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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通大惊失色,顾不得等待李元吉发令,亦往前方飞速抢出。可他刚超过李元吉身畔,李南天已是神仙难救,被狂起的劲风卷离地面,抛上半空,在众目睽睽下连续上升数丈,活像一只因火箭发射而飞天的青蛙。
气浪如海潮,一重重撞击蔓延。它并非蓄意以李南天为目标,却使他遭受池鱼之殃。李南天被抛起时,全身已经在剧烈颤动,等劲气愈来愈猛烈,更是手足无措,仅能凭本能运功抗御,抵抗四面八方压来的惊人力量。
即使气劲散开了,变化仍然怪异无伦,给他一种奇异感觉——好像下方有许多人,正在向他同时发动攻击。有些气劲细小而尖利,锐如刀刃,另外一些则浑厚柔和,却更难抵挡,更不用提不死印生出的掌风忽冷忽热,忽刚忽柔,进一步摧毁了他原本充足的信心。
李神通念着手足之情,宁冒大险也要抢上救援,自然算得上勇敢无畏,实际效果却非常糟糕。
他长剑刚出鞘,耳边听到石之轩冷笑不绝,眼前花了又花,在短短的时间里,形势竟然再次产生变化。那两个兔起鹘落的身影根本不想等他,一前一后离开原地,任凭李南天飘飞数丈,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撞向溪水。
直至苏夜跃离石之轩,掠至离李元吉不到五丈的地方,许多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一刻,无漏寺彻底失去了宁静气氛,充满了狂呼大叫声。
他们从未想过,她在激战邪王时,见李元吉赶到,依旧可以分心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并敢于硬顶不死印法,强攻被护卫重重围绕的主帅。尽管十余名武士如梦初醒,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弯弓搭箭,连石之轩之安危也不顾,用利箭射向那个鬼魅般的身影,也已经太晚了。
这些人当中,身怀上乘内功的寥寥无几,难以理解宗师高人凌空转折,不落地就可以移形换气的本领。苏夜乾坤两卦未成之时,就可以冲破文张轿前的箭阵,将他拖出轿外,何况如今。
劲箭仿佛一场死神降下的暴雨,却奈何不得她。众人只能极力聚功于双目,看着细雪向外四散飞射,变成朦胧淡白烟雾,裹住苏夜飞舞不绝的衣袂。
李元吉平生第一次,正面接触这个被寇仲称为“美人儿妹妹师父”的神秘女子,尚未来得及欣赏其美貌,已经惊了又惊。他临阵杀敌的经验极为丰富,亦万万没想到苏夜会这样做,大惊之下,右臂一抬,裂马枪指向斜上方,瞬间卷动风雪,幻出千百道枪影,封住自己身前所有可能的空隙破绽。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左边的康鞘利掣出马刀,右边的梅洵点出金枪,与裂马枪殊途同归,电射向同一方向。他们武功较高,眼光也很出色,却只能以兵器横扫拂打,正是因为辨不清夜刀本体何在。
霎时之间,李元吉前方一丈处,布满了刀光与枪影,胜过世上任何罗网。
李元吉观战到现在,自然知道自己难以战胜夜刀。他迅速开动头脑,将希望放在苏夜身后如影随形的石之轩身上。
只要他撑个一招半式,苏夜就不得不回身应对真正强敌,给他闪避逃生的机会。
夜刀闪电一般,凌空席卷而来,为首的七八人眼目刺痛,发觉满眼均是闪烁星光般的细小黑光,竟不知是自己眼冒黑星,还是夜刀焕发出的光彩,只剩奋力格挡一途可走。星光入目后,刀气也迫在眉睫,逼的人无法吐息喘气,胸口尽是憋闷之意。
