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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看清楚反倒不是什么好事,糊里糊涂,才能得过且过…陆子充,你不恨我吗?”
此言一出,正云里雾里的陆子充愣了下:
“恨?怎么会…”
“你不必在我面前掩饰,老朽活得久了,即便不用灵力,也能将人心看得起七七八八。很多年前,我曾受邀前往洛水陆家,为嫡孙观灵根,好将其收入无名宗门下,不料,那孩子竟然身负阴散毒血,乃是不祥之兆,所以我直言相告,拂袖而去。”
陆子充的用手指抠着草垫,脸上却还挂着笑容:
“上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非昔比,我已经全都忘了…”
“你忘不了。我害你差点被亲人打死,害你幼小离家,你人生所受之苦,十之八九都是因为我的直言相告,尽管如此,你还要我这老头子继续说话吗?”
“难不成,这些年您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是因为…”
“倒不全是因为你。和你们不一样,我并非世家出身,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我和明真天师一样,父母亲眷都是俗人,论起来,乃是宗门中地位最低微的。因为这个原因,也吃过很多苦,所以一旦小有所成,便会嚣张跋扈,眼睛长到顶上…得知你被逐出家门,我幡然醒悟,因为自己的傲慢,造成过许许多多的伤害,无名宗教旨圣人无名,便是要修道之人深藏功名,化慈悲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对照老朽自身,却反其道而行之…”
全素天师颤颤巍巍的说着,缓了口气,似乎已经疲倦至极:
“我不说道歉的话,因为毫无帮助。只是想跟你们再次确认,那些原本看不到的,可能是种恩赐,真正看到了,或许并非好事。”
“我现在…”
陆子充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他两手撑在地上,声音低沉道:
“我现在,有比自己更加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所以,就算这一次您看到的,会让我再次堕入地狱,我也绝无怨言,甘之如饴!”
闻言,宋夣飞快回头,看了他一眼。
郑沅哼了一声,点点头,从身边草垫上抓了一把碎屑,飘洒到空中!
冷清陋室中,突然出现了一幅极其壮阔的画面!
他们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灰色的天空中阴霾满布,海浪咆哮着,卷着白色的泡沫,一次次击打岸边嶙峋怪石,就见不远处的岩地上,耸立着三座巨大的木制塔楼,每一座都高达百米,直插云霄,塔楼每隔十层燃起青绿色火焰,远看如同三支巨大的火把,昼夜燃烧!
正对着三座巨塔的海面上,漂浮着十来艘大船,用铁链首尾相连,即便风急浪大,也绝不会有倾覆的可能。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船尾装置着尖锐的倒刺,上面勾着若干血肉模糊的鲛人,有的还活着,发出凄惨的鸣叫声,混在海浪涛涛中,令人心悸!
最大那艘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男人。
他头发很短,没有戴冠,穿着青布单衣,冬季凛冽的海风中毫无寒意,衣袂飘飘,负手而立,消瘦的下颌留着短须,腰上挂着个酒葫芦,说不上英俊也说不上丑陋,混在人堆里,是很难挑出来的一般人。
他眼神茫然的看着海面,突然回头,将目光准确无比的对准了正在窥探的宋夣!…
画面转瞬即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房间里还是一片清冷,窗外,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再往东走…”
全素天师郑沅喃喃道:
“你们中间有人,注定会死在东海之滨。”
第224章 无名宗的杀手锏()
“不德法门,在大肆屠杀鲛人?!”
