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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黑发也对比的触目惊心。
此时,红衣女鬼发出嘶嘶的怪物声,枯槁消瘦的身躯,站在广场中央。东面是灵苏雪,西面是皮啸天,北面是景立秋,南面是樊逸飞,四人不约而同地各站一方,形单影只。
景立秋已经完全丧失了知觉,如木头般伫立,一动不动。而林苏雪见着女鬼红衣那一颗,就骇的娇躯伏地,不敢动弹。皮啸天亦是脸色苍白,没有黑雾的遮挡,不敢乱随意施招。唯独樊逸飞面容镇定,不为所惧。但他们都万万没想到女鬼会使出这一招来使他们原形毕露。
不过驱散了黑雾,变夜为昼又如何。皮啸天一样还是能喝樊逸飞配合,一个攻击,一个吸。二人趁女鬼不注意时,打了个眼色。
“吸!”皮啸天再一次伸手。
“分!”樊逸飞再一次化一为三。
两人配着的天衣无缝,将女鬼耍的来回团团直转。
女鬼被戏谑地暴怒至极,抛下三只攻来的长刀,挥舞着惨白枯槁的手朝皮啸天追去。这一次,她追着他,就要他粉身碎骨!
皮啸天奔跑着,不再施展隔空取物,无奈双腿太短,只好大声高呼:“大师兄,快醒醒,看看陆师妹的真面目!”
痴立的景立秋似乎听见,转过身来将目光凝聚在满口蚂蝗的红衣女鬼脸上。女鬼随即不知给他下了什么邪咒,竟然拔剑朝皮啸天挥砍回去。他奔跑的姿势就像**控的提线木偶,滑稽地毛骨悚然。
皮啸天心下凄苦,只能拼命奔逃。而广场又被女鬼设下结界,逃不出去,只能围着广场不停打转。
樊逸飞趁他们你追我赶,立刻寻思解救的办法。
过了许久,皮啸天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樊逸飞忽然闪至他的跟前,跟他一起跑,并附耳说了一句话后,闪至广场的对面。
皮啸天立刻刹车,调转方向,朝樊逸飞快速奔去。
樊逸飞早已将三把刀合三为一,悬浮在空中,为皮啸天准备着。
皮啸天目光含满信任,朝对准自己的刀尖加速而奔,片刻后,在离刀尖还有一厘米的地方,他将身往左一折,与刀尖擦身而过,将桶刀的机会让给身后穷追不舍的红衣女鬼!
女鬼胸膛贴近刀尖的那一秒,脸上恐怖的大嘴微微一笑,并抛出轻蔑的冷语:“愚不可及!”
她怎么可能往刀尖上撞,要撞也是别人替她撞!
所以,景立秋就成了红衣女鬼的替死鬼!
无情的刀尖噗呲一声穿过景立秋宽厚的胸膛,他痛苦地眉头一皱,不可思议地凝望着樊逸飞,沙哑着声音道:“樊师弟,你竟然……”
汩汩鲜血毫不犹豫地从景立秋胸膛与刀片的缝隙间,奔流涌出,将干净的白底紫纹道袍染成深邃的苍蓝色。
为什么不是红色?
皮啸天与樊逸飞惊恐的面孔上露出同样的疑惑,大师兄的血是蓝色的?
二人内心又同时否定,自我安慰地暗忖,一定是女鬼在此设下的结界,所以才会使得血的颜色变得异常!
“哈哈哈!同门相残,真是一场好戏!”女鬼颤动着满口牙齿,喷着蚂蝗狂傲地笑着。
樊逸飞大怒,双眸燃起熊熊烈火,将握刀之手往回一抽,景立秋胸前的蓝血立刻喷薄而出,像漫天蓝色桃花雨般簌簌而落。
皮啸天立刻伸出细短的胳膊,扶着摇摇欲坠的景立秋。
樊逸飞则举着沾满血腥的长刀,朝红衣女鬼挥去。
忽然那女鬼像是中了邪,身躯痛苦的扭曲起来,骨骼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咯吱声,她脸上的青牙大口,朝地上不停地狂吐带血的蚂蝗。
那一条条蚂蝗亦如中了邪咒,在地上翻滚蠕动着,一边寻找安身立命之所,一边身躯涌血,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
樊逸飞怔得不敢靠近,担心那些寻死觅活的蚂蝗,爬上自己的身躯。
时间越久,红衣女鬼浑身溢血越多,不仅没有力气反抗,而且将自己红裙下的方寸之地染成一朵盛开的猩红色曼陀罗花。
广场东面的林苏雪也惊愕着,不明白为何。
昼白的天空,渐渐黑暗,恢复成月朗星稀的黑夜,云也不知飘向了何处。
女鬼就这么完蛋了?皮啸天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越来越萎缩的红衣女鬼,这也太戏剧了吧?之前还担心害怕的浑身发抖,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她就自我消灭融化了?