裂马枪在主人双手中高速转动,向所有方向疾挑,想要试出刀气薄弱的地方。然而李元吉感受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笼下的一道纱帐。无论枪尖挑往何处,都似乎撞上了柔软而坚韧的气墙,有着把□□向反方向弹开的感觉。
四五把兵器在同一时间碰上敌人,却只发出一声轻响,就好像苏夜长出了四只手,同时和他们过了一招。响声清脆微弱,劲气却是排山倒海,使他们用足了力道,依旧难以回天。
从康鞘利到李元吉,都感到自己才是夜刀的唯一对手。他们被刀锋隔离出去,直面这生平仅见的大敌。但感官欺骗了他们,因为他们一个不少,全部同时受到苏夜发动的攻击。
梅洵自侧面挺金枪扫出,由于运气不错,居然在虚空中恰好扫到夜刀的刀刃。枪尖连抖都没抖,就像甘蔗根似的,被轻而易举地割掉了。金枪重量改变,枪头处也空空荡荡浑不着力,立即向旁欹斜,带的梅洵本人踉跄了一步。
但他已经是最不狼狈的人。金枪失去枪尖时,夜刀向旁横拉,势如破竹,连续刺中马刀、长剑、铜棍。苏夜本可以避过这些人的招式,却反其道而行之,硬是和每个人实打实拼了一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人均发觉武器上传来的力量十分诡异,仿佛大海中的大漩涡,并非要把他们弹到离李元吉较远的地方,反而不断向苏夜方向拉扯。这一着大违常理,直到功力较弱的薛万彻承受不住,连续奔出数步,才惊觉拉扯的意义何在。
李神通扑了个空,再次后悔不迭,转身一望,脸色顿时大变。他正好看到苏夜逼近李元吉,李元吉身边,薛万彻、冯立本、康鞘利三人变成受人操纵的木偶,依照功力高低反向排列,依次被狂飙的劲气拖向前方,转眼间形成一个小小人墙,身不由己地撞向石之轩。
直到此时,夜刀才得到空闲时间,刀光一晃,化为细雨,夹杂在纷纷扬扬的细雪中,正式缠上裂马枪。
这些事情于一瞬间发生,连石之轩也晚了一步。刀芒散入时,枪影像是被寒风冻住了,万千幻影散去无踪,只剩一道经天长虹,以超越闪电的速度直奔前方,有着一去不回的惨烈气势。
李元吉终究不是寻常可比,即使场面大乱,呼喝声层出不穷,仍依靠本能找出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方位,朝那里一□□出。这一枪气魄威猛至极,带有强烈杀意,体现出他沙场统帅的特质,堪称枪法中的精彩之作。
□□未及,黑光已有气馁败退之象。可惜这个势头只是错觉,李元吉未及眨一下眼,便觉当面升起冲天海潮。那海潮居然是黑色的,令人无比压抑。其中分出一道巨浪,气势万钧地当头打下。
巨浪击中李元吉,就是夜刀刺中裂马枪的时候。刀气对他造成精神影响,就像他连人带枪,被巨浪卷进了海底。
他在裂马枪上,有着二十多年的造诣,眼下受到惊天动地的冲击,仍然紧紧握住枪柄,不想扔下兵器。但一刀过后,他虎□□裂,手腕如同火烧,自臂至肩麻木不仁,已经难以扫出第二枪。
讽刺的是,即使他双臂无恙,也无法作出反击,因为夜刀本是一个整体,攻击的也是他整个人。虎口鲜血长流之际,李元吉周身穴道大多微微一震,受到先天真气冲撞,双腿亦觉酸软沉重,像个喝醉了酒的人,歪歪扭扭地向后倒跌。
这一招并非致命,却夺走了他反抗的力量,若无人救援,他很难撑过下一招。
李阀三位公子都非庸才,各有各的班底人马。李元吉来无漏寺之前,为这件事做足了准备,却不知准备的仍是不够。他跌下去的时候,恰好望见石之轩一袖扫出,扫开撞向他的三个倒霉鬼。那张冷酷无情,却英俊潇洒的面庞已经近在咫尺。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期盼石之轩快来相救的一天。但这样荒谬的场景,正在他面前上演。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就在此时,他心中忽然划过一个疑问。邪王已经近在眼前,苏夜又去了哪里?
