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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懿旨上的字迹似乎才干涸,一眼望过去,明晰干净的大字黑字充斥着整张绢布上。
“孤闻昭王之女骄阳县主郑如骄嘉言懿行、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宜室宜家……今入选摄政王府为妃……择吉日完婚。”
修长指节扣上绢布一角,哒哒地敲着,敲了有好长一会,宋辰仪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又朝懿旨上反复确认了一遍,嘴唇动了动,分明想喊人进来,最后到底没有。
口中一声轻叹,手抚着明黄懿旨,盯着书房内那一个巨大的壁炉,望着那熊熊窜起窜高的火焰,指尖又习惯性地扣在了案头上。
脑海中一时闪过今儿街上遇到那少女的情形,少女娇娇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像极了那次长川诗社出来,她跌倒,要摔进他怀里那次,一样的娇弱弱不禁风。
可说她娇弱吧,脑中又掠过王家雪雕会那一双清冷,仿佛万事万物皆逃不过她视线的眼神,这样的娇弱吗?真是看外表完全会被这女子骗得团团转。
再有陈府下聘那天,她一袭红衣如火,灼热了人的视线,提出添妆请求时,温暖的呼吸钻啊钻地掻进他耳内,他好像当时就不对劲了,所以,才会晕乎乎答应她的添妆请求吧。
这诏令要不要颁布呢?宋辰仪的一双细长凤眸又胶着在那一方懿旨上,黑色大字映衬在明黄素绢上,样样鲜明。
颁下了她就是他的王妃。从此后,再不看什么陈十七陈十八一眼,只专心看着他一人。
花前月下,枕畔缠绵,回眸深深卷得人欲1望升腾,烈焰如灼燃烧在那一汪翦水秋瞳里。
郑如骄,骄阳县主,形似娇娇,其颜可怜可爱。恍然撕下遮面帷帽,才觉骄阳似火是为她专门写就的封号。
那是烈日里的骄阳啊,算了,是骄阳哪能强囚禁锢。
细长眼眸危险眯起,宋辰仪蓦然站起身来,拿过案头那一卷明黄绢布,掷向壁炉大火中。那绢布干干的,烧起来很快,很快就没了踪影,只有空气中淡淡的焦味似乎在提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郑如骄,骄阳县主,真天之骄女的好运。他这是第一次手下留情放人吧。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宋辰仪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倒是天生好命,让某也不忍心啊。骄阳如火,天之骄女,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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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同一时刻,荥阳郑氏郑妆成的屋子内,一个穿戴好冪蓠的黑衣女子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郑妆成对面,给这位天之骄女出主意:“……昭王府既有换亲之事,郑家何不也考虑下。想郑五娘才是荥阳郑氏这一族最尊贵的少女,她郑如骄算什么?不过是赶上好时候,百花令下。不然,就她只是你们荥阳郑氏偏支女儿的身份,安能嫁给清和陈氏这一代最优秀的郎君?那样的郎君可不是得配高门大族的世家贵女。这件事你若不愿,我还可以找其他贵女合作。我想聪明如清和陈氏,有机会能不娶宗室女必然会牟足了劲不去娶。以往五姓七家都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所以百花令下,大家也没想反抗什么。可是如果有了姻亲的利益关系呢?那清和陈氏有了荥阳郑氏的支持,那就完全不用畏惧摄政王的威胁。这样,换亲一事皆大欢喜,你说是吗,郑五娘?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考虑下我的建议吧,不过跟你家人谈起的时候,还希望郑五娘不要说是我说的,免得节外生枝。”
“你为什么要帮我?”郑妆成眼光灼灼盯着来人。
来人嗤笑一声,道:“为什么?你会不明白?”
“哦,倒也是。”郑妆成联想到面前少女是谁,心里自然有数了。
郑如骄,勾三搭四现世报来了,怪谁呢?