困惑。
太令人困惑,费解!
其他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林苏雪才不顾那么多,见一切恢复正常,立刻抱着桃木剑朝这边跑来:“大师兄,你没事吧?”
景立秋已经萎靡地靠在皮啸天的肩头,昏迷不醒,但他胸膛的血,还在汩汩冒出。
林苏雪立刻景立秋胸前几处穴道封死,止血,然后扶过他高大的身躯道:“皮师兄谢谢你。”
皮啸天轻点头:“不谢。”
忽然广场上飘来一阵冷冽的清风,一个不高不矮矫健的身影腾云驾雾而来。透过明媚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出,来人道服白底紫纹,面容严肃,年龄四十有余,是玄机观的道士。他手端一个一尺高的葫芦,跳下云雾,审视了一圈后,走向樊逸飞,赞许:“好学徒,今夜你降服从锁妖塔里逃出的女鬼,明日我一定禀报掌门,让他给你嘉奖。”
说罢,道士转身,将葫芦口的塞子一拔,再将葫芦口对准地上的一滩血水用力一吸。
红衣女鬼化成的血水一滴不漏地飞入窄小的葫芦口,荡然无存。但葫芦里却传来一声凄婉哀嚎:“不要将我飞灰湮灭!”
道士扬唇微笑,对着葫芦肃然道:“念在你曾身为玄机观弟子的份上,我会将你重新打入锁妖塔。”
“谢谢。”葫芦里传来凄哀的哭谢。
第三十章 红衣的女鬼(十)()
♂,
四名学徒看得一头雾水。
道士与葫芦里的女鬼对完话,悠然转身,望着大家微笑道:“我乃看守锁妖塔的飞尘道长,前一阵子我因事离开了锁妖塔片刻,这身残志坚的女鬼就趁机逃了出来。没想到她竟然在观内作怪,多亏了这位好学徒,将她治服。”
飞尘道长沧桑充满厚茧的手在樊逸飞肩上拍了拍,认定他就是驱鬼之人。
樊逸飞收刀入鞘,望着飞尘道长,淡淡道:“这女鬼不是治服的。”
“年轻人不必那么谦虚,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见,是你挥刀将女鬼砍伤的。”飞尘道长目露欣赏。
“我……”樊逸飞想将刚才戏剧性的一幕说出来,却被打断。
“年轻人,我长年镇守锁妖塔,不太了解道观这边,不知你叫什么名字?”飞尘道长道。
“晚辈,樊逸飞。”樊逸飞郁闷地回答。
“很好,明日掌门就会听到你名字,并给你适当的嘉奖!”飞尘道长道。
樊逸飞生性淡泊,不在乎名利,只想弄清刚才女鬼的死因,他刚一开口,充满好奇心的林苏雪插话进来。
“飞尘道长,这女鬼为什么总是徘徊在女子宿舍附近?而且还缠着大师兄不放?”