夜刀刺上裂马枪,给了他终身难忘的恐怖印象。紧接着,那股庞然巨力便消失了,像是要从石之轩身畔退走,防备邪王势如暴风骤雨的攻击。即使如此,他所有感官都感觉不到苏夜,也是一件令他头皮发麻的可怕事情。
这思绪闪现得极快,可以用“电光石火”四字形容,也正是电光石火间,他后心尚悬于半空,不曾触到地面,便再度受到一记重击。这一击仿若隐形的大铁锤,足有万斤之力,锤上劲力穿透他身躯,自后背一气穿到前胸,带来难以言喻的巨大疼痛。
裂马枪终于脱手飞出,因枪身沉重,抛跌出三尺远近就铛的一声,落在由石子嵌成的游园小路上,顿时碎石飞溅。李元吉当此一击,周身内息均急速回流,护住丹田与心脉,却未能缓解他重伤喷血的下场。
苏夜刺出一刀,立即收招,以神妙难言的身法,转至李元吉背后,借这机会避开石之轩自身后袭来的杀招。一呼一吸中,她真气再度澎湃流转,一如平时,于是顺手以左肘打在李元吉后心上。若非事起仓促,又要防着石之轩,这一肘就可以彻底打穿李元吉的护体真气,让他当场死于非命。
即使这样,李元吉也形同废人,只是勉强未死而已。那阵剧痛过去,他意识都变的模糊麻木,视觉、触觉、嗅觉都受到惨重摧折,甚至闻不着鼻下流出的鲜血气味,更不用提江湖高手赖以为生的直觉。
自他模糊的双眼中望出,石之轩就在他前方一臂之地,轻描淡写地伸出右臂,以骨节分明的修长右手按上他胸口重穴。一按之下,冰寒气息透穴而入,痛苦感觉立刻大为减轻,连经脉中横冲直撞的外来真气也老实了很多。但是,他还没能透出一口长气,已觉寒气大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真气,而是冰水、冰河,最终化作冰川冰山,把他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像个盾牌似的,被邪王当作屏障推向后方。
事实上,别说他李元吉,石之轩也料错了苏夜的武功,所以他输的并不冤枉。但邪王就是邪王,明知苏夜还招之时,两人隔着李元吉对招,会令他死的不能再死,仍眼都没眨一下。
这一次李元吉运气较好,直接摔跌至地面,未再挨上苏夜一肘,也没被夜刀一分为二。直到他接触泥土,体…内真气才找到了发泄之处,落地时尘土飞溅,再度产生形似烟雾的效果。旁边护卫奔上前去,却见他步李南天之后尘,一落地就不省人事,脸上毫无血色,好像连气息都没了。
他抛跌到一旁,石之轩连一眼都懒的去看,双手环抱,向前一送,再度送出石墙似的庞大气劲,逼着苏夜拔地而起,离开这个被李阀中人包围着的地方。
齐王不省人事,李南天人事不省,能做主的人只剩下李神通。但方才的一切剧变,都让他目不暇接,心神大乱。他都不及看视李南天,便掠了回来,试图抢救李元吉,可惜的是,他武功离宁道奇、祝玉妍等人还有很大距离,同样跟不上夜刀之速。
他赶到李元吉身边时,就是苏夜肘击李元吉,石之轩将李元吉当成攻击工具的一刻。他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却无力阻止,无措之中,竟油然感激起梵清惠与苏夜的约定,让他们到今天方目睹海内大宗师的实力。
李元吉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近乎死人。李神通不顾别人,立即将真气缓缓输入他掌心穴道,一试之下,脸色也立刻变的像死人一样。
苏夜遵守约定,从未潜入长安刺杀李阀重要人物。今夜乃是李元吉急于建功,率众围攻于她,怨不得她当面反击。李阀与少帅军本为死敌,也谈不上关系恶化与否。李神通面如死灰,一是不知今夜如何了局,一是不知怎样向李渊交待。即使他们请动支持李世民的师妃暄,也不见得处置的了如此错综复杂的沉重内伤。
李神通蹲身照顾李元吉,被石之轩一袖扫开的人也狼狈不堪地爬起身,簇拥到他们身边。到了这个时候,呼喊呵斥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大多数护卫武士脸上,都是罕见的惊愕神情。唯有出身于天策府的玄甲骑士尚未放弃,仍手持长弓,将利箭雨点般送往前方。
他们受过严格训练,无论碰上何等情况,都会奋战至最后一刻,却不代表心中没有畏惧之情。尤其苏、石两人均想取对方性命,出手毫不留情,将轻功身法发挥的淋漓尽致,普通人的弓箭焉能碰到他们?所谓弓开如霹雳,箭落如急雨,只是他们对自己的一种安慰而已。
苏夜又一次掠身至禅房,轻飘飘地踩在已经秃了的屋顶上,紧追着石之轩。石之轩冷哼了一声,不退反进,在乌黑刀光中闪避游移,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总是与夜刀差之毫厘,同时掌劈指点,写意至极,让苏夜想起花间派的武学特色。以宁道奇之闲云野鹤,尚做不出他这样一气呵成的迅捷动作。
在石之轩身上,腾挪纵跃已成可以与呼吸相比的本能。有些时候,他能轻易做出违背生理常识的飘移动作,看的人背后发麻。在苏夜遇上的所有对手中,石之轩的速度的确首屈一指,也难怪他练成这等魔功,就敢悍然现身,想要从这个时代开始,完成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