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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一个,定王家一个,还有就是汉王府一个县主,就再没其他适龄女子了。但是五姓七家,现在是说四姓六家了,加上那关中四姓,江东四姓,你们娘子我的婚事似乎早就板上钉钉,再无回旋余地了。可是这样的世家,身后站着的是这样一群骄奢淫逸,嚣张跋扈的士族子弟。那是群能让咱底楼火锅店莫名其妙便成世家专属地的一群人家啊。我若嫁到这样的人家,你们说,以我一人之力,就真能抵挡得住这群人?真的能吗?”
更何况,这些士族家里还养着一窝窝私兵。她纵有百般本事,也是敌不了人海战术啊。
所以说,百花令他妹的,宗室要嫁这个时代的那些世家,可真是前途无亮。那摄政王宋辰仪真是走得好一步烂棋。
郑如骄似乎在询问,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她其实说了这番话也没想着几个婢女会回答她些什么。
“我家娘子能文能武,更兼能开得起这样日进斗金的新式店。西市还有家具坊,两间店铺收入颇丰。这些事情放旁的娘子身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娘子能做到。那高门世家便是龙潭虎穴,奴觉得娘子还是可闯一闯的。而奴和夏鱼几个也会一直帮衬着娘子。所以,娘子,不用惧。”看自家娘子忧心婚事,丫鬟春沉倒是接口了。
“也是。好了,我吃好了。去织锦坊看看,再去西市家具坊一趟,之后,就可以回家了。”郑如骄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然后,起身一个人走在前头,几个丫鬟跟在身后下的楼来。
和掌柜的交接了一下账目问题,随口又问了些店里最近的情况。得知最近出了新品皇家水煮,就是现代的关东煮,生意更是如火如荼,账面超级好看,钱财赚的多多,够她将来出了事一路逃难一辈子都够用了,也够她奢侈地交际收买人心用一段时间了。
于是,出门的步子轻飘飘,郑如骄只觉心情愉悦,脚下如踩了棉花似的轻飘飘。
飘啊飘,这一飘,差点就撞到人。
“十七郞,没事吧?瞧你,都撞到人小娘子了。”那被撞倒的人还没吭声,他的身后,急匆匆窜出来一个小郎,穿一件黑色菱格忍冬朱雀纹圆领罗袍,脚下长筒靴,眉如裁剪,犹似飞刀入鬓,一双微醺桃花眼此刻正眨啊眨地正对着郑如骄在道歉,只这声音略微轻慢,带着贵介子弟独有的骄傲满满,让人感觉不到道歉的诚意,“小娘子,你没事吧?”
郑如骄摇头,不予多谈。
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淡淡的一道嗓音:“前边有医馆,不去看看吗?”
温柔到让人回眸即醉的声音,牵引得人皆侧目。只郑如骄不觉。
那道轻慢的嗓音又揶揄地响起:“陈十七郎,你都这么表示了?竟还有小娘子不屑一顾哦?呵呵。”
神气,幸灾乐祸地嘲笑。
幼稚的毛孩子。郑如骄继续往前。
“呵。这世上还有不屑清河陈十七郞的娘子啊。哈哈哈。某要回去跟他们都说一下。清河陈十七今日被个不知名的小娘子鄙视了……”
清和陈十七郞,似乎,遥远的记忆里,那遥远的前世,她穿越来,就是因为梦到某人生平,紧接着,第二天她就到了这个某人生平的年代。
那个奇怪的某人,奇怪的生平,在梦里见过那个某人后,她就穿越到了这大唐朝。
那个谁,他好像就是被称作十七郞的清河陈述。是她身后那个人吗?是吗?牵引她来到这大唐朝的那个谁。
郑如骄回头了。微风突变清风飞扬,陡然掀起绢纱一角,然后,只听“哗”地一声,整个帷帽都被形容纤纤的女子握在了手里。
“娘子!”春沉在惊呼。
“十一娘!”夏鱼在尖叫。
“娘子,你的帷帽,快戴起来。”秋落赶到了她身边。
“娘子,出什么事了?”冬雁忙不迭地扯过郑如骄手里的帷帽,要帮她戴上。
只郑如骄握得紧,她的动作无济于事。
扫了眼震惊的四大丫鬟,郑如骄不慌不忙地重新自己戴上帷帽,后道:“不忙,我自己戴上。”