“呵呵,说来这女鬼身前有一段凄美的故事……”
五百年前,玄机观初建,许多规章制度都不完善。当时的掌门急功近利,为了让自己坐下的学徒早日得道神仙,于是定下一个不近人情的制度:观中男女,凡是相互心生爱慕,不专心修炼之徒,逐出昆仑山,永不能踏入玄机观一步。
当时这女鬼名唤陆飞飞,对才华横溢的大师兄吕雪松心生爱慕,导致无心恋学,每次季考都是险过。由于她缠着吕雪松不放弃,时间久了,他也对她产生了感情,于是二人坠入爱河,不顾师父教导,抛弃学业。
掌门不忍精心栽培的吕雪松堕落,于是在学徒结考时,故意让陆飞飞不过,然后将她一人扫地出门,驱除下山,不得再返玄机观。于是陆飞飞一人在昆仑山下小村庄里苦等,然而吕雪松回归学道后,心中便不在挂念陆飞飞,只当是一场露水情缘。
陆飞飞久等不见心爱男子下山,心中积怨成疾,最后将自己抱病的身躯投湖自尽,魂魄飘回昆仑山干扰吕雪松修炼,所以后来被观中长老收服观进锁妖塔直至如今……
飞尘道长讲完,神情有些怅然,凄哀。片刻后,继续道:“后来玄机观经过几百年的岁月蹉跎,规章制度修改许多次,所以才像现在这般合情合理,不再强求学徒精益求精,亦允许男女学徒之间产生****,甚至有相爱至深者,可下山还俗,在世间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如果陆飞飞生于现在,她的下场就不会那么凄惨。”
“是啊,都是生不逢时惹的祸。”林苏雪也哀婉着。
“好了,不多言!我要走了。”然后,飞尘道长扬手一挥,笑道:“你们身上的伤与血迹,我已经施法帮你们清除。”说罢,他带着葫芦朝星星闪烁的天空飞去。
站在广场的几个人,仿佛大梦一场,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最后,皮啸天与樊逸飞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景立秋扶回了男子宿舍。
林苏雪这边,通往女子宿舍的小窄路,路灯也恢复了昔日的通明,她再也不用担心道路上会突然冒出恐怖的异灵。
樊逸飞将景立秋安置入睡,然后走出房间,向门外等候的矮子询问道:“皮师弟,驱鬼已经完成,你应该兑现你的承诺。”
皮啸天双手环胸,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神情疲累地望着对方:“当然,我肯定会兑现。但是现在这么晚了,难道你不想先休息?”
樊逸飞一听,急了,以为皮啸天要食言,立刻伸手紧捏他的手腕,冷厉道:“时间不等人,现在才亥时中刻!”
“……”
才亥时中刻,但已经接近第二天了!皮啸天无奈,撑着困乏的双眼,指了指被攥疼的手腕,不悦道:“樊师兄,我不会跑的,你先松开手,疼。”
樊逸飞这才意识道自己用力过猛,松开手,在微弱的路灯下看到皮啸天手腕上通红的印子,心里浮出一丝过意不去。但很快求知的**又冲上他的头,迫不及待道:“快说,我的驱物随心术还有哪些不足?”
皮啸天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眼又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坐在地上,漫不经心道:“早上我已经说了两处,剩下的六处是:一,你表面上冷淡平静,内心却操之过急;二,你虽不为外物所动,但自己在意的事情却过份在意;三,你前面的基本功可能还有些欠缺……”
“等等!”樊逸飞脸色一沉,更加寒冷:“你说的这些和驱物随心有关吗?”
皮啸天苦笑:“难道没有关吗?据我所知修道讲究的是身心合一、融会贯通。如果樊师兄不喜欢听我讲出你的缺陷,那接下去的三点,我也不必说了。”
言罢,皮啸天拍了拍屁股的灰尘,起身欲走。
“站住!”樊逸飞伸出手,又将皮啸天的手腕一拉。
这回,皮啸天不仅手腕疼,连带整个胳膊都疼,忍不住咬唇痛苦呻吟一声后,蹙眉不悦:“樊师兄,纵使你外表再平静冷漠,但依然掩盖不了你的缺陷!”
樊逸飞一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出力都十分凶猛,仿佛体内暗藏着一直蠢蠢欲动的猛兽!
“抱歉,弄疼你了。”樊逸飞松开手,面上露出一丝惭愧,三分羞涩。这是人生中第一次予人说软话。
皮啸天甩着疼痛的手臂,气不打一处:“樊师兄,还要继续吗?”
“请继续。”樊逸飞眸光微垂,不好意思再看皮啸天的脸。
皮啸天这次懒得坐,一口气快语道:“四、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前面基本功稍有披露就会导致后面境界力不从心,所以应该回溯前面加强巩固;五、驱物随心不是光靠口诀就能达成,还要豁达的心境;六、不懂的地方应该多问,而不是自己闷声苦练。据我了解,樊师兄从来就是一个少言寡语,不爱交流的人,所以沉默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好事,反而会害了自己。”
樊逸飞愕然,区区一个懒汉皮啸天,竟然能说出正儿八经的话,并且每一句话句句在理,就像一把利箭,狠狠地扎在樊逸飞的身上。但他却并不难受,反而越听越高兴,这种被人打击反而愉悦的感觉,他还是头一次!
第三十一章 特别的孩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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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稀微,冷风料峭,昼长夜短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去。呼呼的北风,给玄机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冷色。
大广场上,千名弟子认真地比划着早操,从高处望去,他们整齐划一,毫不混乱。连尾排最懒的三位,也一改往日懒散的作风,鼓着干劲认真比划。
镜头一转,此时正在淘云斋卧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