“多谢提醒,我会考虑的。”对着来人如鹰般锐利的眼神,郑妆成脸上恰到好处地摆出笑意。
来人见目的达成,也是弯唇一笑:“不客气,互帮互助罢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端起手中的杯子,来的黑衣少女朝郑妆成晃了晃酒杯。
郑妆成了解地把手中的酒杯碰上去。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喝掉了杯中之物。
“好了,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免得被人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黑衣少女直起身,向郑妆成挥手告别。
荥阳郑氏府上的仆人是认得她的,自然是放行的。
此刻屋内又只剩下若有所思的郑妆成一个人,对着门前那盏纸扎的红纱灯,凝望驻足观望。半响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立时往她娘亲的屋里奔过去。
一路欢快,她的脸上带了十足的甜蜜神彩。
清河陈十七,确实不该是那一无身份的骄阳县主所有。高门大族哪个女子不比这女人尊贵,所以,既有机会,她何不尝试一下。
那个女人说得对,她不做这事,估计有的是人愿意去做这件事。
长安城那么多女人心系这郎君,难道她要等这些女人得逞后,她才后悔吗?
这样美好的郎君,还是她来动手好了。
换亲,既然昭王府之前就愿意,现在他们荥阳郑氏出面,还能由着他们不愿意吗?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正当荥阳郑氏思量换亲一事时,老天也给他们家创造了一个有利条件。
这一天,陈述找到郑如骄说他要暂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授命去长江沿岸剿水匪。
陈述临行前和郑如骄饯别,打算带郑如骄跟他那些好友见见面,互相认识下,到时他不在长安的时候,可以让这些人照看下她,以免有不识趣的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打搅她清净。
郑如骄只以为陈述带她去的是一般的宴会,当她看到这空旷长街出现了几十座灯楼,灯楼如海,在这寂静长街忽然点亮的时候,刹那间,黑夜变白昼,满天星辰都赶不及这几十座灯楼点起的亮堂耀眼。
同时出现在郑如骄面前的还有来自五姓七家、关中四姓、江东四姓中的很多个世家子,这些人跟陈述一向私交甚好。
这些人是出自平阳的陈九郎陈询,河东裴八裴书年,江东陆七陆弃声,陇西李二十一郎李耀,太原王三郎王甚等等高门子弟。
这些人一人一行,爬在灯楼上就是在等着郑如骄和陈述两人过来,才在最后点上顶端末的一个纱灯。
点完了纱灯盏盏,他们几人才圆圆满满,很有气氛地从那些挂满纱灯的楼顶上走下来,走到两人面前,一个个嬉笑调侃两人。
“你俩才定亲,那摄政王就玩手段,让十七郞跑去长江沿岸剿什么水匪。喏,这次剿匪,陈十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能就来不及赶上上元节的灯会。这样,你家陈十七就不能跟你花前月下团团圆圆,温温柔柔聚在一起了。于是,我们几个提前办了这一场灯会。骄阳县主对此可还满意?陈十七,你看呢?某这事帮你办得不错吧?你家骄阳若要因为此事就感动地把心窝子掏给你,这里还有某的一份功劳呢。”最先开口的桃花眼美男子是平阳陈询,他跟陈述向来关系最好,说话最是快而肆无忌惮。
他的话一出,其他几个世家子也一个个挤眉弄眼,有句讲句地开始揶揄两人。
“哎呀,陈十七你倒是放心的很嘛。明知那摄政王虎视眈眈瞅着你家小娘子,你还听话地去剿什么匪。要我说,他宋辰仪就找不到其他人去剿匪了吗?快近年关了,偏要在这个时候找你陈十七去,这难道不是想把你赶离长安城,然后又趁你不在,趁虚而入入侵你家小娘子的感情生活。呵,现在长安城谁人不知,宋辰仪那是瞄上陈十七你家小娘子了,你还那么放心此时离开长安城?真是咧,丝毫没点戒心啊,哈哈。”这一个品貌俊秀,嘴上花花,很是会胡说八道的人,便是一行人中最不着调的江东世家子陆七。
只是虽然众人都觉得他是胡说八道,平时一行人这么不着调的说说笑笑也是惯了,都没人会觉得陈十七会变脸。
只有郑如骄感受到了,陆七说完那大段大段宋辰仪觊觎她的话后,陈述本来随意握着她的手,倏然加大了力气,握得她手心发麻。
站在陈述和郑如骄两人边上的裴书年也看到了陈述的异样,知道好友这样子不说话不微笑,很可能就是在意了。本来嘛,都快过年了,还被人派出去剿长江沿岸那路很难剿的水匪,陈述心里估计已经很不满了。这陆七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说出那番调侃的话吓唬人,真让人觉得无语。
如此思忖一番,裴书年难得好心地站出来圆场道:“陆七,你就别把你的胡思乱想当真的一样说出来了。十七郞去剿匪,你小子不说声祝福也就罢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让人家心里担忧,到时剿匪出什么事可怎么是好。宋辰仪那人怎么就喜欢郑十一娘了,都是你小子个人谬谈,胡谈。某说你小子这乌鸦嘴什么都不知道就闭嘴吧。瞎说瞎嚷的,真要被你说成了,陈十七还不找你算账,某看到时你还怎么说?”