然后,在面前两人的惊讶中,镇定地离开此地。
她的身后,四大丫鬟紧跟其上。
桃花眼的小郎张大嘴巴,哑巴了。
温柔嗓音的郎君拉了他一把,他才碎碎念地跟着走。
第八章()
第八章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仿佛一个魔咒转了几千年,它终于还是带着她转到了命运的起始点。
桃花眼的小郎那一声“陈十七郞”彻底打开了郑如骄的前世记忆。
前世那一场诡异的梦,梦里别人的生平,别人的死前场景,那人沛城被围,不知为了什么自动走入死局,万箭穿心而死的一幕幕。这一刻,般般记忆如雪花片片涌入她的脑海,侵占她的意识。
而梦里最印象深刻的那个人名,清河陈氏,陈十七郞陈述,这个名字也席卷了她的所有意识。
之前穿越而来,虽然也偶尔听人说道这五姓七家,这排第一位的不是历史上的博陵崔氏,这个不存在历史上的大唐朝,这里的五姓七家,第一位是清河陈氏,而陈十七郞是清河陈氏这一辈最有望出任清河陈氏下一任族长的人选。但她一直想,这些和她一个闺阁女子牵扯不了什么。
事实证明,她这穿越来的十三年,跟这清河陈氏,也确实没什么关系。可是,这次百花令下,士庶强行婚配的这一纸诏令下,冥冥中似乎带动的一切存在的事实都变了。
而这次东市亲眼看见曾在水晶棺里见着的那人,郑如骄心跳加速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人在前世可是万箭穿心而死,她要是跟这人扯上关系,她纵使幸运不用跟着这人一同赴死,可是两人如果有关系,她的后半生之路想必过得是时时如履薄冰。这怎要得?
郑如骄在心里摇头,整个人如游魂般往织锦坊的方向走去。
装饰华美奢侈无度的水晶棺,棺内安然不动风华如玉的一张面庞,那是再也不能呼吸的安静,才能沉静如子夜的星空,那么静谧得让人感觉害怕。
而刚才见到的陈十七,还是少年的模样,纵是再怎么老成,仍是鲜衣怒马,少年风流的鲜活面容。
这两张面容相互交叠融合,满布她的脑海,渗人得郑如骄浑身冒冷汗。
郑如骄前世从不信鬼神,今日见到这陈十七郞,却忽然觉得举头三尺或许还真有神明。
如若不然,这明明死了的人怎么又活了?如那陈十七,如她自己。
前世梦里,陈十七那个忠仆削寿求神的那一段话再一次鲜活地钻进她的脑子:“某愿削寿十年,十年不够,把某的下辈子也算上,某只求十七郞来生求得有缘人,平安康乐到老,子孙绵延,一世长安。”
郑如骄此时鲜明地想起那段诡异的宣誓,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似乎真的被那个仆人求到了,他家郎君换来了这重生。
好诡异,真是好生诡异。
直走到织锦坊大门口,郑如骄还在恍惚中。
甫踏入店门,右手臂却是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住,郑如骄防备地差点出手。
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抬头打量这四周。
这织锦坊的大厅,竟是拉拉扯扯,有两拨衣着华丽的少女为了谁制的新衣好看而争吵不休,双方各执一词,都在说自己这一方的“小公主”制作的新衣最好看。
而郑如骄正好不幸进店来,就被拉来当仲裁。
这两拨人,左边的少女是以摄政王家那位嚣张跋扈的表妹张心妍为代表的一群宗室女。右边的一波是以清河陈氏嫡女陈蘅为首的五姓七家女,看着也是位娇纵任性的主。
看样子,这两对人马已经在这店里拉扯不休好几个时辰了,话题争吵从皇族势大还是世家高贵到比威风,比诗词歌赋,最后又为了不日后举办的世家宴会要穿的衣服争论不休。
这一边宗室县主自然捧着张心妍说张心妍制的新衣举世无双的美,那一边五姓七家不冷不热地讽刺粗鄙的张心妍穿什么都难看。
两方吵闹得已经没人敢进店。店家畏畏缩缩,哪方都不敢得罪。
正这时“游魂”郑如骄进门了,被一眼认出郑如骄身份的张心妍给硬拉住了。
张心妍的想法,郑如骄是皇家封的县主,肯定会站她这边。