韩灵肃坐在床沿上,双手抱着药碗,闻言满脸惊诧。
白猫偎在她身边,碧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陆子充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
“依照全素天师让我们看到的幻境,确实如此。不晓得为什么,井闻人跟蒋不一串通一气,十来年间,在东冥之滨建起三座高塔,并打造了许多战舰,鲛人目前的处境,确实有些不妙,但是我更加担心的,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
“世人只知道,鲛人油可做永明之灯,但多数不晓得,鲛人还有其他的用处。”
陆子充站起身,满脸愁容,负手站在窗边,看着渐渐被初雪覆盖的庭院:
“《朢虚十纪》有载:东冥之下,匿宝无数,惟鲛人之首如数家珍,盖莫媲美…东海的万顷波涛之下,藏匿着上古以来无数的珍宝,寻宝的线索,早就消失在了漫漫时光之中,即便是与天齐寿的上仙,也不如鲛人首领更加清楚。”
“你的意思是…”
韩灵肃咬了下嘴唇,脸色苍白:
“他们大肆捕杀鲛人,就是想要引出鲛人首领,逼她说出某件宝物的下落?”
“恐怕就是如此。”
陆子充转身看着她:“宋夣现在还在全素天师处,想办法看到更多,但井闻人应该已经察觉我们的窥探,更进一步十分困难…”
“这对你而言,是件为难的事情吗?”
女孩突然打断他,眼神探究。
“你指的是我不德法门首徒的身份吗?”
淡然一笑,陆子充走到床边,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有位师姐,她是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我想她所想,愿她所愿,她的喜乐便是我的喜乐,她的仇恨,便是我的仇恨…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具行尸走肉而已,之所以成为不德法门首徒,也只是她的愿望——她想我走上原本该走的路,成为原本该成为的人,我便依照她的心愿,一直到现在而已。”
“那样的人…应该只是希望你幸福啊。”
韩灵肃从他掌中抽出手,温柔的摸摸他的脸颊:
“你心中所想、所愿、所爱、所恨,都该是你自己的感情,你应该自己选择,这样才能幸福啊。”
“已经迟了。”
陆子充微笑的看着她:“我中毒太深,早就失去了回头的机会。”
他突然站起身,有一瞬间摘下的面具,很快就戴上了:
“韩掌门,你服过我亲手炼制的药,感觉可好?”
“当然…不愧是丹修之门的首座弟子,只是用了两次药,我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韩灵肃笑着说,心里却暗自惊诧,她曾在不德法门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还有如此灵验的仙丹妙药…看来十多年前,他在洞真墟中找到的《天丹心法》残本,直到现在,还在他手中啊。
心中又喜又忧,复杂的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陆子充闻言,点了点头:
“这样最好。我们既然要继续东进,势必面临更大的挑战,无论是鬼面门,还是雍都人皇,亦或是被散仙操控的不德法门,都有可能成为阻碍,韩掌门,你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凭借我们区区数人,击退所有敌人吗?”
“你想劝我回头?”
“不。恰恰相反,我想劝你继续前进。”
他眼中闪着笃定的光芒,微笑道:“朢虚大陆已然岌岌可危,鬼面门连同雍都人皇,已经将修真者逼入绝境,倘若再加上居心叵测的井闻人和蒋不一,咱们的处境将更加悲惨。所以现在转守为攻,对我们而言更为合适。唯一缺少的,便是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如何获得?!”
“无名宗所修习的正一道法,虽然讲究韬光养晦,门下弟子的单兵作战能力,也并非最强,至少比不过冥灵门或者清静宗,但是你知道,他们最强的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让韩灵肃想起当年在绿萝山,静灵法师率众围剿额哲鹿的场景,脱口而出道:
“是阵法?!”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陆子充看着她的眼神,极为温柔:
“说的没错,无名宗阵法与团体战斗的能力,是四宗之中最强的,遗憾的是,静灵法师去世之后,没有了能够作为阵眼的强力法师,很多年再无建树,可谓后继无人。但现在不同了,如果全素天师能够放弃门派隔阂,将阵法传授给我们,无论是尊下还是宋夣,都足以成为强力的阵眼,联合众人,一往无前!”
韩灵肃听得热血沸腾,从床上跳了下来,吓到昏昏欲睡的白猫,喵呜一声跃上她肩头:
“麻烦你把青猴子叫来,我去找小夣,一块求全素天师,要他无论如何将阵法传授给咱们!”