“某怎么就胡说了?你们没听说吗?陈十七去昭王府下聘的时候,宋辰仪当时也去凑热闹了,又是送手炉又是答应添妆的,这事后全长安城都传遍了。裴八,你当时不也跟某说宋辰仪那样子估计是要对骄阳县主下手了,你当时不还让某提醒陈十七来着?怎么才不过几日,你小子就赖说没那回事了?”陆七今儿过来的时候喝多了,所以说话没个顾忌。
他没看到,他说完这些话后,陈述不仅脸色有异,更是扔下了他们所有人,当时就扯着郑如骄走人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责怪陆七说话不着调的几个人。
灯楼背后不远,偶有几棵树上也挂着几盏灯笼,莹莹地发着光。
陈述拉了郑如骄到这里,站定一侧,右手抚上郑如骄弯一侧柔顺的发,声音温柔道:“你刚也听到了,我马上要赶去长江沿岸剿匪。本来今儿我带你见他们,是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事可以找他们几个帮忙。不过你也看到了,他们那样子,我又实在不放心。我走后,你还是自己多小心吧。很快,最晚年后我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多保重。”
陈述今日穿了一身白衣狐裘,雪白雪白软软的狐裘映衬着他清瘦白皙的脸,无一处不温柔顺和的精致眉眼唇角,郑如骄终于明白古人称呼美人为“玉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路边灯树白茫茫一片,耀眼华彩全部堆到这人脸上,郑如骄算是终于懂了有些人为什么对美人做错事如此宽待。世间美人都长陈述这个样,这美人犯什么错,她估计都只会伤心,而不舍得苛责。真要过分,大不了不见美人,只是真不忍心伤害美人。
陈述不是男生女相的大美人,但是确实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大美男。
而这样的绝世大美男对着你呵护备至,说他暂时要离开,要你自己保重。
体贴入微的话入耳,郑如骄忍不住小声感慨:“情敌三千又何妨?”
“什么?”陈述只顾交代郑如骄他离开后,要她自己注意什么,一时没注意郑如骄说了什么。
而郑如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却是不肯再说了。
只道:“嗯,你也要小心,小心宋辰仪。水匪嘛,剿的成就剿,剿不成千万别硬来,要是因为剿匪中了宋辰仪的奸计可就得不偿失了。”面前又一闪而过前世那个梦里,一身白衣飘飘的陈述从容不迫走向那座孤城,自投罗网,万箭穿心的一幕。
心口莫名一沉,再抬头,郑如骄看着陈述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对他放入了太多的感情。
他呢?
郑如骄不知道,只是陈述又来握她手的时候,她踟蹰不前,不怎么想递出去了。
陈述肯定察觉到了,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都好久没有说话,就这么僵持着,你握着我的手,我握着你的手,似乎要四目相对到天明才能分开。
“我们过去看看灯会吧。”“我要回去了。”两人两句话几乎同时说出口。
“好,我送你。”不知是不是她错觉,郑如骄总觉得陈述说那句话时略带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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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陈述和他的三千部曲就离开了长安城。
他一走,各种妖魔鬼怪便伺机冒了出来。只是这个时候的郑如骄还沉浸在府里人人年前年后都要嫁了的喜气中,完全没注意到危险的降临。
“三房郑思蓉三月份嫁,二房郑霏兰二月份嫁,十六娘郑心芷年纪最小,拖到明年年底成婚。九娘没了亲事。”郑如骄在桃夭院念叨着每房都有谁什么时候要嫁人了,不管以前大家关系怎样,如今都要嫁了,她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得一人给一份添妆。
这会她就在翻腾着她的小金库,找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