“这位小娘子,你是一个路过的。你来说说,我的这件新衣和那边那位姐姐的新衣,谁的更好看?”耳边嗡嗡,是张心妍在絮絮叨叨。
郑如骄抬眼,触目可见少女婀娜玉颜,娇若玉兰,细柳腰肢,扭若无骨。天生一对翦水秋瞳,含情脉脉,我见犹怜。丝毫看不出这少女是传闻中性子霸道残虐的那种人。
郑如骄只觉无妄之灾。
五姓七家的女儿也有认出郑如骄是昭王府的骄阳县主,于是一个个大叫不公平。
“哟,谁不知道这郑十一娘是昭王府的骄阳县主,张小娘,你还要不要脸,找她帮忙,是瞅着这光天化日我等眼瞎还是怎的?”这一位跟张心妍对上的是河东柳氏女柳暮阶,石榴红印花襦衫,半臂披帛,轻纱云履,金银钗钿,拢于云髻。蛇精脸儿尖,狐狸眼儿媚,红唇抿出十分性感,耳坠小金凤展翅欲飞。底下一条红绿相间的十二幅裥裙,行走间,腰臀弯出优美弧度,摇曳生姿,娇美动人。
“柳三娘,你这是怕了?不敢比了。”安宁县主,平王府嫡长女周章玉跑出来刺道。
“阿姐不知道吗?五姓七家女最是矜持高贵,哪能这么粗俗地跟我们这些腌臜人攀比?阿妍,你说是吧?”景宁县主,平王府嫡次女周绮玉也出来搅和。
这一对双胞胎,各自穿了条颜色鲜艳,色彩明丽的画裙,淡黄色上衫,圆脸,杏瞳,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扎了反绾髻,脚下都穿着时代流行款的线靴。手上各自绕了条细长飘飘的披帛,上绣着蝴蝶戏花,春暖花开的图案。郑如骄看过去,一时根本分不清哪个是长,哪个是次。
听着宗室双胞胎的讽刺,五姓七家这边的又sao动了,又要吵闹不休。
这时,清河陈氏的嫡女陈蘅走出来,三分得意地看了眼郑如骄,后道:“听说日前摄政王颁布了《百花令》。宗室县主一个不落都要跟士族婚配。”说着这意味深长的话,陈蘅更是眉眼喜色地盯着郑如骄挑衅道,“骄阳县主是吧?你可想好了。你说你要得罪一个凶残狐媚子疯子,还是要选择得罪你未来的小姑?你可选好了?”
未来小姑,未来小姑!这少女还真敢说。
郑如骄但觉一阵好笑,她自进入这家店,被两方权贵少女拉拉扯扯都没个安分时候。
这个时候居然还听到面前少女这番好笑的话,她都被挑唆得无语了,扫了这陈家嫡女一眼,道一句:“不知小娘子是谁家府上?小娘子的阿兄又是哪位?奴家未来的小姑?”
这最后一句出,郑如骄是一脸揶揄地看着这个被娇纵惯了的天之骄女,缓缓地吐出那一句戏语。
本是闲来无聊之语,也是被两方人马耍弄得无语了,才淡讽的这一句。
她这话一出,不止以陈蘅为首的五姓七家女被吓傻了,张心妍为首的宗室女也各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一时,大厅内鸦雀无声。
忽然地,却是由外面加进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哈哈。未来小姑?十七郞,许久不见,你阿妹更彪悍了。都当街帮你这做兄长的做起媒人来了。来,来,来,让某看看,这清河陈十七的未来妻子是何许人也?长得如何?”
随着那一道轻佻嗓音,从店外走进来两个年轻的郎君。
众贵女一时都来不及拉下帷帽的绢纱,就跟这两郎君面对面。
前头说话的那位,郑如骄不久前才见过。桃花眼,说话满满士族子弟的不可一世感,是东市街头那个跟陈十七郞走一起的小郎君。
那少年也是一眼就认出了郑如骄,于是更一惊一乍:“是你?陈十七,你未来妻子是刚刚在东市那位。美人哦。娇娇弱弱。前朝画卷中走出来的清雅小娘子哟。如假包换的美人。啧,陈十七,你好福气。”
这少年夸张的口吻,把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郑如骄待要皱眉,又瞧见这少年身后那人。
陈述!又是这人!
一天偶遇两次,这缘分有点多了啊。郑如骄这边愣愣地僵在原地,都忘了垂下绢纱,还是她的丫鬟夏鱼给一把扯了下来。
在平阳陈九郎陈询的戏语声声中,陈述的目光也投向了东市见过的少女身上。
先前萍水相逢,陈述压根没注意对方长什么样。
可一天见到同一