉踉跄跄,玉浮忙扶住她,她便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连忙转过身拉扯着玉浮的手臂,哭着哀求道:“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有人要杀我,我不想死,求求你快带我走,”她说着,转头看了陈淑媛一眼,而后回首继续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要杀我,求求你,快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你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说至此,她已瘫坐在地上,坐在玉浮脚边。

    玉浮见司马曜望着桃戈时,目中皆是震惊,便借势惹他怜惜,佯装作慌里慌张的模样,摇头道:“美人,美人您别这样,陈淑媛她不会杀您,她不会杀您,美人。”

    众人见桃戈如此,皆是惊诧。

    司马曜果然动了恻隐之心,亦或是他心里头本就还有桃戈,当即走下来,走近桃戈。

    玉浮见他过来,又故作惶恐,连忙跪地,垂首道:“陛下恕罪,奴婢只是听闻今日册封太子,便想过来看看,合欢殿一时又无人照看萧美人,奴婢便斗胆带她一同过来了,岂知她一见到陈淑媛便闹起来了,”她说至此,抬起头,哀求道:“陛下,萧美人当真不是有意的,她患了癔症,如今心智不全,怕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所谓不知者无罪,这都是奴婢的错,您若要罚,那便罚奴婢一人,此事与美人无关啊陛下!”

    司马曜听言更是不忍,又见桃戈抱膝坐在地上,连连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桃戈,”他轻唤,一面又蹲下身子,桃戈转头见他过来,更是惊恐,连忙又挪着身子往后躲,望着司马曜时满目皆是惊怕,连连摇头,道:“你别过来,别过来,不要过来!”

    司马曜却仍靠近她,唤道:“桃戈,你怎么了,你看清楚朕是谁,桃戈”

    桃戈仿若未闻,依旧往后退,司马曜又慢慢朝她靠近,桃戈不知他是何人,情急之下,拔下别在头上的玉搔头,这便对准了司马曜,仍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你走!你走!”

    司马道子望见桃戈手中那支玉搔头,顿时一阵揪心,那是他送给她的,她还戴着,她可是还记得他

    “桃戈”司马曜望见她手里有利器,原本也有些不安,这时却也不顾自身安危,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与她一同坐在地上,紧紧相拥。

    桃戈被他突如其来之举怔住,身子已然僵住,她微微仰着头,担在司马曜肩上。

    耳边传来司马曜温热的气息,他低语道:“桃戈,朕不会杀你,你相信朕。”

    见桃戈已镇定下来,司马曜方才松开她,望见她一头青丝散落下来,便回首欲要取了她手里的玉搔头,想着为她挽起青丝,岂知她将玉搔头紧紧攥在手里,任他如何拔也拔不动。

    她自然要紧紧攥着,那是一个人送给她的,只是到底是谁送的,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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