说着,便脚步匆匆出了厢房。
陆子充在她身后露出莫测的笑容,轻声说道:
“遵命,一定照办…”
韩灵肃跑到东南跨院的时候,初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她踏上台阶时不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幸亏,有人从身后托住她。
“怎么还是如此莽撞?”
背后传来的低沉嗓音暗含笑意,韩灵肃不由脸红,也不急着站直身子,索性更加倒向他:
“我知道你就在跟前,所以制造个机会,叫你亲近我啊。”
“油嘴滑舌可不是从前就会的。”
宋夣抚着她的手臂,将她面向自己:“昨天看还是虚弱的样子,今天怎么就满地乱跑了?”
“多亏了小充的灵丹妙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看着他,嘴角带笑。
白猫在她脚边转悠,不开心的低声叫着,宋夣低头看了他一眼,猫咪背上鬃毛倒竖,转头飞快的跑掉了:
“即便如此,也该好好休息。我这就送你回去,乖乖躺上三四天,再说其他的…”
“你这样唠唠叨叨的,真的好迷人啊。”
韩灵肃用双手搂住他的腰,仰头微笑道:“让我忍不住又想亲你了呢…”
“你…!”
宋夣瞬间满脸通红,像被施了定身术,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看她大笑着从怀中脱出,几步迈上台阶:
“全素天师!全素天师!您在哪里啊?!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
“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若不是全素天师,我到现在肯定还在痛苦纠结,说不定早登极乐了!全素天师,弟子是来向您道谢的!…”
“除了道谢,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找我吧?”
紧闭的门扉中,传来郑沅苍老的声音。
第225章 求法()
“我想请您传授无名宗阵法之奥秘!”
韩灵肃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檐下,身子直挺挺的,眼神坚定。
闻言,宋夣吃了一惊,连忙看向紧闭的门扉,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全素天师的回应:
“姑娘,你学阵法有何目的?”
“您在生死之境中点化我,又是为何呢?”
“你以俗人之身修炼七甲仙,可谓前罕古人,后无来者,同为修道中人,我敬佩你的勇气,也曾在青玉坛目睹你的飒爽英姿,觉得你这样死了,太过冤枉。”
“谢上师垂怜!”
韩灵肃磕了个头,又挺起身来:
“我无论前世今生,都是野生野长、无根无凭的野孩子,曾有过师父,却没走正道,害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自己该往什么地方走,但唯独一点,再清楚不过了!我救不了天下好人,也杀不尽天下恶人,但那些我所珍惜的、重要的人们,一定要护得周全!”
“你要做什么?”
“我要战斗。因为在战火中,只有不断的战斗,才能够换来最终的和平。”
她的表情异常坚定,掷地有声:
“而我所珍惜的人们,只有在和平之境中才能够周全,才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是你一厢情愿。根本不存在所谓和平,道法归一,一生万物,这个永恒的循环不会改变,今天你结束了这场战争,明天,你所爱之人还会为了其他事情忧愁、困惑,甚至死亡…何必争?就让世事如水,随波逐流吧。”
苍老的声音里除了看破的冷漠,还有丝丝悲凉,仿佛在那颗经年尘封的心里,曾留下过蚀骨伤痕。
正在这时,陆子充带着蔡青猴走进跨院,看少女跪在门扉紧闭的厢房前,宋夣就站在她身后,便没有急着走近,距离稍远停了下来,听韩灵肃沉声道:
“上师,您有大智慧,看破世事,我没有办法辩驳。但是,倘若人人都以随波逐流的心态生活,这世上不会有恶,却也不会有善,不会有美好,不会有所谓创造…我一路东行,见到许多战火中被毁的村落、残疾的人、死去的孩子还有挨饿的老人。您说道法归一,修得是两仪回归,我却道大千世界,确是无极生太极的圆,但倘若起始便是苦难,终结又如何完美?!”
厢房门内一片沉默,少女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